断袖兄弟是女郎——籽不言
时间:2022-05-02 12:52:23

  “一坛两坛?”
  公子跳脚,“不行不行,太少了。祖父,祖母,父亲,大伯,二伯,大哥,二哥,三哥。”
  余掌柜看着他掰着手指数,忙笑着打断,“公子,公子,真没有那么多,买得起这酒的人谁还会缺银子花,就是自个儿不喝,送人也是好的!”
  “不过,您是贵客,头回上门,小的自然要替您想想法子。至于能找来几坛,那还真不好说。”
  “到底有多少,你给句实话吧!”
  余掌柜低头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来,“五坛,再不能多了!”
  韩公子撇嘴,“行吧,行吧,五坛就五坛,什么时候来拿?”
  余掌柜想了想,“后日吧,不过价钱可能就。”
  “银子不是事!”
  “公子爽快,那就两千两一坛,五坛刚好一万两。”
  公子毫不在意,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厮,“大黑,付钱!”
  小厮低着头,脚步岿然不动。
  韩公子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揪住小厮的后领,拿起扇子敲在他的头上。
  “你又装什么呆,让你付钱没听到?”
  小厮弯着身子,声音低低,“公子,咱们没那么多的银子,大公子临走前,只给了十万,让您省着点花,如今不到五天,您就全花光了!”
  “花了就花了,要你多嘴!等大哥回来不就又有了,少废话,你身上还有多少,拿出来。”
  “一千两,公子,大公子还要好几天才回来呢,钱给出去了,咱们这几天可就没吃饭的钱了?”
  “让你拿你就拿,跟小爷这儿哭什么穷!快拿出来!”
  见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余掌柜连忙将人拦住。
  “公子,公子,不必现在就付银子。要不,我等公子几天时间,时间到了,公子若是不来取,那我可就不给公子留了。”
  “好,好,好!你这老头心肠不错,那就。”韩公子又掰起手指头数了起来,数完却满脸懊恼,转头瞪了旁边的小厮一眼。
  “十天,十天后小爷来拿!”
  余掌柜有些犹豫,十天,时间有些长了。
  “怎么?还有人敢跟小爷抢?老头,说好了,十天,一天都不能少,一个时辰都不能少,你要敢卖给别人,小爷拆了你这黑店!”
  韩公子龇牙,一脸恶相。
  余掌柜见他这幅模样,却笑呵呵地应了。
  将一主一仆送出了院子,余掌柜立刻示意身后的管事。
  “找个人,跟上去看看。”
  他虽有七八分把握这纨绔是海家的子孙,可总要亲眼看看,证实了才好。
  再说,若是能知道海家人落脚的地方,寻个机会登门拜访,日后,说不得还能搭上海家的生意。
  沈熙带着铁柱在黑夜的巷子里摇摇晃晃,朝着城东那片富贵云集的庆云坊走去,走到一半,她突然转身,拉着一旁的小厮,“大黑,我怎么感觉有人跟着咱们?是不是鬼?”
  身后跟着的人听了,忍住笑,闪进了一旁的巷子,听着前头脚步啪啪跑远了,再出来,哪里还有人影!
  正要上前追,却不想身后一阵风袭来,接着,人就软软倒在了地上。
  沈熙揉了揉发酸的拳头,用脚踢了踢身下的人,眼珠子一转,叫来铁柱,低头吩咐了一番,这才离开。
  铁柱再看见沈熙时,她身上又是出门时的那一身,脸上也依旧黑不溜秋,在昏暗的月光下,只瞧得见两排整齐白牙。
  第二日,沈熙一大早便将猴子叫来。
  “赶紧去街上找几个机灵的小乞丐,告诉他们庆云坊有位年纪不大,说着南方口音,长相俊俏的小公子,出手阔绰,几十张银票子流水一样地花,若是碰上,给他说几句好听的话,他便能随手扔一个银裸子过来。”
  一边说着话,一边扔给猴子个荷包,里头放了几块碎银子。
  “告诉他们,别想着一个人独吞,就说这公子满京城转悠,行踪飘忽不定,指不定今天在城东,明天就去城西了,若是想赚钱,大伙儿一起找。”
  猴子点头,正要出门,就又听她低声吩咐,“等等,找人的时候遮掩一下,别让人认出你来。”
  猴子立刻明白了,一个躬身便出了门。
  她又叫来铁柱,“你这两天盯着博古轩,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有什么不对,赶紧回来告诉我。”
  铁柱略抬了抬眼皮,扫过她那张黑如锅底的脸,低头应了。
  金戈在一旁看得心热激动,公子昨夜出去一趟,今天就这架势,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沈熙手指点着桌子,钱宝那儿还得找个人看着,醉仙居那儿是不用管了,璞玉即便有也不会卖他,可难保他没有其他法子,可让谁去呢?
  哎,还是人手太少,做什么事都缩手缩脚,也不知大丁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前些日子,她让猴子托人送了一封信并五十两银子给大丁,让他带愿意过来的兄弟来京城,想来也快了。
  金戈正胡思乱想着,忽听着沈熙唤他,“让你打听的事,有消息了吗。”
  他立刻敛了神色,“六公子身边的小厮说,左先生给三位公子上课也是这样随性,就是因为这样,三爷才请侯爷将几位公子都送到魏家的。至于对几位小姐,听婆子说倒是挺认真的,他还特意写了一份字帖给三小姐临摹。”
  “是只给了三小姐,还是几位小姐都有?”
  “只三小姐一人有,二小姐也想要,左先生却说他伤了手,写不了了。”
  “此外,三小姐问他什么,他都是有问必答,说的耐心又详细,还常对三小姐笑。三小姐有时候听书听烦了,左先生还给她做小玩意儿,对其他两位小姐就是爱理不理,二小姐为此还找老夫人抱怨过。结果,左先生只回了一句嫡庶有别。”
  嫡庶有别?这可真有意思!
  “左先生与三爷有过节吗?”
  金戈听他说三爷,愣了愣,“大概,应该没有吧。”
  见她皱眉,忙解释道,“并不曾听说他们有来往,这么多年,左先生也只在西跨院和藏书阁走动,并不爱出门,三爷他,向来瞧不起酸儒。”
  沈熙立刻领悟。
  沈昀其人虽自诩雅士,肚里却没几两墨水,来往的也是同他差不多的官宦子弟,自然瞧不起寒窗苦读张口圣人闭口子曰的读书人。
  可,若没过节,又为何这般厚此薄彼?
  她想不明白,金戈更是一头雾水。
  左先生本就是怪人,谁知道他这是犯的什么毛病!
  要他说,还是侯府太过仁善,才纵得让他眼长头顶,连主子都放不进!
 
 
第30章 得手
  余掌柜等了一晚上没等到人回来, 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管事的就急冲冲地进来禀告。
  “掌柜的, 人找到了。”
  “在哪儿?”
  “在咱们家铺子外头。”
  管事犹豫了一下, 压低了声道,“被人扒光了衣裳,吊在了屋檐下。”
  “活着还是死的?”余掌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紧张地看着管事。
  “活着!”
  “让他赶紧进来!”
  听完了来人的话, 余掌柜倒笑了起来。
  住在庆云坊,又有高手相护,看来,真是海家的人了。
  最关键的是, 对方只是警告,没要了性命, 这事, 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想到昨晚那口口声声说自己姓韩的海公子, 余掌柜笑起来,吩咐管事,
  “告诉下头的人, 再有人问酒,就说,都卖光了。”
  “另外, 你带人去库里, 起几件东西出来, 小心点, 别磕坏了!”
  主子压箱底儿的东西,他就不信, 一样也入不了那位的眼!
  余掌柜备好了东西,就等着海公子再次上门。
  可一连等了两个晚上,连个人影都没瞧见,他不禁又有些坐不住了,犹豫再三,到底又让人去了趟庆云坊。
  打听的人很快回来了。
  没人见过什么韩公子,倒是一整条街的乞儿都在找一位出手阔绰,操着南方口音的小公子。
  所有人都说,他出手大方,若是高兴,一整个银锭子都能直接赏下来。不过,他们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到人了。
  余掌柜想起那一千两的话来,哈哈笑了两声,终是放下心来,安心等着十日之期。
  沈熙听着铁柱说博古轩的动静,立刻叫来猴子,“去给钱宝传话,就说三千两一坛,五千五百两两坛,给他两天时间,过期不候。”
  猴子一蹦三尺高,直奔屋外。
  自从上回告诉钱宝,事情有些难办之后,他就有些坐不住了,短短四五天的功夫,已经催了他两回。
  他原先担心公子拿不到酒,后来担心钱宝找旁的路子,如今公子总算开了口,他恨不得立刻就让酒变成银子。
  钱宝听完猴子的话,傻在当场,“什么?三千两?不是说好了两千两?你们之前还卖了六百两一坛?”
  猴子依旧半躬着身子,一张脸要哭不哭,比钱宝还难看。
  “哎呦,钱爷哎,别说您了,我们兄弟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酒这么抢手,那天,就是拼了哥几个小命,也不能卖给那骗子!”
  钱宝一听骗子,反应了过来。
  对啊!太湖白什么时候卖过几百两一坛了?就连他家公子都花过五千两,还只买回来一坛!
  该死的醉仙居!处处跟公子过不去!
  可他怎么办?他可是在老夫人面前打了包票的!
  不对,他是打了包票,可他没提银子的事!
  钱宝心中大定,冲着猴子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五千五百?是不是太多了,往年也没这个价。”
  “钱爷,您可是这地地道道的京城人,往年什么价,您能不知道?往年五千两也就够买一坛子,如今,那可是两坛!您是不知道,我们兄弟为了这两坛。”
  他突然咽了口口水,将原先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含糊着道,“总之,这价钱一点都不冤枉!”
  “您要实在觉得贵,就拿一坛吧,不瞒您说,这一坛也有人等着呢,您若是不要,我倒是多赚五百两呢!”
  “要,怎么不要,都给爷留着!你先让人把酒送过来,爷过两日给你银子。”
  猴子陪着笑,“钱爷,为着您这一笔生意,我们兄弟可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了,如今只想着早点拿钱走人,最晚,明日太阳落山前。不然,就是咱们兄弟想赚这银子,也得看有没有命花!”
  钱宝有些不高兴,一想到这些人为了银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只得应下。
  可,三千两跟六百两,到底差得太离谱,他心里实在不放心,还得再去问问。
  到了第二天上午,打听的人依旧没消息,眼看着忌日就要到了,他再也顾不得许多,立刻让人传话,请见老夫人。
  沈熙看着一齐走进来的铁柱和猴子,悬了一天的心立刻掉了肚。
  “三哥,成了!”猴子脸上的喜色遮掩不住,连称呼都忘了。
  沈熙看了看手中的银票,现兑即付,妥妥的五千五百两到手!
  京城真是旺她,事事顺心,路路发财!
  “猴子,明日咱们看铺子去!”
  “哎!”
  这几日侯爷日日进宫,不到晚上不会回来,老夫人知道她每日忙着练武读书,也不会轻易让人去叫她,所以,只要瞒得住石叔就好。
  第二日下午,沈熙等来了左先生,不待他坐下,便上前一步,躬身道,“先生,学生有事要外出,还请先生容我半天假。”
  左先生听了这话,转身就要朝外头走,却被她一个箭步拦了下来。
  “先生,沈熙资质鲁钝,如今又缺课,内心实在不安,不如,让我这书童代我听课,待我回来,他再讲与我听,先生觉得如何?”
  说罢,示意锦衣华服却一脸尴尬的金戈上前。
  左先生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回去。
  沈熙立刻微笑躬身,“多谢先生,听闻先生爱酒,学生偶然得了一坛子好酒,还请先生不要嫌弃。”
  猴子忙将怀里抱着的酒坛放在了桌上,正是左先生最爱的西风烈。
  左先生眼皮都没掀,撩袍坐下。
  “如此,多谢先生了。”
  沈熙退后,看着左先生闭眼讲经,金戈手忙脚乱地翻书,嘴角微勾,转身带着猴子直奔小门。
  出了府,两人换上短褐,先在南门大街转了一圈,又在庆云坊转了转,正要从庆云坊出来,忽觉不对,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走了一炷香,闪身进了一条巷子。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破烂的乞儿探头探脑地在巷口张望,见巷子里没人,立刻跑了进来,前前后后看了两遍,立刻骂骂咧咧,转身就要朝外头走。
  “你是在找我们吗?”沈熙带着猴子从院墙上跳下,一前一后堵住了来人的去路。
  牛二心里一惊,转头看去,正是他刚才盯的两人!
  他将目光落在猴子的脸上,看了半晌,才开口道,“我认识你!”
  这下倒轮到猴子吃了一惊,不待他开口,又听乞丐道,“你是那天跟我们说,庆云坊有钱拿的那人。”
  沈熙看了眼猴子,笑道,“你怎么肯定是他?”
  被人揭穿她也没想抵赖,干脆直接问出来,也好让猴子知道哪儿漏了破绽。
  牛二看了她一眼,指着猴子道,“他虽穿的跟那天不一样,可走路的姿势没变。而且他肩膀一高一低,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沈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一眼就能从走路姿势认出人来,还能看出猴子两侧肩膀细微的不同,这人要么好记性,要么观察力不一般。
  想到这儿,她又细细打量了眼前这个乞儿。
  十五六岁的年纪,人又高又瘦,瘦长脸,眼里透着一丝凶狠,嘴唇极薄,见她看过来,眼里闪过一丝防备,将自己的后背贴上了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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