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兄弟是女郎——籽不言
时间:2022-05-02 12:52:23

  金戈立刻领命而去。
  她又转头吩咐猴子,“将博古轩以及黑市是永安侯府产业的事传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得嘞!”
  金戈很快回来了。
  “柳姨娘除了来前院看五公子,一直待在清溪居。倒是她身边的夏浓从后门出了府,一个时辰后方回。”
  “五公子昨日同六公子一同出门,却是一个人回来的,六公子说,他昨日拉了五公子一起去的八仙楼,不过中途遇上公子,之后,便没见到五公子了。”
  沈熙眯眼,这沈珏和柳姨娘倒是时刻不忘给她添堵!
  等石奎回来,听说乞儿都已安置妥当,她这才开口问,“石叔,户籍的事,怎么回事?”
  石奎本还想问问他乞儿的事有什么打算,一听他问这话,立刻按下心中的担忧,开口道,“刑部的人查卢家的案子,查到坊司有两个乐者的死跟卢家有关,便将坊司近十几年来所有死亡的人一一核对,我们的人才发现其中并没有汤容,倒有一个叫杨榕的,正元五年扬州府江都县人,应该是被人篡改了。”
  二娘对自己的事情向来说的少,可她清清楚楚地记得,二娘姓汤名容,正元二年,应天上元县人。
  二娘定不会骗她,那乐坊为什么要改一个死人的户籍,只是不知是早就改了,还是二娘死后才改的。
  “为什么?”
  石奎也摇头,本以为是受老鸨所逼。如今看来,只怕还有旁的缘故,就是那老鸨,如今看来,也是死得蹊跷。
  “石叔,可否借我几个人手,我想好好查查二娘的事。”
  石奎早料到她会有这么一说,自然不意外,点头道,“我已经叫了王全回来,他对应天熟,等他回来,让他带人去一趟,公子放心,定然能将事情查清楚。”
  习武之人向来重情,沈熙挂念养母,在他看来没什么错。
  “多谢石叔!”
  其实,她更想自己走这一趟,却也知不现实,倒不如让做惯了的人去查,反比她方便的多。
  “让王叔小心一点。”
  “公子放心!”
  看着石奎的背影,沈熙沉闷地坐在椅上,半晌,才动了动。
  猴子带着长生,换了几身衣裳,转了大半个城,这才打道回府。
  到了下午,各家茶馆酒楼便都听说了一则消息。
  博古轩乃是阴阳店,白天前门做着文物古玩的生意,晚上后门一开,就成了买卖赃物的黑市,小到李侍郎的玲珑翡翠碗,大到慈恩寺的檀木金身菩萨,就连圣上娘娘的东西,只要想要,都能弄到。
  而永安候府,就是这博古轩的幕后东家!
  京里谁不知道李侍郎小气又执拗。若是他知道自己的翡翠碗被永安侯府给卖了,不知道还会不会闹上永安侯府。
  还有慈恩寺,当年菩萨被偷,主持可是带着众僧连夜敲响了顺天府的大门的。
  不明所以的人纷纷打听李侍郎和慈恩寺的动静,知道内情的人却都摇头感慨,这永安侯也不知又得罪了哪家,被人扒了皮不说,还将几桩失窃案都归到了他们头上!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醉仙居。
  璞玉凤眼微眯,“好个顾潜!他竟敢踩着小爷,给自己打招牌!”
  三年前,黑市以五千两一坛的价格卖了永安候一坛太湖白,自那以后,黑市便有了名气。
  毕竟,在醉仙居和昌平侯都发了话的情况下,还能弄到太湖白的人,手段本事可想而知。
  可任凭众人打听,却也只知这黑市与博古轩有些联系,始终不知其背后的东家。
  如今,总算水落石出!
  老掌柜掀了掀眼皮,没说话。
  璞玉磨了一阵牙,转头又笑了起来,“这么说,那小子竟是昌平侯三公子?叫什么?沈熙?”
  他将沈熙的名字念叨了两遍,眼里的玩味也越来越重,最后竟哈哈笑了起来。
  那日之后,他和肥叔谁也没想着打听那人的来历,一个嫌恶心,一个嫌麻烦。
  没想到,本以为的地痞无赖,竟是堂堂候府公子!
  “昌平候府好啊!”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慢慢悠悠地道。
  老掌柜提醒他道,“公子,您别忘了,那沈熙,也是您的仇人!”
  沈熙卖酒捐银的事闹得满城皆知。紧接着,人人都知道了那两坛太湖白去了何处。
  本就不低调的醉仙居再一次到了风口浪尖,店铺那半扇门掩得再结实,也掩饰不住人们唾弃声声。
  璞玉敛了笑,神情严肃,“他让我损失了一万两的银子,当然是我的仇人!”
  “不过,看在他让顾潜吃了这么大亏的份上!我现在不讨厌他了,我还要邀他来喝我的黄金萃!”
 
 
第36章 交代
  璞玉的帖子毫无阻拦地送到了宣武阁。
  沈熙盯着大红烫金的帖子看了半晌, 确定自己没看错,随手将帖子扔到了一旁。
  六百两一坛太湖白的消息是她放的,奸商也是她第一个让人喊的。
  听说醉仙居因为这事儿, 整整捐了五千两, 赶上候府的份了!
  她一想想璞玉那抠索劲儿,就想大笑三声!
  一杯茶,一句道歉的话就让她既往不咎,还真没那么容易!
  铁柱的胳膊可是足足养了三四日才好!
  所以, 这帖子,怎么瞧都是个鸿门宴,她可没那么傻,自己送上门去!
  崇文帝这头刚下了朝, 就接到了顺天府尹的求见。
  听完王大人的禀告,崇文帝脸上浮起了笑。
  虽然知道那沈熙是故意吹捧自己, 可依旧拦不住通体的舒泰!
  老沈这捡来的孙子果真不一般, 简直不像从他门里出来的!
  再翻开手里的折子, 说折子不恰当,该是一封建议书才对。
  满满四页纸, 将昌平侯府外那一百一十三名乞丐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重点说了自己对各类乞丐流民处理的想法,满纸没有半点儿侯府被围的恼怒。
  这本是给王时敏的,却被他递到了自己跟前。
  “这事儿, 你怎么看?”崇文帝将手里的纸递给了立一旁的太子。
  太子将手里的纸细细看了一遍, 看了圣上一眼, 才斟酌着道,“沈三公子之言,颇为大胆。”
  “嗯, 年轻人嘛,就该大胆些。”
  王时敏怔愣,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这上面提的事可行?
  可,到底说得是哪件可行?
  是他堂堂顺天府尹去管本该知县,里长和兵马司管的事儿?
  还是区区侯府庶子,却妄言朝政,企图插手安置乞丐流民?
  不管哪件,都很荒唐!
  不,不荒唐,想想之前的捐银子事,咋听来不也是荒唐吗?
  历朝历代,哪个皇帝当朝逼着文武百官捐银子?又有哪个皇帝一口气连赐了四五张义字给商户?
  他悄悄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暗道一声祖宗保佑!
  亏他听了师爷的话,多跑了这一趟。不然,他摇摇头,不能想,不能想!
  虽一肚子不解与纳闷,顺天府到底接了昌平侯府的报案。
  接着,衙役们满京城贴寻亲告示,替山东妇人找她男人王大壮,监审京郊的老汉白二元良田被占一案,又为陈老汉从他入赘出去的儿子那里讨来了每月一担米,两斤肉以及四百文的养老钱,还给讨债无果的落魄商人追回了三十两货款。
  一直奉行中庸无过的顺天府这一番雷厉风行让很多人惊掉了下巴,却引来了百姓的交口称赞。
  当府衙影壁左侧竖立了醒目的广言箱之后,王大人的名声更是如日中天,堪比前朝包青天。
  任何人,只要有不公,只要有不平,都可往广言箱里投信。
  只要顺天府接了信,别管是不是跨域,是不是越级,都能给处理。
  王大人自那日起,一下衙便被百姓夹道欢送,几日前的愁容与郁结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激扬与兴奋。
  师爷提醒他,凡事过犹不及,毕竟,上头还有圣人呢。
  这话有如冷水兜头而下,将他浇了个清醒。
  第二日,王大人就立在府衙正门,对着上前拜谢的百姓惭愧陈词。
  这一切他受之有愧,是圣上忧心百姓疾苦,这才有了广言箱,也是圣上教诲官员爱民,他才能事事躬身。
  真要谢,当谢圣上和太子!
  这下子,百姓烧香叩拜的地方不光多了顺天府,还有皇城根儿。
  圣上听说了此事,特意嘱咐了一句,只要百姓不过分,让守城的士兵不要阻拦。
  一时间,京城内外,感沐皇恩浩汤的人日夜不停。
  顾潜出宫时,看了眼远处磕头祈祷的老妇,面色冷淡地转过身。
  五日之期已过,大光寺里留下的人越来越少,沈熙看着寺院后院仅剩的三四十人,抬脚进了大殿。
  “三公子!”
  人群围了上来,没了几日前的激动急切,剩下的全是忐忑与不安。
  顺天府接走了一批有冤有苦却依旧有退路的人,又走了一些有手有脚有力气,可以自谋生路的,剩下的要么老,要么小,不然就是腿脚不便,身患残疾。
  “我来是想问问,各位有什么打算。”
  没人出声。
  若是有打算,他们不至于留到现在。
  见他们面露悲苦,沈熙笑了笑,“既然各位没主意,我这儿有个营生,缺些人手,各位可愿意干?”
  “愿意,愿意!”不待她说完,人群就急急叫了起来。
  “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她抬了抬手,示意人群安静,“若有一技之长的,不妨先说出来,我尽可能安排你们做你们擅长的事,若没有,这位是我孙管事,你们听他吩咐,他会教你们如何去做。”
  “若是做的好,你们不光能养活自己,还能攒下银子。到时,防身养老也好,成家立业也罢,皆随你们自己。”
  人群鸦雀无声,随后,立刻爆出一阵喜气,他们当真有活儿干,还能有钱赚,不用担心饿死,冻死。
  孙寿,也就是猴子,挺直了腰板上前一步,“各位,我叫孙寿,是咱们百味坊的管事。若是各位想好了,那便来咱们百味坊。咱们的活儿不难,只要有张嘴就能干。”
  沈熙看着猴子侃侃而谈,带着铁柱转到了寺院后面。
  “大师!”见一身灰袍,白眉白须的大师站在一边,她忙上前几步,躬身施礼。
  双手合十,目光温和,“沈施主慈悲。”
  “大师客气了,还没谢大师搭手,不然这么多人,在下便是有心,也无力安置。”
  大光寺本是城外香火最为鼎盛的寺庙,可惜朝代更迭,战火纷起,连方外之地也不能清净,如今的大光寺,除了层层叠叠的屋脊,再看不出当年的繁盛。
  大师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忙碌的工匠身上,笑着冲沈熙又是一礼,“这些屋子荒废了这么多年,施主出钱修善,还给寺里租银,该老僧谢施主。”
  沈熙忙侧身避让,“大师客气了,是祖母心善,在下不过跑跑腿而已。”
  两人客气了几句,又回头看向不远处。
  日子有了着落的陈老汉又回了大光寺,正指挥着工匠砌砖铺瓦。
  这里不光是那三四十人的安生之所,也是他的寄居之地。
  每月十文的床铺钱,让他不用担心冬日的风雪,夏日的骄阳,是以他干起活来格外卖力,满场都是他那略带嘶哑的吆喝声,激扬,振奋。
  接下来几天,沈熙早晚习武,陪着老夫人用过早饭,便带着铁柱,或是出城去大光寺,或是在城里看铺子,忙得脚不沾地。
  永安侯府里,顾潜听说了沈熙这几日的动向,叫了人,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又重新拿起手上的书册,看了起来。
  过了几日,一大早,沈熙便坐到了平事坊最大的茶摊前,等着猴子带人进城。
  今天诸事皆宜,虽没鞭炮宾客,她的百味坊还是照样开张了。
  可等了半个时辰,不光没见到乞儿,连猴子也没看见。
  她立刻起身,往南门赶去。
  离得老远,就看见七八个孩子蹲坐一团,一边呜呜咽咽地哭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捡着地上的豆子和豆干。
  旁边不远处,倚墙站着个小衙役,见她看过来,远远瞄了一眼,又继续剔起了牙。
  “孙管事呢?”
  几个孩子听到有人问话,戒备地转过身来,一看是沈熙,小一点的孩子哭得更凶了。
  “孙管事被带走了。”
  沈熙几日的喜气瞬间抽光,“被谁带走了?发生了什么事?”
  最大的一个孩子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红着眼道,“三公子,我们一进城就被白头帮的人给拦住了,他们抢了我们的布兜,还将里面的豆子全倒到了地上,他们说,要进城卖东西,得先给他们二十两的市口钱。”
  “孙管事上前跟他们理论,还没说上几句,他们就先动起了手,孙管事跟癞四叔他们就跟他们打了起来,然后官兵就来了,说咱们闹事,将孙管事他们都带走了,还限我们一刻钟内出城去。”
  孩子说完,朝着远处的衙役看了一眼,有些畏缩。
  沈熙眯眼也跟着看过去,随即转头看向面前几人。
  虽看得出手脸都仔细洗过了,头发也梳得整齐,可身上的衣裳,脚上的鞋却依旧破烂。
  她略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唤铁柱,就见牛二满头大汗一路小跑过来。
  “公子!”
  “你怎么来了?身上的伤可好了?”
  “皮肉伤,没事了,公子放心。”
  牛二满脸是笑,虽受了场大罪,可躺了半个月,脸上竟还长了些肉。
  “公子,孙管事他们被南城兵马司带走了。”
  “兵马司?只有他们?白头帮的人可还在?”
  牛二摇头,“我跟到半路,瞧见领头的鲁老二往兵马司的人手里塞了一包东西,那人就放他们走了。”
  沈熙不说话,低头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你找家成衣铺子,带人去大光寺,给他们每人做两套衣裳,样式布料,你就照那个选,做精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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