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不是李清辰,看着这张脸实在没兴致,低头凑近与她说。
“那如若今日彩头是玉枕,本王就赢回来送你。”
她点点头,恨不得窝进呦呦的怀里。
呦呦继续道:“那你自己拿着本王的腰牌,四处玩去吧。出宫也可,别天天闷着。想叫多少人,叫什么人都随你。即便你要拿郡主仪仗,也未不可,本王替你兜着。”
说罢,呦呦忍着恶心,出了门。
向笙跟随的时候,她特意朗声说:“你武功好,跟着莲儿,莫让她有半分事。不然,提头来见!”
向笙足下一顿,愣看着呦呦。
呦呦小声地狱说:“跟着她,或者找人跟着她。”
向笙这才皱着眉,回去‘伺候’那位谁谁谁。
一出殿门,贺璎鱼正巧在门外,脸色有些发白,难看的紧。
呦呦先是一怔,后是惊诧的问:“郡主不日便要大婚,怎的迷路至本王的殿门口了?”
贺璎鱼咬着唇,盯着呦呦,口中雾气将她的五官柔和起来,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一手执着一把青伞,绞着绿梅的斗篷铺就在雪地上。
一副雪中美女图一般。
她好久,才说:“我好不容摆脱了他们独自才能来看看你……”
然后视线落在呦呦身后,那门前,正有一位女子,朝她笑得既可亲,又可憎。
瞬息,视线重新落入了呦呦的脸上。
“你会娶她吗?”
呦呦心里只翻白眼,什么都不想说。
贺璎鱼这是还在求证什么?自身亲事逼近,还在想些什么?
呦呦皱着眉,脸有些冷,疏远的厉害。
似不认识一般:“你有事?”
贺璎鱼点头,十分坚韧,想学着呦呦冷着嗓子说话,却做不到。
声音不受控制的带了些软哝的腔儿:“我来拿回我一样东西。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将它丢了,或者任它死去。”
呦呦:???
什么东西?
她问:“本王这里不会有你的东西阿。”
贺璎鱼双眼突然一空,满脸硬撑着的表情。
“你上次遭遇刺杀,我来过……送了一条鱼还给你。”
呦呦完全不知情。
看了看天,这诗会怕是要到了,便引着贺璎鱼往聚集处走。
一边随意说:“本王并不知道你来过,也没有人告诉过本王你来过,更不知道有一条什么鱼。”
这话将将说完,呦呦才突然反应过来,惊诧地问到:“不会是之前我送你的那条会发光的鱼吧?”
贺璎鱼本听完她的话更低落,伤心。想着自己的东西根本不放在心上,入不了眼。
见呦呦又想起来,脑袋一侧,眸子里稍稍亮了一丝。
“就是那条。”
呦呦只觉得奇了。
海鱼上岸了还能养这么久?本想着说观赏个一日两日便会死去,没想到居然能养这么久……
那……
呦呦朝着贺璎鱼看过去,她垂着头,看着地上的雪脚印,嘴角细细的笑着。
呦呦顺着也看了看,这一路,除了她来时的脚印,现在便是她们二人并肩行走的脚印……
呦呦心里一落什么东西,还是单纯些的姑娘,这点都能开心。只可惜她不是男儿身,也可惜李清辰不认识她……
这么好的女子――
这鱼怎么养的,她当然知道。须得日日换水,水从哪里来?海上。
那贺璎鱼就要让人日日去海上取水,钓鱼。日日换水养着,喂着,方能活上这许久……
当真是一份世间难求的情谊――
“本王回去问问,谁见着了,改日送到誉王府。”
贺璎鱼本准备摇头,突然想到什么了一般,又重新点点头。
无波澜的说道:“那你可要记住。”
正逢这路遇到了一个岔路,两道路都能到赏雪作诗的地方。
贺璎鱼主动的与她分开一道。
一句话也没有,突然的就转开了。
呦呦本脚下一顿,但也不受惊扰的继续朝前走。彻底的与她分道扬镳。
贺璎鱼自然没有呦呦这般‘无情’,走了没几步,就蹲了下来,环着膝头,将额头搁在腿上,深深的吸着冷气。
没有哭,只是觉得好像再也不能喜欢了一样。
十分悲痛。
茫茫然一个人蹲了许久,伞上的雪都覆盖了一层。
“国安郡主。”
一个女子烧红的裙摆出现在贺璎鱼眼前,贺璎鱼一愣,反应过来后看着裙摆就知道这是谁。
是辰王邀住的那位女子……
她拍拍衣角,直起身子,当仪态整理好时,才将雪伞举起来。
让竺南莲真正的看到她的脸。
如此近距离的一看,竺南莲哑然无语,愣了许久。
原本是打算彰显正主身份来警告的,没想到看到了这样一张脸。
仿佛这世间所有的词汇都描绘不出这张脸,尤其是这一双眼睛,干净的如同雪一样,毫无杂质。
“怎么?”
贺璎鱼一问,仪态端方全部显现无余。
这人笔直汝宁,是另一番样子……一番无法企及的样子。
女人都是善妒的,尤其是得意洋洋的东西比不过时,更会踏碎。
竺南莲收回惊叹之后,浅笑说:“殿下不忍郡主伤心,那条鱼早被扔了做花肥,实难还回。我本也不想言明,但是也怕殿下如此头疼,只好和盘托出。郡主若是识得颜色,便别要那条鱼了。”
贺璎鱼冷看了一眼竺南莲,轻微鼻哼,扬手一巴掌扇过去,将竺南莲打翻在地。
“你在本郡主面前也配称我?本郡主送他的,他做花肥也好,吃也罢,轮得到你在本郡主面前说三道四?辰王愿意宠着你,你便当他是盾吗?护在你身前,不应该只有他,还该有身份!你是个什么东西?”
言罢,贺璎鱼抬着步子就走了,没多久便消失在竺南莲的眼中。
随着誉王在边关待过,一挂子飒气凛然,只是面对喜欢的人,难免娇俏些。
可那不是她能被不知道何处犄角旮旯来的野东西欺辱!真是瞎了眼,认不清谁是人谁是鬼!
一场赋诗会,呦呦是冷眼旁观拒不上场。
看着贺秉修与贺淳君,贺拂明还有太学殿其它皇亲国戚一起赛着,玩着,怪热闹,便在一旁看着。
真是难得头一遭能看到皇宫子弟能如此和谐的坐在一起喝酒赋诗。
雅兴大发,呦呦也上场了一回。随着玩了一场热闹。
五六人围成团,中间一位执鼓人,一手执鼓棒击鼓,一手握着一支粉荷。
对,没错,粉色荷花。
宫里暖玉铺路,自然也有暖玉养花。
凛冬天里,在玩击鼓传花的游戏,依次传花,到谁手中便取下一瓣,最后一瓣之人用花瓣饮酒。击鼓者唱上半句词,饮酒者即兴做下阕。
玩的十分雅致。
呦呦虽然不会诗词歌赋,但是耍赖她倒是会,本就没打算赋诗,依着赖皮才上着玩,就是图个有趣。
一般书童都是没机会参加的,但是今日蒋木却有机会,因为是贺嘉佑钦点他来此诗会参与……
贺淳君与贺秉修是死对头,两边焦灼的紧,蒋木在皇亲国戚里头也转来转去,没时间与呦呦说上两句话。
二人最近的距离,也是隔了三尺之远。
倒是贺拂明见这一轮呦呦居然上场,也随即拿了花头跟着也参与了这一局。
她与贺拂明坐的不远,只隔了一人。但是呦呦拨了拨中间这人,二人互换了位置。
与贺拂明一坐,她就问:“那上面摆的彩头是什么?你知道吗?”
她就是想知道竺南莲是否真的能知道今日皇后给下的彩头!
因为这彩头无人知道是什么。
贺拂明被她问得,回头看了看,上面拿了一只大箱子封着,谁能知道了。
总归皇后娘娘上的不会是坏东西。
他摇摇头。
见呦呦有些神色黯下,贺拂明低声耳畔。
“怎么,你想要?”
呦呦也摇头,“我就是好奇,想看看。”
贺拂明点着头。
这一幕蒋木便瞧入了眼中,记在了心里。
这游戏就开始了,这次执鼓唱词的刚好是苏羿,贺璎鱼的夫家……
将花随手给了身边最近的一人,然后开始击鼓,粉荷传起来,经谁手中谁便摘下一瓣。
传了近三圈,是位谁家的小世子,拿着最后一瓣,立马有宫婢满酒。
然后热闹哄哄的苏羿与他对了一阙诗赋。
结束后呦呦下了场,笑的厉害。
真是有趣――
手中还有三瓣荷花,她端捏着,找了个角落,捏了一壶酒,在一瓣上倾酒。
这才知道,这荷花倒酒讲究真多,多了会洒,少了无兴。可见那倒酒的婢子多厉害。
她试了两回,撒了一手的酒渍,最后才喝了那么一口。
酒的醇香浓厚染了荷瓣的香气,显得格外不一样。酒量不好的她都想再喝上一瓣。
结果一只手将酒壶取走,在她眼前摇了摇。
轻声:“怎么,蒋木不与你说话你就这样了?”
呦呦闻声抬头一看,贺拂明。
听这话就在人群里找起蒋木,他的身影呦呦不知道多么熟悉,就浅略的一扫,就能看见蒋木正在另一场游戏中,正饮酒赋诗。
笑得有些违心。
她摆摆手:“没想到荷花配酒味道如此之好而已。”
贺拂明与呦呦坐在一处,没多久就走了。
呦呦一个人扭着手上的荷花瓣,看着蒋木与一群人玩了一次又一次,倒是他很尽性。
正觉着无趣,向笙突然来了……
弯着腰在她的耳边说:“竺南莲去了使团,单独见了一个人……”
哦?
呦呦眼神示意,让向笙继续说。
他说:“这个人我不识,使团里都叫他纪公子。
后来问了殷水之后才知道,这个人是纪皇后哥哥的独子,叫纪祁迟。早先宫里犯了事儿,被贬为庶民。这次不知怎的出现在了使团之中……”
纪祁迟。
呦呦将这个名字反复在嘴里咬了两次,神思一刻后才想起来纪祁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