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舒伸手接过茶道了声谢,问道“不知在下怎么会在这里,记得好像我正在自己房中做事?两位又是怎么遇到我的!”
“是这样,你和我们分开之后,我们又陆陆续续地转了很多地方,傍晚才回到客栈,我们刚巧从街上赶着马车回客栈,便看见你从房里匆匆的跑了出来,一头栽倒在楼梯上,我们当即将你拦在半途,才不至于你从长梯滚落,还好伤的不重,只是当场便昏迷不醒!我学过中原的医术,给你把过脉,大概是我的医术不精,你的脉象很奇特,我才没有诊出有什么异样?”蓝衣服的人回答道。
左舒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不少,忙说“多谢二位救命之恩,蓝某没齿难忘,在下还有要事,既然身体复原了,便不再打扰了!”左舒说着,放下茶杯,强撑着身体,逃离了那两个陌生人的房间。
蓝衣少年目送走左舒,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转头问那个戴面具的黑衣人说道“大祭司,可以确定她就是颜女的后代吧!”
黑衣人点了点头,从身后取了个大袋子,缓缓开口说“她浑身散发着紫气,刚刚又有恶鬼附身,耳后还有世代巫女独有的契约印,一定是她,奇怪的是她被人下了蛊,丝毫不会任何巫术!”说着把袋子一捏,里面发出一声惨叫,但很微弱,声音极小。
黑衣人又开口道“小王子,此行目的已成,要不要属下把她带回去!”
被称作小王子的蓝衣少年摆了摆手,“既然肯定了她的身份,那便好,只是她的巫术,她母亲颜女叛国出逃整整三十年,虽然如此,但她们的巫术仍不可小觑,叔父他们虽然忌惮着父王的位置,但还有你们祭祀殿在,不敢做什么,我们现下要用她的巫术助我登位,而且叔父他们必定也这么想,定也在派人寻找。只要我们盯紧她,大祭司你…”
蓝衣少年欲言又止,看了看黑衣人,摇了摇头。
黑衣人把右手放在左胸上,半跪着说“属下明白,必要时属下会动用禁术解蛊,力保她助王子大业!”
蓝衣少年颇有深意的点了点头。看着窗外的月亮,望向南方,喃喃的说“我巫国的明月胜过这鸟城的百倍,可惜只能曲居人下,躲在深林里苟活!这荒唐世界!这昏庸的朝廷!”
左舒自从回到房间后,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仔细检查之下才发现自己的衣袍撕了一道口子,手肘上也有一道血痕,她努力的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脑子里却空空如也,想来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便不去再管它。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混进赵府,只要能混进潞王次妃的陪嫁丫头里,就能接近押解的大军。伺机而动,救出了尘。
左舒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脑子里一直在思考着退路,没注意到,有人偷偷地在她的房门口贴了一张极小的符咒,自己所穿的长袍里也被人塞了东西,只是自己暂时没有发现罢了。
第二日
清晨赵府
“嬷嬷好 ,我是刘氏的女儿!”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恭恭敬敬地给面前的年纪稍大的妇女行了礼。
嬷嬷忽然伸手摸了摸女子的臀部,女子“呀”的一声叫了一下。
嬷嬷缓缓的说“不错,是个好苗子,那个小穗出府了,所以你来顶替她,你要明白自己将来的出路!钱我可是照给了,包圆了你!明日主子大婚,你随着去便行!只是你想好,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这紫禁城了!”嬷嬷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个唯唯诺诺的姑娘。
“是,嬷嬷,小环既然入了府,便将生死都拖在府上!”姑娘用略微发颤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回答道,好像要把人吃了一样。
“嗯!”嬷嬷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丫头。
“跟我来,去见过小姐!”嬷嬷冲姑娘招了招手,姑娘听话的跟在嬷嬷后面。
还没走到房内,便听得吵吵嚷嚷的声音,还伴有瓷器砸碎的声音。
“我不嫁,女儿不嫁!爹,娘,那潞王是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让女儿嫁他就是自寻死路!”
“敏儿!胡说,潞王妃也是咱们常人能攀得起的,潞王一表人才的,又文武双全,试问除了皇帝哪个藩王能有他的地位,还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必须得嫁!”
“啪!啪嗒!”瓷器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嬷嬷敲了敲门,提高了声贝说“老爷,夫人,张氏求见!”
“是张妈,进来!”门内答道。
“等会儿我叫你,你再进!”嬷嬷转身给姑娘说道。说完,嬷嬷推了门进去。
“真的!张妈确定万无一失吗?”
“是,当然。老爷夫人,小姐,她有七八分像,小姐自幼养在深闺,又没人见过小姐的容貌,所以,可以一试,事情我都打点好了!她就在门外!”
“吱呀!”门开了!嬷嬷从里面探出身,说“丫头,进来,老爷夫人要见你!”
姑娘恭恭敬敬地进了门,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小环见过老爷夫人,小姐!”
嬷嬷暗道奇怪说“我方才只是说老爷夫人要见你,何来的小姐,你又何来这一句!”
姑娘低头回答道“适才听到屋内有小姐的声音,这才叫这声小姐,在刚刚的对话里夫人一直未说话,只是在嬷嬷进门之后,说了一句,所以因该是一直是小姐在与老爷谈话!故奴婢猜想屋内不止四人,奴婢区区乡下的粗野丫头妄自揣度主子的意思,望老爷夫人小姐恕罪!”说着把身子压的更低了。
老爷上下打量了一眼名叫小环的丫鬟,张口道“小环,你很聪明,老爷夫人有事要拜托你!你可否想听?”说着给夫人打了个眼神。
叫小环的丫鬟忽的跪在了众人面前,高了一度嗓子说“小环明白!小环入府前娘都给说明白了,老爷夫人小姐都是宽宥的好人,小环自当报答!小环愿代替小姐嫁给潞王!”说着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老爷夫人见这丫鬟这般,急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孩子,来来来!起来!”说着把小环从地上扶起,拉到了一旁。
夫人早已泪湿满襟,在一旁止不住哭泣。赵老爷也十分激动。给小环倒了杯茶,送到了她的手上。
小姐倒不以为然,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瘪了瘪嘴说“爹,娘,不过是个下人,你们待她又何必如此!是咱家花钱买来的,她的生死都是咱家做主,哪里来的福气和主人同坐!”
老爷面带不悦,重声说“哪里学的混账话,小环是咱家的大恩人!回你房间去,平常教你的孔孟之道都是白学了!回去!”
小姐明显被老爷的重语气吓到了,瞪了小环一眼,低声呸道“就是个下贱胚子的替代品!也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草鸡就是草鸡,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使劲跺了跺脚,拉着在一旁哭泣的母亲气鼓鼓的走了。
老爷转回头,慈眉善目的望着眼前的这个丫头,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只因为自己的偏见,可能便白白让这好姑娘丧了命!但也不舍自己的闺女入火坑。只得狠心。
老爷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小环的手说“孩子,明天就是你大婚之日,不比在京城,一切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明白吗?”说着紧握了一下小环的手。
小环将头弄得很低,就快埋到胸里去,仍点了点头,“老爷,放心吧 ,小环明白!”
老爷拍了拍小环的手,以眼神暗示了站在一旁的嬷嬷,嬷嬷示意的点了点头,把小环引到了另一个房间。
眼带笑意的,但语气里的淡漠和嘲笑的意味很重说“姑娘好生待着,明日会有人给姑娘梳洗打扮,王府也会派轿来接!听得姑娘识过字,那姑娘把桌上的东西看懂了,背会了,就焚了吧!看完早些歇息!”说着大屁股一扭,推门出了房间。
“啪嗒”一声,好像有什么被锁上了,只听得哒哒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小环坐在榻上左右张望了一下。用袖子把脸上的黑粉擦了擦,眼角的泪痣也早被她擦掉。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呼!可憋死我了!这妆画的我真是累死了!”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沓东西,瞅了一眼,“啪嗒”扔在了桌子上。
“有病,让老娘背你们的家谱,家史!”‘小环’哭笑了一声。
“老娘可不是有病吗?大老远的为救那个王八!可花了老娘带来的所有积蓄买通那家人,没想到,还有替婚这一说!”‘小环’卸了妆,原来是先前的左舒,如今又装作小丫鬟来赵府。
简直就是捆绑利益,赵老爷为了一己之私让人代女成婚,以重金诱之,才有刘氏这一家傻子,卖女求富。
一早名叫‘小环’的丫鬟便代替她的大小姐,身着凤冠霞帔,大红盖头之下是一张在熟悉不过的脸颊,她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顶大红轿子里,只听一声“起…轿!众人退让!”说罢,身子摇摇晃晃的被抬到了半空,轿子一摇一摆的,只听得棍子吱吱呀呀的响声。
该是一个转弯,忽听得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哒哒的马蹄声在耳边回荡,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直冲入耳,寨子里的弟兄们也该有这么热闹吧!小狗子前月讨得媳妇,也该如这般热闹,老娘寨子里的弟兄可不能比这寒酸。
由于是潞王纳侧妃,轿子是直接来府上接的,潞王和蒙头的侧妃只是打了个照面,便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前头。两边的百姓都低头跪送着自己,不由得将马骑得快了些,轿夫在后面跟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出了城,照例将侧妃引上马车,自己与其同坐,但潞王爷恼得很,也不怎么待见自己的这位侧妃,便让一位嬷嬷把新娘子背上马车,自己策马走在车前。引着车队返回自己的封地。
潞王歪坐在马上,任由马左走走,右走走,这个小娘们真的没来找本王,为了她,本王可是派了好几个心腹守在衙门口,愣是没捉到她,也罢!
缘起缘灭,不!潞王的眼里闪着精光,既然已经是本王的人了,盒子和人我都要,等本王回去,召集军队灭了黑风寨,还怕等不到她!想到这,潞王嘴角不禁现出微笑!
左舒被马车颠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又被头巾盖着,一旁又坐着潞王派来服侍自己的嬷嬷,实在不好做什么,只能暗地里在心里骂娘。
千盼万盼,终于嬷嬷下了马车去解手,左舒一把掀掉盖头,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呼!呼!闷死老娘了这个潞王真是个变态,我看还没到什么卫辉的,他的王妃非得捂死不可!”左舒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低声的咒骂。
“王妃,婢子红花给您送吃的来了!”车外是个轻柔的女声。
左舒慌忙把盖头盖好,“红花,你进来吧!”左舒急急的说了一句。
红花是赵家给她派的贴身丫鬟,此外竟一个人也不愿意给她,偌大个赵家,堂堂的赵家小姐,竟然只有区区一名丫鬟。
红花是个不久前才入赵府的姑娘,年龄要比左舒小两三岁,还是个单纯无心思的姑娘,要不然能被大家投票出来当替罪羊。
“侧王妃,吃一点东西吧!”红花捧着几样小点,笑嘻嘻的望着自己,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左舒此刻恨不得丢掉盖头,立刻大吃特吃,因为她从早晨出门到现在滴水未进,肚无存粮。
但是自己画着妆,出门前化妆的嬷嬷千叮咛万嘱咐的自己千万别吃东西还有喝水,不然会弄花了妆。左舒觉得他们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去府里不是还要画吗?
吃一吃又何妨?但是自己是‘大家闺秀’可不能让人识破,只能强忍着。
“红花,你吃吧!我不饿,让嬷嬷看到不好,你快些吃吧!吃完回到你的车上去,别让嬷嬷发现!”左舒伸手轻轻拍了拍红花的手。
红花痴痴的应了一声,把吃的一拿,就跳下来车,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去了。
三天后,马车终于驶进卫辉城中,王府的位置位于城镇的正中心,就像京都一样,卫辉城的布局简直就是个翻版的京都。
马车缓缓的驶入王府内,左舒早已饿的没了力气,还好有嬷嬷背着自己,自己头晕目眩的,饿的都快重听了,只隐约听见嬷嬷说什么“王爷…今晚…”之类了,左舒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左舒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丫鬟摇醒的,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呼啦啦的来了一帮人,又是挽髻,又是化妆的,左舒只得呆呆的坐在原地任他们摆布,提溜的被站起来,换上一身新的凤冠霞帔,一个嬷嬷端了一碗不知名的东西,在左舒的四周撒了撒,又在屋里撒了撒,味道怪好闻的,左舒别过眼望了望在床边忙活的嬷嬷们,什么莲子,桂圆的一味的撒在床上,地下好像还垫着一块白布。真麻烦,左舒掂量了一下自己身上金饰的重量,真重,看来潞王还是个富足的主。
左舒正盘算着如何把潞王打昏,自己去找关押犯人的地方,救出王了尘,一起回山寨。
忽然,嬷嬷们都停下手里的活,左舒被俾子带到床边,规规矩矩的坐着,连衣摆都摆的正正,衣服上一丝褶皱都不准有。
把大红盖子罩在头上。左舒这下真的像个木头人,一切都安排好了,自己呆呆的坐着就好。俾子收拾好也退出了屋子。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左舒一个人,静的可以听见自己呼吸的节奏加快。
眼前一片红,盖头长长的金穗垂在两边,盖住了自己的视线,隔离了自己和这个世界,这时多想但愿自己和他也会有这样一个婚礼,他不再是挂名二当家的,自己不再是寨子里的大当家的,只是个平平凡凡的姑娘,和自己喜欢的也喜欢自己的人平淡度日。执子之手,偕子共老。
可是,可是…说什么胡话,左舒摇了摇头,头上的金饰发出叮当的响声。
自己只是尽个义务罢了,就当帮个朋友,说什么胡话,胡乱想什么,他大概对我没有这份心吧!
要不是我是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他可能是怕我的身份吧。
他值得一个平凡的爱他的姑娘。我还有寨子,还有寨子的弟兄,都得靠我吃饭,儿女情长只是别人的,我不需要。
对!左舒心里点了点头。我不需要什么?我自己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过客而已,他本就不该出现,只是我的眼睛,不,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出现之前我也鬼常遇,常上身,我…我还是一样的好。对,我自己一个人就好,不需要牵扯什么!对!
左舒在这短短的时光里回顾自己的半生 ,不过浮华半世罢了,坚信了一个人照旧可以过好生活。跟福婶,弟兄们逍遥度日就可。
“嘭!”门被什么人一脚踹开,“噔噔噔!”一声急促的脚步声,将人带到了左舒的面前,左舒紧紧抓着衣角,刚才差点条件反射,掀盖头和来人大打一架,这个动作生生地被自己给拦住。
“赵妃!本王没兴趣动你,本王就宿在偏厅,你自己洗漱歇下吧!”一个冷冷的声音从盖头外传进左舒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