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观有些受到冲击,但二十一世纪的人,啥没有见过,稳住,继续演。
谢怀瑜望着摇摇欲坠的阮疏,对方震惊惶恐的表情几乎能以假乱真,如若谢怀瑜不是个精湛表演艺术家,怕是就要信了她的邪。
他的眼中兴味渐浓,晏海清的话,倒是有那么几分戏剧性在里面。
很值得玩味啊。
金家不仅在修仙界有些名气,其分支在朝堂上也是屹立不倒,凡界的部分明君,身上有些天道的气息,也能辅助修真者修炼。
在某种意义上说,金家也算是高门贵胄了。
“那又如何,至少我和她仍然有割不断的血脉亲情,那你呢?你害得姝姝差点身毁道销,这笔账要怎么算呢?”
金亚文出口伤人,晏海清闻言,周身的气压迫降,他的霜发轻轻的飘浮着,如同蔓延着的触角,两人对彼此的嫌恶,完全暴露了出来。
短兵相接,激荡出相当大的水浪。
谢怀瑜短暂地拥住了因水浪而退到他身边的阮疏,对方的乌发四散开来,从他的脸庞拂过,乌发很细很软,如同刚出生的动物,身上的那层绒毛,带着对外界的,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只觉得心头有些痒。
阮疏借着谢怀瑜的推力,转过身来,朝着上方游去,她的速度不疾不徐,对她构成威胁的两人,此刻陷入了鏖战。
他们就像是争夺雌兽的雄兽,彼此撕咬着,鲜血淋漓,不留情面,但却没有意识到,被他们视为争夺对象的雌兽,正悠哉地脱离他们的领域。
沈归音瞧着谢怀瑜和阮疏的背影,也化为一条小蛟龙,拖曳着尾巴,迅速地溜达到阮疏的衣角。
他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看着阮疏。
总觉得是缠上了什么红颜祸水啊。
从水中出来,身后的惊天浪花炸开,阮疏甩了甩头上的水,爬出了水面。
真的是爬。
饥肠辘辘,浑身乏力,如若不是谢怀瑜时不时地托着她,她现在就要升天去见阎王。
艳红急忙迎上前。
摇了摇头,艳红便知道事有变动。
谢怀瑜将视线放在了激动地近乎颤抖地云舒,他掀开帷帽,云舒灰白的面颊上,挂着欣喜的表情,不过在看到谢怀瑜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后,他阴鸷地望了谢怀瑜一眼。
谢怀瑜在他面前摆了摆食指,狐狸般地笑道:“是不是觉得,靠山回来了?大仇得报?”
云舒阴沉着脸,冷笑一声,满脸写着“你知道就好”。
“看起来你对龙王很是重要。”
“那真是太好了。”
谢怀瑜扼住云舒的咽喉,将他提了起来,嚣张跋扈的奶娃娃此时涨红着脸,而那些修士也未敢上前。
大难临头各自飞,是有多想不开,在这个时间节点去做圣人。
潭水汇集成了漩涡,沈归音眼瞅着情势不对,几个横跳,跳到了潭水之外,阮疏跌坐在地上,往后缩了缩脚。
谢怀瑜只手搭在阮疏的肩上,下一瞬,湿透的薄纱又重新变回了干燥的触感。
“这防护罩好像不大管用。”黄华掩饰性地评论了一句,他也没料到这玩意儿还有漏水的风险。
金亚文和晏海清破水而出,甫一落地,便不约而同朝着阮疏望去。
阮疏形容狼狈,她颤巍巍地挪动到谢怀瑜身侧。
提着人质,谢怀瑜笑得不怀好意。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
“我是来打劫的,而上了我这条贼船,可就下不去了。”
“无耻之徒。”云舒被谢怀瑜提着衣领,他的这套衣服是由艳红准备的,秉持着不要浪费的原则,艳红直接给这娃娃套上了套粗麻衣物,衣物和皮肤摩擦,让原本就是玩偶的云舒,身上簌簌掉落着粉尘。
晏海清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而罪魁祸首笑得灿然。
阮疏扶额,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反派。
第27章 戏精在东海
“不知道,用龙骨来交换奶娃娃,可行吗?”谢怀瑜言笑晏晏,他只手提着云舒的脖颈,另一只手轻轻掸了掸云舒衣领上沾染的灰尘,如若不是话里的内容,是实打实的利益交换,阮疏几乎会认为对方是在邀请他人去喝下午茶。
晏海清惨白着脸,他的手指痉挛了下,他抬眼望了望近在咫尺的阮疏,下定决心,道:“龙骨我可以给你,但阮疏也必须留下。”
答非所问。
谢怀瑜恍若未闻,道:“这娃娃到底值不值一根龙骨呢?我可不想赔上我的妹妹啊。”
“或者说,我的妹妹和这个小奶娃。”
“你选一个。”
场面僵持着,云舒灰白的脸,明明灭灭地,晦暗不明,他咬着下唇,死死盯着晏海清,他会怎么选呢?
钟乳石上凝结出的水滴尽职尽责地计算着时间,滴答不停。
谢怀瑜好整以暇地眯了眯眼,他的手捏着云舒,就像是即将碾死一只幼虫。
“我要姝姝。”
清朗的嗓音响起,他如同抛弃了什么,如释重负道:“姝姝,过来。”
灰白色的魔偶娃娃面如死灰,他放弃了挣扎,如同被束缚住的稻草人,寂静无声地吊着,等待着即将如约而至的死亡。
阮疏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她是疯了,才会往陌生人那里走,而且,云舒虽然本性恶劣,但他对晏海清的孺慕也不似作伪。
况且,她也不相信谢怀瑜会将她交出去,因为他的话就是个伪命题,什么时候反派会说话算话?
谢怀瑜可是最像反派的男主。
“听到了吗,奶娃娃?你的爷爷并没有那么看重你呢。”
冷嘲热讽的话如针,毫不避讳地往云舒的心口戳,戳地云舒的心千疮百孔,他神色难辨地望着晏海清,心中那点孺慕依赖星星点点的散去。
谢怀瑜勾起唇角,覆手取出深渊心脏,心脏还在尽职尽责的鼓动,只是多了十几道若隐若现的金色符文。
他要将所取之物,物归原主。
谢怀瑜的手摊开云舒的心扉,云舒渴望地盯着那颗给予他生命和力量的心脏,回到他的胸膛。
魔偶的伤口愈合,云舒笑呵呵地,他的手猛然朝着阮疏的心口掏去。
如果不是阮疏,他又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本就是因讨阮疏的欢心而生,如今还要因阮疏身陷囫囵,凭什么?
体内的漩涡因着生命威胁疯狂运作,阮疏察觉到一股失重感伴随着灵气降落到她的身上,云舒的动作,在一霎那间竟是如慢镜头般,一帧、一帧在她的面前闪现。
往后连退数步,她蹬了蹬地面,只觉身轻如燕。
云舒的脸庞扭曲,他正欲再来一击。
心口却突然抽痛,如同被什么东西箍紧,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下一刻,一道凌厉地掌风袭来,他躲避不及,挨了个严严实实。
是谁?
金亚文收回这一掌。
魔偶是晏海清制作出来,取了他和姝姝的血,姝姝心软,才被困囿在海底近百年。
他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谢怀瑜闪现到晏海清面前,黝黑的眸子倒映着晏海清惨白的脸,他的手猛地挝向晏海清的肋骨处。
正当他闪避的时候,金亚文出现在晏海清的身后,他朝着谢怀瑜颔首,随即加入了围攻晏海清的队伍里。
阮疏周身都进入了玄妙的境界,硬要比喻的话,就如同喝醉了酒,整个人都醺醺然地,天地在她的视野里都旋转起来了。
【监测到宿主有生命危险,提前透支奖励,后续扒马甲任务将强制宿主完成。】【宿主即将跨越到筑基期大圆满,请宿主提前做好准备。】熟悉的电子音尽职尽责地播报着,阮疏却反应不及。
准备什么?准备飘吗?
洞外,原本晴朗的天,汇集了无数的阴云,细碎的雷电透露出来,紫黑色的粗雷噼啪作响,颇有雷霆万钧之势。
“谁在渡劫?”艳红感受着不断震动的地面,和罡风刮过,在洞顶传来的呜咽声。
这哪里是有人渡劫,这是灾难吧?
谢怀瑜三人却并不在意异动,他们视若无睹,只想迅速结束这场属于他们的战斗。
折扇在刀光剑影间,插入了晏海清的肋骨,晏海清吃痛,点点汗水沁出皮肤,从脸颊滑下,潭水骤然上涌,朝着谢怀瑜和金亚文奔袭而来。
谢怀瑜眸光一沉,他反手取出匕首,就着金亚文的折扇,硬生生地剜出了一截裹挟着龙血的骨头来,剔除掉粘在其上的碎肉,谢怀瑜轻笑一声。
“多谢款待。”
他的话晏海清并没有听到,因为头顶的石块接二连三的落下。
石洞要坍塌了。
阮疏体内的漩涡如一口贪婪的麻袋,兜着周遭的灵气,放入体内细嚼慢咽。
道道惊雷如约而至,朝着阮疏的头顶劈下,洞内地动山摇。
“逃啊!”
女修尖锐高亢的叫喊声传到阮疏的耳朵里,朦朦胧胧地听不大清,影影约约,她只瞧见谢怀瑜足蹑太虚,将她驮着,朝着洞外奔去。
黄华局促地抱着因受重创,而昏迷不醒地牡丹。
修真界既讲因果,又不完全讲因果。
严格来讲,涉及生命的因果,如若不在跨越下一个大境界内偿还清楚,那么就极有可能在渡劫的时候,遭到天道的惩罚。
当下阮疏承了谢怀瑜的恩,往后就要想办法报恩了。
真是麻烦。
这段路来时很长,离开时也不短。
那雷认准了阮疏,噼里啪啦地朝着阮疏兜头袭来,阮疏晕晕乎乎地,总觉得如坠云端,她抓着谢怀瑜背部的衣服。
谢怀瑜的背部骤然崩紧,他顿了下,随即行进地更快,不过片刻,就一马当先地带着她走出了洞穴。
云翳洒满了整片天,谢怀瑜盘坐在地上。
黄华慌慌张张地化为原形,两只前爪摁住阮疏,避免她到处乱跑,被雷电劈中。
他的鼻息很重,喷洒在阮疏的颈侧。
黄华在等着下一道惊雷。
骤然,法阵从脚下升起,谢怀瑜的瞳孔猩红,肆狂从中倾泻流露,他望着天,任由猎猎的风将他的衣袖鼓起。
他最爱和天做斗争,无论是什么时候,毁灭、打击天道都是他最爱干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天道察觉到了阮疏“天外来客”的身份,因此雷劈地也是干脆,谢怀瑜咬牙扛住第一道雷,丝丝雷电连通了他的四肢百骸。
这道雷比当初他渡劫时的威压,还要更胜一筹。
“真是情深似海。”云舒苟延残喘着,被艳红提着衣领,艳红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总比你这只丧家之犬好。”
骇人的渡劫阵势,让众人不约而同地选择驻足远观。
晏海清捂着伤口,脸上的白,近乎透明。
他痴迷地望着前方,饶是黄华趴在阮疏的前方,遮蔽了阮疏躯体的大半部分,只露出了乌黑地头顶。
晏海清环顾着浮岛周围的海水,捻了捻手指,心里盘算着,那么,等姝姝渡完雷劫,他就要将她圈禁起来,锁在他铸就地宫殿里。
他为姝姝失了肋骨,她用余生来陪伴自己,不是理所当然吗?
阮疏倒不知自己又被惦记上了,洞外的灵气比洞内的密度不知高了几个档次,那漩涡在出了山洞以后,就疯狂地汲取着周遭的灵气。
【宿主跨越大境界已完成,强制性任务将在一个时辰内结束。】【备注:如若宿主无法完成强制性任务,那么身体将被系统接管完成。】阮疏头疼欲裂,她恍恍惚惚地从毛茸茸的黄华怀里挣脱出,忡愣地望着谢怀瑜,他的皮肤上布满了焦黑的疤痕,静静地坐在那里,竟像是要当场坐化。
起来时,头重脚轻、腿发软,阮疏趔趄着,小心翼翼地走向了谢怀瑜,对方双眸紧闭。
不会吧,谢怀瑜这么好心?
阮疏咕哝着,心下的担忧却油然而生。
好说歹说,人家都救了她,虽然是《仙途》男主,但万一被劈死,可就救不回来了。
阮疏凑得近了,她踟蹰着,试图探探对方的脉搏,然而却对上了谢怀瑜倏然张开的红瞳。
“你在看什么?想谋财害命?”
谢怀瑜挑了挑眉,瞥了眼阮疏蠢蠢欲动的手,不由分说地就将其拉着,阮疏挣不开,本就晕晕乎乎的头,更是分不清东西南北。
探着阮疏筋脉里的灵气,面上却是戏谑的神色,他拽着阮疏的手腕,目光灼灼,道:“还是说,你对我有不可言说的心思?”
还真是咄咄逼人。
阮疏内心那点不安分的因子又开始躁动,她眼尾洇红,小拇指微微翘起,捋了捋谢怀瑜鬓角的碎发,笑道:“有啊,我觊觎兄长的美色。”
你撩我啊,我撩你,嘿,就是玩儿。
围观的修士们瞧着两人的互动,却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不由抓耳挠腮,纷纷当起了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那两位不是兄妹吗?这不像啊?”
“你说不像就不像?这就是兄妹情深!”
金亚文的手指甲掐入了掌心,他内心苦涩,心知早就丧失了成为阮疏兄长的可能了。
不知何时,雾气滃然,晏海清捂着伤口,唇角却翘起,隐藏在雾气里,看不清全貌。
阮疏正想进一步动作,脑海中的系统却拉响了警报。
【强制性任务即将开始,请宿主扒下谢怀瑜的“兄长”身份。】阮疏嘴角一抽?
得,这系统还与时俱进,她随口胡诌的身份,也算是马甲?
作者有话要说:
给自己加油
嘿哈!yeah!
第28章 戏精在东海
用于侦探的灵气,如同泥牛入海,一去不回,谢怀瑜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微微笑道:“你很特别。”
他从未瞧过这种灵气运行方式,非妖、非人,阮疏的体内喂食着一只蛰伏起来的贪婪野兽,那漩涡方才如饕餮般进食,竟直接让凡人直接跨越了一个大境界。
不过,在入琅琊秘境的时候,这女人就运用了一次灵力。
她到底是谁?
阮疏讪讪地笑,心道,她哪里特殊?放《仙途》里查无此人,真要说特殊的话,难道是特别爱阳奉阴违,表面抱大腿,实际扒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