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睡着时的嘴角亦微微掀起弧度,他像是抓到了什么,改变之后的长公主殿下,心似乎尤为的软。
静和手抱着经书,推开后厅的木窗,双手托腮迎着微风,此刻天上星星点点闪闪,她边看着边轻轻长吁一口气。
自昨夜里听阑珊说了个大概,她便多少有些负罪感在身,是她考虑的清浅了,大概是还不习惯这公主身份,忘记她的一举一动皆受人指点,以至于全完不考虑一些情况,却没想到,他竟然也陪着自己一起疯来。
她托腮轻轻叹了口气,她哪里是刚刚才醒,是昨夜一夜未眠才对,她头一回切切实实的考虑到,现在的她不再是个可独善其身,不考虑世外因素的和尚静和,而是大宴国的公主,即便她再排斥这身份,她都都明确了解到是割裂不掉的,最起码,现如今无计可施,她不免轻轻的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心念菩萨,这是菩萨给的考验,她需得历经的住才是。
屋内,轻缓的诵经声响起,渐荡在静谧的屋内,床榻之上的孔冶闻声睡得更沉,说来也是有些奇了,自成亲后,他那不得眠的病症倒是渐好,少有能睡得这样踏实的时候。
约莫睡了两个时辰,天已大亮,孔冶渐渐清醒过来,睁开惺忪的眼,耳边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片刻后便听到门被推开,是静和。
原是驿丞来送早膳,因着计划是早膳后便要动身启程,静和怕他错过这顿不吃,他恐要饿上一天,思索再三,到底是来叫醒他。
一刻钟后,两人便坐在了外间用膳,不知为何,人还是这个人,气氛却有几分怪异。
主子们正在用膳,奴婢们却手脚不停的收拾起东西来,只听道正收拾箱笼的绿至,小声与一旁的青行道:“我方才好像遇见了异邦人。”
她方才送东西回来,路过最左侧的厢房,那房门未关好,正虚虚半掩着,恰巧路过的她听到屋里头有两人正在说话,她无心听了一耳朵,却是一句也没听懂,纳罕了一路,回头就与青行说起来。
青行头都未抬,将衣裳叠好道:“这有何奇怪的,驿站本也是四通八达的地方,五湖四海办事儿的人不知繁几,说些家乡话也很正常,不过是你没见过世面,就当是见稀奇事儿。”
绿至闻言点了点头,手脚不停更加麻利起来,赞同道:“也是,只是他们说的那话实在古怪,我当真是一句都没听明白,就像是,在说异邦语言一样,对了!”她灵机一动,又道:“像是老妈妈说的藏难语的。”
孔府以往有个来自藏南城的老妈妈,绿至刚入孔附时跟在她身后学过些规矩,是故对于藏南语多少还有些许浅淡别印象。
她顿了一下,又否道:“也不对,比刘妈妈说的藏南语生涩些。”
孔冶眉头一滞,执着木著的手顿住,他神色凝住转头看向绿至:“你可看见是什么人了?”
绿至没想到被自家将军听到,闻言略有几分惶恐,却如实道:“奴婢方才着急回来,没看清是什么人,只是路过时听了一句。”
藏南语是偏西北的语言了,因着临近玉葫边陲,确实与玉葫语有些分相似,尤其是语调。
他转头看向明木道,明木立即会意点头,而后忙起离去。
一见孔冶的面色,众人便知事情没那么简单,几个丫鬟忙加快手脚收拾好箱笼,有条不紊的送出去。
静和也在一旁端睨着孔冶,却是一语未发。
片刻后,便见明木匆匆归来。
“将军,奴才刚才问过驿丞,说那房间住的是外放期满回京的渝州知州,此次回京是受陛下招回。”
孔冶闻言眉宇一凛,渝州是南方的荒城,与西北的藏南相隔千万里,即便那人说的正是藏南语也不大对。
“他祖上哪里人。”孔冶问道。
明木道:“那位知州应当也是渝州人,官员登住记录的册子上,他写的就是渝州。”
渝州人,那怎会说一口流利的异乡语,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藏南。
倒也不是他太多机敏,要是没有那日玉葫僧人入琛德观的事儿,他倒也不会多想,只是前已有螳螂出现,他若目下这情状,实在未可知是不是黄雀。
他细细一思索道,看向明木一字一句道:“吩咐下去,队伍再修整一日,后日再出发。”
第25章 火起 将计就计如何?
自然传出再修整一日的消息, 孔冶便要装装样子,他几乎一整日都辗转在赈灾队伍与书桌案牍间,驿丞虽心有疑虑, 却未敢多言,诚惶诚恐的跟在孔冶身后待听吩咐。
他似陀螺一般忙的脚不沾地,静和也未停歇过,她的药理书还有些要添补的, 整整一日,她便在屋子里呆着, 直到日落西霞, 孔冶回了屋。
静和执笔的手一顿, 与孔冶相视一眼,见他面色稍肃,便知这事儿十有八九是有蹊跷的。
果然, 孔冶将手上的册子往桌子上一掷,神色微凝道:“渝州离长临不过千里之距,这徐州知州上月初就受皇帝调令,当即便动身出发,行至月余竟然才临近京城,这拖延的意味未免太明显了些。”
难怪会在这驿站一直呆着不走。
静和搁下豪笔, 拿起册子细细看了一眼,眉宇也皱了起来,这册子上详记了渝州道长临的所有驿站,勾勒出圈的是他们曾经歇下过得,奇怪的是在唯一中转的驿站却空白一片,他们却绕行了一大段而那处恰是玉葫商人聚集最多的底单,这临时转路线, 那便是在那处出了岔子。
“当真与玉葫人有关?”她不禁想起那日寺庙里,咄咄逼人那几位僧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