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自然是真心的,关于醉酒……”
李陌也是头一回装醉被抓包。
“关于醉酒如何?是不是算准了我会心软?”
李陌脸一红,好在夜里也看不出来,不好意思说出口就按着唐心的手压过头顶,单手制着她开始动手。
她不解释清楚唐心可不配合,男人不能惯,惯的习惯了,以后撒谎成性。
李陌本来是想糊弄她,但现在被她蹭的起了反应,又不舍得伤她。
最终没办法咬牙道:“你先给我。”
唐心静静的看着他。
“完了我去跪搓衣板。”
这样说着他的动作却没停,大手顺着探入衣下。
唐心一开始想晾着他,奈何李陌对她身体太过熟悉,哪里经得起他刻意撩拨,三下两下便被他得了逞。
夜色如墨,满室生香。
可能是吵架之后灵魂更加贴合,这方面唐心也放得开,他将唐心托在身上,由着两人慢慢厮磨,待唐心红唇紧咬,看不见的地方不知觉放松下来,他这才不再克制。
渐渐的只能看见床帏,似被风不知疲倦的吹动。
*
次日天晴,积雪很厚。
陈玉珠终究被红姨娘送走了,她们不想等陈宴清动手。
等马车启动的时候母女俩哭的伤心,陈玉珠扒着窗口叫姨娘,红姨娘遥望着她抹眼泪。
然而再不舍也没办法,人终究要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然而令姜棠无法理解的是,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最该出面的世子却始终没露面。
这座府邸,痴傻的老王妃,极端的世子妃,瞧不见人的世子,以及被驱逐的陈宴清,似乎每个人都藏着秘密。
姜棠对此虽有所察觉,但她自来就随遇而安,也十分清楚好奇心害死猫。
她不会主动试探,但如果有一天事找上门,危及她在意之人,姜棠也是有脾气的,她比较护短。
老王妃因为情绪失控,这些天都在静安堂养病。
姜棠与别人不熟,日子自然也就空下来了,有人陪的时候姜棠乐意玩闹,但如果没人陪姜棠也能耐得住性子。
往后几日她果真乖乖听话,养病养伤足不出院。
有陈宴清的“贴心”照顾,等到腊月初九回门日,姜棠的发烧已然痊愈,脚也能走路就是不敢太用力。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她自小被姜知白娇养,浑身温软的不像话。
如今能有如此效果,陈宴清已然满意,肉眼可见他面色好了不少。
最近天冷,姜棠很难被温柔的紫苏和粉竹叫醒。
这日一大早陈宴清亲自上阵,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今日不能这么睡,该起来了。”
“嗯。”
姜棠随意应了声,便歪在他的怀里。
他下意识低了声音,“还醒不醒?”
“……醒。”
她记得今日是回门,勉强睁眼人懵懵然,一张素脸不施粉黛,环着他抱抱的模样带着几分慵懒和娇气。
最终还是起来梳妆打扮了。
以前深受姜棠起床气所害的粉竹,瞧见夫人被陈宴清乖乖的牵出来,对此不得不感叹一物降一物啊!
和别人不同,姜棠的回门礼竟然有两份。
一份是陈宴清准备的,一份是老王爷送来的。
陈伯看见两人出来,笑眯眯的看着姜棠道:“本来老王爷想亲自去的,但一想姜老将军不在,他老人家贸然前往恐吓到府上诸位,便给夫人添了这些,想说的也都在礼里了。”
除了回门必备的老几样,给小沈氏和姜延的是补品,人年纪大就求一个康健。
孟舒待嫁给的是首饰,王府出品必属精品,往后当嫁妆也是面子。
姜知白则是宝剑,别人都道阿兄是纨绔,很少有人知道他爱宝剑。
其实老王爷的原话是,“宴清就是太冷情,但本王觉着往后不会了,本王得谢谢姜家。”
这的确是一份很用心的回门礼,是给姜棠的体面,更是对孙子的爱护。
陈宴清和老王爷很像,都是那种明明关心你,但又想让你在羽翼下有所成长的人。
他们爱护一个人,从来不说我对你有多好多好,但回头看看细节皆可寻。
陈宴清早已炼化成仙,有些事看出来也能神态自若,但究竟心里有没有复杂几分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陈伯只记得他当年,被老王爷丢到乱葬岗。
纵横交错的尸骨中,他追着离去的马车,追倒了哭,跌倒了爬。
年幼的男孩对老王爷是带着恨的。
老王爷给他上的第一课是抛弃和胆量。
陈宴清学会的第一课却是冷血和无情。
只是当夫人拽着他说:“祖父真好,等回来我们去谢谢他吧!”
他说:“好。”
只是出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又低淡道:“对你好而已,自己去。”
然后夫人便一路追着他,牵着他的袖子央求,说尽好话让他同去。
“我很忙,没空去。”
陈宴清虽不松口,但迈出的脚步却是将就着夫人。
陈伯看着晨曦中两人离去的身影,大概知道他是有些释怀的。
陈家的男人都是专一长情,记仇又别扭的人。
上了马车刚开始姜棠还挺精神,喜欢粘着陈宴清说话,基本上都是她说七八句没人理,声音低下去马上有不满的节奏时,陈宴清就会“嗯”“是”“没有”回她一下。
然后她就会继续说。
后来随着马车慢慢的走,滚动的幅度让人昏昏欲睡,她就没精神说下去了,没一会儿就倒在他肩头。
倦声道:“困了。”
陈宴清单手环着她,伸足挡着防止她摔落,另一只手则拿着书,眼睛也落在行文上。
“嗯”了一声再无其它,却是认同她睡觉的行为。
只是姜棠没睡多久,马车便到了姜家。
陈风停车时门口都是人,本来踱步好几圈的姜知白,瞧见他们登时站定不再挪动。
这一幕看的孟舒无语至极。
不过是嫁出去六天而已,兄妹俩搞的跟半辈子没见过似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心里那些隐隐存在的嫉妒之情,没有母亲的人都渴望有个母亲,但有母亲的人自然也羡慕比母亲更强壮厉害的父亲和兄长。
姜延和姜知白不曾亏待过她,但也从没把给姜棠的心思分她丝毫。
甚至于曾经某人大人看见她和姜延说:“你既娶了人家母亲,孟家都没人了,怎么不给这孩子改个姓?”
那时候孟舒心里是有些希翼。
然而姜延、母亲、姜知白都不约而同的拒绝了,姜延和母亲说不希望她忘祖,而年幼的姜知白说:“我的妹妹自来独一无二。”
瞧瞧,独一无二。
在这个家里他们是夫妻、父子、父女和兄妹,只有她是多余的。
这样想着马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他清肃俊美,五官深邃,一身青衣矜持不苟,一边从容的下车,顺手牵出身后的女子。
不过短短六日而已,孟舒便恍然觉着她有些不认识姜棠了。
怎么说?
人还是那么个人,就是感觉吧!
那时初阳高升,斜光微射,细细碎碎洒在姜棠的身上。
她穿着一身艳美的红服,裹着同色的带毛狐裘,发髻高旋,钗珠简约,垂下的流苏晃动在耳畔间,让人一眼看见她白净粉嫩的脸颊。
少了些在家的呆木,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娇媚风情。
而这一切的改变只因她嫁了一个人。
那人对她如何呢?
根本无需问便知是极好的。
母亲常说女子出嫁便如第二次投胎,夫君好了你能越活越出彩,但若不好憔悴便都在脸上。
姜棠车上睡过一遭,又是迷迷糊糊被叫醒的,此时脑袋也有些重,浑浑噩噩被陈宴清牵下来,走上台阶,人没进去就被姜知白啧啧绕着走了两圈。
“怎么出门一趟,你路也不会走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嘲讽,姜棠听了瞬间清醒,对着姜知白嫌弃的脸,一下梗着脖子说:“我这不是才睡醒吗?”
姜知白瞧见她脸上的压痕,也没怀疑,就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目光瞟向陈宴清,“怎么?在王府少觉吗?”
“才没有呢!马车晃着晃着,我不就、不就睡着了嘛!”
“啊!原来这样啊,你怎么这么笨,坐马车都能睡?”
“我……”姜棠不知道怎么说。
姜知白见她脸色红润,手一直被牵着。
不亲近的她可不给牵,看来两人相处的还不错。
姜知白笑笑道:“不过也没办法啦,谁让咱们双生的时候你争不过我,聪明和样貌都比不得阿兄呢?”
姜棠登时不乐意了,伸脚踢了他一下,还真给踢到了。
姜棠觉得她没用力,姜知白却变了脸“哎哟”一声,“你想谋杀亲兄啊!”
她就躲在陈宴清后面笑了,见她恢复了精神姜知白松了一口气。
“好了,两人都多大了还吵吵闹闹,也不怕大人笑话。”小沈氏嗔怪着打断他们,“快些进去吧,门外风大。”
兄妹俩这才安生,跟着小沈氏进去,姜知白走在后面,伸手就把姜棠的兜帽盖在脑袋上,看似玩闹实则是知道她发烧又落水,身体才痊愈。
姜棠回头横了他一眼,姜知白给她拌了个鬼脸,她便朝陈宴清靠靠。
“别胡闹,好好走路。”陈宴清抓着她。
姜棠马上老实,“好哦!”
姜知白见此也没觉失落,对妹妹好的人多了一个,他该感到高兴才是。
而且就算嫁了人,也割舍不掉兄妹的情谊。
他对姜棠百般嘲弄,只是想让陈宴清知道,姜棠身后有个阿兄。
这就够了。
等到正厅几人见了礼,陈宴清是不好与女眷多待的,见了礼自然被姜知白领了去。
临行的时候姜棠想要嘱咐一下,可看着陈宴清神态自若的脸,又看看姜知白没正形的样子。
她其实挺想嘱咐陈宴清,但是罢了……
阿兄也是亲生的,总不能厚此薄彼。
她有些担忧的看着两人离去,孟舒看了夫妻俩的互动,实在无意听姜棠落实那些幸福,且因为之前的巴掌,她也还顾及着姜棠发疯,只能寻摸了个理由离开。
小沈氏本来就有事问姜棠,也就没留女儿。
等屋里没人了,小沈氏才凑过来,拉着她问了些夫妻间的问题。
诸如“陈大人待你可好?”“王府还习惯吗?”“夫妻有没有争吵?”
以及,“他碰你了吗?”
姜棠一愣,“自然是碰了的,刚刚我们还牵手了。”
“不是这个,”小沈氏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姨母之前给你的画册子,里面那种碰……”
姜棠反应过来,点头,“哦哦,碰了呀!”
小沈氏松了口气,“他喜欢……”
有些词汇小沈氏实在说不出口,便隐晦道:“他喜欢亲你吗?”
姜棠眨了眨眼,想起两人亲的几次,无一例外都是陈宴清主动。
“喜欢的。”
“那你呢?”小沈氏说:“就是你们亲的时候,你喜欢吗?”
许多感情不好的夫妻,都是因为不和谐。
姜棠是她看着长大的,样貌身段都无可挑剔,就是性子单纯了些,做那些的时候可能会不上道。
小沈氏真正关心的是他们夫妻间和不和谐。
但小沈氏嫁后不久有了孟舒,夫君死了也有十几年,看似嫁过两回,其实这事没经历几次,问的就比较隐晦。
姜棠其实蛮喜欢亲的。
就是有时候他抱着她老蹭,她被硌的又疼又热,挺不舒服的。
小沈氏看她俏脸微红,忍不住笑了,“算了算了不用说了,姨母知道了,怪不得糖糖方才马车上睡着了。”
睡着和亲……有关系吗?
姜棠觉得她怪怪的。
小沈氏又嘱咐她,“虽说你们新婚燕尔,男子气血与女子不同,你年纪小,没经验,他大你良多,气血盛,这种事情上总归是你比较辛苦。糖糖千万记得适量而行,若有不舒服的就跟他说,他若在意你必不会叫你为难。”
“最重要的是姨母虽希望你早有身孕,但前几日听说糖糖落水了,你在家又发着烧嫁过去,现在不是很好的时机。”
小沈氏说的模糊不清,姜棠也听的晕头转向。
但姜棠知道小沈氏关心她,一直坐的端端正正,这样过了小半个时辰,姜棠终于耐不住困倦,整个人焉焉的脑袋一点一点。
本来有许多话要说的小沈氏,看着姑娘这么疲惫的脸,又怎么能说的下去呢?
一边埋怨着陈宴清不知节制,一边赶紧让粉竹把她扶回去休息。
小沈氏叹息一声,觉着有机会的话是要和陈宴清提一嘴。
糖糖可经不起他这么折腾啊!
于是等姜棠一觉醒来,自己还恍恍惚惚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时候,几乎是她这边一睁眼,就传来一句——
“醒了?”
姜棠闻声怔了片刻,眸色微转。
只见离她很近的边上,温和儒雅的陈宴清靠着床头,一腿搭在她外侧,动作随性又风流雅致。
姜棠愣愣的看着他,陈宴清久不见动静,这才从书中转眸,目光落在她脸上,书便往她头上一敲便是一笑。
“方才都和沈夫人说什么了?”
他这一笑风华绝代,又自有深意,似乎把什么都看透,静待她坦白。
姜棠募的睫羽一眨,心觉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