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重生)——谢书枍
时间:2022-05-09 07:41:41

  这种事情小沈氏说男人都不喜,因为带了血,有的听见怕坏运,都避之不及。
  姜棠倒不是觉得来这个有什么不好,就是在陈宴清面前,她脸皮薄不好意思。
  陈宴清听了,气息便的有些低沉。
  他瞧出姜棠的一反常态,这种捉摸不透的变化让陈宴清烦躁。
  他也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个性,既然姜棠不愿意说,陈宴清就只能自己看,他的目光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最终落在姜棠用力攥着的被子里面,在姜棠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托着她的臀想一探究竟。
  谁知道才碰了一下,惯来温顺的人忽然拍开他。
  一边身子往后去,一边紧紧的揪着被子,眼睛更被吓的没了睡意,变的湿漉漉的。
  陈宴清有一瞬的懵然,正在他想要不要把人抓过来的时候,这才察觉到里面有一片濡湿,他眼神一动掠过几分复杂,刚开始他没想那么多,只以为她昨夜水喝多了……尿床。
  这样的话,的确要顾及几分小姑娘的颜面。
  有了这种猜测陈宴清便稍微放心,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仍旧淡定自若,“那我先起来了,你……你收拾好过来。”
  “哦!”姜棠不知他的猜测,整个人闷闷的,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更像害羞。
  这更加确定了陈宴清的猜测,最后看她一眼便坐起来,谁知道伸手拿衣服那刹那忽然看见掌心一抹殷红……
  血!?
  陈宴清呼吸骤的深重起来。
  几乎是同时转身问她,“这是什么?”
  本来是担忧和着急的一声问,可因为他表情失控有些难看,姜棠望进他隐怒的眼里,再无法直视这样的目光。
  一大早上的羞耻、忍耐、担惊受怕,终于爆发出来。
  不久后——
  她便拉被,俯首。
  整个莫名的缩到枕褥间,有一声没一声的娇泣。
  月事半夜登门造访不说,偏偏要等她晨起才发现,可能脏了被褥不说,最后还被陈宴清一手摸到,这可能是她两辈子最丢人的时刻了。
  但姜棠忘了有个俗语,人若倒霉喝口冷水都塞牙。
  直到陈宴清出去叫人请了大夫,顺过气的姜棠才看见他衣摆上的红……
  瞬间轰隆咚,感觉天塌了!!
  她一口气没喘过来,崩溃了。
  “呜呜呜,陈宴清……”
  最后哭声惊扰了外面,比大夫先来的是紫苏和粉竹,两人话还没说,远远看见里面这样一幕。
  床上的夫人哭的肝肠寸断,地上的大人看的一脸茫然,紫苏心细瞧见陈宴清身上的狼狈和手上的痕迹,电光火石之间猜到什么,这也……
  唉,紫苏也不知说什么好。
  她把粉竹拽过来,暗中吩咐两声,粉竹点完头便跑了出去,紫苏这边又大着胆子把陈宴清请出去,“大人,夫人没事,只是容奴婢帮夫人收拾一二。”
  陈宴清也隐约想起了什么。
  有些事情他书里看过,只是时日久远又头一回遇见,阴差阳错就闹了笑话,要不是他本身情绪控制过硬,现在真有些绷不住。
  听紫苏这么说,头一回转身走的像落荒而逃。
  然——
  方才陈宴清开门早被暗卫看见了,等两人收拾好就瞧见陈风架着一个大夫过来。
  可怜老大夫昨个儿在家过了小年,今天正准备休业睡个囫囵觉,门不仅被人破了,就连人都被裹了衣服绑架而来,来了发现只是女性惯有的痛经毛病,气的老大夫差点没当场归西。
  这不是折腾人嘛!
  然而这话老大夫不敢说,着实是身后站着的大人脸色阴沉的厉害。
  “尊夫人这不是什么大毛病,惯有的痛经,也不重,还没到用药的地步。”而且这位夫人底子本就不好,是药三分毒,老大夫建议:“喝些红糖水,别挨冻,或是找人揉揉即可。”
  姜棠眼睛红红的,盖着被子不说话,对于老大夫的话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紫苏和粉竹是姑娘,大家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对此也没有表现出异样。
  唯独陈宴清,看着姜棠脸色苍白,嘴唇也不复往日嫣红,整个人恹恹的望着帐顶,觉得这老头是个庸医。
  庸医给姜棠搭完脉,想起方才不经意瞄见的那些痕迹,手臂上都是点点娇痕,怕不是身上……要更严重。
  虽说少年夫妻情浓蜜意,但这种事情往往多了也损伤根本。
  医者仁心,大夫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于是他隐晦的看了眼陈宴清,语重心长道:“月事期间,忌行房事。”
  这话说的陈宴清:“……”
  他难道这个都不懂吗?
  他看着像那般急色之人吗?
  陈宴清对这个大夫越发不放心,瞧着就像个傻帽。
  于是等人走了,他就哄姜棠说:“没事,下午请御医再看看。”
  还看!?
  紫苏和粉竹瞧见姜棠眼睛一下就不对了,像冒着火,两人不约而同的退出去,一个洗衣服,一个熬红糖水。
  女子身上来事的时候,情绪不稳定,她们生怕晚溜一步就被殃及池鱼。
  姜棠脸色难看,纯属三分羞三分疼,剩下四分是被气的。
  见人出去了才抓住他的手,话也不说一口咬下去,用多少力咱们不知道,反正没多一会儿她自己先哭了,眼里燃着熊熊烈火,手里还抱着陈宴清手不放。
  陈宴清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哭什么?”
  她咬他,她怎么还哭了?
  “没咬够?”陈宴清把手递过去,大有她随意继续的意思。
  姜棠恼火的推开,陈宴清蹙眉道:“手太硬了?要不换脖子?”
  姜棠瞪着眼睛抹了把泪,一开口声音就满是羞愤,“你什么都不知道……被这么多人围观,丢死人了呜呜呜……”
  她把脸蒙到被子里,龟缩成一团。
  姜棠打小长的好,虽然受制于身体婚约不顺,但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漂亮端庄的小美女,嫁来晋王府大家也都喜欢她。
  现在被这么一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的错。”陈宴清给她把被子扒拉开。
  姜棠一双眼睛黑的跟葡萄似的,挂着青春最新鲜的水雾,脸粉嫩嫩的沾着缕碎发,看起来好不可怜。
  姜棠也不知怎么的,本来就是丢人,但听见陈宴清说他的错,心里越发委屈,脑子里的埋怨转了个圈。
  半晌才道:“都怪你,我叫先起先起,你不起。”
  “跑出去也不跟我说,带着那个走了一圈。”
  姜棠哼哼唧唧瘫在床上,觉得这样缺少气势,骂人一点也不凶,便想撑腰坐起来。
  可人身子才扭了一半,下边又是一股不舒服,她瞬间又把自己甩回去,脸色更不好了,陈宴清看出她不对赶忙趁发作前问:“怎么了?”
  姜棠浑身没力气,骂完一阵耗尽精神,此刻人也蔫蔫的,“我疼!”
  陈宴清弯腰把人拉起来,抱在怀里。
  “哪里疼?”
  姜棠嗔他一眼,气若游丝,“心。”可能被伤害的都千疮百孔了。
  谁知陈宴清真的伸手,在她胸口轻轻点了点,“这里吗?那我给你揉揉?”
  “你、你……谁叫你摸那里的,你还捏……”姜棠一把拍开他的手,有些人体质不同,来月事事胸也会疼,姜棠就是,她更气恼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
  姜棠斜了他好几眼,说完一脸绝望道:“现在大家肯定都知道了——”
  她夫人的面子掉了一地,怕是再也捡不起来了。
  这本来是姜棠非常振振有词的控诉,可瞧着她生无可恋的样子,竟有几分好笑的感觉,姜棠说完甩开他的手,自己卷着被褥把自己丢到软床里面。
  陈宴清极力忍着笑意,“不会,他们不知道。”
  姜棠扭头,一双眼珠子因为怒气格外的炯炯有神。
  “真的吗?”
  “真的。”
  他说不知道,谁敢知道?
  陈宴清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出去就看见了陈风,陈风这人还特别傻。”
  陈风傻吗?姜棠不信。
  “不然你看他怎么快三十的人娶不到媳妇儿。”
  比陈风还大一岁的陈宴清,说起这话带着对单身男子独有的蔑视和优越感。而且他一本正经,表情像极了看卷宗的时候,让人觉的怀疑他话的可信度就是一种亵渎。
  姜棠真被他忽悠信了几分。
  成亲这么些时日,陈宴清也算把她的脾气摸头了,趁着人脑袋迷迷糊糊没仔细反应的时候,赶忙转向下一个她感兴趣的话题,“饿了吗?吃饭吗?”
  说着他指腹轻揉按捏着姜棠的腰肢,更运气输了些内力。
  姜棠整个人被伺候的舒舒服服,泪也就消了。
  “饿了,吃。”
  陈宴清轻笑一声,“那伸手。”
  “干嘛?”
  “抱我!”
  姜棠朝他看了一眼,敷衍的抱抱他的腰,不耐的表情似乎在说‘真难啊!我都这样了还要哄陈宴清。’然后陈宴清没等她松手,就连人带被子被陈宴清抱起来,“那么现在,起驾,吃饭。”
  吃饭!这个可以。
  两人自一起来闹到现在,腹中早有空空,而且包着被子吃饭好暖和啊,这样起床的话她可以!
  姜棠抹了抹泪,指着外面吩咐陈宴清——
  “起驾,吃饭。”
  两人愉悦的吃了一顿饭。
  饭后姜棠被安置在软榻上,吃着甜甜的糕点,看着陈宴清挑的话本子,肚子上还有紫苏和粉竹的爱,小日子别说多滋润了。
  只是特殊时期精神不济,没一会儿便又睡过去了。
  闭上眼睛的姜棠没了神色的灵动活泼,侧躺着看似乖巧,实则小脸发白可怜巴巴的。
  梦里吃痛不懂隐匿,露在脸上就是皱眉抿唇,整个人缩成一团,像是浑身有受不尽的冷和寒。陈宴清又给她加了一床厚厚的被褥,盯着看了片刻,这才出去。
  待身边离了她,陈宴清又恢复了众人惯见的清冷端方模样。
  陈宴清去了厢房,粉竹已在那里等待。
  “夫人身子一直这样吗?”
  粉竹点头,有些心疼道:“夫人和少爷本是双生,双生的孩子怀着就艰难,当初沈夫人又身处战场,条件也不大好,母胎当中夫人营养也争不过少爷,才出生就十分体弱……”
  说体弱都是轻的。
  那时姜延不在,沈骊歌身亡,一群糙汉子对着俩奶娃娃,什么也不懂,姜棠差点没咽气在头三天。
  后来这些事被将军当着笑话说出来,姜知白听了也不是滋味。
  他觉得自己欠姜棠一生。
  粉竹说着见陈宴清没有拒绝,才继续道:“后来五岁那年又淋雨一夜,寒气入体,直到十六岁那年才来的月事。”
  这也是为什么,将军府门楣高,求亲的寒门学子也有,姜棠迟迟没有说亲的原因。
  若是简单的人迟钝还罢,自有将军府撑腰。
  但若是此生注定无孕……小沈氏可担不起姜棠婚后不幸的责任。
  好在磕磕碰碰,姜棠初·潮总算来了,那天小沈氏拜了半天菩萨,瞧着好笑又可悲。
  总之姜棠这一生,似乎从出生起就不顺。
  陈宴清听到这个,倒是沉默片刻,“五岁吗?”
  看来又是他欠她的。
  “之前看过大夫吗?”
  “看过的,也一直有调养,比起以前夫人现在已算好多了,不过终究治标不治本,以前倒是有好几个大夫说,等夫人生了孩子就好了。”
  陈宴清指尖一顿,“生孩子还能治病?”
  这倒稀奇。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可以问问宫中御医,如若可行倒也未尝不可。
  陈宴清暂把这个放下,问起另外一个问题,“往年在沈家,夫人过年怎么过?”
  粉竹有些意外,不知陈宴清怎么对此感兴趣了,不过也一五一十道:“吃喝都是一样的,少爷会带着两位姑娘放鞭炮看烟花,但夫人不喜欢鞭炮,因为少爷老吓坏她。”
  姜知白疼妹妹是真疼,但总控制不住逗她,盖因姜棠自小性子闷,一板一眼的姜知白觉得好玩。
  粉竹摇头道:“不过等到外头有庙会灯会的话,少爷也会领着两位姑娘去。”
  陈宴清点头,听着倒没什么特别。
  “有没有她特别高兴的事?”
  “夫人性子喜静,倒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粉竹说着忽然想起来,“哦,奴婢倒记得夫人十一、二岁那年,少爷和表少爷领着姑娘们出去,错过一场烟花。”
  姜棠五岁出事后调养了一段时间,后来十一岁才被允许出门看烟花,姜棠特别开心。
  谁知道那天下雨几个人困在躲雨地,去的时候烟花已经散了。
  “后来表少爷不想叫姑娘失望,租船去了芦苇深处,看了漫天飞舞的萤火虫,那天回去夫人高兴了半夜。”
  粉竹说的投入,一直没留意陈宴清的表情。
  等反应过来才发现陈宴清不知何时脸色稍变,虽看看平平静静,但就是给人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后来,陈宴清只问——
  “表少爷,沈安?”
  “是。”
  “他们关系很好?”
  “啊?”这个问题问的……
  粉竹纠结道:“那倒也没有,就是夫人出门不多,自小能见到的也就那么几个。”
  陈宴清端着茶,一时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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