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抬起水眸问:“为什么?”
“你不会,”陈宴清睨着她的红唇,“下去躺着。”
“……”姜棠唇瓣微开,想着这样的确怪累人的,便“哦”了一声,躺下去,分出一半被窝仰面邀请他。
方才那一番折腾,姜棠衣口渐开,稍露出些粉嫩肌肤。
刚开始被他盯着瞧有些羞,不过又好像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
姜棠就没有躲,只抱着被子一角催,“你要不要来嘛!”
陈宴清:“……来。”
他是她男人,不来才有病。
他躺了进去,姜棠钻到他怀里。
小姑娘身上衣服单薄,陈宴清环着她的腰,克制着还没有动。
虽然有些事情她还没来得及问,但陈宴清觉得应该先告诉她。
姜棠太好了,好到在拥有她前,应该把一切摊开给她。
于是他把面团似的人压在怀里,刻意不去看她什么表情,这样才能平淡的讲出那些肮脏的事——
“我生母叫陈显心,生父是陈显恩。”
这两人并非真的亲生兄妹。
老王妃怀头胎时,老王爷还不是王爷,家中条件艰苦,孩子初时便有不好,后因敌兵追击,跟着老王爷一路奔波,老王妃路上便早产生下一死婴。
老王爷怕妻子难过,适逢一副将为他挡箭而亡,妻子也难产留下一遗腹子。
后来……
遗腹子成了陈显恩。
老王妃不知实情,把陈显恩当亲子,后出生的陈显心也和他一起长大。
老王爷希望陈显恩继承衣钵,所以教育偏向严厉,老王妃年轻时周旋于丈夫的事业,也少有时间陪伴孩子,所以自小两兄妹便是一起长大的。
年轻的陈显恩也风度翩翩,声名远播,不苟言笑,却唯独对妹妹留有几分缱绻笑意。
有时候明知道陈显心女子之身学习刀剑胡闹,也不舍叫她失望,半夜点灯为她挑灯刻木剑。
后老王爷觉察到兄妹俩过于亲近,便告诉了陈显恩真相,望他注意分寸。
陈显恩虽大为震惊,但刚开始也的确做到了。
但人的身份一旦发生变化,情感便再也回不到最初。
他再也无法正视陈显心的笑了。
陈显心和一位张姓书生订婚那日,陈显恩独坐到天亮,可怎么办呢?
挂名兄妹,横隔十几载亲情。
退让一步,可一生兄妹。
前进一步,可能就是两散。
陈显恩不敢赌,于是他要求娶妻,收敛心思。
哪怕再难受,他要她幸福!
“然而人的感情总有破绽,脆弱的时候也不受控制,这件事终究被柳氏知道了,她无法忍受自己的丈夫喜欢上小姑,便买凶想要把陈显心弄走。”
“可能柳氏初心只是想陈显心走,但中途那些人却起了歹心。”
他们想强迫陈显心。
得益于陈显心学过点功夫,奋力逃脱,却中了和姜棠曾经一样的药。
陈显恩找到她的时候,陈显心衣衫凌乱,满身污垢,舌头都快咬断了却抓着木棍不放。
当时陈显恩就懵了,带着她去了张姓书生家。
一个人要鼓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出看心爱之人与人交·欢的决定?
但等陈显恩到时,看到的是张姓书生与别的女子苟合。
“你知道的,那药霸道,陈显心又拖延许久,没有大夫,陈显恩总不能看着她难受致死,所以……”
“最终我便是这恶果。”
陈宴清嗤笑一声,瞳色漆黑,“脏的很吧。”
“为什么脏?”姜棠抬眼看他,“你又没错。”
你又没错,陈宴清怔住。
陈宴清是不觉自己有错的。
正如女子的贞洁不在罗裙,男子的干净与否也不取决于血脉,但说的人多了,陈宴清也无意反驳。
姜棠是头一个问他‘为什么脏’,也是头一个红着眼睛心疼他‘你又没错’。
姜棠仰着脸,眼睛有些酸酸的。
她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是单纯觉得这样的陈宴清好惨。
不是可怜他,而是心疼,他无力选择出生,为什么要为陈显恩的错误买单。
这不公平。
“你以后不要那么说了……”
姜棠闷在他胸口,“我会生气的。”
明明是威胁的话,声音却软的不行。
陈宴清垂眸,想起曾经柳氏说过最难听的话。
“你母亲的哭求持续一夜,你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她不愿意啊,有个强·奸·犯的父亲感觉怎么样?”
他从不以陈显恩为父,但不可否认有一半血液来源于他,就像最开始遇见姜棠的时候,他瞧见姜棠被自己的血染红,能清晰的感觉到骨子里蠢蠢欲动的欲念。
当初姜棠缠着他抱在一起,陈宴清是真的想把人剥了……
最后为什么没继续?
因为他忽然发现,他慢慢趋近于陈显恩,这让他不得不感叹血脉的强大。
他不服命运。
与骨血争,与欲.望斗,吹着一路冷风凉却了浑身热度。
但当姜棠忽然告诉他没错的时候,陈宴清几乎下意识就问——
“我有那样的父亲,你不怕吗?”这几乎是他的心结。
“怕什么?”
陈宴清哑声道:“怕我也、强迫你?”
“为什么要怕?”姜棠仰头,“咱们是夫妻,我、我喜欢你的。”
她说完有些羞,贴着她耳朵都是红的,却还是强调,“超喜欢的。”
“所以我不怕你。”
姜棠笑,“很早之前就不怕。”
陈宴清听过姜知白说她喜欢他,也听过李陌说她喜欢她,成亲后姜棠虽瞧见他就笑,看见他就用跑的,但再娇羞的时候也没直白的说过一声喜欢,还是超喜欢。
他听的心尖都发软,像被人裹在蜜里久未回神。
“你不信吗?”姜棠问。
因为他听完都不动。
姜棠抿唇想了想,不待他回答便道:“那你强迫我吧!”
说完便躺平,偏头,漂亮的眼睛三分羞的瞅瞅他,被他撞见了也不躲,没一会儿眼睛又主动飞快的闭起来,瞧着大胆无比,实在还是虚的。
陈宴清想笑,原本满腹的怒火和愤懑,忽然一消而散,让他恨不得把人揉到怀里。
但最终也没有。
姜棠给与他信任,他也当给与姜棠尊重。
这姑娘因为单纯语言直白,他却不能因为她单纯而借机欺负她,他是想拥有姜棠,但他更希望这份拥有源于心甘情愿,而非一时心软。
姜棠等了许久,陈宴清都没动静。
她悄咪咪睁开眼,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莫名的欢喜,她不明白。
只往下牵住他的手说:“他们不是你的妻子,所以说了不算的,和你生活的是我,我说才对,陈宴清你很好的。”
“怎么好?”
姜棠想了想,“你没有强迫过我。”
“从来没有。”她说。
不管是新婚之夜,还是后来那几次,只要姜棠表现出绝对的疼痛和不愿,陈宴清哪怕再急也会停下来。
有时候他冲澡回来身上都是烫的,宁愿自己大冬天盖一个被角,也不会来抱她。
她问陈宴清为什么。
陈宴清说忍不住。
忍不住却忍住了,那当是宝贝她到骨子里。
这话听着当时想笑,现在回忆起来就是感动。
“这便是好,那你要求可真少。”
“不少的,我很小的时候想着嫁一个夫君,我想不出他的脸,但希望他要不会打我,不会骂我,事事护着我,什么都听我的,那样的话我就会觉得特别酷。”姜棠拨着头顶的小穗,说着便翻身朝他一笑。
那些都是她儿时的梦想,还为此被阿兄笑话。
后来受命运所制,她需放下儿时梦想,去寻找一个强大的靠山对抗皇权,便遇见了陈宴清。
“哦?”陈宴清转过头看她。
就见姜棠趴在枕头上,双肘撑着下巴,挼的脸肥嘟嘟的变形。
她看着他说:“是真的,不骗你。”
“如果骗你的话这些话我要想很久的。如今滔滔不绝的说出来,不过是因为,这些都是发生过的。”
嫁他源于恩情。
刚一开始的时候,这个夫君的确不尽人意。
他不温柔,强势,刻板,无趣。
但相处久了发现他也有很多惊喜。
比如。
“你会拿戒尺打我手心,但都是吓唬我的。”
“你也会因为穿衣服薄骂我,但都是怕我生病。”
“你没有事事护着我,但我也没有受伤啊,而且每次我一回头你就在,有你看着,我很安心,我也学会了很多事情。”
姜棠转眸看他,眼里笑盈盈的,“你也没有什么都听我的,但只要我张口的,你嘴里不应,最后力所能及都给我了。”
而且她更知道,她一哭陈宴清没辙。
他们成亲也没多久,但如今回头想想细节却很多。
前段时间阿兄还感慨说:“以前的糖糖爱笑,但笑大多是因为笑而笑,但现在的糖糖爱笑,是不自觉就会咧开嘴的那种。”
就连姜知白,都很感谢他。
姜知白:“阿兄再好,只是护你,而陈宴清再惹人生厌,他救你一辈子。”
没人知道一个迟钝之人,理解人间喜乐有多慢热,姜知白十多年没做到的事情,陈宴清做到了。
这些不过都是很小的事,陈宴清也没料到姜棠会记这么清。
姜棠见他不说话,便继续道:“如果你现在问我,我儿时幻想的夫君是怎样的话,那他就当是你这样的。”
“所以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就是你啊,是唯一的陈宴清。”
人为父母而生,却不为父母而活。
每个人都当是独一无二的,哪怕生父如陈显恩,也不该因为父亲去否认陈宴清,这是姜棠真正的意思。
只是她嘴笨脑子慢,说不出这样的大道理。
她的安慰属于很直白,很实诚的那种,说完便凑过来……
她穿着新换的里衣,布料粉粉嫩嫩的颜色。
因为之前胡闹,早已领口半开,头发半数铺散,落在露出的雪肤,她侧躺着吻住他的唇。
陈宴清稍顿,心里颇有些起伏。
然而很快就和她强调,“真愿意这样?”
陈宴清虽是温淡的询问,眼睛却滚烫的落在的身上。
姜棠没说话,脚往下勾着他,手也抓住他的手,从衣缝里一滑。
但到底姑娘家,又害羞,藏着脑袋不敢看他。
“别跟我开玩笑。”
这次他不会心软。
姜棠睫羽蝶翼般轻颤,声如蚊叮,“恩。”
紧张是肯定的。
但是——
真的心疼他啊!
就多哄他一下下吧!
人沦陷的最开始,就是你对他心软。
陈宴清刚开始想着当君子,不能趁她心软而入,然而等姜棠这一声恩后,去他的君子吧!
他是小人。
陈宴清翻身,把花瓣般娇羞的姑娘按在怀里,惹的姜棠肩膀瑟缩。
他再将人托拽到自己身下,扒开她捂着脸的手。
姜棠整张脸都是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一样,眼睛也不知道往那儿看。
陈宴清轻笑一声低头下去,就着姜棠方才带他摸的地方,隔着衣料,轻咬一口,惹的姜棠紧咬贝齿,偏头过去。
陈宴清又板过她的脸。
姜棠眼中自带水色,睫羽轻颤,不敢看他过于殷红的唇。
“我、我不能看。”
“谁说的。”
陈宴清捏着她的下巴,“你能看。”
冬日阴沉沉的天,气温也比较低寒。
然而不久后的里屋,却蔓延着压抑的潮热气息,意料摩挲间的喘息,听的人脸红心跳。
刚开始的动作姜棠都是熟悉的,之前都经历过。
陈宴清动作隐忍且克制,时不时停下来亲,腰耸的也是慢慢的,姜棠飘飘然的搂着他。
然后陈宴清亲了她一下,哄道:“这次会有些疼。”
姜棠睁开眼,轻问道:“和,和上次一样疼吗?”
……那可有些可怕啊!
她抓着他不放,望进男人的黑眸。
陈宴清吮去她的汗珠,没敢骗她,骗她的话待会铁定要闹。
“比上次稍微疼多一点点。”
“啊?”
她有些瑟缩,瞧着可怜巴巴的。
陈宴清没敢心软,再心软他都可以出家当和尚了,但怕她打退堂鼓。
陈宴清首先以退为进,“不过就疼这一次,你要不是不想的话也没关系……”
姜棠瞧着他十分勉强的笑意,想起这是自己要开始的,不负责也似乎也不大道义,赶忙紧紧的拽住他,攥紧手。
“我、我可以。”
“真的吗?”陈宴清问。
姜棠点头,惶惶不安的。
“真的呀,说好就疼一次的,你快点。”
陈宴清温热的手抓住她的腰,膝盖一别,单腿嵌入。
“快点啊!那你可受不住。”
他笑了笑,觉得这姑娘有点不知死活。
果真没一会儿,整个人犹如海浪中前进的小船,飘飘然中泪水充盈满眼,手搂着他的脖子怎么也说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