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清总爱对她捏捏碰碰,大多时候都是轻揉的摩挲,粗粝的指腹划在肌肤,带着几分轻轻的痒,姜棠不得不承认那样很舒爽。但这回的捏捏可能带了惩罚的意味,姜棠觉着有些疼。
但她跟做错事的小孩儿似的,没敢说话。
阿兄曾教过她,大理寺掌管的都是刑狱大件,让她素日瞧见什么都少说少问少看,好奇心害死猫,不知道才最安全。
她方才就是没忍住。
这也可能是被他骄纵惯了,小小年纪越发不知天高地厚。
她就这样被他罩着,阴影笼罩住娇小的一团,忽然变暗的视线让人压迫感十足,姜棠想要从他臂弯溜出去,谁知转头的瞬间忽然瞧见被合上的书,正巧停在她修改后的扉页。
登时舒缓的气息又紧张起来,她赶忙伸手去盖。
然而慢了……
于此同时,陈宴清的手指也不经意划过那里。
只觉指尖一片濡湿,诱的他低头细看,然后便瞧见新添的“清”字。
连着一读,人微停顿。
随即嘴角浮现出某种轻淡的情绪,不过一闪而过,目光便挪移到姜棠脸上,姜棠正讪讪的看着他,想要伸手去抢。
陈宴清轻而易举制住她,顺理成章绞收了这本烫手的策问。
男人眼眸在扉页凝了几瞬,本来紧绷的神色渐缓,但还称不上温和。
他已好久没有这样胆战心惊的时候,以至于现在也无法真正沉静下来。
他一字一顿的说——
“宴、清、清?”
明明温软至极的字眼,硬生生被他咬出几分气势。
姜棠顿时躲过那双的凶眸,挽着他一只手臂说:“这样可爱点嘛!”
“嗯?嫌我不够可爱?”
他用墨点她鼻端,留下一点痕迹。
姜棠爱美怕脏,却因为理亏,憋屈的没躲,嫌弃又不得不忍受的小模样,看来是真的没瞧见那张纸上最重要的内容……又或者她瞧见了,但是一时半会儿这个脑袋瓜没往某方面联想。
姜棠抱着他手臂,仰着脑袋娇娇道:“不嫌的不嫌的。”
就是好玩儿嘛!
头一回捉弄他,没曾想出师不利。
陈宴清知道她的性子,不用瞧也知道她此时的想法,又捏捏她鼓起的小脸蛋低头。
“怎么这么皮?”
说完便搭上膝弯,把人抱起来。
桌面上的东西随意一扫,小姑娘便坐在他身前,陈宴清生的高,哪怕这样仍需弯着腰,看着她低垂丧气的小脑袋。
姜棠揉了揉脸,翁声翁气道:“也没有很皮啦……你都捏过了,再捏几下我脸都要胖胖了。”
“那就别给我捏你机会。”
“这怎么可能睡觉的时候你常有……”
“常有什么?”
“没什么。”
姜棠嫣红着脸,没继续说下去,挫败之时裙摆下纤细的小腿可怜巴巴晃着。
没一会儿嘟囔道:“那你也可以叫我姜糖糖嘛!多好听啊!”
“这能一样吗?”
一样的称呼,男子和女子,安上是不一样的感觉。
而且他也并不是对称呼有多大意见,不过是瞧见纸条心惊,借着称呼发挥一下而已。
陈宴清低头,“下次不许了。”
“明明是你让我拿的……呜……”姜棠被他捏了下巴,咬张了嘴。
瞧见他带出的银丝,超羞涩的要躲。
不知道是不是威严的男人,很难接受可爱的瞬间,反正姜棠下次不了,小姑娘撒娇般的扑到他怀里抱抱。
“我以后都不写了,你别咬我啊。”
但怎么能不咬?
“我就惩罚一下下。”
姜棠攥着衣裳锁眉,“真的是一下下?”
“是。”
姜棠咬着唇说:“我不要疼的。”
陈宴清揉揉她的脑袋。
“嗯,不要你疼。”
姜棠好忽悠的很。
她想自己的确看了,错了,应该惩罚一下下。
这便搂着他脖子,语气娇娇道:“那行吧!”
陈宴清勾唇一笑,覆压过来,牙齿在她软肉上磨了磨,熟悉的味道闯入。
男人高大的身躯贴过,明明是很宠爱她的人,偏偏这种时候却格外强势。
以前姜棠以为这是欺负。
后来李蓉嫣告诉她,这是他爱她的表现。
于是慢慢的,她学会了去接受这样的陈宴清。
他的温和,他的宠溺,他的强势和他过于凶蛮的索要。
可能是察觉到她的温顺,陈宴清把她腰往怀里一压,指尖揉捏着她腰肢的软肉。
她坐在桌子上,踩不到地。
身子瘫软时只能勾着他,似抗拒,又似渴望。
陈宴清将她的身子托了拖,手指顺入她的腰身,肌肤细滑恍若暖玉。
“唔……”
她忽的轻哼一声,绷紧了腿。
“糖糖乖。”
陈宴清亲亲她嘴角,带着安抚和撩拨的意味。
远远瞧着,姑娘如花般妍丽的红裙,和男人淡雅素约的青衫,飘摇纠缠格外诙谐。
待姜棠神思不明,才渐渐显露了凶性。
这次,他被她吓坏了。
最终的最终,她微阖的眼尾泛出水汽,双足泛软悬在人腿边,水盈盈的眸子靠在他胸口,带着清纯外的几丝妩态。
那本夹杂了太大秘密的策论,也被男人无情的丢在桌边。
……上面滴了点点浊痕。
粉色的亵裤凌乱一团,叫人看一眼就羞。
陈宴清则面不改色擦过指尖微润,帮她绑好敞开的腰带,抱着人去小憩。
姜棠瞧着他衣冠楚楚,青色的外袍勾勒出有型的身躯,羞怯的同时想到一个词——
衣冠禽兽。
她仰望着他,小口小口换气。
陈宴清忽然低头,凝着他呼吸沉重。
“不够?”
姜棠眼眸染着雾气,“嗯?”
男人轻笑,“瞧你看我目不转睛,以为你……刚刚不够。”
他用气音贴着耳朵说的,听明白的姜棠还是一阵羞色,忍不住抓着他耳朵扯拉一番,撅着嘴别开视线,心里暗暗加了两个词——
斯文败类,人面兽心。
陈宴清却是心情松快。
在姜棠不知道的情况的,他力挽狂澜。
让她每每想到那张皱纸,记住的都是暧昧的荒唐。
她不能想起来,也不能想下去。
是的。
他卑鄙的想要她……忘记。
正如书房中陈风所想,李坤失了一眼,自不能就此作罢,这几日隔三岔五就来皇宫催促。
皇帝身子骨本就荒废,好不容易开春精神好了些,又被李坤扰的不胜烦忧,就连早前吩咐沈贵妃的事都没精力追问。
但作为慈善的皇伯,安王手里二十万大军为他保命,皇帝昏庸也知道,不能对李坤展现出任何不满。
“朕已命人催促曹相,想来不久便有应答。”
三月艳阳高照的天气,皇帝裹着厚厚的狐裘,重病之人熬过一个森冷的寒冬,就连眉发都霜白的更多,说完便轻咳两声,分明是弱虚之人,唯独那双眼睛,浑浊中闪着偏执的阴光。
李坤带着黑色眼罩,单眼之中怒火中烧,“曹清这废物,调查几日竟然毫无进展,再耽搁下去什么线索都被人消失殆尽。”
皇帝对此不置可否,竟邀请李坤一同对弈。
“等着也是等着,不如陪皇伯消遣一把。”
李坤仰仗皇帝,哪怕对这些不喜,也只好应下。
皇帝落子绵绵,瞧着没什么攻击性,就连半斤八两的李坤竟也和他下了几个来回,这对于纨绔的李坤而言,无疑是让人骄傲的事情,后面渐渐也投入进入。
皇帝瞧着,不禁嗤笑。
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曹清位在右相,素日多辅佐太子总理政务,多年不曾下手审理人命案件,相较于断案如神的大理寺卿,自然多有不及。”
李坤听闻此话,不免心生不忿,难道上京城除了陈宴清就没人了吗?
“不过你这孩子也是,非不要大理寺接手此案。”皇帝虚点着他的头,瞧着无奈又纵容,“朕年纪大了,越发瞧不懂你们小年轻的心思了。”
李坤有些心虚。
他既有心觊觎姜棠,自然想生理、心理都强过陈宴清,如何肯让陈宴清插手。
而且……
他总怀疑这事和陈宴清脱不了干系。
李坤不说话了,原本闷闷的低头,却在落子的那刻忽然眼睛一亮。
“陛下,我赢了。”李坤下了最后一子,黑子果呈包围状围剿了白字。
这是李坤头一次手谈胜利,原本的恼怒都消失了片刻,皇帝只是抬头向他一笑,枯黄的面容依旧波澜不惊。
“嗯。”
正巧此时去的人回来了,李坤忍不住便跑过去问。
皇帝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只磕了磕桌子皱眉道:“茶凉了。”
全公公立即请罪,着人下去换了新茶。
皇帝依旧看着棋局,有些精力不支的靠着椅背,待没人之时眼中才露出一抹讽笑,随即捻了枚白字丢下。
待全公公再来,一眼便瞧见棋盘之上局势大变,几个漏洞清晰可见,这哪里是安王世子赢了,分明是陛下布了一场大局,又犹如看小丑一样看着他蹦跶。
这般老谋深算,果真是当年隐忍十年登基的帝王。
全公公不免震惊,抬眸却对上皇帝幽深的暗眸,全公公递了茶笑道:“陛下棋艺高超啊!”
皇帝饮了口茶,年迈的五官透着雾气,给人一种危险阴森之感。
他轻语道:“还是年轻,自以为什么都瞒过了朕。”
熟不知不管是练马场的醉酒,还是春风楼的失态,以及他心里对姜棠隐晦的心思,皇帝都了如指掌。
“早前让你交代贵妃的事,如何了?”
“贵妃已安吩咐传达了沈家,年前陛下昏着,所以不知,姜姑娘回门那日沈安曾翻墙去过姜家,另外沈家的姑娘沈媛……似乎对陈大人有些想法。”
“有意思。”皇帝转动着棋子,“可朕瞧着,怎么没什么效果?”
全公公道:“娘娘说因为近来春闱沈家看沈安的紧,春闱之后便把人送到万华寺潜心学习。”
“妇人之仁。”皇帝道。
他既应了给沈家名利,春不春闱又有何相干?
“陛下,沈公子才学的确优异。”
皇帝皱起的眉毛果然轻缓下来,不知想到什么没再追究下去,后来瞧见桌边滚烫的茶水,忽意味深长道:“既然一子暂无用,那便换一子吧!”
“……”
“朕记得沈安春闱名在前三吧!”
全公公不知皇帝何意,“是。”
皇帝笑道:“既如此沈家总要宴请,你去,拟朕旨意给沈家恩赐。”这样一来宴会之上,因他赏识,来沈家的人只多不少。
“可沈公子考罢,并不在家。”
“朕意不在沈安。”
全公公仍是不解。
皇帝可能心情好也并未为难他,只吩咐道:“届时命太子赴宴。”
这样一来陈宴清势必前往,作为女眷姜棠也会同行,凭着沈媛对陈宴清的心思,李坤对姜棠的心思,宴会那日定然十分精彩。
*
沈家女眷不多,正因为不多,所以沈媛才会比她大还未嫁,沈霁一直希望能给她找一个有钱、有权、有势的“完美夫婿”。
加上之前练马场的事情,如今沈媛可算绕着她走,沈家宴席哪里会给她下帖子。
所以这日姜棠睡梦中被陈宴清吵醒,说要带她去沈家参宴,姜棠不乐意,很不乐意。
她穿着春日的薄睡衣,今天不是□□,而是嫩黄色,瞧着就如枝头俏丽的迎春花,无处不彰显着娇丽。
“我能不去吗?好困啊!”姜棠枕着他的肩胛。
陈宴清手臂则穿过她的腰,“不能,都日上三杆了还困,你不怕越睡越呆吗?”
姜棠觉着他好过分好过分,“可我昨晚睡的晚……”
这话说的,竟又怪他。
陈宴清捏捏她的鼻子,“这还晚?昨晚若非你后来一直哭闹,我能放你去睡觉?”
“那……那你早上叫我的早,非要我吃饭再睡。”如今她不过躺下了半个时辰。
陈宴清搂着她软乎乎的身子,垂眼。
“这事之前不是讨论过吗?我是为你好,需要我再和你阐述一遍吗?”
姜棠想起曾经被他掐着训导的那一个时辰,脑袋登时清醒了三分,赶忙搂着他的腰说:“不了不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再念叨一遍花都要蔫了。
姜棠忍不住撅嘴,“一定要去吗?”
这话让陈宴清沉思,似乎是趁着姜棠迷糊找借口,想要她去不过是别人搭好了戏台要唱戏,为了自己当初某个目的,自然要带她走个过场的。
“别的大人都有夫人陪,我若是没有岂不是很没面子!”
哪怕是忽悠,陈大人都说的面不改色,一本正经。
姜棠朝他看了看,觉着这个理由不成立,“可你本来就没面子嘛,外头都没几个愿意和你玩儿的。”
陈宴清被她噎习惯了,现在是连气都懒得气了,“所以啊!我要是更没面子,更没人玩儿的话,你不觉得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