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重生)——谢书枍
时间:2022-05-09 07:41:41

  姜棠别过脸,理不直气也壮,“我娇气。”
  这理由真是……诚实的很啊!
  陈宴清噗嗤一声笑了,“嗯你还知道啊。”
  姜棠听见了,脸有些红,“我知道的,可……可这不是你宠的嘛!”
  姜棠抬头,一双眼睛看着她,睫羽每扇动一下都可爱的厉害。
  她说:“你要负责。”
  陈宴清听笑了,“嗯,负责。”
  负一辈子,两辈子,生生世世的责,都愿意。
  他说完转过去,在姜棠前面蹲下。
  姜棠高兴的扑上去,明明姜棠不重,他偏要假装趔趄一下,“吃太多了,下次少吃些。”
  姜棠气的挠他,两人一路拌嘴,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来辆马车吧!
  远方最后一抹残阳落下,换得满天霞光。
  三月的微风透过墙头树梢,吹在人迹罕见的路上,陈宴清趁着姜棠没注意的时候,自袖中舍下一个东西。
  转而背着她,一步步走向远方。
  “陈宴清。”
  “嗯!”
  姜棠搂紧他的脖子,“我有些困了呢!”
  陈宴清颠颠她,拍拍妻子的腿,“那你睡吧。”
  姜棠许是真的困了,半晌呢喃了个“嗯。”
  晚霞拉长了两人的身影,单单瞧着都是美好,美好到谁也没回头,看见那个形单影只的姑娘,她望着前面的两人,被风吹乱的发丝之下,那双眼中有羡慕,有悲痛,以及一丝不甘的怨恨。
  随之她弯腰,捡起了草地上那个盒子,打开。
  沁鼻的松香铺面而来,与之前香料铺子闻到的一样,而且这香沈家人异常熟悉。
  姜棠两次为他买香,买的都是松香。
  陈宴清这般宠溺妻子,背地里却丢了她买的香,那么他在姜棠面前,对这香忍辱负重隐瞒了什么?
  沈媛想起自己的长兄。
  若这香是……
  沈媛心里忽然有个荒谬的想法,看着快要消失的人影,她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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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欺骗·废纸 [V] 
  沈家出事那日正在宴请,许多大人都在。
  是以这件事虽压下来了,但在贵妇圈也并不是什么秘密,沈霁三天两头求陛下做主,李坤却当众拒绝求亲沈家,流言传的风风雨雨,以至于沈媛无论去哪儿,总会被人指指点点。
  “以前瞧那位也是个知礼的,有贵妃作姑母,兄长也注定高中,本来我母家都想让我给说亲当侄媳妇了,谁知又出这样的事。”
  “你该庆幸,还好没说。”另一位夫人道:“沈家门楣也并不是什么名门贵族,比起咱们礼教之上自然多有欠失。而且我听说之前就有人给她说过亲,对方可是四品官。”
  “那怎么没成?”四品往上便是三品大员,其实对于沈家门楣来说已然够了。
  “还能怎么着,人家没瞧上呗!心气高着呢。”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女子而言,命运的恶意总是很大。
  当你犯错误的时候,之前所有的欠失都会被挖掘出来,然后不论原因成为劈挎你的利刃,沈媛就站在那样的环境中,听的面不改色。
  这时忽有个丫鬟低头进来,跑到沈媛面前,“姑娘姑娘,夫人叫你回去。”
  沈媛一愣,对那丫鬟看了又看。
  最终轻笑一声,“那走吧。”
  丫鬟扶着她的手,两人走出了香料铺子,然后又在偏僻的小巷分开。
  沈媛问:“她人呢?”
  那丫鬟没答,之后一溜烟跑了。
  过了约莫着一炷香的时辰,街那边才走出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正是之前的丫鬟——紫苏。
  另一个毫无意外是姜棠。
  前几日李蓉嫣晕倒,被太子夫妇约束了好几日,眼瞅着好些了姜棠趁今日去看看她,回来的路上没曾想遇见这么一幕,这才让紫苏去解个围。
  紫苏很不解,“夫人不是不喜欢她的吗?”
  姜棠点头,“对啊!”
  不喜欢,没有意外的话一辈子也不喜欢。
  姜棠只是受过流言蜚语的伤害,知道一个姑娘家那个时候有多难挨,她愿意的也只是叫沈媛出来,再多就没了。
  这可能就是姜棠性格的可贵之处。
  憎恶分明,却不卑鄙。
  恩怨两世仍旧坦坦荡荡,哪怕讨厌也保持着同为女子最后的善意,即便反击沈媛,也不用流言去中伤沈媛。
  沈媛走在街上,忽然就觉得自己很悲哀,开始想当一个好人,可亲人一次次的待价而沽让她心灰意冷。
  后来学着成为一个恶人,却在身陷漩涡时被自己伤害的人给予善意。
  她手里拿着一个木匣子——那是曾经陈宴清丢下的。
  她把这当作最后报复姜棠的筹码,可就在刚刚她竟然没第一时间冲出去……
  沈媛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知道自己不是好人,十几年阴谋诡计浸透了她的人,如果今日再瞧见姜棠,她就要把真相告诉姜棠。
  几年前,如果姜棠配合着她,她可能就嫁给姜知白了。
  几年后,如果不是姜棠半道截胡,父亲很有可能旧事重提,想法子让她嫁给陈宴清。
  两次改变命运的路,都因为姜棠被堵死,姜棠施舍的那点子善意,根本不及她留给自己的痛意。
  路过拐角,有个卖糖葫芦的。
  远远看见熟悉的身影,是姜棠。
  那一刻沈媛心跳加快,不受控制的跟上去,这难道就是命吗?她也想放姜棠一次,命运却让她们再一次相逢。
  “夫人,你怎么买这么多!”
  “我一串,你和粉竹各一串,祖父祖母吃不了酸就没有了,剩下一串是给陈宴清的啊。”
  紫苏看着她说:“大人不是不喜欢这个吗?”
  姜棠被紫苏盯着,小心思无处遁形,有时候她也格外热衷于整蛊陈宴清,看着他气极却又对她无可奈何的样子,就觉着很满足很欢喜,也很甜蜜。
  紫苏无奈,“夫人就欺负大人吧!”
  姜棠歪头一笑,眼睛弯弯的。
  衬着四月黄昏的光,可爱又漂亮。
  恰逢此时身后有人叫她,“姜棠!”
  主仆两人回头,紫苏瞧见沈媛眉头一皱,下意识挡在姜棠前面。
  这边已经走出街市,来往的人不多。
  姜棠咬了口糖葫芦,并没说话,紫苏便替她问:“沈姑娘有事吗?”
  沈媛知道姜棠不待见她,普通的话姜棠不会为她浪费时间,于是直接自袖中拿出那个小木匣,“有些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
  姜棠目光淡淡。
  其实这种木匣并非独一无二,姜棠也不可能一下就反应过来。
  沈媛便提醒道:“这是三月底时,我在燕子巷外的小道捡到,你想知道更具体吗?”
  听了这话姜棠才拧眉,燕子巷通往两个地方,一个是大路官贾居多,一个是小道乡间百姓惯走,三月底因为堵路,陈宴清背着她走的是小道。
  风吹过姜棠额间细发,她终于慢半拍反应过来沈媛的意思。
  再看向她手里的东西,顿觉嘴里的糖衣都失了味道,她心里有几个念头一闪而过,像是在编织一张巨大的网,但因为思路太快太久远,姜棠并不能一时抓到。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什么意思?”
  沈媛淡笑着,“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两件事。”
  姜棠捏紧手中的竹签,紫苏虽不明就里,但也心生气恼,“沈姑娘,你这便恩将仇报了吧!我家夫人才让我帮你解了围,你现在就要算计我们夫人吗?”
  “这不是算计吧,我只是实话实话。”
  沈媛看着姜棠说:“第一个这香是陈宴清丢的,第二个你夫君似乎不喜欢、甚至很讨厌这香,可能因为真正喜欢它的是我长兄。”
  “陈宴清一直都在欺骗你。”
  姜棠沉了脸,眸光倔强又坚持。
  “我凭什么信你。”
  重生那晚她在陈宴清身上闻到的,就是这种味道,单凭沈媛一句话如何能推翻自己固有的认知。
  沈媛也不气,“没关系啊!你不信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沈媛眼神坦坦荡荡,似乎这事板上钉钉,姜棠怒瞪她一眼,看她就像一个不知悔改的骗子,转身拉了紫苏就走。
  等坐上马车,姜棠再不复之前的开心。
  她问紫苏,“陈宴清以前用香吗?”
  紫苏心里七上八下的,“奴婢不知道。”
  姜棠便不问了,安心回家,两人不说话,马车里瞬间安静下来。
  人在无所事事的情况下,脑子里总会天马行空想很多,比如出嫁前那晚陈宴清来闺房,她好奇过他身上怎么忽然没香了。
  陈宴清告诉她说:“官服不易熏香。”
  她送过陈宴清两次松香,似乎也从未见陈宴清高兴。
  还有最近那次……
  她在陈宴清的策问中,看到的那张皱纸,上面罗列了许多未婚男子的姓名,其中沈安被用朱笔圈出来。
  姜棠隐约明白了什么,往后靠着,撑住身子。
  紫苏瞧着只觉得姜棠一下神色悲怆,眼睛里泛起些许水光。
  “夫人?”
  “我没事。”姜棠抬眸一笑。
  却称不上轻松,只凭心里对陈宴清的信任撑着,她劝自己别大惊小怪,怎么能被沈媛一两句话说的,推翻对陈宴清的信任。
  她要亲口问他。
  *
  临近殿试李陌很忙。
  手里许多事情交给了陈宴清,这日又是天黑了才下值,出来忽听得一声巨响。
  陈宴清脚步一顿。
  陈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大人瞧什么呢?”
  “打雷了。”
  陈风:“……”这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今年的第一声春雷,来的比较晚而已。
  陈宴清说完,不知想到什么,张口道:“走吧。”
  脚下步子迈的很快。
  庆幸的是到家这场雨也没落下,府上依旧井然有序,陈宴清走进大门,也不知急些什么,快的身后的陈风小跑才能跟上。
  他是一身官服,不免沾染赃物,按照惯例是要先换了青衫的。
  今日也不例外。
  谁知来到书房门却是开着的,陈宴清朝守着的人看了一眼。
  那人说:“是夫人来了。”
  陈宴清这才收敛了戾气,他并不介意来的人是姜棠,这边提脚进去。
  一眼看见了坐在他书桌旁的少女,低着头不知看些什么,陈宴清走过去摸了摸她小巧的耳珠,本只是简单的想提醒她自己回来了,谁知软绵绵的没留意多捏了两下。
  姜棠知道是他,身子一偏要躲。
  陈宴清这才看到她脑袋下面是策论,就是她之前看的那本,扉页写着宴清清。
  他弯了腰,“话本子又没了?来我书房看这个?”
  陈宴清个子高,弯下来的时候罩了一片阴影,让姜棠视线暗了许多。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头。
  “嗯。”
  有些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正好又是一声雷响,姜棠才本能的亲近他,仿佛方才的纠结和疏离都是错觉。
  陈宴清笑着捂住她的耳朵,“怎么这么胆小。”
  虽说语气有些嫌弃,但又不得不承认,一路紧赶慢赶就是为了这么一刻。
  她胆小,他来给她壮胆。
  在陈宴清看不见的角落,姜棠趁机在他身上嗅了嗅,没有记忆中的松香,只有抹之不去,淡而霸道的血腥气。
  好似很久之前,他已经潜移默化的让她习惯,官服不易熏香。
  过了很久姜棠才从他怀里出去,似乎有些害羞,眼神躲闪,手百无聊赖的翻着策问。
  陈宴清轻笑,“今天这是怎么了?”
  姜棠摇头,“没怎么啊!”
  她始终不愿抬头,陈宴清只能再弯腰下去,照着她的脸颊亲了亲,“没怎么你今日这么安静?看见我不叫也不扑腾?”
  姜棠眨眨眼,笑道:“可能因为打雷了吧!”
  姜知白确实说过,她害怕打雷。
  陈宴清信了。
  不是陈宴清现在不够敏捷,而是夫妻之间,他慢慢学着卸下心防,以至于没能第一时间发觉妻子的异样。
  而且……他急着换衣。
  某种时候陈宴清是有些小洁癖的,接受不了姜棠闻他身上的血腥味。
  “小雷而已,我不是在。”
  陈宴清站起来说:“我去换个衣裳。”
  姜棠点头,又玩儿似的翻着书问:“这书里之前不是有张皱纸吗?那张纸呢?”
  陈宴清眼眸一动,回头看她,见姜棠面色简单,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
  他轻描淡写道:“废纸而已,丢了。”
  “哦!”姜棠一笑,淡淡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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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掉马·骗子 [V] 
  陈宴清转身松了口气,没瞧见姜棠余光一直看着他。
  以前的姜棠可能不会耍心机之类的,但这几个月被陈宴清教着,偶尔也会用些手段,不过不甚熟练。
  如果是李陌那个太子肯定就一眼识破了,如今她只是占了陈宴清对她不设防的好处。
  她虽性子单纯些,可也并非蠢,而且执拗。
  想要知道一件事就会花很多耐心去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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