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清。
姜棠一眨不眨,呼吸莫名一窒。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捏着袖子拽着粉竹,朝着他的反方向撅嘴退了两步。
陈宴清看着她满脸戒备的小模样,恼火的情绪更重,“几日没见,如今是路都不会走了,还是你觉着自己背后张了眼睛,倒着走也不会摔?姑娘家家的没点仪态,不思安危,真不怕被人瞧见。”
粉竹瞪大了眼睛,着实没料到,眼瞅着夫人抓她越来越紧,只觉这夫妻之间不好。
果真姜棠木然着一张脸,理都不理他。
“怎么不说话?”陈宴清逼近一步。
姜棠捏着小拳头,往后一退,抗拒的脸色是怎么遮都遮不住。
可能怕他更近一步吧!这回倒是吝啬的张口了,“你来干什么?”
瞧见他姜棠第一个想法是气闷。
自那日分开之后,她已在姜家住了好几日,期间没有书信,不给解释,欺骗和逼迫她之后,他好似真的就了无音讯。
现在乍一出现,对她劈头盖脸的一阵训,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何况她本来气就没消,越发抿着唇。
第二个想法是他不会是来抓她的吧。
毕竟陈宴清走之前交代过,叫她不要乱跑,但她不是……突发意外,没有办法吗?她还特意写了一张纸条在桌上,也不算不告而别吧。
虽然闹矛盾在先,她也没有离家出走的想法,让人担心是不理智的想法,她没有想过逃避问题,只是不知那张纸条陈宴清看见了不曾。
管他呢。
看不看见,反正她已经尽力面面俱到,他若是不识好歹她就、就咬死他。
“你觉得呢?夫人!”
陈宴清说着饶有兴趣的盯着她。
瞧瞧,离家出走的人不知悔改,出口的第一句话竟然还是对他的质问。
姜棠又哪里知道。
哪怕重生一世,她的心智也远比不上陈宴清,被他盯着总有种憋闷的压迫感。
她受不住,直截了当道:“你是来找我回去的吗?”
陈宴清不知可否。
姜棠反应过来便咬着唇,“那你有没有看我写给你纸条?”上头有要她回去的条件。
希望陈宴清理解,她虽然已经喜欢他了,但也不是他随意可以欺骗的姑娘。
不提纸条还好,提到纸条,陈宴清身上的寒意更重了些。
那日忽然冲进眼中的三个字太过沉重,让陈宴清从来不敢轻易回想,多少年没有人单凭三个字撼动他的心房,姜棠却做到了。
不仅如此,她还一脸淡然的说出来。
他呼吸缓慢道:“你什么意思?”
姜棠鼓着脸教,“你要按着我写的做。”反思己过,然后郑重道歉。
“按着你写的……做?”那不就是和离吗?
陈宴清说着走近,笑了一下,藏着的指尖都在发抖。
因为平时他对姜棠哄着的多,姜棠少有见过这种久违的含着戾气的讥笑,大概就像冰层下生冷的冬水,不经意间隐藏着汹涌的暗流。
姜棠瞧着有些怕,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就生气了。
正巧不远处传来孟舒说话的声音,打断了姜棠的思路。
她抓着粉竹就要走,惹不起躲得起。
谁料陈宴清忽然抓住她的腕子,用了极大的力气,拉着她就要往他刚刚出来的地方走,那里一丛假山,怪石嶙峋,大白天瞧着也阴森森,怪不得方才没有一眼瞧见他。
“哎,大人……夫人……”
粉竹张着嘴不知道叫谁停。
任谁都知道现在陈宴清的脸色不好,过去怕是要发火。
粉竹想起之前姜棠吐的脸色苍白的模样,自然是偏向自小一起长大的姑娘的,提着裙子就要追过去。
姜棠没注意到,陈宴清却是眼睛一扫。
紧接着跟着陈宴清的暗卫,就青天白日的,在别人的家中,十分强盗的绑架了别人的丫鬟。
粉竹就像小鸡仔一样,被暗卫捂着嘴躲向另一边,独余下姜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简直就是陈宴清案板上的鱼。
粉竹简直欲哭无泪。
姜棠被他拽的疼,抬手就往他胳膊拍打,“你放开我!!”
混蛋。
这是在她家,难道陈宴清还要再欺负一遍她吗?
陈宴清不放,一个用力把人打横抱起,冷睨她道:“别出声。”
“凭……”
“如果你想被人看见,那你随意。”
姜棠闻言,闭上了嘴。
她不是陈宴清,她还要面子的。
而且粉竹在他手上,如果现在不听话,想来陈宴清下一步就是用粉竹威胁她。
别问姜棠是怎么知道的,夫妻当的久了,总会对他多几分了解。
疼着她的时候,陈宴清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惹着他的时候,天王老子来了他都要算账,哪怕手段卑鄙。
姜棠被他推到一处死角,如果不走进来,真的还发现不了,在家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姜棠竟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刚躲好外面孟舒就领着人经过,而且脚步匆匆十分兴奋。
“你说真的,沈表兄来了?”
丫鬟追着孟舒禀报,“千真万确,可能听说大少爷受伤的事情,现在正在大少爷处谈话。”
说着两人走远了。
姜棠也算听明白了,下意识喃喃一句,“沈安来了?”
说起来姜知白纨绔之名打的响亮,狐朋狗友一堆,真正交心的却没几个,要不然受伤这么久,怎么来看他的寥寥无几,自小沈安稳重,姜知白顽皮,因为沾着亲戚关系,两人倒是难得的知心朋友。
之前因为姜棠婚事远了些,现在来探望也说的过去。
姜棠只是不参杂心思的感叹,但落在陈宴清的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刚刚对他还挣扎的妻子,听见别人的名字忽然安静下来,怎么的?这是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沈安在她心中的与众不同吗?
陈宴清一把扣紧她,“怎的?表兄一归,知道恩人是他,糖糖连和离都敢和我提了?”
姜棠懵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
她有些听不懂,想要问一下,但是一张口发现腰硌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很疼。
而且四月的天,有时候风一吹还是冷的。
她后背完全靠在冷嗖嗖的石头上,前胸贴着他的胸口,这个姿势不仅别扭,而且羞耻,呼吸稍微重一些,就能感受到对方的衣服里面的温度。
好几日不曾这样亲近,她又是敏感的,就连呼吸都变的杂乱无章。
姜棠实在受不了,想要把人推开再细问。
然而手才沾上他的胸膛用了点力,陈宴清只以为她是抗拒,把人压的更紧。
“唔……”
腰要断了,疼啊!
姜棠抬眸瞪他。
陈宴清轻笑一声,不为所动。
见她粉嘟嘟的脸,抿的紧紧的唇,一双装满怨怪的眸子尽在怀中,忽然想起在家时,每次她洗完澡也是这样,甩着袖中跑过来,赤足踩在他的鞋面上。
站在烛光下,脑袋蹭啊噌。
整个人娇气又柔软的搂着他说:“我困了,你抱我去睡觉吧!”
当时她人染着困意,温度就像世上最适宜的清水,柔柔的,主动的,来到身边把他包围。
以前他从来没有细品或者珍惜过,因为可能每日一次太过寻常,可现在为什么沉迷其中?
可能是她走后,他没瞧一样东西都能看见她的影子,对她思念又气恼,最后甚至连睡在卧室的勇气都没有,如今再把她拥入怀,姜棠展现给他的却不是全身心的依赖。
她抗拒他,不亲近他,甚至伸手想要脱离。
“姜棠——”
他捏着她的下巴,询问里带着戾气。
“你想我按着你纸条的里做是吗?”
姜棠拧眉,“有、有什么不对吗?”
她疑问道:“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只因为我骗了你,不是你的恩人,就要按着你纸条里的做?”陈宴清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腰,整个人的笑凉薄中,带着几分……委屈。
她更委屈好不好。
可姜棠不敢说了,沉默的样子却俨然不用言语解释,她很坚持。
陈宴清很生气。
他稍微低了头,身高优势让姜棠整个笼罩在他阴影之下,视线中只觉乌压压的,似有乌云挥之不去,他和平时生气的时候很不一样。
这种磨样……
这种模样就像被激怒的野兽,舔着利爪随时准备将她吞之入腹。
“你做梦。”要他和离,梦里都没有。
陈宴清撩起她的碎发,冰唇凑过耳际,湿热的呼吸掠过,姜棠在他怀里一颤,陈宴清舔着她肌肤说:“是你先招惹的我。”
终于——
野兽朝她伸出了利爪。
前面压制的表象寸寸揭开,露出那双已经逐渐暗红的双眸,他凝着她不过片刻,就忽然压的更低,姜棠贴着石壁,眼珠子瞪的大大的看着他。
她知道陈宴清要做什么,下意识伸手捂住嘴。
陈宴清却没停,就那么直直的贴着她的手背,吻就此落下。
一个。
两个。
……
不知道多少个。
姜棠隔着掌心呼唤他,“陈宴……啊!!”
他竟然咬她。
很用力的咬在手背,牙齿捻着她的骨节,丝毫不带停止。
姜棠吃疼瑟缩,只能先躲。
这般正好如了陈宴清的意,他按着脑袋吻她的唇,好认真的样子,却好疼。
他一点都不温柔。
姜棠看到他眼睛中自己的模样,凌乱,狼狈,又无可奈何,抖动的幅度都是对他现在失控的害怕。
姜棠红着眼睛,睫羽湿漉漉的,模样可怜巴巴。
她哭着看他,陈宴清却不心软。
一直这么冷冷沉沉的,盯着她看,然后在姜棠哭泣的时候,掌心压着她的腰带,指尖一转,扯开一道口子。
姜棠反应过来按着他。
陈宴清却在她嘴上重重一吮,她立即呜咽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之前亲密的时候,身上也被碰过,可自愿和不自愿是不一样的。
他曾说过害怕自己会强迫她,可她现在就有浓烈的被人强迫的感觉。
假山树木之中,没有对妻子的尊重,她委屈的狠了,呜呜的抬起脚丫踢打他。
听见陈宴清带着凶意说了一句;“我这一辈子,只有丧妻,没有和离。”
姜棠听完终于没忍住,从鼻间和喉咙溢出一声发腻的,崩溃的哭音。
她的脚悬着晃荡,人被扣在怀里,小手抓着他的衣襟,弄皱了原本的青衫。
然后……安静了。
这徒然的安静让陈宴清一松。
也就是这一瞬,就听见姜棠鼻尖红红的,眼睛湿湿的,整个人颤抖着说:“陈宴清,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呜呜呜。”
姜棠靠在石壁上,发髻松散,并拢着双腿。
一只手臂搁在两人中间,作困兽之争,另一只手臂推着他,眼角睫羽一张一合,沁出一股股温热的眼泪,被他欺负的近乎崩溃。
陈宴清唇上沾着口津,看着她人也一愣。
所以的热血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急速冷却,理智让他开始自弃,所以,他是都发疯做了什么。
姜棠感觉到他的冷静,对着他发声道:“放开我。”
她不怕谁听见了,声音特别冷。
陈宴清听出她的决绝,但也不敢不听,只把人放下去,手擒着她腕子,虚虚的力道,不至于疼了她,但也不会让她逃脱。
陈宴清彻底回神了,伸手想要给她擦泪,“对不起……”
姜棠拍开他的手,陈宴清却不在意,又伸过去给她擦,小心翼翼的。
血脉和天性,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东西。
这时候陈宴清第一次真切体会到柳氏的话,“你母亲的哭求持续了一夜,你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她不愿意啊!”
姜棠也不愿意,所以她哭。
可她的哭在那种时候,对他却像是一种卖力,激发了他骨子里的渴望,如果不是姜棠崩溃的那句话拉回他的神智,他……
姜棠知道逃不了,也没准备就这么逃。
小姑娘睫羽扑簌,眼眸水润,落地之后眼泪倒是没流,就是挂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像经雨不倒的花枝。
人是狼狈的,头却是高扬的。
她咬着唇看着他,嗓音哽咽道:“我之前说过,我不要疼,疼了我就不理你了。”
陈宴清神色稍变,沉默片刻,只低凝着她。
“我现在就很疼。”
她像狼一样,咬她的嘴。
手抓她的腰,是要断的感觉,有一瞬她似乎听见衣裳不堪重负,被撕毁的裂帛之声。
陈宴清低着头,“恩。”
算作同意她对疼的控诉。
姜棠挣他的手,陈宴清不放,姜棠就不怜惜的用力挣,陈宴清怕伤着她,只能松手。
“我不理你,就从现在开始。”
说完姜棠转身就走了,独留陈宴清看着她的背影。
姜棠出来的时候,衣裳已经拉好了,只是妆容和发髻不成样子。
被陈风扣着的粉竹眼眶红红的,瞧见她这般出来,登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站了起来。
“夫人——”
陈风也吃惊。
不过没有陈宴清的命令,陈风不敢放人,轻而易举把粉竹控制住,瞧得出来之前粉竹挣扎的厉害,为此没少吃陈风的苦头,当然陈风应该也没讨着好,脸上带着粉竹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