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很少看到她这样安静的样子，杜婕好奇地发问了。
“嗯？”秦湘回过头，语气很平静，“哦，我周末去相亲来着。”
！
相亲！这就是剧情里的那个和柳笙月青梅竹马的竹马！
“然后呢？”她迫切的想知道后续。
“然后就觉得还可以。”秦湘轻描淡写。
还可以？杜婕更心急了，但是她吸了口气，打算慢慢问。
“为什么还可以？哪里还可以？你不要冲动！”
秦湘不知道为什么杜婕这么激动，她笑了一下：“我没有冲动，只是还可以而已。他是我爸故交的儿子，昨天见了一下，长相蛮合我胃口的。”
“人不可貌相。”
“学历好像也挺好的，刚从国外读完研回来，彬彬有礼的。”
“文化水平不代表人品，有礼貌也可能是装的。”
“嗯……”秦湘看着她说什么都反对的杜婕，一时不禁有些语塞，“我爸对他的评价也挺高的。”
“哦，”杜婕坐了回去，“你喜欢就好。”
“哎？你宁愿相信我爸的判断，也不愿意相信我的吗？”秦湘瞪大了眼睛。
“嗯……毕竟叔叔也是吃了好多盐的人。”杜婕越说声音越小。
其实不光是因为这个，也是因为杜婕在秦湘的描述中逐渐想起来个人。小说剧情里秦湘在遇到柳笙月竹马之前，曾经被秦爸安排过很多次相亲，其中一次就是和生物化学系的天才学霸，而听她的描述，和她相亲的更像是学霸，不像是竹马。
小说中也寥寥提过一笔，秦湘在和竹马结婚后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当时相亲和学霸在一起，会不会幸福很多。
想到这，杜婕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你想了这么多，人家喜欢你吗？”
“他……”秦湘回想起相亲的时候，对方虽然彬彬有礼，但其实一直都维持着陌生人相见的距离，不像是对她很有兴趣的样子。
这……秦湘又陷入了沉思。
“诚哥怎么了？一动不动一上午了。”研发部的小张和身旁的小李悄声说。
透过办公室的玻璃，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主管祁明诚的动作，而祁明诚现在沉着眉，托着下巴的动作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眼珠子的方向都没动过一下。
“这是碰上什么难题了吧？是不项目最近有什么问题？”
“项目？”小张夸张地笑出声，“不是一直都有问题吗？”
他回身又看了一眼主管，摇摇头：“以我的观察，不像是工作。”
“那还能是什么？”小李低头看了眼时间，拿文件拍了下他肩膀，“哎，还有十分钟开例会了，我们要不要上去？”
“走吧，我去问问诚哥。”小张说完走到了祁明诚办公室门口，伸手敲响了门。
咚——咚咚——
清晰响亮的敲门声把苏起从回忆中拉回来。
“诚哥，要开会了，走吗？”
“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去吧。”他下意识地回答。
“好。”门外的脚步声，人声都越来越远。
苏起重重呼出一口气，他用手掌擦了擦脸，不行，不能就这样，他要做些什么。
杜婕看着楼道里满眼通红的苏起有些心疼，但还是狠下心：“要开会了，我先走了。”
“别走，”苏起拽住她的胳膊，言辞恳切，“离路青曜远点，我之前就和你说过。离开他，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钱。”
胳膊上传来阵阵痛感，杜婕双眉紧蹙，伸手想拂开他的手，却被苏起抓住了另一只手。
“你清醒一点，你现在恢复舱里，你忘了吗？路青曜是什么？他只是数据而已。”
“我是什么？”杜婕挑挑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我不也是数据吗？”
“不是，你不是。”苏起心头一跳，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我是什么？”
“你……是人。”他眸光闪烁。
“看着我，”杜婕的声音很温柔，可是让人不得不听，她脚步逼近，把苏起逼到角落，“我是人吗？”
“你呢？苏起，你是人，还是数据？”
“我真的在恢复舱里吗？苏起。”
“你真的是我的安全员吗？苏起。”
“我是她吗？苏起。”
一声声质问下，苏起情绪越来越激动：“你是，你明明就是！”他脸也涨得通红，蜷缩在角落里，痛苦地捂着脑袋。
看到他这样，杜婕也红了眼眶，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苏起一把抱住她，嘴里不停地呢喃：“我错了，我把你弄丢了，是我，我错了……”
杜婕听到这些，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痛，回忆里真实又美好的苏起，年少时候真挚炽烈的情感，纵使她能回想起的事有限，但曾经那种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让她现在都觉得难过。
“哼！”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杜婕回过身，朦胧的视线里是路青曜冷得像冰一样的脸。
第37章
路青曜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跪着相拥在一起，他气得牙根都痒痒。正要转身离开，谁知道跪着的人忽然哭出了声。
“呜呜呜……好难过……”杜婕一边哭，一边向他伸出一只手。
这是……什么意思？
路青曜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有火也下去了，更多的是心疼，他顺着台阶走下去，伸手牵住她。
然后杜婕手里用力一拉，他也被迫跪了下去，她伸手抱住他。
三个人在楼梯间抱在一起，哭声震天。
楼下十六层，打扫卫生的张阿姨正躲在楼梯间给女儿打电话，隐隐听见这里的哭声，扒着楼梯中间的缝隙往上瞧。
“我天，这公司白领压力都这么大吗？”她不由感叹，压低声音和电话那头说，“闺女啊，不想干就算了，找个轻松的活干，别把自己累坏了。这种大公司，啧……”
楼梯间这种密闭空间里，平时低声说个话都有回音。
被夹在中间听他们嚎的路青曜脑子嗡嗡的，而且杜婕哭就算了，怎么他旁边这个男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也在哭。
也许是意识到这场面很尴尬，苏起哭了两声停了下来，他站起身，抹了把脸： “对不起，我去工作了。”
然后跑上楼梯开门走了出去。
“呜呜呜……”杜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依旧难过的不能自已，回过头对着路青曜哭诉，“他好难过……”
路青曜叹了口气，站起身，顺手把杜婕也从地上捞了起来，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他在难过什么？”他问。
“他……”杜婕嘴一瘪，眼眶又蓄满了新泪，“不能说。”
“好吧，”路青曜心里一阵无奈，但又没办法，只能轻声哄她，“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火锅。”杜婕泪眼婆娑，回答却毫不迟疑。
路青曜不由扬起嘴角。
然而火锅当天还是没吃成，项目进度落后，《伏妖录》服务器崩了，用户数据部分丢失，新歌推出后，差评不断……桩桩件件都是加班的理由，这一个星期杜婕和路青曜都没有出去吃宵夜，都是将近十一点下班，回家就累瘫在床上。
那天过后，杜婕也尝试再找苏起聊聊，但是除了开会其他时候她根本找不到苏起人影。她叹了口气，他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又在想他？”路青曜的声音很冷，脸上也冻了一层，一提到苏起，他就会这个样子说话。
“没有，毛肚煮得老了而已。”现编瞎话已经成为她在路青曜面前的生存必备技能了。
她把“煮老”的毛肚夹到路青曜碗里，忙了一周，周六晚上，他们终于有时间出来吃口火锅，点的鸳鸯锅，一边牛油麻辣锅底，一边菌汤锅底，路青曜大多吃的都是菌汤，但时不时飘过来的辣气还是让他很难受。
“咳……咳咳……”他捂着嘴，压抑着咳嗽。
“坐过来吧，”她朝他伸出手，“热气都往你那飘了。”
路青曜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恨不得粘在她身上，但人一多，他就离她远远的，假装两人只是朋友。
他没有牵住她伸出的手，不过因为辣气还是坐了过来，只是坐得很靠外，和杜婕中间的距离还能再坐一个人。
路青曜上次和她解释时说，和她保持距离是因为在公众场合秀恩爱，伤害单身狗。但杜婕很怀疑，他不像是时刻为别人着想的人，此外，他现在红彤彤的脸颊就很没有说服力。
“你不会是……”她坐了过来，“害羞了吧？”
“没……没有……怎么会……”他目不转睛盯着面前沸腾的锅，不敢转头看她，“锅开了，可以吃了。”
“哦，”杜婕应了一声，伸手去牵他的左手。
温热的手指相触，路青曜拿筷子的右手抖了一下。
看他的脸又红了几分，杜婕在心里笑笑，换了个话题：“你姑姑好像知道我们在谈恋爱了，你说，你爸会知道吗？”
路青曜听到姑姑这个词，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应该知道了。”
“那他会不会看不上我，然后……”杜婕还没说完，路青曜就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和他没关系。”
她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快。
他目光里的认真，好像他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杜婕瞬间觉得心里暖暖的。
“然后给我一张五百万支票，让我离开你。”她笑着把后半句补完。
“五百万？”路青曜黑了脸。
“怎么？你觉得有些少？”在雷区上跳舞的杜婕笑得很恣意，“那一千万怎么样？翻倍了。”
“给你一千万，你就会离开我？”他抓紧了她的手，“在你心里，我就值一千万。”
手上的痛感传来，看到他受伤的眼神，杜婕才意识到他当真了，她笑着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开玩笑的！你怎么会有价格，你是无价的。”
他眼神稍有缓和：“那你会离开我吗？”
“当然不会。”杜婕信誓旦旦地说。
两人闹了一会儿，路青曜突然说：“我明天要去出差，可能要去一周。你和我去吗？”
“去哪？这么久？”
“上次缇兰迪团队来考察，回去以后蒋靖莱给我牵线，有可能合作不限于阜南山行。”
“哇……蒋靖莱？他为什么帮你？”
“可能因为桑子南吧。”
“桑子南？”
“好了，”路青曜打断了她一连串的发问，“你先说你去不去？”
“想去，但是……”她心里有些放不下苏起，“伤筋动骨一百天，脚腕还没好，不能走太多路。要不下次吧，反正要合作，肯定有下次。”
路青曜看着她不说话。
“嗯？”
“……嗯。”他还是接受了这个理由，“不过，你要离他远点。”
这个“他”不言而喻，杜婕敷衍地摆摆手：“好的，OK，没问题。”
路青曜：“……”一看你就没打算听。
杜婕也果然没听，周一上午，她早上六点就到了公司，在苏起办公室等到九点。
研发部的小张敲敲门：“陈姐，我们主管今天请假了，可能不会来了。”
“请假了？因为什么？”
“不知道，请的是事假，可能有事吧。”小张挠挠头，说出一句废话。
“那一会儿例会呢？”
“应该不参加了。”
“那研发部的进度谁报告？”
“主管给我发了份文档，让我照着念就好。”
“……”
好气……但也没办法，一个人不想见你，总有千百种方式躲着你。
等等，她好像漏掉了什么。
“你们主管早上来了吗？”
“没吧。我没看到。”
既然没来，又怎么会知道她在这等，难道不是为了躲她？是真的有事？
“你怎么知道你们主管今天请假了？”她问小张。
“给我发邮件了。”
“邮件？什么时候发的？”
小张拿出手机找了一下：“昨天下午六点。”
昨天下午苏起就已经确定今天要请假，那他今天是有什么事呢？或许这件事是从昨天晚上就已经开始，一直到现在？嗯？昨天？
“……所以你早知道他请假，看我在这等了一个小时才进来告诉我？”杜婕黑着脸看向小张。
“是、是吧，我也是刚刚意识到……”眼前的人，目光具有的压迫性和路总相差无几，小张抬起手擦了擦汗。
杜婕没再理他，脚步飞快地出了苏起的办公室。她要去找柳笙月，现在最有可能知道苏起在哪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但很明显，她要失望了。
“苏起？他不在吗？稍等，我查一下。”说完柳笙月就脸朝下，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哎？”杜婕轻轻晃了晃她肩膀，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么简单粗暴吗？说登出就登出，一点都不考虑周围环境的吗？她抽了抽嘴角，不过也可能是她最近发现了苏起情绪不对，有可能会出事，所以才这么着急，也没有在她面前继续伪装。
可柳笙月倒下的动作太突兀，一时间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杜婕站在她身边，此时做什么都多余，只能假笑加解释：“她有些困，一会儿就好了，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