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从外头才进来一个小太监,到赵得幸身边耳语几句,赵得幸便转身:“圣上,定南王来了。”
晏效脸上挂上不达眼底的笑意,看了一眼站在殿外的江宁王穆彦的背影,方道:“宣。”
赵得幸便转回身来,朝着外头道:“宣定南王晏城禄进殿!”
此语既出,便见殿中群臣都朝外看去,殿门开着,有北风灌进来,就算是隔了一道屏风,也能觉出几分冷意来,渐渐的那屏风上映出一个人影来,宫人等人走进了,才将门关上。
暖意拂面,定南王晏城禄从那屏风后走出时,脸上便已是如春风般的笑容。
晏晚隔着人群,远远瞧见那进殿之人的身影,不知怎么,只觉得好像和她记忆之中有些不同。
定南王晏城禄算起来同宁帝没差多少岁数,他穿着一身袍服,腰上系了一条玉带,脸上留着的胡子似乎经过了精心修剪,好像别具一种南国风味。
众人的目光并没有对他有什么影响,他从容地走上大殿,面朝宁帝的方向。
“臣晏城禄,见过圣上。”
宁帝脸上也是一样的笑意:“免礼,赐座。”
晏城禄谢礼,这才由宫人引着,坐到了宁帝下首第一位。
随着定南王落座,立时候在一边的乐工奏乐,便自大殿两边出来两队窈窕舞女来。
这本是极为常见的表演,这一干大臣也都是见怪不怪,可谁也没想到,就在众人以为又要是一番无聊的推杯换盏之际,那乐音却陡然一变。
当中的舞女忽地分列两侧,翻飞的水袖落下,竟见一身着南国特有舞衣的女子,拽着一根红绸仿佛从天而降!
她脸上戴着以琉璃珠子穿成的遮面,可偏是这如隐似现间,更平添一番意趣。
她的舞姿也不似京中常见的那种,配以南国特有的乐曲,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沉沦其中。
连晏晚一个女子都甚觉难以移开视线,更遑论那些坐在席面上的男人。
一时间,这与众不同的舞姬成了全场的焦点。
直到她一曲舞闭,殿中响起有人鼓掌的声音,众人才如梦方醒,看向那掌声的来源。
定南王晏城禄微笑看着场上的女子,一下一下抚掌赞叹。
“添茶了!”晏晚被旁边一个管事的宫女推了一下,这才连忙回了神,跟着一队宫人走入殿中。
一曲闭,便是添茶的宫人上前来重新倒茶的时候,晏晚本也是打算这时候去瞧瞧那位定南王是否与前世有什么不同。
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虽同小篆学了学,可到底有些生疏。
好在殿中圣上正与定南王说着话,倒暂时没人注意到这么一个有些笨拙的宫人。
“城禄可识得此女?”晏效朝向晏城禄,貌似亲切地开口。
晏城禄举杯:“此乃西南一带有名的舞姬南宫鸢,臣前段日子还想怎么不见南宫姑娘的消息,没想到是被圣上请到京城来了。”
“朕想着你久居江淮,只怕已看不惯北地风景,便特意为你准备的,不知你觉得如何?”
瞧着是说北地风景,实则却是暗指他久居江淮,就该留在那处,不该肖想回京的机会。
晏城禄面色变了变,只是脸上却还保持着得体亲切的笑:“圣上待臣如此周到,臣铭感五内。”
此时,那添茶的宫女终于走到了晏城禄桌前。
晏晚倒还算幸运,她本想着只有短暂的机会,能打那里经过,看上那位定南王一眼,却不想,她正好在给晏城禄添茶的那宫女的下一个。
离得近了,时间也充裕,她便能看个清清楚楚。
晏晚一边垂首给这一桌上的大人倒茶,一边侧着目光看向旁边的定南王。
定南王自然是自己坐在一处,桌椅也比旁人豪华不少,不过角度刚好,晏晚倒也没被那些繁杂的装饰遮挡。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不看尚且不要紧,一眼看过去,竟是赫然瞧见那定南王晏城禄,与她前世所见,没有一分相同!
除去方才进来时瞧见的身量大差不差,面前这人的样貌,同前世晏晚看到的样貌,可以说毫无关联!
“怎么回事!”
晏晚猛然惊了一下,连忙看回来,却见是她只顾着震惊,将手上的茶倒了出去。
这里坐着的是鸿儒阁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晏晚立时便要行礼道歉。
只是她不过是粗浅地学了学,上来装装样子,哪里有那些日复一日训练的宫女熟练?
她这么想着收手,却是一个没抓稳,那茶壶顿时脱手掉到了地上。
陶瓷碎裂的声音在殿中响起,让本在谈话的宁帝和定南王都朝这边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