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公主说过了,只要等我来查即可。”
“等不及的。”
“为什么?”穆彦也有些急了。
话已出口,他瞧见晏晚神色里的惊吓,连忙又撇开视线:“微臣是说,没有什么事情比公主的安危更重要。”
晏晚摇头,默了片刻,才重新开口:“穆彦,我认真问你,那定南王,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冒充的?”
穆彦原本在为方才的失言懊悔,听到晏晚这么说,忽又转过视线来看向她。
月光算不得多亮,她脸上的表情也辨不分明,只是她语气里的认真却全然不似作假。
穆彦反问:“公主何出此言?”
“你只要回答我。”
穆彦摇头:“定南王怎么可能是假的?督卫军的卷宗记载,当年圣上与废太子夺嫡之时,这位定南王可是在京城里的,见过他的人太多了,他若是假的,今日不到进殿就会被人认出来。”
“那他是真的,我梦里的人又是谁呢?”晏晚只觉森然凉意游遍周身。
她一直以来所以为的事情,好像都因这个定南王的出现被推翻了。
如若前世的定南王是假的,那那个冒充定南王的人又是谁?真正的反贼又是谁呢?
“公主,又梦到了什么?”
晏晚惶惶开口:“我在梦里见到定南王举兵北上,可那个定南王,不是这个样子的。”
“会不会是公主没有见过定南王,因此梦里才不知他的样子?”
“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带领大军攻破京城的城门,要打进宫里来,要逼父皇让位于他。可他分明腿脚不太好,怎么会是今天这个人呢?”
“腿脚不好?”穆彦的目光忽然变化,“公主,定南王腿脚都没有受过伤,你确定你梦里看到人就叫晏城禄吗?”
“可我看到的就是她……”
自重生之后,晏晚还从来没有过这种害怕的感觉。
她只觉得头很疼,像是被重拳砸过一般嗡嗡作响。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努力已经改变了前世的许多事情,大宁也不必陷入一片战火之中。可到头来,难道她其实连这个大局之内,真正的布局人都不曾找到吗?
“穆彦,我好难受……”
“怎么了?”穆彦忽地慌了神,“公主,哪里难受?”
“我不知道,他和我认识的人不一样,那谁才是真正的定南王,那我该怎么办?”她说着说着,竟是不由自主地流出眼泪来。
晏晚自己把眼泪抹掉,抓着穆彦的衣裳,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穆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公主……”
她忽然的无措,让穆彦分外揪心,只是他向来不会安慰人,尤其是安慰姑娘。
他还来不及开口,面前的人遍忽然倾身上前,趴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穆彦顿时如同石化一般,僵在了原处。
他身上还穿着软甲,只是那软甲并没有多厚重,他能很轻易地感受到怀中之人在轻轻抽噎。
他明知此时所为于理不合,可她心里难受,他却根本不忍就这样推开她。
“公主,想让微臣做什么?”穆彦两手悬空在她身侧,攥紧又松开。
只是却并没有听见那小公主的回答。
他不再问了,其实自晏晚在猎山行宫救了他那一日,他便猜到这小公主心里藏了秘密。
她不愿说,他也不多问。
他只是心疼,心疼她不过及笄年岁,却要卷入这一场深不见底的漩涡。
思及此,穆彦忽然想起来宁帝对他的交代。
圣上与公主都不约而同地认为定南王有问题,想来让他再下江淮,恐怕并非是什么朝夕间就可解决的事情。
“公主,下月微臣便会亲自到江淮,到时若定南王真有问题,微臣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他低声开口,不知为什么,只是觉得好像离开这件事,没有什么人可说,但一定要和永宁公主说。
怀里的人明显地顿了一下。
穆彦向后仰了一点身子,垂首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