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大笑:“本王自然是相信江宁王的,这督卫军的英勇谁人不知?可怕就怕的是,倘若队伍里出了‘内奸’呢?江宁王也能快刀斩乱麻,没有一丝犹豫吗?”
这话说得奇怪,不像是询问,倒更像是威胁。
穆彦目光微变,却很快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来:“不知王爷何处此言?”
晏城禄搂着南宫鸢,很是放松地朝周围看着:“何出此言?自然是本王信口胡诹的,还请江宁王不要在意。”
他说完,竟是强行搂着南宫鸢又朝自己那辆华盖马车上走去了。
那些抬着食物的小厮,便又焦急且小心地跟上,穆彦侧身避让,看着晏城禄离开的方向微微皱眉。
这位定南王的话总让他觉得有几分不对,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却又一时半刻想不到。
瞧见晏城禄已经走远,周围的人都各自用着午膳,再没什么人注意这一处,穆彦才转过身来,朝晏晚走去。
“姑娘一人,千万小心。”
晏晚只觉手上一沉,抬头有些惊讶地看向穆彦,却见穆彦目视前方自她身边走过,倒好像方才两人只是擦肩而过,并未发生任何事情一般。
晏晚借着长袖遮掩,抓紧了手里的东西,走到一边,才小心翼翼地撩开去看,竟见是一柄极为秀气的匕首,比她此前救穆彦时的那把还要精致。
她四下瞧瞧,无人注意,这才借着手中饼子的掩护将那匕首拿出来细看。
利刃寒光,只一眼即知锋利无比。
晏晚只觉鼻子有些酸。
她决心一个人出来去江淮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真相,只要能找到真相,她总要做个死得明白的鬼。
可如今,在这荒郊野外,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却能知道穆彦念着她护着她,恍若前世被他珍重安葬的感觉便又袭上心头。
晏晚熟练地将那匕首收了起来,便擦了擦眼睛,努力将那有些发硬的饼咬了,咽进肚子里。
因着这位定南王的拖延,长长的队伍比预定的时辰晚了许久才到出京城之后的第一个官驿。
依照本来的时辰,天亮时就可入驿站休息,可等这队人马到达的时候,不光是太阳落了山,满天都已挂起了稀疏的星子来。
那官驿的驿丞倒是个有眼色的人,领了好些个小厮举着火把在官道上迎接。
定南王晏城禄也不知是故意做样子,还是就是那样一个铺张的人,竟与那拍马屁的驿丞相谈甚欢,带着一大队的人,浩浩荡荡地走进那官驿之中。
这西十里郡乃是出京城后第一个较大的城镇,此处因是通商要道,因此才渐渐在驿馆的基础上发展出了城镇。
此刻虽天色已晚,但行脚的商人却仍旧络绎不绝。
穆彦一行是那位马驿丞特别安排,入住在官驿的东院内,外头有兵士把守,与商队隔绝开来。
只是熙攘的声音却隔绝不得,在院子里仍旧能听到外头的人边喝着夜酒边交谈。
那定南王本就是个爱享受喜热闹的人,听见外头行商之人格外热络,他也耐不住了。
晚膳用了一半,偏要把桌椅都搬到院子里去,烤火吃肉。
一应小厮折腾了半天不算完,还要将南宫鸢也请出来,奏乐跳舞。
一曲舞毕,他又嫌自己鼓掌不够,逼着那随行的小厮也鼓掌喝彩。
“江宁王觉得如何?”晏城禄拿着一只鸡腿,撕下一块肉来,一边吃一边看向穆彦,颇有些得意地问道。
穆彦站在一边,视线都没有变化一下:“王爷喜欢就好。”
晏城禄甚觉没有意思,他把手里的鸡腿随手赏给旁边一个侍奉的小厮,摸着下巴看着场中跳舞的南宫鸢。
过了有一会,才突然道:“江宁王,本王听说南行的队伍里混进了一个不该混进来的人,不知是真是假。”
穆彦脸色未变:“不知王爷说的是什么人,也不知王爷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本王知道你不爱跟人说闲话。”晏城禄笑了一下,“本王可没跟你开玩笑。”
“还请王爷明示。”穆彦的视线始终平视前方,正好落在院中那拢起的火堆之上。
晏城禄换了个舒服姿势,挥手将边上的小厮侍女通通赶开,这才开口,以几乎只能让穆彦一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本王听说,宫里有个永宁公主,混在咱们的队伍里,出城了。”
穆彦握着刀柄的手猛地紧了一下,只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变化来。
他仍旧看着前方的火焰,好似晏城禄说的这件事,他也是第一回 听说一般。
“王爷想来听错了,公主自然在宫里,既是在宫里,又哪里那么容易混出来?”
晏城禄摇头:“江宁王觉得不可能吗?可本王觉得奇怪,倘若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这样的消息又怎么会传到本王的耳朵里?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