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城禄看向穆彦:“不管是不是真的,查一查总是好的吧?”
“王爷若想查,自然可以查。”
晏城禄笑了一下,忽然高声道:“都停下!”
奏乐的乐师连忙放下了乐器,正在跳着舞的南宫鸢也停下动作,朝这边看了过来。
晏城禄坐起身子:“我们这些人里,混进了不该来的人,所以今日本王要好好看看大家,究竟都长的是什么样子。”
那些侍从自然不知道这位定南王这是又唱的哪一出,他们战战兢兢地跪下,唯恐伤及自己。
晏城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摇摇晃晃朝如今站在场中的南宫鸢走去。
东院里一片寂静,先才的热闹顷刻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拢起的篝火,发出噼啪的声音。
穆彦看着晏城禄的背影,将手中的横刀藏锋握得更紧。
晏城禄走到南宫鸢面前,抬手直接扯下了她的面纱。
“你我是见过的,你就是南宫鸢,不是什么永宁公主,对吧?”
南宫鸢微微垂首,瞧着是一副顺从又有些胆怯的模样,被人扯了面纱,她也没有任何反抗,只是低着视线道:“奴家自然就是南宫鸢。”
晏城禄便像个疯子一样哈哈大笑:“好!你的嫌疑排除了,再让我看看其他人。”
他便走到旁边跪着的那些侍从面前,俯身一个一个看过去。
那些侍从年纪也并不大,哪里见过这种奇怪场面,一个个被吓得身体如同筛糠一般颤抖。
晏城禄冷着脸一个一个看过去,直到最后一个,他忽然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那个小厮身上。
那小厮身材瘦弱,哪里受得了这样一脚?当即就被踹倒在地上,爬了两下都没爬起来,还是旁边的人扶了一下才重新跪好。
“你不是女扮男装的,对吧?”晏城禄却又是笑着问。
只是他虽笑着,声音却极为怪异,好像下一瞬就能挥刀将人砍了似的。
那小厮吓得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声音断断续续:“小的,小的就是,就,就是男人……”
晏城禄瞧见他这样子,又是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好!你也不是永宁公主。”
他站起身来,朝这场中的其他人看去:“那谁是永宁公主呢?”
穆彦神情微变。
南宫鸢献舞,晏晚作为她的侍女,自然也与其他侍女一道前来,如今她们一行几人,就站在南宫鸢身后不远处。
晏晚不过一个才及笄的姑娘,虽说在京城时也经历了不少事情,但到底没见过像晏城禄这样的疯子。
倘若晏城禄也如这般丧心病狂地去问她,穆彦不知道晏晚会不会因为受到惊吓而露出破绽来。
而晏城禄此时,已经朝南宫鸢身后的那几个侍女走过去了。
他一边走,一边还如同在蛊惑人一般,大声地问:“你是永宁公主吗?你又是永宁公主吗?”
晏晚此刻心跳得极快,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已经被湿透了的衣裳告诉她,她的害怕甚至远胜前世叛军攻城之时。
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定南王,与前世起兵谋反的定南王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晏晚却深刻地觉得,这个人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如果被他发现了,那她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你是永宁公主吗?”晏城禄歪着头,看着这一排侍女里打头的一个。
那姑娘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只知不断地摇头。
晏城禄却像疯了一样大笑:“本王问你是不是永宁公主?怎么,你不想当公主?”
那侍婢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开始“砰砰”地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晏城禄摇摇头:“本王又没有要杀你,何谈饶命一说?难道你其实就是永宁公主,这才先行求饶?”
“奴婢不是,奴婢不是!”那侍婢已经哭了出来,脑门上也磕出血来。
旁边的姑娘瞧着都吓得低垂着脑袋,微微颤抖着,唯恐这位喜怒无常的定南王走到自己面前。
穆彦的手此时紧紧地攥在刀柄上。
晏城禄在京城时,尚且要在圣上面前装装样子,如今已然出京,他自然无法无天。
只是如今穆彦心中,却是没有什么事情比晏晚的性命更加重要。
倘若晏城禄的脚步挪到晏晚面前,倘若晏晚不小心露出破绽,那他的刀必定能在晏城禄对晏晚出手之前,先行架在他脖子上。
杀了晏城禄,他一样有办法去江淮。只是麻烦些,可若能救她性命,再麻烦的事,他也一样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