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怎么样?可有不妥?”晏晚眯缝着眼睛,偷偷去瞧周令行的动作。
周令行站在车前,探身进去四下看了看,马车里没什么奇怪之处,甚至和其他女眷的马车比,都显得有些简陋。
“并无不妥。”他退了出来,回禀道。
“那就好……”晏晚“虚弱”地道了这么一句,只当是送客之语。
周令行行礼:“搅扰了公主殿下休息,微臣告退。”
小太监上前来将马车门关上,周令行则站在外头抬头看过去。
他原本是几分感叹这不怎么引人注意的永宁公主算得上悲惨的身世,却是目光一滞,隐约感觉出那马车里陈设的几分奇怪来。
“阁主?”身后影卫阁的侍卫出身提醒。
周令行回了神,翻身又上了马:“下一个。”
只是他策马而行时,又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那辆灰扑扑的琢玉宫的马车。
车内,晏晚长出了一口气,把那些东西都移开,让穆彦的脸露出来。
“怎么样?没碰到你的伤口吧?”她小声问,不敢制造出一点多余的动静来。
穆彦摇摇头,示意她没事。
“这开平司的人一辆一辆马车的查,是不是已经有所怀疑?”
晏晚不了解禁军做事的方式,可她也不是个傻子,若非有猜测,圣上不会同意禁军一辆一辆去看女眷的马车。
穆彦点头:“所以回去之后,公主要当从未见过微臣。”
行宫里肖横尚有本事把个大活人神不知鬼不觉运到马车上,可宫里却不同。
禁军两司和督卫军,本就是三方互相牵制,更何况督卫军中也并非都是可信可用之人。
要在这样的包围下,如同行宫中一般躲藏,那可艰难许多。
穆彦和肖横的计划也是借着晏晚的马车出了行宫,待回京之后,他们自去安排。
只是晏晚却不这么想。
她前世是亲眼看着陈近坤趁着父皇病重,违逆皇长兄的命令打开京城的大门的。
陈近坤的人,远不止宫城里禁军那一点,只怕整个京城也少不了他的眼线。
她昨日几乎一晚上没睡,就是在想到底什么地方才最安全,能让穆彦安然坚持到找到刺客来头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的结论便是——琢玉宫。
晏晚看向穆彦,没有回答他那句“当作不认识”的话。
琢玉宫除了名字,与冷宫无异,除去外院两个洒扫丫鬟,内院只有她和周嬷嬷。阖宫上下都嫌弃她是个晦气的公主,除了悦嫔娘娘没人愿意和她打交道。
而就连悦嫔娘娘的宫殿,也是与她东西相距甚远,只有隔段日子才能见上一回面。
一个人没有多少,禁军查起来又碍于她公主身份而畏手畏脚的地方,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公主?”没听到她的回答,穆彦轻声问道。
晏晚朝他笑笑:“你放心,在你能证明清白之前,我不会让人找到你的。”
穆彦神色微变,可瞧见她又坐远了,终归没说出什么来。
*
回宫的队伍在休整片刻之后再一次启程。
队尾,开平司司长陈近坤策马而行,旁边是刚奉命将所有马车查了一遍的影卫阁阁主周令行。
“永宁公主。”听完周令行的汇报,陈近坤口中沉吟这个名字。
周令行点头:“公主殿下平素不怎么出门,此次自请前来猎山行宫本就有些奇怪,今日马车中的小几也不在最寻常的位置上,属下觉得可疑。”
“她不是病了?兴许是小姑娘为了舒服呢?”
周令行摇头:“司长,她一个从前根本没来过猎山行宫的公主,此次特意托了悦嫔娘娘说情都要跟来,这本就不太正常。”
“据我所知,永宁公主应当不认识江宁王。”
“受人胁迫,也不一定。”
陈近坤目光深了深,片刻后才下令道:“命人跟着她,看看她回宫之后,都要做什么。”
“司长,不直接查吗?”
陈近坤摇头,视线落在远处清正司的一行人马身上:“那公主就算过得连宠妃身边的下人都不如,也到底是个公主,你贸然去查,清正司恐怕要以居心叵测之名先把你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