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大声阻止的女人紧跟着爬上了擂台,去查看靠在台边那男人的伤势。
他精疲力竭地喘着气,满头是汗,眉目五官和傅惊野八分相似,但多一分深瀚和冷淡。
“时暮,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
傅时暮摇摇头,“没关系。”
上空传来一声冷笑,大获全胜的青年慢条斯理地解着拳套。
他的冷血和嚣张让裴瑜胆寒又愤怒:“傅惊野!他可是你哥哥,你怎么能真的把他往死里打!”
傅惊野笑意荡漾地望着裴瑜,“想让我放水你早说啊。”
裴瑜既心疼傅时暮的伤势,又痛心傅惊野的狠劣,“你是国际联赛格斗冠军,时暮他怎么可能打得过你!你要找存在感,地下拳场多的是!”
傅惊野玩世不恭地活动了一下手臂,好像这个程度,他连肢体都没来得及舒张开。
“裴姐,你这副模样,让我差点误以为你是我嫂嫂了。”
裴瑜一震,睁大着眼,哑口无言地看着傅惊野。
她的情绪完全满足了傅惊野的恶趣,他畅快地大笑起来,“我倒还希望你是我嫂嫂呢,这样一来,某个没出息的家伙就不必到现在还苦等那个渣滓。”
听见这话,傅时暮立时便急火攻了心,咬紧牙关警告,“傅惊野——!”
傅惊野咧开一口白牙,“听见我叫她渣滓,你生气了是吗?”他狂喜,蹲在裴瑜眼前,“看见了吗裴瑜,在他身边陪了这么多年,又有什么用呢。”
留下一众尴尬得无所适从的兄弟,傅惊野悠然走下了擂台。
估算着时间,那个女人的电话应该来了。
手上的手机震动,果然进来了一个陌生电话。
南姝还挺守时。
还真有点期待这只冷血的生物会如何讨饶。
第12章
在小镇上吃了点东西就出发了,动车还有半个小时抵达潼城的时候,南姝接到了嫂嫂刘红玉的视频电话。
接通以后,里面传来哭声。
起初是一个彪悍的光头刀疤男人,他的脸上满是猥琐的笑,将画面对准刘红玉和梦梦,“哈哈哈,快来打声招呼。”
刀疤男樊子狂妄地笑着,把镜头对准哭泣不止的刘红玉。
“南什么……”他朝某处确认了一下,“哦,南姝是吧,你嫂子跟你说了她欠我钱的事没?哎呀,那还是你阿庚哥入狱前呐,借了我五万,现在他虽说入狱了,但钱总不能不还吧。”假惺惺地用商量语气说完,恶狠狠下手揪住刘红玉的头发,“你说呢臭娘们,还敢搬家?躲到天涯海角现在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妈妈!妈妈——呜呜呜呜!”六岁的梦梦哭得惊天动地,看着猥琐的男人摸着她妈妈的脸,恶臭的嘴凑近,却无能为力。
“不还钱就陪我睡吧,嗯?长得还行,至少我不吃亏。”
刘红玉年轻貌美,樊子这是早把她瞧上了,等着阿庚不在,肆意地要欺负她。
“够了。”有人不耐烦,拿过樊子手里的电话。
视频里出现了禹逸飞的脸,“看到了吗南姝,这就是你戏弄我的下场。”
南姝神情平静:“你要做什么?”
禹逸飞终于从南姝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在意,虽然微不足道,也终归是让他找到了南姝的痛脚。
“我不做什么,只不过也让你尝尝这种被人玩弄于鼓掌的滋味。就像当初你唆使我去讹诈却转头报警翻脸不认人那样。”
南姝冷静地望着他,“唆使?我从来没有唆使过你,是你自己这种事情做多了,以为不会有人来抓你,一听说谁有钱又好骗,就动了歪心思。可怜自己又没什么见识,连陆星盏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才落到今天的地步。报警你勒索敲诈不冤枉你,那熟悉的技法,一看就经常做呢。”
禹逸飞的脸色一点点冷了,“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吧?现在你的嫂嫂和侄女在我的手上,还敢跟我对着干?”
如果不是禹逸飞去澳门赌钱的事情莫名其妙被他爸爸知道了,也不会被关到今天才从家里放出来。
南姝靠在椅背上,“所以为了报复我,特地联合了高利贷?”
禹逸飞表情无辜得像个孩童,“是啊,如果你肯过来跟我认个错,让我开心了,说不定我还能大发慈悲帮你嫂嫂把欠款还了,否则——那位大哥做什么我可管不了了,毕竟你在我这里什么也不是,我用什么身份帮你呢?”
南姝:“你倒还提醒我了,说起身份我记得傅惊野,他刚刚一直给我打电话我还没心情接。”
禹逸飞的眼神阴暗了,“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你做梦呢。”
南姝无所谓地摁了服务铃,借了动车工作人员的电话,拨通了傅惊野的号码。
在禹逸飞狐疑的目光中,电话真的通了,里面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
“说吧。”
南姝骄矜地对他拔高了音量:“傅惊野你人死哪里去了!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一遇到情况就缺席。追求女生就这点诚意吗!有人欺负我啊,还不赶紧滚过来!否则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同意你当我男朋友。“
刚从俱乐部出来的傅惊野:?
系统:【南姝做什么我都不会感到吃惊。】
=
南姝震慑的不是禹逸飞。
既然她拿了嫂嫂和梦梦威胁她,就不会在没等到她之前下手。
但那个樊子就不一定了。
这是个无知愚蠢之人,若非简单粗暴的恐吓,无法真的缚住他的行为。
果真听到傅惊野名号的樊子骤然一惊。
刚才还想着在禹逸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下,对刘红玉揩油,现在什么也不敢做了,离母女俩远远的。
樊子凑到禹逸飞的身边,心有余悸地问,“那女的真跟傅二爷有关系?”
禹逸飞避开他一口恶心的黄牙,“有个毛的关系。”
话虽这么说,却也并不确定。
樊子迟钝地看不懂禹逸飞心中纠结,“可我觉得蛮有可能的,刚我看了一眼,长得真不错,即便是傅二爷也难逃美人关吧。”
倾国又倾城,若非大人物,压不住这样的美艳。
这显然把禹逸飞冒犯到了,他气红了眼,冲他暴戾地大吼一声:“滚——!”
樊子灰溜溜地跑了。
没过一会,他又蹑手蹑脚地跑回来了。
“禹少,人来了。”
禹逸飞靠在小泥房的一棵枫树上,闻言,目光往前面路口掠去。
窈窕纤瘦的少女裹着白色大衣自雪中走来,像冬天林间猎食的白狐,踩在薄软的雪地上,一步步留下娇巧的足印。
禹逸飞一双灼灼的桃花眼亮起笑来。
“好久不见,看来最近过得不错,气色好了,人也丰腴了,看起来没以前那么硌手。”
南姝站到他的跟前,柔顺的长发摆停。
“拿妇孺当筹码,你算什么男人。”
禹逸飞天真地眨眨眼,模样可怜地说,“那也是南姝活得太缜密了,我这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弱点呢。”
刘红玉和梦梦被绑在一起,嘴上贴了胶布,闷闷地发出哭声。
“禹逸飞,你真的很不长教训,好了伤疤忘了疼,上次没被抓进去,这次还想努力一把?”
禹逸飞笑容逐渐奸佞:“说起这事倒还提醒我了,代替我进去的,好像就是傅惊野吧?”
以为南姝不知道他耳目通晓,还敢愚昧地拿傅惊野诓他,但如今他试图在南姝眼里找到一丝谎言被揭破的心虚和慌张,却一无所获。
南姝波澜不惊,“是啊,正是因为此,阿野才认识了我呢。是不是该感谢你那天逃得快呢?”她的眉眼狡猾伶俐,“你害他平白无故地进了橘子。当的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杂碎的替罪羊。”
禹逸飞盛怒,抓住南姝的胳膊,将人扯近,狠磨后牙,逼视着她的眼睛,“到底是我害的他还是你害的他!?我真好奇,你到底有什么底气说出这种话!!”
刘红玉远远地看见南姝被粗暴对待,惊恐地哭嚎更狠,开始歇斯底里地挣扎,却无济于事。
然而剑拔弩张,却好像也只是禹逸飞一个人的崩塌。
“那自然是我害的,不过阿野怎么可能忍心责怪我呢。”
禹逸飞也想从容地和南姝对峙,但他紧绷的面颊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任何一丝笑,“到现在还敢提傅惊野?他人呢,你都来了,他怎么还不到?”
“你撒谎也要有个限度。”
“把我当傻子糊弄是吧?”
他捏着南姝手腕,一步步将她逼退。
南姝腕骨被捏得几乎要碎掉一般,“你不信,大可以试试,只不过得想好怎么跟傅惊野交代。”
禹逸飞怒不可遏,“还敢说?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是吧,本来我还不忍心对你怎么样,是你自己自作自受,反正我家有钱,我犯了什么我爸都不会不管我,而你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泥房的门被跟班打开,禹逸飞扯着南姝就要塞进去,一手制服间,另一手扯掉她腰间的系带。
刘红玉看到那落下的大衣,哭得几乎昏厥过去。
如果阿庚在,一定拼死都要保护南姝,可怜她和梦梦孤儿寡母却只会连累南姝,什么都做不了。
哭得几乎昏天黑地之时,面前刮起一道不大不小的劲风,黑色风衣的一角划过眼际。
只听拳肉相击的闷响,紧接着一声痛呼,禹逸飞就已经飞到三米外。
周围一众社会男性拿出吓人的工具就要上前,黑色风衣的青年这时悠悠转过身来,只露出一个侧脸,扑向他的蝼蚁便如潮水那样退去。
禹逸飞捂着胸膛咳嗽不止,艰难地抬起眼睛要看清刚才踹他之人。
一阵东风过境。
禹逸飞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没有看错,来的人真的是傅惊野。
如此寒冷的天气,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一双几乎同色的眼睛冒着寒气。
禹逸飞瞬间就好像落入了什么不见天日的极寒之地,无数的吐信与响尾声在四周诡异地包围,他僵硬不知所措,瞳孔收缩着紧紧盯着傅惊野。
同时禹逸飞也留意到,站在这只煞鬼修罗背后的少女,骄傲得意地朝他勾起了唇角,美眸明媚。
哪里还有刚才的惊慌。
原来又是装的!
作者有话说:
南姝:我哭了,我装的
禹逸飞,我走过最长的路,是南姝的套路。
每天上午九点和十二点,不见不散,记得来看呀~~~
第13章
面对禹逸飞的拉扯,南姝并不慌张。
不过是身为男性有绝对的力量压制,却不比南姝实战多,她自然知道怎么捉他弱点。
只是正要出手,南姝看见了那个走出叶簇,朝她而来的阴冷青年。
她手中力松了,任由推搡摇晃,人如一张丝绸,弱不禁风。眉眼慌乱,脆弱无助。
傅惊野从小练习格斗,熟知攻击要领,几乎是闲散地抬起脚,看不出任何用力的迹象,却痛击了禹逸飞,甚至仅此一个动作,一米八的成年男性就飞到了外面。
当对方捂着胸口几乎痛得要吐血时,他连手都没从裤兜里拿出来。
“你就是禹逸飞?”
傅惊野居高临下地缓缓走至禹逸飞身前。
禹逸飞眉头紧拧,牙根咬得酸麻,盯着傅惊野,没说一个字。
无论什么能力,他都敌不过眼前的人,明明是同龄,差别却如此大,如果不是南姝的存在,提醒着他的无能,或许此刻还会害怕或逢迎傅惊野。
傅惊野冷淡地望着禹逸飞凝视着自己的眼中,那一份份屈辱和不甘。
“垃圾。”他轻而缓地扯出笑,脚踩在禹逸飞捂住胸膛的手上,将人往下碾,“明明手上那么多的筹码,明明也还算聪明地找到了弱点,却因为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桃色妄想,被这个女骗子耍得团团转。”
好像是在提点似的,但满脸都是厌恶和讥讽,扭曲得令人费解却又不敢反驳。
“又是一个没出息的蠢货。“
警车的笛声悠长地撕破寒气,傅惊野适时松开了脚,站到半步远,如从前大获全胜从擂台上下来的那样,放着哀嚎的对手不管,低垂着眉眼,只是解着拳套,而如今,他在无聊地细数手侧的纹路。
警员把禹逸飞拉起来,往警车上带。
傅惊野这才回头看南姝。
然而,南姝不见了。
以为会吓得缓不过劲、瘫倒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场景根本没有发生,那少女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傅惊野走了两步,发现少了什么东西,摸了下衣兜,手机不见了。
他想起之前路过这里时好像有条河,凭着记忆朝西南方向走,扒开枝节横生的灌木,听到动静的少女回过头来看他。
“阿野,恭喜你找到我了。”
顽劣的少女手里捏着他的手机,黑色的电子物体摇摇欲坠。
傅惊野踏着河沙与石头,如一头双目燃起幽绿色鬼火的狼,捏着拳朝她走过去。
少女知道他想干什么,手便往河面伸去。
青年没有与她争夺手机,手朝她脖子去,攥着她的衣领,把人往下压。
南姝一只手捉着傅惊野手臂,整个人凌空,身下就是冰冷的河水。
被逼至绝境的少女毫无危机感,甚至明眸弯弯,拿着他手机的手,威胁地往下一分。
“这么做,到底想拿回手机,还是想弄死我?”
他憎恨这个竟敢如此挑衅自己的南姝,恨得咬牙切齿,如此想,便就这样做了。
“弄死你?你会死吗?我不过是在放生一只水鬼。你应该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阴冷的地狱难道不也该是你的来处吗?”
“谁和你这种人是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