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全员的白月光——姜允
时间:2022-05-14 07:13:34

  “什么时间?你定一个吧。”
  周淑菲那边停了一下,好像惊喜来得太快。
  “现在可以就现在啊!”
  “洛兰渠中德大厦后面,给你十五分钟,我等会还有事。”
  周淑菲笑得十分狗腿,“完全没问题呀,我现在就在那附近。十五分钟绰绰有余啦!”
  洛兰渠和周淑菲平时活动的区域可谓是南辕北辙,说什么就在附近,纯属瞎编,不过就是想尽快拿到钱罢了。
  中德大厦的后面正在施工,前面有一个巷道通往灯火辉煌的热闹街市。
  周淑菲按照定位找了一会,从繁华的商业街进入凄清的废墟,让她有一瞬间毛骨悚然。
  但很快,当她看见树后面南姝的身影时,仿佛嗅到钱的香味,整个人又变得神清气爽。
  当周淑菲走近,南姝头也没回,兀自望着脚底的泥潭。
  “一个人?”
  周淑菲惊喜,“你背后是长了眼睛吗!哈哈哈,对,我一个人。”
  南姝仍旧没看她,“一个人来,是生怕其他几个知道了要分你的钱?”
  周淑菲被如此直白的揭穿,不免愣了下。
  紧接着,南姝转过了身,一双狡黠的眼睛弯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变,从小就这么鸡贼愚蠢。”
  周淑菲的脸色变了,“你说什么?”
  南姝笑容愈发嚣张肆意,下巴高高地抬起,月光在眉眼间遮下一片浓黑的阴翳,“周淑菲,活了十九年了,怎么光长肉不长脑子,果真是天生的笨种,即便是来到潼城,也是下水沟的老鼠。”
  周淑菲拳头跟眉头一块拧紧,“狗玩意!”
  她满口污言秽语,暴戾地挥动手臂,要撕扯南姝。
  然而周淑菲连头发丝也没能碰到一根,就觉面门一阵寒风,紧跟着手腕被捉住往反方向掰折,剧痛之下,人被迫跪倒在地。
  周淑菲痛得脸色发青,仍气愤地辱骂南姝,直到腿部被一个重击,她哀嚎一声,彻底趴在了地上。
  南姝抓着周淑菲的手臂,几乎是看不出在用力,“你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一成不变吗?”
  南姝早已经不是那个被人任意摁在地上殴打欺辱小牛犊。
  她已经学会了打架,学会了冷静,学会了操纵,学会了断舍离。
  周淑菲疼得几乎没了力气,南姝才压着她的胳膊肘,优雅地俯下身去,”十月份,你真的回去过?“
  “想知道?你个杂种想……啊啊啊放开我——!”
  反击南姝的脏话还没骂出口,就被突如其来的痛楚堵在了喉咙。
  感知到胳膊当真要废掉的时候,她才开始害怕。
  同时,惨烈的教训也让周淑菲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南姝的今非昔比。
  现在的南姝冷酷得犹如一个恶鬼,有手段有狠心,今天是有预谋的过来讨债,绝不会只是吓吓她而已。
  南姝会来真的,在社会上滚打过的经验如此告诉周淑菲。
  她开始讨饶了,“我错了,我骗你的,我没有看见你阿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错了,不该拿你阿婆开玩笑引你出来……“
  “不值一提的人,死了就死了,我又不是为了她来审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毫无起伏的语调,像鬼怪的低语。
  南姝直起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寒夜里吐息一团白雾。
  当那白雾还未消散,她脚慢悠悠地挪到周淑菲的头顶,踩着她的脑袋,压进了泥潭。
  周淑菲挣扎着,泪流了满面,跟泥潭里的水分不清彼此,她时而大哭,时而咒骂,时而讨饶,泥水里是她呼吸的气泡,同样也通过她的呼吸,咸臭的味道灌入她的口鼻。
  有时想听她祈求,脚上的力气就松一点,让她出来喘口气。
  有时嘴里的话不中听了,脚上的力道就重一点,泥潭里咕噜咕噜的。
  南姝仰头看向夜空。
  落雪了,正如十三年前被撕烂的袄子,满眼都是白色的飘絮。
  不知过了多久,周淑菲像条死鱼趴在泥潭里,半分力气也没有,全身痛得要散架,屈辱地泪流满面,恶心地不住干呕污水。
  南姝拍了拍身上蓝色毛衣的灰尘,将黑色长发从领口拉出拢顺。
  背后的灯光接触不良,一闪一闪。
  她踏着时有时无的光,手臂抬起,指间撑着皮筋,长发握在手里,随着从容的步子,手腕转动牵扯,将一头乌黑的头发扎绑在脑后。
  某一时间,她和站在巷口的姑娘对上了目光。
  但南姝几乎是完全忽视了乔云稚的存在,在她愣怔的视线里,手指顺着长发的弧度干净利落地垂下,形单影只地走向外面那光芒万丈的世界。
  乔云稚手里的冰激凌全化掉了。
  亦如南姝昔日在她心目中娇弱可欺的形象。
  =
  这几天因为南芮绮病情反复,孟筱枝和南裕森着急为她治病,几乎管不了南姝。
  得益于此,南姝这才可以常常在外面待到九点。
  今天九点半,南姝以为家里依旧会和往日一样冷清,进门后才发现大家都回来了,包括脸上还带着红疹印记的南芮绮,还有前来探望南芮绮的陆月白。
  南芮绮看着南姝,目光幽怨,盯了一会就沉默地撇开了。
  而陆月白看着南姝,就不止幽怨了,还有憎恨。
  南裕森看着手表,“小姝,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月白说学校很早就放学了。”
  陆月白说?
  南姝敏锐地捕捉到重点,随即望着陆月白隐隐带着某种期待的脸,站姿乖巧,眉目疲惫,“不好意思爸爸,我忘了说,傅惊野同学在实验室教我作业,我们做题做得太投入,忘了时间。”
  陆月白的心坎被冰锥子戳了一刀,对南姝这番信口胡诌感到极度荒谬,她直起身想反驳,但碍于南裕森这些长辈在场,只好偃旗息鼓。
  当然,南裕森对这番说辞也有些怀疑,“傅惊野会辅导你学习?”
  一个常常不上学的纨绔公子,除了追逐各种格斗拳皇的荣誉,没听说他在学习上有什么兴趣。
  南姝撩了下耳边碎发,“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竟然不知道傅同学会这样聪明,正是因为没有上课,所以解题方式才如此特立独行,实在是精妙又直接。想必姐姐和陆月白同学对此一无所知,是因为跟阿野相处太少,不了解他吧。”
  南芮绮牙关咬紧了,陆月白直起身瞪大了眼。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她们能不了解???
  南裕森恍然一笑,“想来也是,时暮都那么厉害,他弟弟能差到哪里去?哈哈哈,真多亏惊野愿意和你相处,你们共同进步也是好的,这个好消息真该告诉傅时暮。”
  系统默默擦汗:【想必傅惊野真的听到了原话,该是比任何人都明白南姝这话背后对他的讽刺吧……】
  孟筱枝从厨房端来了一碗鱼胶鸡汤,“还好小丁是个负责的大哥哥,姝姝就算粗心点又怎么样,保护好孩子是大人的责任。来,这是妈妈亲自为你熬的,才出炉。”
  南姝连忙拒绝,“妈妈,姐姐正生病,还是给她先喝吧。”
  南芮绮本来是盖着毯子的,一看见孟筱枝端了鸡汤,已经伸手准备要接了,结果听到这鸡汤不是自己的,就收回了手,眼下一听南姝谦让,差点又要伸手。
  孟筱枝却直接把鸡汤放在了南姝面前,“小琦身体太虚,这大补的东西喝了反而消化不了。”
  陆月白听了,也知道南芮绮心里肯定不好受,手摸过去抓了抓南芮绮冰凉的指头。
  其实今天下午,南芮绮接到乐器比赛通知,她荣获二等奖。
  在这种规模的比赛里,能晋级都算天赋过人的孩子了,能拿二等奖是肯定了她的努力和勤奋。
  孟筱枝和南裕森都为她感到开心。
  但南姝回来,大家的注意力都跑了。
  南姝吃着鱼胶的同时,孟筱枝喜盈盈地和南裕森对视了一眼。
  “姝姝,要元旦了,学校发布了晚会通知吧?我们家长群也是刚刚才收到的。”
  南姝点头,“我没打算参加。”
  孟筱枝诧异,“为什么?”
  很快,她想到了什么,觉得南姝一定是自卑,于是鼓励地拉着她的手。
  “这个周末,你跟妈妈去订做几套礼服,咱们姝姝纤瘦,不走那些西洋风,做盘扣的旗袍正合适。”
  南芮绮瞳孔一缩,气血翻涌。
  孟筱枝出自曲艺家族,身段婀娜,长相婉约,眉眼如画,是出了名的古典美人,年轻时一席丹红色旗袍登上欧美报纸头条,令无数西方人拜倒在神秘的东方风韵之下。
  十几年来,为孟筱枝制作旗袍的,从来是一单难求的林家,而玲珑九窍盘扣是林家的特色。
  这么说来,难道孟筱枝要为南姝订做林家的旗袍吗?
  南芮绮上火了,一上火就脸上疹子就瘙痒难耐。
  从前她也撒娇说想要林家的旗袍,但起先孟筱枝说她太小,后来长大了,孟筱枝左看右看,说她不适合旗袍,还是穿洋装好。
  有多嘴的人也提到过,说孟筱枝是古典美人,像从诗书画卷走出来的玉狐,南芮绮的气质却一点不像。
  所以身为孟筱枝真正的亲生血脉的南姝,就这么具有古典感吗?
  她还真没看出来!
  南裕森对此却提出反对意见,“姝姝已经报名了钢琴比赛,穿旗袍弹钢琴搭吗?”
  南芮绮的心无异于再次遭受了一记重锤。
  “妹妹也要参加比赛?可、可是她从来没有学过呀!”
  南芮绮慌张的提问,没能得到父母的回应。
  孟筱枝责怪地看着南裕森,娇嗔着说,“你懂什么,看你的合同吧!”
  转头开心地欣赏着南姝的样貌,“钢琴就该和旗袍配,想当年我就是这样。这叫做风尚。”
  想当年我就是这样……
  南芮绮心里闷得喘不过气,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她参加了这么多钢琴比赛,孟筱枝都从未跟她这么说过!
  她倒是从来不知道,钢琴和旗袍是一种风尚!!
  陆月白也跟着气得发抖。
  倒不是完全为了南芮绮义愤填膺,她就是看不得南姝一帆风顺,春风得意的样子。真是什么都让她占全了。
  在手机对话框里偷偷打下几句话,安抚了南芮绮以后,陆月白自以为撂下一张王牌,音量颇高。
  “老师说今年的元旦有些区别,父母也会去呢。伯父伯母也好久没有见到我爸爸妈妈了,他们时常都会念叨你们,说各自公务繁忙,好久没有一起聚了。”
  孟筱枝亲和地笑起来,“真的吗?替我向你爸爸妈妈表示感谢,这次我和阿森都说好了,无论如何都要一起出席。”
  南音经过听到这话,毛骨悚然,天下想必少有孩子希望父母去参加家长会吧。
  “我又不需要你们参加,平时你们不都跟老师时时刻刻监视着我吗,妈妈去大姐那里就够了。爸爸别来了,年底了你原本就忙。”
  南裕森瞪了傻小子一眼,“谁去你那里,姝姝那边不需要爸爸妈妈吗?”
  南音感到不理解:“都是一个班的……”
  孟筱枝握了握南姝的肩头,美丽的脸庞满是温柔的笑意,“我们准备在那一天当着大家的面告知小姝的真实身份。宣告南姝是我们南家的姑娘。”
  南芮绮想说什么,但她此刻根本没有立场,若提出半句质疑的话,那目的就太明确了。
  陆月白的反应快些,掩饰着不自然的慌张,看起来有几分生硬的好奇和惊喜,“真的吗,太好了,但是小琦的身份,是不是就和以前不同了?”
  孟筱枝沉浸在欢喜里,觉察到两个女孩的担心和惶恐,却没有过分放大。
  公布南姝的身份,对南芮绮也是一种打击。
  “我们会尽量保持立场鲜明,小琦和小姝都是南家的孩子,这点是永远不会变的。等姝姝见到柳老师,再做最后的打算。“
  她自以为安慰的话,对南芮绮而言全然是一种不痛不痒的敷衍。
  敷衍就算了,何必又要加上一句“带南姝见柳涧”这样的话?
  南芮绮的脑子里嗡嗡作响,感觉自己的病情一下子就加重了。
  孟筱枝打算就在后天,也就是周日,上午带南姝去定制旗袍,下午带她去见柳涧。
  在潼城久负盛誉的林家开在市区的小胡同里,闹中取静,小砖楼里别有洞天。
  南姝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时候,发现了一件趣事。
  陆月白在为建筑学老师传达作业指示的时候故意群发到每一位同学私聊天界面,独独没有告诉南姝。建筑学老师年龄较大,颇有些古怪,陆月白这是想让南姝出丑。
  天不遂人愿,她这点小伎俩很快就在南姝这里翻车了。
  南姝想起周五那天陆月白在南家留宿时,半夜两人起来喝水撞上,陆月白嚣张地朝她扬言。
  “傅惊野我只是懒得追,就凭你的见识,他能看得上你吗?”
  “我哥哥就算要娶,也要娶有底蕴的女孩子,你只是有几分俗艳,适合男人把玩而已。我哥哥最在乎的就是我这个妹妹了,有我在,你连陆家的门槛都进不去。”
  彼时,这只骄傲的小孔雀用眼睛轻蔑地打量南姝,感慨着摇头评价。
  “南姝,你还是很不懂这个世道的残酷唷。豪门里,有长相没能力的女人最惨了,当家族放弃了你,就是你做小伏低受尽屈辱的时候。我只是可怜你,不想你这只野玫瑰,到最后成了我哥哥见不得光的情人。”
  惨白的月光,照进池水的浮光,闪动在南姝的脸上。
  她懵懂地眨着眼睛,“陆月白同学,你这番感受让我听了很为你可怜,虽然你现在是草包,但也许未来不一定会更蠢。请答应我,保持清醒,不要成为男人的玩物好吗?”
  大概是才睡醒,南姝忘了伪装,就这么气得陆月白哑口无言,然后在今日给她放了个“大招”。
  真可笑,玩这种孤立的戏码,这小姑娘以为是大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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