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南芮绮一个茶杯扔过去,碎片迸裂四散。
“把南姝抓过来!”
下属为难:“会长说了您不能再有行动了。”
南芮绮捂着气疼了的胸口,忍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
“陆星盏是我的,他该喜欢的是我……”
为了陆星盏,南芮绮自认为已经做得够多了,为什么陆星盏还是不肯放弃南姝。
日落黄昏,南姝再次回到了阴凉的屋子。
手套取下来,手腕已经磨出了血。
南姝一碰到手腕就疼得直冒汗。
她和雅姐商量着,“好歹让我自己涂涂药吧?反正这里人多也跑不掉。”
“我去问一问。”
得到陆星盏同意,南姝拿了药开始给自己包扎。
南姝手腕包扎得当,吃过饭后,陆星盏遣散了下属,走进了屋子。
“吃饱了?”
南姝点头,“嗯,有力气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天发生的事情了吧。”
南姝沉默地垂下头。
这一想,就想了很久。
陆星盏审视着南姝:“你该不会又在玩我吧?”
南姝不说话。
陆星盏怒气反笑,将她一把拉起来,“南姝,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请您留步!”
“夫人!夫人您别急!”
“陆少,您的母亲来了!”
外面的人没有拦住陆星盏的母亲。
白无珊出现在门口,看到里面的场景,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
“星盏,你在做什么?”
白无珊刚丧失女儿,一身素色,一张脸未施粉黛,憔悴不堪。
“她是杀死你妹妹的凶手,所有人都在抓她,你却将她保护在这里?”
白无珊带的人比陆星盏多。
“妈妈,不是的,您听我说!”
白无珊哪里会听陆星盏解释,急火攻心,“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白无珊恨极了南姝,不仅杀害自己女儿,还狐媚自己儿子,她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忍!
下面的人一齐涌了上来,要争抢南姝。
陆星盏不打算把南姝交出去,“雅姐!”
雅姐听令,带着部署上前死命拦住白无珊的人,两队人发生激烈交锋。
陆星盏带着南姝跑出了房间。
起初还有人护着陆星盏和南姝,慢慢地都去拦追兵了,直至后来,几乎要摆脱白无珊的追逐的时候,陆星盏身边再无其他人。
陆星盏对这一带陌生,慌不择路地把南姝带到一个城中村,这里到处都是巷子,矮墙错落,春天里开满了红艳艳的炮仗花。
终于没有人,陆星盏靠着墙,大口大口呼吸,累得眼冒金星。
“看到了吧,我母亲多么凶悍,你要是早跟我坦白,我还能护你周全,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陆星盏回头看向南姝,却见南姝手握针尖。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南姝一双眼毫无情感,朝他猛扎了下去。
陆星盏瞬间就觉得自己身体疲软无力,艰难地扶着墙,一点点半跪下去,“你又骗我……”
南姝站在陆星盏身前,冷眼旁观,“我辛辛苦苦装了这么久,就是等着现在朝你下手。”
南姝想了想,面色还是柔和几分,朝他悲凉一笑。
“陆星盏,这辈子我们再也见不到了,我最后向你好好道个别吧。永别了。”
南姝说完,头也不回地爬上围墙。
陆星盏的视野模糊不清,他拼尽全力,不甘心地喊她的名字,“南姝——!”
南姝已经看不到身影了,陆星盏的世界也被拉下了灯线,全然黑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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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姝知道最能帮助自己的,不是别人,只有南芮绮。
刺激了南芮绮,她自然会出手,“帮助”自己逃脱。
所以南姝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逃跑的想法,就是为了等着今天,一击即中。
潼城的天空彻底暗了。
夜晚来临,情侣们互相约着碰面,大街小巷都是捧着玫瑰花的男男女女,有人收到了爱,有人正在奔赴爱。
华灯初上,幽幽一道春天的寒气,驱散了玫瑰花的芳香,停在了南姝身前。
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门开了,坐在里面的人,一身黑色西装,与车厢里的的黑暗融为一体,在幽沉深处,对南姝勾起唇角。
白皙的手朝她做出邀请的姿势。
“小书,过来。”
南姝身边是一圈的制服男子。
南姝呼了一口气。
释然了眉眼,冲那人歪着头,微微一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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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章宝歆案件的刑侦队在会议中呈现了一张个人信息表。
“贺重锦有一个养女,名叫戴荷,自从贺家伏法后,这个养女也跟着失踪了。”
“贺家收养资助的孩子不下一百,几乎都是用来掩藏戴荷,因此我们从前才一直没有发现到戴荷的存在。”
魏烛沉思着说:“所以,戴荷就是贺重锦当年费尽心思保存的最后一丝薪火。那既然这样,戴荷很有可能是调整了容貌的章宝歆?”
警员点头,“从证据上看,是的,魏队。”
真是出人意料,贺重锦竟然如此阴魂不散,他如今人死了,他的养女却还在外面兴风作浪。
难怪找到她这么难,原来整了容,想起贺重锦原本就是医疗相关,戴荷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一场手术也不是什么难事。
回忆解散后,警员们各自出任务。
最后收拾的办案人员窃窃私语。
“前阵子死去的乔阳绘,听说是魏队的差不多大的侄女?关系应该很好吧,怎么魏队感觉跟没事人一样?”
吴法医拿掉了文件,回来拿的时候刚好听见,温和地笑着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失个恋咿咿呀呀地哭一场,那才叫难过啊?行了,好好查案子吧。”
吴法医走了,刚才没来得及回答那个男生的前辈回答他,“调查出亲人的真正死因,这才是对魏烛唯一的慰藉吧。”
作者有话说:
真相要来了
倒计时
第58章
H国。
司丽坦, 玫瑰盛开的法式庄园里,建筑通体雪白,外壁用平整粗糙石料嵌成, 好像是坐落在火焰拥烤中的纯白奶油蛋糕。
庄园唯有一处特别,就是东端河流边的宝蓝色小塔,俯瞰下去, 如同一颗玉带包裹的宝石。
两层来高的平台上一座小别墅,花园精心布置过,四处挂着金丝鸟笼,里面关着翎羽斑斓的啾啾小雀。
阳光从门洞照过, 苏言焉踏着光的足迹, 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地经过这里。
唯有这次不同,苏言焉仰起头, 看到花园藤椅上, 一个少女正在享用下午茶。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件丝绵的白裙,肌肤在慵懒的太阳底下白得发光, 身体清瘦却玲珑有致,举手投足温柔静好,身边有个小女佣正拿着梳子为她打理及腰的长发,一下又一下, 从头梳到尾,那发丝乖顺柔和, 缀着流星般的尾光。
苏言焉失神太久,以至于让高处的少女发现了她的存在。
少女转过脸来, 苏言焉不自觉屏息。
好像上天在白玉瓷像上精心雕琢过, 眉目风华绝代, 令人神思恍惚。
然而就在她们视线相交不过片刻后,少女的眉头蹙了起来,目光中有了阴暗的揣度,瞧得苏言焉脸上发热,跟着心里头也烫烫的,转身低头时,难免有几丝貌不如人的嫉妒和羞愧。
旁边的女伴安慰苏言焉:“小姐,也有可能只是傅少的朋友,或者朋友的妹妹之类的人呢?”
苏言焉摇头,“她和傅惊野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苏言焉能感觉到那个少女对自己也有妒忌。
她也一定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看到她以后,露不出什么好脸色。
女伴名叫盛玉尔,是苏家管家的女儿,从小和苏言焉一起长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言焉按捺下恐慌,“一定要查清楚,她到底是谁。“
傅惊野性格冷硬,能让他做出金屋藏娇这种行为的,必然不能小瞧。
之后的情况,自然是苏言焉无论用什么办法,也没调查出南姝的背景,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这所庄园里聘请的佣人都是新人,明显傅惊野有意将她的身份隐瞒。
与苏言焉的情况不同,南姝第一天就知道了她的来历。
“是苏家的长女,在H国进修古典音乐。”
照顾南姝的小女佣名叫珍儿,边梳头发边说着。
珍儿年纪不大,问她太多她也不明白,但南姝想,以苏言焉这一段时间总来这里逛的好奇程度,和她第一次见到自己时流露的受伤,想必苏家最近和傅家有生意往来,苏家想趁此机会让女儿和傅惊野接触,想要与傅家联姻。
这之后没过几天,房子里就开始出问题。
有时是饭菜变得不新鲜,有时是管子里不出热水了,一到了夜晚就开始停电……
珍儿气急败坏地找到南姝,“破案了破案了!是有人故意搞鬼克扣我们的生活用度!太过分了,我要去告状!告诉傅真!”
南姝充耳不闻地对着香薰烛台打瞌睡,惹得珍儿焦灼不已。
“小姐你怎么……不生气呀?”
南姝撑不住了,趴在桌面上调整到一个让颈椎舒服的姿势,“嗯。”
富丽堂皇的国际大酒店里,宴会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沉默寡言的青年站在露台,眺望郊外空无一物的浓稠夜色,排扣西装贵气凛人,却没了昔日的意气风发,如今一身沉稳却更多了薄凉,任背后纸醉金迷,歌舞升平,也难以混沌他无比清醒的伤痛。
身后傅真也过了十八岁生日,昔日瘦瘦小小,营养不良的少年,如今已经身强体壮,高大挺拔,穿上西服也别样精神抖擞。
“堂哥,苏小姐见到南小姐了,看起来她好像很生气,买通厨房和布草房还有水电房,给了南小姐很多不方便。”
傅真鼓起好大勇气才来跟傅惊野说这件事的。
毕竟傅惊野自从把南姝带到H国,派人把她安顿好以后,至今也没有去见过她一面,想必心里肯定各种复杂爱恨。
要是他,他也这样。
毕竟堂哥帮了这位南小姐不少,不论先前,就说这最后一件事,堂哥单枪匹马去大山里救她,各种凶险头破血流,结果被陆星盏捡了漏不说,这南小姐病好了也没提找过他,还在他面前跟陆家少爷卿卿我我,陆家少爷通报了仇家追杀,堂哥回来的时候又是一身重伤。
更关键的是,就因为困在大山里失联多日,错过了唯一能帮到大堂哥的机会,他尚且连自己都原谅不了,又如何还能踏出那原谅南小姐的一步?
可是南小姐终究是一介女流,被傅家带到这里来的,傅家自然要负责。
傅惊野扶着雕花白玉石栏杆,嘴角轻掀,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这件事你不用管,她的破坏力,可不是你挡得住的。”
傅真:“啊?”
什么鬼,不担心被苏言焉欺负的南姝,倒担心欺负南姝的苏言焉?
果然,至此没过一阵子,就传来了南姝的捷报。
前日苏言焉的屋子里遭了壁虎,赶走壁虎后,第二天早上喝粥,苏小姐嫌一连几天早上都太荤腥,令人想吐,结果厨房说早餐没有加荤,找人一看才知道,是昨天被她们打死的壁虎肉。
前几天的是老鼠肉。
苏小姐被恶心得去医院洗胃,洗了还觉得不舒服,止不住地干呕。
后来午睡起床,苏言焉全身痒,女伴看到苏小姐满头的面包虫,吓得满头大汗,把床单和枕套一拆,虫子们肚皮圆滚滚地躺在棉花上,一条条惬意非常。
苏小姐直接给吓晕了,最后边哭边在医院剃头发,治疥虫,回去之后房里的女佣们都下意识离她三步远。
苏言焉受不了这个气,和盛玉尔一起去找南姝。
高台下守卫森严,苏言焉硬是闯了进去。
看到桌上的茶水,苏言焉心里就明白了一切。
“看来你是早知道我要来找你。”
南姝笑容甜美地示意她坐下。
苏言焉原本也没有想要跟南姝发脾气,这样显得她很没有气度。
坐下后,受邀喝了茶,苏言焉三言两语的心得,一看就是懂茶的行家。
南姝咬了一口红丝绒草莓切块蛋糕,笑眯眯地附和苏言焉炫耀的小心思。
“看来你很了解。”
苏言焉暗中审视过南姝许久,南姝拥有一副好相貌自是没有话说,举手投足也确实像个富家小姐,但这些都是可以伪装的,毕竟南姝如果是有身份的人,怎么会被傅惊野困在这里?
她拿茶一试,南姝果然不懂,苏言焉立刻就有了几分自信。
“只要是出身在我们这种人家,不用父母教,品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南姝望着苏家这位大小姐,端庄有余的淡颜系,是个大家闺秀挂的。
“傅惊野也喜欢茶,你们共同语言应该很多。”
苏言焉视线放低,喝茶时点了下头。
共同语言?
傅惊野少言寡语,生人勿进,她都难得和他说几句话。
苏言焉没有忘记自己前来的目的。
“对了,我姓苏,苏言焉,你叫什么名字?”
南姝笑而不语。
盛玉尔难免没了耐心,“问你话呢,怎么装聋作哑?”
南姝眼睛点亮笑意,明艳动人,灼灼耀眼,“我没有想要认识你们的想法。”
盛玉尔被气得着实有点心里冒疙瘩:“你以为我们想要认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