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全员的白月光——姜允
时间:2022-05-14 07:13:34

  于是庄藤选中了这个角色,这句话说得宽容礼貌。
  傅惊野目光一直看着庄藤,脸上有温和的笑,却难掩一丝不依不饶的偏执。
  “你去检查一下,我们大家都放心不是么,我的确是一番好意,请不要误会。”
  庄藤仍旧没看他,表情看上去忍辱负重,在终于忍无可忍后,她鼓起勇气说道。
  “刚才那群人是你带来的没错吧,一进来就围堵我,现在你又非得带我去医院。是不是去医院还难说呢,你们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庄藤有些紧张地收着拳头,脸上是应有的防备,表现出一种“终归只是普通女子,面对这群来历不凡的人,多少有些没有底气”的样子。
  她不拿奥斯卡,没人能拿了!
  傅惊野将庄藤一切细微的表情都纳入眼里,悄无声息地寻着她的破绽。
  他仪态端正,看上去很放松,手却不敢乱动,因为他知道自己会颤抖得多么厉害。
  视线放下,喉间艰难吞咽。
  “他们想来也无是无意,只是想问你一些话,结果用错了方式。”
  傅惊野脸上有一抹善意的浅笑,好像在努力降低着面前女子的戒备。
  可在庄藤眼中,越发像一只口蜜腹剑的笑面虎。
  她当然看得出傅惊野藏得极深的阴鸷危险。
  “你们想问什么?”
  说起来傅惊野那些下属的确没错,但庄藤不想和他们打交道,早在捡到黄鹂长命锁那一天,庄藤就意识到会出事情,所以当人找上门来,她故意装得受惊,引发骚动。
  本想趁乱逃脱,没想到却遇上了傅惊野。
  这些人,竟是傅惊野的人。
  既如此,庄藤就改变了想法,不再置身事外,想浅浅了解一下。
  庄藤真要配合了,傅惊野却有点无所适从。
  他看上去郑重,但其实这件事在他这里已经变得根本不重要。
  庄藤听傅惊野轻描淡写地说,“其实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我有个妹妹叫黄鹂,你应该有印象,她前几天失踪了,她的父亲很着急,在打听她的下落。他们其实就是想问问你有关黄鹂的事,我恰好路过,无意参与。”
  阿琥:我们什么时候变成黄彦青的人了???
  傅惊野把自己倒是撇的干净,语气温良带笑,“你看你是跟他们谈,还是跟我谈?”
  庄藤看上去理解了他们的难处,“这件事我知道,前几天警察来找过我,没想到黄鹂有你这样的哥哥。”
  傅惊野笑容加深,“其实我也跟她不熟。”
  庄藤一时哑然,心中却感到一丝意外的可笑,她又没有很在乎这点,干嘛解释得这么清楚。
  庄藤用严肃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她的下落,很抱歉不能帮到你们什么。”
  傅惊野点了点头。
  良久的沉默后,随着犹疑的话语,他缓慢地掀开眼皮看向庄藤。
  “那……你们当天发生了什么过节?”
  傅惊野对这个事情是全权交给阿琥的,他没有过问任何有关于这位女店长的经历。
  庄藤发现了这一点,傅惊野现在完全不知道敖宜镜的存在。
  庄藤拿起奶茶,挑开口罩下方,吸管放进去喝了一口。
  对面的傅惊野目光在她的脸上静止不动,“其实你可以取下口罩喝的。”
  庄藤技术一流,如此动作,没有露出半点他想看的。
  “最近流感严重,我身体不好,失礼了。”
  庄藤只是随意一说,傅惊野却是忽然怔住,又很快醒过神,声音缓慢而温柔地说。
  “是,春天流感爆发了,那人多的地方不要去了。明天气温会降,记得出门要带外套,你现在冷吗,我让人把空调开高。”
  血丝弥漫着的一双眼睛看着她说话,里头有很明显的紧张和担忧。
  庄藤眯起眼。
  郑重其事的样子,好傻。
  分明这个人从前很聪明很狡猾的,没听得出她这是在敷衍么。
  庄藤自然不知道拿弱不禁风的身体当借口,在傅惊野这里是多么严重可怕的事情。
  曾经他一度忽略南姝病情,当他发现时,南姝已经救不回来了。
  纵然大家都说,天神是普通仪器检查不出来的,就算检查出来也无药可医,可傅惊野没办法原谅自己。
  从前的记忆黑云压城,随着血气翻涌,傅惊野好像顷刻间被打入浪潮。
  他勾着背像一时窒息缺氧,昏黑的视线放在了地板上,脸色苍白得很不正常,身体紧绷着才不至于抽颤。
  人的悲伤是有极限的,饶是傅惊野,此刻也撑不下去了。
  庄藤看到他好像很奇怪,就问,“你怎么了?”
  这时傅惊野抬起头,随着一次深呼吸,他感受到肺部和心口紧缩的疼痛。
  “没什么。”
  他的唇瓣已然失去血色,但依然是若无其事的表情。
  甚至还示意庄藤,口罩没戴好,“左边往上拉一点。”
  说罢他便再次垂下脖子,闭了一下眼睛。
  如此才能勉强呼吸,也能巧妙地在她面前藏住此刻的虚弱。
  庄藤没有发觉异常,将口罩按平整了,“至于那天的细节。黄鹂和我男朋友不清不楚,还跑到我的店里挑衅我,我生气反抗了,没有其他的了。”
  傅惊野骤然抬起头。
  布满红雾的双目睁大,呆滞地看着庄藤。
  “男朋友?”在这般打击下,他半天才能说出话来,“谁?”
  庄藤是想让傅惊野把寻找黄鹂线索的目标转至敖宜镜。
  “你不知道我男朋友是谁?真奇怪,你们不先去找敖宜镜,反而先来找我,比起我,敖宜镜和黄鹂接触得更多,你们主次颠倒了吧。”
  傅惊野放在桌下膝盖上的手,用力地握成拳头,五脏六腑都在森森抽扯。
  滔天的怒意,阴暗的妒忌……
  这些情绪流转在他敛眉细细思索间。
  男人病态苍白的脸上,两道眉宇拧成一块,在虚弱的汗雾氤氲中,抬起的眼里弥漫开一股极其可怕的阴毒仇恨。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庄藤实话实说,“高中,不信你可以去查。”
  如果傅惊野是在怀疑她的履历,那白费功夫了,庄藤的人生滴水不漏,而且还比南姝晚出生两年。
  傅惊野哪里是在意这点?
  傅惊野气得想杀人。
  却怕吓跑庄藤,在她的面前,只有小心到极致的温柔,又难掩如履薄冰般的哀伤。
  那目光紧缩着看她,被疼痛洞穿过几遭的身体一点点压低,仗着最后一点希望,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们已经分手了,对么?那个人这样对你。”
  庄藤想了想自己在校园墙上发表的爆料,好像并没有提分手。
  如今她需要敖宜镜来帮她转移战火。
  而且,这么多年的校园爱情断得这么容易,会不会引人怀疑?
  南姝这些从前的旧友们,如此狡猾敏锐。
  比起敖宜镜,现在的庄藤显然更不想再和从前的人纠缠不清。
  于是她望着傅惊野那双涩痛得像要浸血的眼睛,神色认真地说,“没有,都是黄鹂勾引的敖宜镜,我相信他会回心转意的,我和他还没有分手。“
  呸,烂菜叶敖宜镜。
  其实庄藤比起小绿茶,更恶心敖宜镜。
  “但这是我的感情生活,跟黄鹂失踪有什么关系么。”
  傅惊野紧收着牙关,咽喉涌出一股强烈的血腥,回答不了她的提问。
  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他此时的忍耐,庄藤站起身,“如果您问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耳畔嗡嗡,傅惊野从天昏地暗间回过神,却见庄藤离去。
  他慌张地伸手要拉住她,却落了空。
  傅惊野从未感觉身体如此无力,他艰难起身想要挽留,庄藤毫无所觉地推门离去,头也没回。
  终于,她远去的身影变成模糊一片,一阵急火攻心,傅惊野高大的身体,重重地倒了下去。
  庄藤深觉,那都是前世的事了。
  在她看来,世上的人都能跟她一样,能断能舍能离,能拿得起,也能放得下。
  =
  庄藤以为那天夜里,傅惊野会追来,但他没有。
  后来她又以为这几天他会找上门,但他依然没有。
  久而久之她就松懈了,回归到了正常小日子当中。
  庄藤的幸福一生系统,小狸花猫告诉她,在这个世界中她仍旧可以靠积分获取道具,但获取积分的方式,是通过他人对庄藤的馈赠。
  她经过花树,清风徐来,为她下一场梨花白的雨,是植物和四季的馈赠。
  今天的咖啡做得不错,有小姑娘偷偷在杯底放便利贴,道一句暖心的祝福,是人类的馈赠。
  偶然喂过的小流浪猫叼来一片好看的树枝放在窗前,表示感恩,是动物的馈赠。
  ……
  世界的美好总是会环绕着庄藤。
  系统便一一为她记录,装订成精美的手札。
  小狸花猫颇为自豪地说,【我就是姐姐的摄影师哦。】
  庄藤觉得这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世界以馈赠给予馈赠,这不就是白给么?
  虽然暂时也不知道拿积分来有什么用,但这不是件坏事,至少能证明世界的诚意,这种虔诚的讨好,让庄藤还是很受用的。
  庄藤在潼大的小日子是很幸福的,蹭蹭食堂,蹭蹭图书馆,蹭蹭活动,蹭蹭课,有时候还会被学生邀请打羽毛球。
  这天如往常一样,庄藤听人说一个很厉害的历史学教授今天要讲野史,庄藤跟着就去了。
  她以为野史会很刺激很狗血,结果过程无聊透顶,她打着哈欠在后排睡着了。
  待一群学生走了,又换了一批学生,庄藤仍然没有醒来。
  直到后面忽然前面讲台的扩音器出了问题,一声尖锐的电波将她闹醒。
  庄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往前一瞧,讲台上已经不是那个严肃古板的老教授,而是换成了一个芝兰玉树的年轻人。
  男人穿着铅灰色的衬衫,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桃杏眼清冷潋滟,眉宇微蹙,沉浸在思考中。
  他按下手中电子笔,大屏幕的幻灯片翻了一页,上面是复杂的生物学知识。教室鸦雀无声,学生们都在聚精会神地揪着头发,唯恐漏了一句就听不懂了。
  陆星盏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慕英校草。
  如今的他,端方严肃,不苟言笑,像理化生公式那样难懂,像数学定理那样刻板。
  庄藤虽意外自己一抬头,就看到陆星盏,但此刻她显然不能贸然起身出去。
  原本想等下课再走,没想到陆星盏把课间休息时间直接讲了过去。
  两小时的大课,陆星盏也真是有一副好身体。
  庄藤确定陆星盏没有发现自己,在后排干脆继续睡觉了。
  某一刻,阳光变幻舞步,从云顶斜照进来,温暖耀眼的一束,笼罩在后排睡得正香的女子身上。
  她的睫毛,她微乱的鬓发,她皮肤上的绒毛,都在发光。
  饱满的唇,像糖腌制的樱桃。
  正如少年时,那个清晨,南姝蹲在阳光房的花盆边,期待地看着那毫无动静的土壤。
  而陆星盏偷偷在她旁边失了神。
  “同学们,接下来你们先自己看一会书,五分钟以后我抽人起来发表看法。”
  云层渐散,平时照不到光的讲台,如今也沾上了半分温柔。
  =
  洁白大床,昏暗卧室,鹄沽的冰雪还没完全消融,一窗之隔的水里涌动着冰凌。
  男人坐在床边,裹着宽松的鸦黑色睡袍,陷落在不见天日的阴暗之中。
  背对着傅真和汪意含,傅惊野不动声色地垂眸。
  “帮我做一件事情。”
  大病初愈,俊美的脸毫无血色,白得像一张纸,音调平缓,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深寒。
  傅真和汪意含对视一眼。
  “好的。”
  他们如此答道。
  等出了门,汪意含将门关上时,往内最后看了一眼。
  彼时,那位庄小姐毅然离去后,他们在店里发现了地上的傅惊野。
  人事不省,唇角斑斑血迹。
  所有人吓坏了。
  傅惊野习武出身,又年轻气盛,就算是熬夜工作也没有出过问题,如今竟会出现这种可怕的情形。
  汪意含以为是那个庄小姐谋杀了傅总,还要喊人去报警,被傅真拦住了。
  后来送去医院,果真是悲痛过度。
  该是有多爱,才会在仅仅只是见到一个相似的人以后,旦夕重病垂危。
  不用傅惊野开口,当老板肚子里的蛔虫是每一个秘书的职责,傅真说了以后,汪意含就把敖宜镜的资料全都查了个底朝天,但刚才还是犹豫了,没有立刻拿给他。
  从资料上看,庄藤对敖宜镜有着长达十多年的卑微,这要是被傅惊野知道了,他怕得是先发个疯杀了敖宜镜,然后再气得吐血而亡,两人同归于尽。
  汪意含追上傅真,“庄小姐和那位南小姐长得有多像?”
  傅真摇摇头。
  汪意含:“真可惜,你没看见。”
  傅真道:“我看见了,但是她戴着口罩,我看不清。”
  汪意含诧异。
  “那么就是说,傅总也没有看清……?”
  汪意含感到不可思议,一个连容貌都没看清的女子,都会让他变成这样么?
  得益于潼城空气治理,在六年前的某一个盛夏日,市民们重新看到了漫天的星星。
  从此在星空下漫步,成了潼城市民每日必做的一件事。
  每晚沿着海岸走,大家都能看见一片片耀眼的灯火。
  东边鹄沽的山林间,赤诚的光照着红枫,远看像一片热烈的火烧云。
  往后的湖中半岛,一片耀眼的白光投向天空,笼罩着西山的月亮。
  后海岛上的佛塔,红色祈福的绸带在海风中飘荡,岸上都能听见风铃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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