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色楼——啊未
时间:2022-05-15 06:30:21

  徐微浓不说话,笑眯眯的看着他。
  成叭。
  看在软糯玉团子的份上暂且我就是小仓鼠了啦。
  “你今日是要问我什么事吧?”
  徐微浓忽然一顿。
  “我……”
  徐微浓总觉得这样揭人的伤疤有点不太好,迟迟说不出口。
  “是我写的。”
  “啊?”
  “这出戏是我写的。八岁我便去了边疆,其实边疆比朝堂宫廷好很多,你不必觉得我很苦,后来年少带兵打仗的日子,只想着如何与敌军斗智便好,不用想着在朝堂里阴谋算计,处处提防。”
 
 
第18章 拾捌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徐微浓看向他,问道。
  “边疆的战事已经结束。”林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转头看向徐微浓,道:“我回来,是因为那个人说,他需要我回来帮他的忙。”
  但如今,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可是作为一个卫国将军的名义回来不好吗?为什么一回来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大贪官?”徐微浓无法想象,本来是被万民称颂的大将军,却在一瞬之间变成了人人厌恶的贪官。
  明明谁都没有见过他,可偏偏有人传言,并且越传越广。
  “不是。殷澈还是那个保卫家国的将军,人人喊打的大贪官是林策。”
  林策看着她,微微一笑。
  她看得出,看得出他笑容里的逞强。
  “你又为什么要写出那样凄惨的戏本呢?竹篮打水农。”
  林策岔开了话题。
  “你怎么知道?”
  “水农,不正是浓?”
  “为了要警示世人,如果一切照旧,迟早……”
  “国破家亡。”
  徐微浓蓦然回头,发现那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饱含了沧桑。
  她似乎一瞬间听到了战场上战马萧萧,鼓声凄凄。
  “林策,你叫我徐微浓,或者微浓,都可以。”
  “我们是朋友。”
  “你不用一个人。”
  “我…我不懂朝堂之事,但是,我不怕流言蜚语,别人怎么看我是他们的事,我怎么做只关乎我自己。”
  你可以不避讳,也不用让我戴上面纱。
  林策看着她,眉眼带笑,不说话。
  小丫头。
  花昔阁的姑娘们搬来了许多炭火,阁内瞬间热似盛夏。
  徐微浓忽然明白,她的六月飞雪即将到来。
  她从来对花夕的戏剧充满信任。
  戏幕开场。
  徐微浓看着台上那个本来清白如雪的人,一步步被人诬陷迫害,直至最后都没有一点错却被冠上了千万条罪名,严刑拷打,最终只好一死了之。
  自尽那日,六月飞雪,以示冤屈。
  点点飞雪落下,伴着怜人伤心欲绝的歌声。
  “本是清白如玉,却怎奈这世道不公!”
  “我愿这六月飞雪,以正小女子之名!”
  “来世,再不愿为奴为人!”
  许多人伸手接住那雪花,雪花一触便化。
  每个人不禁为这两出戏所惊叹,为花昔阁惊艳绝伦的技术所惊叹。
  徐微浓看着那点点飘落的雪,愣愣道。
  “林策。”
  “你若是日后被冤枉,可能六月飞雪得连下七天七夜都不够,下到整个京都陷入冬季,寒冷刺骨,下到整个大鄞都都成了雪国,所有人才会明白,你所受的冤屈,是多么的大。”
  林策看着她,只是微微一笑。
  “若蒙冤屈,只愿卿信我便好。”
  我不需要他们明白我,只需要你相信我是清白就好。
  人生遇此知己,何其有幸。
  .
  陈静初站在阁楼外,看着天地间一片雪色。
  印象中,她小时候常看外公耍枪,她总拿着帕子,拍手叫好,外公耍完一套便会走到她面前,弯腰,她会把手里的帕子轻轻给外公擦去热汗,外公会很慈爱的看着她。
  “初初啊,外公可不能陪你太久,外公还要出征去呢。”
  “初初,外公走了,等你十五岁及笄,外公回来给初初取字。”
  可是外公,你再也没有回来了。
  而她早已十七,却还是没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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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拾玖
  陈静初站到双脚冰冷,她略感不适,方才转身回屋,却不慎因脚冰冷走不稳,向前跌去。
  恍然间,有一个温热的怀抱接住了她。
  她赶忙拉开距离,抬头那一眼,陈静初忽然愣住。
  是他。
  殷朝拱手作礼。
  “在下唐突了。”
  举止之间,皆是温文儒雅,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
  陈静初站直了身子,道:“本也是我站不稳,冲撞了王…公子。”
  “陈姑娘,昨日之事实在抱歉,此玉簪,就当我替宣文给姑娘赔罪了。”
  殷朝从身旁侍从手中拿过一个木盒,递给了陈静初。
  陈静初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下了,行礼道:“多谢公子。”
  “姑娘小心些,在下告退。”
  殷朝看向陈静初礼貌一笑,而后便离开了陈静初的视野。
  但陈静初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扑通扑通地乱跳。
  连手中的木盒,都异常炽热。
  殷朝走到一处廊阁深处,眼神温润,却透着几分疏离,看着下面相谈甚欢的徐微浓和林策。
  “徐家小姐不愿与宣文谈乐,却与一个贪官相谈甚欢啊。”
  .
  看完戏。
  徐微浓披了白色大氅,和白曦走在盛康街上。
  “小姐,有人跟着。”
  白曦靠近她,道。
  徐微浓拉起白曦的手,眼神警惕。
  “甩了。”
  白曦握紧她的手,带着她快步行走。
  “走小巷。”
  徐微浓道。
  白曦带着她拐了一个弯,到了一处小巷,紧接着又拐了一个弯,徐微浓拉着白曦停下。
  白曦回头疑惑的看着她。
  徐微浓靠着墙,微微一笑,歪了歪头。
  白曦顺着方向看去,那个跟踪她们的人已经被解决。
  徐微浓拿手指点了点她脑袋。
  “不是和林策一起就会有危险的哦,虽然是有,但不是也多了个人保护我嘛!”
  白曦点点头。
  徐微浓看她有些不开心,拉起她的手往回走。
  “走啦,回去找阿然。今天浓色楼就歇业了,你姐姐也可以回来。”
  徐微浓走出小巷,看了看一旁的树上,微微一笑。
  吓得树上的人差点掉下来。
  这么快就被发现,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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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刚出,雪也缓缓停下。
  徐微浓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看着三年前自己亲手移植来的那棵如今已经很大的桃树,如今早已落满了雪。
  她懒懒散散的喝着茶,温声道:“桃树啊桃树,我养活了你三年了,难道不可以秋天多给我结几个桃子吗?怎么就结了一篮就睡着了。”
  徐微浓看着那棵桃树上的黑影。
  “下来。”
  扑通一声,一个黑影掉了下来。
  十分狼狈的赶忙起身行礼道:“徐小姐,徐小姐抱歉,我是我家公子派来保护小姐的暗影,我叫易生。”
  “木易易生?你和木易是兄弟?”
  “是。木易是我哥,但,但我武功蛮好的。”
  “哦,你去旁门找练武的阿曦来,你俩在这桃树下给我比划比划,等你主子实在很无聊。”
  “啊?”
  “快去。”
  “噢噢噢。”
  易生赶忙跑了出去。
  不出一会儿,易生又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一脸不爽的白曦。
  徐微浓看到阿曦忽然一笑。
  “你们比划比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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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贰拾
  月影与烛影下,一黑一白,在桃花树下一招一式。
  徐微浓忽然感觉,比武也是很好看的,除却功利,只是这样比试切磋。
  刀尖劈开树枝,一瞬甩开,朝着徐微浓而去。
  徐微浓微微避开,被一个黑影拉入怀中。
  “林策。”
  徐微浓脸颊微红,看着他。
  林策放开她,轻咳几声。
  “看我今天装束,是不是很英俊潇洒?”
  徐微浓率先岔开了话题。
  林策看向徐微浓。
  她今日头发高束,一袭黑衣,不带任何其他的首饰装扮,但那张脸很白皙,脸颊微红,红唇轻启,目光炯炯,眼里似有万千星河。
  林策微微一笑。
  易生犹犹豫豫的走了过来,道:“徐姑娘,抱歉。”
  白曦唤道:“小姐…”
  “无碍。”徐微浓淡淡一笑。“别忘了正事,走吧。”
  徐微浓轻车熟路的搭上了林策的肩膀。
  林策看了一眼她,微微一笑,大手搂住她的腰身,轻功飞起。
  白曦看了一眼,只好跟上。
  木易刚准备走,就看到易生傻愣愣的杵在那,笑意满满的拍了一下易生,轻功飞起随着离开。
  易生忽然反应过来,几下轻功离开了小院。
  林策带着徐微浓到了欧阳府外。
  徐微浓有些犹豫。
  她若是找到了证据,恐怕她以后都无颜面对语嫣了。
  可是,她还有无数无数像两年前一样的人要救,这是她给那个孩子的承诺。
  林策看着她,温声道:
  “每个人犯下的罪都需要偿还。但无辜的人不会受牵连。”
  徐微浓看向林策,明白他的意思。
  林策拉着徐微浓进了欧阳府内院。
  内院里除了几个家丁提着灯笼巡逻,一片漆黑。林策拉着徐微浓绕开了那几个家丁,到了后山之后的密道里。
  密道很黑很长,借着林策手里微弱的火折子,徐微浓清楚的感觉到他们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快到尽头,林策停了下来。
  他转身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徐微浓点点头。
  林策侧身从那个转角看去,徐微浓也从一点缝隙往那边看。
  入目是满地的血,和一群蜷缩在角落的孩童。
  在那间黑暗的牢房外,有着许多的家丁,他们与密道外巡逻的那些家丁不同,他们看起来更像是打手一般。
  他们手里举着灯笼,守在无数间牢房外。
  徐微浓看着那些孩童,咬住了自己的胳膊,逼迫着自己不能发出声音,但眼泪早已盈眶。
  她转身闭了闭眸,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林策转身捂住了她的眼睛。
  就算他在战场上见过无数血腥,也无法见到那么多的孩子满身是血的依偎在一起,等待着无尽的黑暗。
  白曦走上前想要看一眼,却一瞬被木易紧紧拉住。
  木易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别看。”
  但入目的血腥仿佛已然映在了白曦的脑海里,如同两年前一般。
  徐微浓拉开林策的手。
  “我们有能力救他们吗?”
  徐微浓保持着最后一点冷静。
  林策看着她眼里的倔强和泪,轻声道:“但我们要先拿到证据。”
  “白曦对这里可熟?”
  .
 
 
第21章 贰拾壹
  白曦点点头。
  “去书房,在书桌上有一块砚台,向右扭动砚台,进入密室,找红色的一本府内开销账本,然后找到一个锦盒,里面有很多瓶…血。带走,带到徐府,别管我们。”
  白曦看了一眼徐微浓,然后点点头,转身离开。
  林策看着徐微浓。
  “现在,我们可以放手一搏。”
  “我这个人好赌,我无法确定结局。或许,我们会葬身此地。”
  徐微浓看向他,眼神坚定。
  “我们不会的。”
  林策看向转侧的那些家丁。
  “现在目测大概有十几个人,我们四个人,要悄无声息的解决一切,才可以让这些孩子安全出去。”
  “我和木易,易生去解决那十几个人,找机会捡一把刀,劈开锁,带孩子们往前走。”
  徐微浓和木易,易生点点头。
  林策递给了徐微浓一柄短刀,然后沿着墙壁往前走,木易和易生紧跟着。
  三个人慢慢的潜入其中,尽量避开灯笼照的地方,趁着他们防备松懈,昏昏欲睡,打晕了好几个,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徐微浓慢慢的挪到地牢前,忍着泪水,对着孩子们作了小声的手势。
  孩子们惊慌的看着她,拿手捂着嘴巴。
  林策打晕了牢房前的家丁,扔给了徐微浓一把剑。
  几个家丁发现了灯笼不对,想要过来,被木易和易生捂住了嘴然后打晕。
  林策看到前面几个人快要发现,往前过去帮木易和易生。
  徐微浓拿着剑,手却止不住地抖。
  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徐微浓,别抖,不准抖。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不是现在。
  不可以,不能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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