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真的有宝藏图?”郭宝宝更关心的是这个。
绿衣姑娘道:“有没有藏宝图我们是不知道。不过,这些千里迢迢赶来的人,却是为了那宝图。”
魏锦余不解,“那东西不是在宫里吗?人们为何前来此地?”
“几位爷可能还没听说,宫里的万宝楼不久前起火,宝物在那时已流出宫外。三日前,我们这一带忽然有人传,说流出宫外的《南山春景图》落入了白狼门,而且,白狼门掌门不日还会去往菱州。葫芦县是去菱州的必经之地,所以,使得我们这儿一时间也热闹起来。”
紫衣姑娘叹道:“只不过,来往的,皆是些江湖上的人物,不是盗就是匪,扰得人不得安生。”
“白,狼,门?”郭宝宝重复一遍问,“这是个什么鬼门派,名字好奇怪。”
闻言,几个姑娘脸色骤变,绿衣姑娘提醒道:“公子慎言,当心招惹了是非。”
郭宝宝皱了眉头,心里猜测着这白狼门到底是什么门派,比之前那个封天会还厉害吗?
正自琢磨,她眼角余光发现魏锦余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那目光中满是怀疑。
郭宝宝被他看得很不舒服,“你看我干什么?”
“你当真不知白狼门是何门派?”魏锦余冷然问。
“阴阳怪气,我凭什么非要知道他们是什么门啊?”
“那是天下第一盗门。”
“道门?”郭宝宝一脸茫然,“道?道士不是应该称道观吗?不应该称为门派吧?”
“噗嗤!”姑娘们不禁失笑。
魏锦余不由得拢起眼神,心中猜度,这厮是装的吧?即便与白狼门无关,身为飞贼,也不该不知道白狼门。
粉衣姑娘忍不住道:“公子真会说笑,此盗门非彼道门,一个是清修道人的道,一个是盗贼的盗。”
郭宝宝恍然,“哦!盗门啊。”
话音刚落,她似乎意识到魏锦余刚才为什么那么看着自己。
他不会以为我是那个什么白狼门的人吧……?
呃,我是吗?
回忆刚穿越而来时,那便宜师父对她说的话。
难道,他口中说的门派,就是这个什么白狼门?
那我岂不是白狼门的下一任掌门。
呵,不会这么巧吧?
她讪讪的笑了笑,想岔开话题,“不就一群小偷嘛,有什么好怕的?”
魏锦余眯着眼打量她的神色道:“白狼门一直以来是朝廷心腹大患,听说几次派人搜查,都未能查出其老窝,是一群十分狡猾的人。”
“几位爷千万慎言。”旁边粉衣姑娘再次提醒,“别看白狼门是不杀生,不取人性命的门派,可是,一旦得罪了他们,往后走在街上,说不好身上的东西就不翼而飞了。”
“这么厉害呀……”郭宝宝越听越觉得像,想想能像自己现在这双妙手的人,天下能有多少?难道我真是白狼门的人?
“当然厉害,不然皇宫大内,一般人进都进不去,更何况出来?”
郭宝宝眼睛一亮,“诶?那昨天闯进淑芳阁抢劫的,该不会就是白狼门的人吧?”
“当然不是了,白狼门的人是不杀人的……”
年轻不经事的粉衣姑娘一不留神说走了嘴,旁边几个姐妹一听,皆皱起了眉头,用责备的目光示意她不准再说下去。
虽是姑娘闭了口,可这话题已经打开,郭宝宝怎可能让就此打断呢?
她掏出一个钱袋,往桌上一放,“我们呀走南闯北的多了,没别的乐子可寻,就爱打听个事儿,今儿既然遇上了,怎么能不打听清楚呢?几位姑娘若是如实相告,这银子,就是你们的。”
魏锦余一瞧那钱袋,竟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他伸手摸住腰间,果然,钱袋不在了。
这家伙,何时下的手,我竟然丝毫不查。
几个姑娘看了看银子,又相互对视,皆面现为难之色。
绿衣姑娘道:“几位爷,实在不是我们有意瞒着,只是妈妈不让我们说,怕给淑芳阁引麻烦。”
“嗨,有什么麻烦?我们又不是本地人,只是过路的,今儿在这儿消遣一番,明儿就走了。葫芦县的事,我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跟听故事一样。你们若是不要这银子,待会儿老鸨进来,我问她,不信她也不要。”
几个姑娘低头寻思她的话,好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第66章
郭宝宝从钱袋里掏出锭银子,“那这样吧,我只问一个问题,你们谁答得上来,便拿走这银子,如何?”
几人一听,眼睛里不觉有光闪动。
郭宝宝试探的问,“姑娘方才说昨晚是杀人,不是单纯抢劫,那么阁中是有姑娘因此死了吗?”
紫衣姑娘盯着那银子试探道:“当真答了这问题,就有银子拿?”
“当然是真的了,我们是做生意的,讲的就是诚信。”说着,郭宝宝把银子举在她眼前诱惑,“说吧。”
紫衣姑娘一把拿了银子,欢喜的点头,“是啊,昨晚确实有个阁中的姑娘被杀了。”
“哎!你怎么说了?不怕妈妈怪罪呀?”绿衣姑娘责备道。
紫衣姑娘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妈妈虽然压着这事儿不说,可外面的人好多都是知道的,说与不说有何分别?”
她将银子塞进自己袖中,娇俏的对郭宝宝道:“我答了,银子就是我的咯。”
“啊?这就算回答啦。姑娘,你这银子拿的是不是有点儿太容易啦?”
紫衣姑娘抿嘴巧笑,“公子问的是,我们这儿昨晚是不是死人啦?我说是,这难道还不算回答吗?公子莫不是想要反悔了吧?”
郭宝宝故作无奈,顺手在姑娘脸蛋儿上一摸,“唉,谁叫美人儿生的漂亮呢,那你说算就算吧。”
旁边魏锦余就因那吃豆腐的一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内心又吐槽了一万次。
真不知自重。
旁边其他几个姑娘见紫衣这银子来的容易,不免有些眼馋。
郭宝宝这时又取出一锭银子,举在众姑娘面前,“我猜,昨晚上被杀的姑娘一定非常漂亮,是这楼里的花魁吧?”
粉衣姑娘赶忙抢了银子,笑道:“你们男人真是的,连死了的都要议论人家是美是丑。”
“我可不是议论,我是猜测,这打劫嘛,不是劫财就是劫色。那位姑娘若不是美若天仙,又怎能招来歹徒的觊觎呢?你既拿了银子,就快告诉我吧。”
粉衣姑娘想了想,“公子这话倒也对,不过,那位姐姐是花魁,也不是花魁,我该怎么答呢?”
郭宝宝诧异,“这话怎么说?”
“她早些年是花魁,不过现在不是了。”
“哦,看来那位姐姐上了年纪。”郭宝宝又掏出一锭银子,“若是这样,她就不可能有钱,那既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难不成……是灭口?”
这算是问出了关键,魏锦余和唐振都不觉挺起腰身,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些什么。
绿衣姑娘在这些姑娘之中年纪最大,心眼儿也比她们多些,见昨晚事越说越多,心中有些担心,她赶忙拿起酒杯递给郭宝宝,“公子难得来玩乐,总说这些多晦气呀。不如我给几位爷唱首曲子如何?”
郭宝宝反手却将她的手握住,顺势将酒喂到她嘴里,故意玩笑道:“我发现,你们还真是无情啊,都是一个楼里的姐妹,昨晚人刚被杀,今儿你们却有心思陪客人寻欢作乐了?”
一听这话,几个姑娘脸色泛红,垂着头,闷闷不乐。
粉衣姑娘不悦道:“公子这话真叫人伤心,我们有什么办法?若非生活所迫,哪个清白女子愿意赚这皮肉钱?我们身在此种地方,眼见过多少姐妹死于非命。染了脏病全身溃烂而死的,活生生死于床榻的,还有想不开自尽的。在我们看来,死了反而是解脱。若说我们看破了生死,麻木了,我们认,但若说我们对姐妹无情,那我们可不认。”
这姑娘说着眼圈儿一红,眼泪就要往下掉,郭宝宝赶忙拿起酒杯,“你瞧,都怪我,说错话,引得姑娘们不悦,我自罚三杯。”
她咕咚咕咚喝下去三杯,面颊上带出红晕,随后,她又满斟了一杯递给绿衣姑娘,“我罚完了,你也得罚酒三杯。”
绿衣姑娘手指自己的鼻尖儿,“我?”
“当然是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问那些话呢?来,必须罚。”郭宝宝带着几分醉意非让绿衣姑娘饮酒。
嫖客劝酒,那还需要理由吗?绿衣姑娘没办法只得接了酒,连饮三杯。
三杯酒下肚,绿衣姑娘晶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些许雾气。
郭宝宝再次举起手里那锭银子,醉醺醺的问,“我听说,这青楼女子,老了之后,生存尚且艰难,哪里来的积蓄?那贼怎么那么不开眼,不劫你,不劫你……”她依次捏过几个姑娘的下巴,“偏偏劫一个没钱又色衰的女人,这太奇怪了。”
绿衣眼中忽然泛了泪光,想想自己也才二十出头,可在这淑芳阁里,自己已经算是个老人儿了,以前常来光顾自己,一口一个心肝儿宝贝的叫她的那些熟客也都一个个消失不见了。郭宝宝这番话,正是戳中了她心里的痛处。看不到希望,没有生机,想想自己甚至还不如于嫣,连于嫣的下场都如此,那自己……
“若昨晚死的是我该有多好。”绿衣姑娘怆然一句,端酒灌了下去,“于嫣姐姐虽青春已逝,可她好歹有所依托,他日赎了身,和心爱之人远走高飞,从此不再踏足这污秽之地,也算苦尽甘来,哪像我,注定这辈子也难逃这泥沼。”
闻言,郭宝宝和魏锦余不禁相视一眼,看来,顾廉辜负了于嫣的事,她们还不知道。
魏锦余想顺着问下去,看与于嫣相好的,是不是顾廉。
“心爱之人?”
“嗯。”绿衣姑娘点点头,却不多说。
郭宝宝眼珠转动,“你也别羡慕她,我看那所谓的相好,也不是真心,不然爱人死了,他也不来看看?”
绿衣摇头,“人家远在京城,怕是还不知道呢。”
郭宝宝追问,“京城啊,我京城里认识的人多,你不妨告诉我是谁,我好写信告诉他。”
当问及此人身份,几个姑娘又闭了口,绿衣姑娘仿佛被这问题问得酒又醒了些,她摇摇头,“不必了,来看了又能怎样?人也不会活过来。”
“哟,姑娘们有所顾及,难不成,于嫣姑娘的这位相好,身份不一般?不会是做官的吧?”
姑娘们这次闭口不管,态度坚定,却隐隐流露出不安的神态。
第67章
“看来我猜对了。那不如这样……”郭宝宝把整包银子掷在桌上,“你们谁给我讲讲她们俩的故事,这些银子都是她的。”
几个姑娘互相对视后,紫衣姑娘道:“公子还是别打听了,这人我们惹不起,说了会挨妈妈训的。”
这之后,郭宝宝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能套出更多的话,三人也只好在喝了几杯酒之后离开。
离开前,郭宝宝因为喝了不少酒,便去后院借茅厕,出来时,她眯着醉眼,发现绿衣姑娘在树荫下站立,似乎是在等人。
绿衣姑娘看见她,便上前来屈膝一礼,“公子若是想查于嫣姐姐的事,就去菱州兰桂酒坊找那儿的老板娘问问吧。”
郭宝宝一愣,诧异的看着她。
绿衣轻笑,“打从进门时,小女子就看出来了,几位爷一身正气,根本不是来取乐的。”
郭宝宝讪讪的,“原来姑娘早就看出来了,枉我还自作聪明呢。”
绿衣缓缓摇头道:“在所有人眼里,我们这种女人都是生来命贱的,即便是死了,官府也不会过多询问。即便觉得事有蹊跷,也都会不了了之。我们身在其中,不能违拗,但是也希望姐妹若有冤屈,可以昭雪。”
“公子是好人,不过我们与于嫣姐姐年龄悬殊太大,她的事我们并不了解多少。兰桂酒坊的老板娘何月,是前两年赎身离开淑芳阁的。她与于嫣姐姐年龄相仿,一向情同姐妹,定然知道她许多事情。几位爷若想查清楚,大可以去问她。”
“兰桂酒坊?”
绿衣点点头,谨慎的四下环顾一番,便提着裙子匆匆走了。
郭宝宝获得这一线索后,心情紧张,她在纠结:我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事儿告诉那条鱼呢?还是说,我最好再等等,说不定是个自保的筹码?
从正门出来,半夜里的凉风这么一吹,郭宝宝刚才的酒劲儿呼得上头了。是啊,自己从前是不喝酒的,今天一下子喝这么多……
她脚一软,身子歪了下去。
旁边的魏锦余见状伸手将她扶起,以为有人下毒,警觉道:“你怎么了?”
郭宝宝脸上挂着醉笑,含混道:“这风一吹,我酒劲儿上头了。诶呦,晕,晕的厉害。”
“你,你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魏锦余撑着瘫在他怀里嘟囔的郭宝宝一阵慌乱。
郭宝宝紧紧抓着魏锦余的衣服,脸在他胸前磨蹭,“人家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怎么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脚软走不动了呢?”
魏锦余僵着身子,“那怎么办?我总不能背你回客栈吧?”
郭宝宝又在他胸口蹭了蹭,“为什么不能?又不是没背过。”
魏锦余:……
怎么什么话到这家伙嘴里就变了味儿呢?
他心虚的朝唐振扫了眼,果然,唐振俩大眼睛又好奇的瞪圆了。
算了,不能跟这家伙多说,不定借醉吐出什么来。
魏锦余没再多问身子一倾将郭宝宝背上身,快步往客栈走。
唐振皱着眉头,回忆刚才郭宝宝的话,忧心忡忡的追了上去。他看了眼半醉半睡的郭宝宝,试探道:“头儿,我来背吧。”
魏锦余没有要把人给他是意思,反而在走出去几步后,解释道:“前次是在宫里,他被歹徒劫持,腿上受伤,我送他回混堂司。”
这句解释,怎么着都让唐振觉得有点此地无银的感觉。
“头儿,我知道那事儿。呵……刚才就是一时没想起来。呃,其实,你跟我解释什么呀?你还背过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