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身上衣服单薄,想着是该在离开魏锦余之前好好逛逛街,置办点儿躲藏必备的东西。
她掏出从魏锦余身上顺来的钱袋,搁在手上掂了掂,除去给了淑芳阁姑娘们的那些,还剩不少,买衣服是够了。
洗漱后,她一个人出门逛街。出了馆驿,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印象中,这是她出宫以来,不,确切的说是穿越以来,她第一次这么昂首挺胸的在街上溜达了。
感觉太爽,连呼吸都顺畅不少。
菱州城是个繁华之地,虽说近些日子有些乱,但仍改变不了它的富足繁华。一大早,街上人来人往,卖早点的,赶集市的,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
郭宝宝从街头到巷尾,随便在沿街摊子上看了看,最后在街尾的早点摊上要了碗馄饨吃。
没人监视不用伪装的感觉真好,连这普普通通的馄饨都觉得异常好吃。
正吃的香,一个算命的从他身边经过,随手丢了个纸团在她手边儿。
怎么乱扔垃圾……
郭宝宝刚要骂,却发现纸团里有墨迹。
她端详了阵子,难道是故意给我的?
她捏着纸团的边角将之展开,一瞧里边的东西,狼尾巴图形。
还真是给我的。
她忙朝那算命的看,但人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跑的还真快。
可是……
她端详着手上这狼尾巴图,一头雾水。
这是给我的啥暗号?让我去哪儿?见谁?有啥事?全没有啊,就这么一个图形。
唉,都是些怪人。
她把纸条撕吧撕吧往旁边一扔,哼,我才不要当什么贼头儿呢。反正也没具体信息,当没看见,继续吃。
吃完饭,她接着在街上逛,看看各式古风手工艺品,买点纯天然无添加的食物,再挑两身衣裳。零零碎碎买了一大堆,正准备回馆驿去时,余光瞥见前方巷子口有个人鬼鬼祟祟的一个劲儿朝她招手。
郭宝宝左右看了看,旁边并没有人。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叫我?
那人点点头,随即张开手掌,亮出他掌心里那个狼尾巴的图形。
郭宝宝本不想过去,但见他如此明目张胆的亮了这暗号,心里一紧,就怕被人识破她的身份。
这个笨蛋,怎么在这种地方胡乱露暗号呢?
她努嘴挤眼,示意那人把暗号收起来,然后快速走过去。
她想和这人把事情交代清楚,别有事没事找她,去找那老头儿去。
谁知,她刚过去,后脖子就是一个重击,她还没来得及感觉疼,两眼瞬间一黑,晕了过去……
* * *
郭宝宝离开馆驿不久,魏锦余便接到了京城急报,说是皇帝紧急召见,要他即刻回京见驾,不得耽误。
看了这急报,魏锦余心里一沉,他意识到,这是京城有人不想让他继续追查高家案子,才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陛下下此诏书的。
他看着这急报,眉头深锁,高家背后的人,确实不简单啊。
“头儿!……”
伴随唐振急切的声音传来,房门被推开,唐振和金柱前后脚跑了进来。
“头儿。”
唐振进门后捯饬了口气才接着道:“从昨儿晚上开始,我按着金柱说的那几家挨家去问,可没一家愿意出来与高家对质的,都说他们家那些死了的人,不是正常死亡,就是意外死亡,最可气的是那张二牛,非说自己干屠夫的,生下痴呆儿是报应。总之就是,全是他们自己的事,和高家没有任何关系。”
金柱气道:“小人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没骨气,收了高家的好处,连亲人的大仇都不报了。”
魏锦余摇头,自语道:“他们也未必只为了财,而是为了生者安康……”
说着,他将急报递给唐振,“能使陛下下诏的,高家背后确实有你我都预想不到的大人物啊。”
唐振一看那急报,眼珠子险险没掉地上,“让咱们回京?那,那这儿的这点儿线索还不都断了?”
“这就是高家的目的。”魏锦余叹气道。
“可是,咱们走,那金柱呢?高家人肯定要找他麻烦的。”
魏锦余稍稍沉思,看向金柱,“你可愿意随我入京?”
“去京城?”金柱惶恐道。
“嗯,陛下身居宫中不知宫外之事,带你回京,或许可以有机会让你告御状,你可有这胆量?”
金柱激动道:“有,我有,只要能为我妻儿报仇,我死都不怕。”
“好,我们即刻回京。”
“诶?头儿,那那家伙呢?方才上楼时,我见他房门开着,里边没人啊。”
魏锦余沉了口气,“我答应再放他一次,这就全当是他跑了吧。不必管他,我们上路。”
唐振对他这决定实在不能理解,但又有什么办法,他们头儿就是这么毫无理由的相信自己和那贼的缘分。
算了,再怎么说不过是个贼,八成皇帝这会子都忘了。还是高家的事更要紧。
第90章
不知过了多久,郭宝宝在头痛中缓醒,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能动弹,她越是想活动活动,腿脚就越疼。
挣扎中,她彻底疼醒了。醒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被绑架了,而绑架的位置……
她环视周围乌漆嘛黑,又阵阵发臭的环境……
诶?这不是?
高家庄后山那个……臭泥潭?
我为什么在这儿?
抓我的是高家庄的……?
思绪被眼前突然出现火光打断,随之而来的便是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虽然此间昏暗,来人也离得有些距离,但郭宝宝从那领头的黑影中看到了高江峰肥硕的身躯。
果然是他,他用白狼门的暗号引我去那巷子,这么说……
他知道我身份了!
郭宝宝浑身打一冷颤,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也就是说,他们也知道《南山春景图》在我身上?
惨了惨了……
“去看看他醒了没有,没醒就给他浇点儿水……”
高江峰冷漠的声音在这坑中更加了几分阴森。
“是。”
高守年应声从身后打手手里接了带来的一桶冷水朝郭宝宝而来。
郭宝宝见状顾不得多犹豫,提起嗓门喊道:“哎!前边来人可是高庄主啊?”
高江峰眼皮抬了抬,嘴角划过一丝轻蔑,“看来是醒了。”
他踱步来到郭宝宝面前,借着火把的光打量郭宝宝。
郭宝宝陪笑道:“是啊,早醒了。不过……,这是什么地方?咱家记得今儿早上被歹人给打晕了,是高庄子救了咱家吗?”
高江峰冷笑,“我还说,白狼门的人有多大的本事,能飞天还是能遁地?从禁卫森严的皇宫也能来去自如,原来也不过是假扮太监。呵……”
郭宝宝心里突突乱跳,他果然还是知道了。
高江峰察言观色后道:“明人不说暗话,打我第一次见你就看你不像个太监,反而是浑身上下透着痞气。我既然敢把你抓来,就是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也不必再跟我这儿装什么太监。”
这倒是说得痛快,也不必装了。
郭宝宝泄了气,自语道:“倒霉。”
高江峰勾了勾嘴,“你放心吧,你是什么身份与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活着从这儿出去?”
郭宝宝眼睛放亮,“想啊!当然想。高庄主你看,咱俩无仇无怨的是不是,追着你不放的是那个魏锦余,不是我呀。不瞒你说,我也是被他监视着呢……”
话没说完,高江峰打断道:“别拐弯抹角的了,想活着出去,就把你偷来的《南山春景图》交出来,我立刻就放你走。”
“什,什么图?”郭宝宝故作不知。
“不说?哼,我看你是真不知道我高江峰是什么人啊。去,让他知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是。”高守年应了一声,随即黑暗中“唰”的一声,寒光闪过,一把锋利的匕首横在郭宝宝眼前。
郭宝宝浑身一哆嗦,“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嘛,你别急呀。”
高江峰冷然道:“怎么,想起那图是什么了?”
郭宝宝颤声陪笑,“想起来了,不就是最近人人都在说的那东西嘛。我是听说过,可我没有啊……”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高江峰给手下使一眼色,“动手。”
“哎哎哎!高庄主还真是急性子,我话还没说完呢。”
高江峰扬起下巴,“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你就老实把那东西交出来,要么……”
他冷眼环视周围这片又臭又脏的泥潭,“这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郭宝宝心里暗想:当我傻吗?交出来我也一样会死。
她想了想,故作真诚道:“高庄主,你真的抓错人了,东西不在我身上。”
高江峰抖了抖袖子,不屑道:“这个自然,毕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再说,你在魏锦余身边这么多日子,若是一直带在身上,他不可能毫不知觉。说吧,你把它藏哪儿了?”
还好他没搜身。
郭宝宝松了口气,“在……我师父那儿。”
“你师父?”
“是啊,就是白狼门掌门。”
高江峰狐疑道:“你出宫后一直和魏锦余在一起,如何有机会将那东西交给你师父?你可别骗我。”
“都到现在了,我骗你干嘛?之前有一次,我从魏锦余身边逃跑过,就是那次,我师父找到我,我把那东西交给他了。”
高江峰拢眼神道:“那既然是你师父,你一定有办法把他引来吧?”
“有啊,当然有!我们常年在外混的,都有特殊暗号的。”
“就是那狼尾巴吧?”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和我师傅联络的暗号是非常复杂的。要不……你给我解开,我画给你看?”
高江峰点点头,给手下示意松绑,但转瞬他又止住了。
他眯了眼睛审视郭宝宝这张狡猾的脸,“跟我使诈,是吧?”
“我,我这哪里使诈了?我这不是要给您画图吗?”
“哼!当我傻吗?给你解绑?这小小的泥潭还能困得住你?”
被识破了?
这家伙真是老奸巨猾。
郭宝宝眼珠乱转。
看来不好对付。
“高庄主太多心了,我这不也是为了帮你把我师傅引出来吗?”
“要引你师父来,也不一定用什么暗号。我只要放出风去,说你被抓了,相信你师父很快就会来救你的。”
“哎!那可不行啊。我们师徒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不会为了我冒险自投罗网的。”
“那也无妨。”高江峰冷笑,“反正这个地方足够隐蔽,在你师父把东西拿来之前,是不会有人找到你的。”
“啊?!”
郭宝宝心里一沉,这是要把我困死在这儿啊?
“别呀!就算你要引我师父来,好歹给我换个好点的地方啊。哪怕是监牢呢?”环顾周围,那刺鼻的尸臭,还有肮脏的泥泞,郭宝宝又回想那天这里见到的堆堆白骨。“这儿?这是活人能呆的地方吗?”
高江峰带着几分威胁道:“放心吧,别看这儿现在是这个样子,当年这里可是个鱼塘,我的那些鱼活蹦乱跳的,一头牛扔下去,一会儿就能给啃光了。”
郭宝宝一怔,联想之前见到的事情,不禁瞪大了眼睛,“你拿活人活畜味鱼!?”
第91章
高江峰嘴角不经人觉察到微微抽了一下,脸色沉了下来。
“给他绑紧了,每根手指头也不能松开。”
“是。”
高江峰吩咐完,抬手掩了口鼻,带着对这里的嫌弃离开了。
郭宝宝焦急的朝他后背喊,“高庄主,高庄主你去哪儿?你先给我换个地儿……”
“别喊了,省省力气,还能多熬几日,说不定还真能熬到你师父拿东西来换你的那天。”高守年说完指使留下来的几个打手,又给郭宝宝身上的绑绳绑了个结实。
随着所有人的离开,泥潭四周恢复了黑暗,郭宝宝试着动了动身体,别说身体就连指头也动不了,而且,因为绑绳太紧,她的手只要稍使劲,就会被绳子硌得生疼。
折腾了一气,完全没用。
她泄了气,这下完了,真要被捆死了。
唉,这次只能祈求大罗神仙来救了。
郭宝宝耷拉了脑袋,心里有点后悔离开魏锦余。
* * *
魏锦余接到圣旨后马不停蹄赶路,但是,还未出菱州境地,他们就接连遇到袭击,直到第二天晚上才赶至驿站。
因为一行三人都受了些伤,不能再赶路,只好在此投宿。
这驿站是距离京城最近的驿站,再往前快马只需一日便可抵达,也就不再设立其他驿站。
这驿站的驿丞叫冯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臣,一直在此看守驿站。当年魏锦余随他父亲外出,经常在此换马歇息,所以对这为老驿丞也算熟悉,知道他是个办事妥当沉稳,又诚实可靠的人,在这里疗伤短暂休息,他也安心。
三人来到驿站,冯驿丞十分热情,给三人安排下歇脚的房间,躬身道:“下官这就去给大人们准备饭菜。”
魏锦余道:“饭菜先不忙,有劳冯驿丞给我们准备外伤包扎之物。”
冯喻这才恍惚了一下,注意到魏锦余和唐振胳膊上都多少挂着些血迹。
“呃,是下官疏忽了,下官这就去准备。”
冯喻说完转身去准备,出门时因为走得急,还被门槛给绊了一下子,一个趔趄出去,然后也没回头就颤颤巍巍的走了。
唐振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发笑,“这驿丞定是老眼昏花了,出个门儿都不稳当,哈哈哈……”
魏锦余点点头,“嗯,多年前我随父亲路径此地时,他已经是这里的驿丞,十几年了,确实是老了。”
二人说话时,金柱虚弱的跌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