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刚碰上。
成霜:赶紧让姮娥过来,出大问题,后羿来捉奸我和远山了。
司月:?捉奸你和远山?你俩做什么了?
成霜:!!这不是重点,快来,让姮娥出现一下,我好赶紧跑。
司月:……我俩这试半天了,进不去小区。感觉有结界,你想办法出来吧。
成霜:……玛德。
她伸手去背后拽远山的衣角,远山一边警惕地盯着对方不要再靠近,一边侧身听她讲话。
“外面布了结界,姮娥她们进不来,我们要先离开这个小区。”
“一会儿,我去关灯,拦住他,你趁乱跑,明白吗?”他在她耳边说道。
她轻轻点头。
后羿见他们又在说悄悄话,而那女人就是不肯转身,那个小白脸又护着她不让靠近,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谁碰上这样的事能有多少耐心,还是决定动手,要是不是那大不了就赔礼道歉。
但是还没等他动手,对方的一拳就打了上来,别看这小白脸瘦,手上倒是有劲。
后羿一时有些晕头转向。
就在他摸自己人中上的鼻血的时候,房间的灯关了。月光已经西移,但是微弱的光亮还是让后羿看清,那个女人跑出了房门。
他要追上去,又被人抻住了,他来火了,你当老子吃素的啊。
成霜甩掉高跟鞋,赤着脚往外跑,好不容易跑出了小区,回头看远山还没有跟上来,有些担心。但是没有停下去找他,她的脸才是最大的问题,不能让后羿看到。
远山没有追上她,后羿倒是追了出来。
正在此时,她也看到了姮娥和司月,在马路一侧,向小区方向张望。
她忙将人往姮娥那里引。
只要让他看到另一个不同装束的姮娥,现在天色昏暗,靠路灯照明,她相信姮娥一定能混过去,姮娥可是太熟悉常姮的做派了,那就是曾经的她。
她拐过街角,躲在墙后。
后羿看到了,真的是常姮,她的脸显现得太过匆忙,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装扮和刚刚在房间里不一样,但是那张脸一定是常姮没有错,只是一晃神,人就不见了。
还未等成霜喘匀气,一只有力的手牵住她。
她跟随着他的脚步跑起来,直直向前去。
她很想回头看一眼,因为她觉得后面有人在追她,但是她不知道后羿为什么还要追她,难道刚刚他没有看到姮娥吗。成霜默念着“我不回头,我不回头。”压抑自己回头一探究竟的欲望。
远山却说:“无所谓了,他已经看到这张脸了。”
“啊?”成霜一惊,脚上绊住了一下。
她明明刚跑出来就躲了,没有被后羿追上啊。
远山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跌倒。
凭借着手上的牵引力,她很快调整好步子,继续向前跑。
“赤水,后羿看到姮娥之后马上就出现了一道新的隐身结界,他的确看到了那张脸,但是以为是你。现在整条街上只有你是这张脸。”
他只拦住了后羿一会儿,后羿追出去后,他也追出去,眼睁睁看着那道水幕竖起,把司月姮娥挡在外面。而后羿疑惑了一会儿就看到了成霜藏在墙角后的裙摆。就在她要被发现的时候,他抢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成霜在心里的黑名单上又给赤水狠狠添了一笔账。如果不是他搅和,她现在至于夺路而逃吗,脸上写着道德有亏四个字,在大街上演伦理剧。她本来应该盛气凌人地在骂渣男贱女。
“那我们还跑什么,反正他都看见了。”
干脆摊牌对骂。
成霜要跑不动了,她好累,她不擅长跑步,为什么,明明她已经恢复了半个神了,怎么还会这么狼狈。重黎为什么会研究出封禁神力的东西啊,要命了。
“不行,我打不过他。”
当初弯弓射日的英雄,天生蛮力。即使多番转世,也保有其特质。
“……”
“不过,他肯定先打你吧。”成霜喘着气说。
毕竟名义上,您才是让他戴绿帽的男人。
“你保证他不打女人?”
“……”
那快跑,她想起许锦声,指关节一阵酸痛,渣男biss。
今年的最后一个夏夜就在令人心烦意乱的蝉鸣、慌乱的脚步和阵阵涌起的急促呼吸声中走向曲末。
宽阔的大路上,深蓝色的领带和她的裙摆在风中平行飘起,她终于忘记放开他的手。
夜未尽时
阴雨连绵,夏季即将结束,进入一场秋雨一场寒的序篇。
夜深了,四方大街门庭冷落的勘缘堂却迎来了新客。
关静趴在檀木桌上玩手机,手机里传出“一百块钱三斤”的叫卖声,作为海鲜爱好者,他总是很关注海鲜的行情。这份工作相当清闲,除了要接待一些奇奇怪怪的客人,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务,外加伺候一只爱甩脸色的大肥猫,可以说得上是理想职业,他的躺平梦在二十三岁就实现了,一把子可喜可贺了。
此时,他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扭曲成麻花的姿势,拧坐在椅子上。一阵寒风吹过,眼前似乎晃过一个身影,但是仔细看去,却又好像啥也没有。
关静觉得一定是自己看螃蟹皮皮虾大扇贝看花眼了,揉了揉眼睛。
可能有点乏了,但是他白天睡到中午才醒,现在还不是很想浪费时间入睡,看会儿球吧,一生气就精神了。
那道没有被捕捉完全的身影正落在赵长生的小屋里。
赵长生赶忙结束一种混沌的状态,从神游八方的思绪里逛荡回来。
她不睡觉的,二十四小时营业。
睁开眼,一位美人正和颜悦色地坐在她面前,打了个哈欠,抱着她的猫,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富贵的绒毛,欺善怕恶的橘猫在她的纤纤玉手下乖顺近乎谄媚。
赵长生清清嗓子:“这位美女,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抽个空来关心你。”
美人一笑,任谁看了都离不开目光,但赵长生不是,她是冷酷无情的一面镜子,她会反射。
“你是关心我在关心什么吧。”
“那你不关心我在关心什么吗?”
和绕口令似的,赵长生烦了,“你和我就没必要打谜语了吧。”
谁不了解谁啊,你在昆仑丘梳头的时候少照我了吗。
美人撇嘴:“你真没意思,猜谜多好玩。”
赵长生自言自语道:“什么意思,有意思你找赤水啊,你好意思吗。”
诶,她怎么也开始绕上了。
司昼装作没听到,切入主题:“我来找你帮忙做点事。”
赵长生歪头,扮娇道:“什么事呀姐姐。”
司昼也笑道:“好妹妹,跷跷板总坐在两边哪有意思啊,你往中间坐坐呢。”
话说得含糊,赵长生却是懂了,司昼没有让她离开赤水队伍的意思,让她中立,就是两边的话都要听的意思。
她很早就知道,司昼神是得罪不得的,这句话就像马戏团的驯化一样深深地刻在她的记忆里。别看现在司昼还是和和气气温声软语,如果她此时说出司昼不想听的话,场面可就难看了。
她起心里不愿意违逆司昼,除了那一丝刻在昆仑丘基因里的不敢,另一个原因就是,没必要。
她仔细想了想,没有必要不答应啊。
司昼也在观察赵长生的反应。
她知道,赵长生是可以选择站在任何一个位置的,只要赵长生想。
纵然承受赤水一时之恩,但是赵长生仍旧在骨子里自矜为昆仑照
昆仑照有它不可违抗的天性,对昆仑话事人应当无所不从。
虽然赵长生是碎片,而且跟随着七情六欲上头上脸的赤水厮混多年,也可以理解她为什么时常站在赤水一方。
但是绝不能说她站在重黎一方,赵长生自始至终眼里只认赤水,骨里只认昆仑。
那么就看赤水和昆仑孰轻孰重,她要怎么两不背弃地自处。
之前赵长生偏帮赤水是因为自己还没有什么要求,现下她倒要看看赵长生对于昆仑丘话事人的命令是应还是不应。远山的话哪有她好使,这个废物现在还封锁着陆吾神力,赵长生完全有理由装不认识。
小屋气氛一度凝冻,赵富贵大气都不敢喘,像一团毛线,任人□□ing。
司昼猜的没错,赵长生脑海中正天人交战。
按照常理来说,她答应帮司昼的忙有背叛赤水的嫌疑,很不道德。
但是她又一想,什么道德,我是镜子我要什么道德,没有立场才是我的立场,没有常理才是昆仑的常理。
所以这一番思想斗争并不激烈
赵长生倾身:“司昼姐姐要我做什么?”
“具体做什么,我再通知你,我先问问,姮娥下来这么久,重黎赤水不可能没有接触过她吧。”
与此同时,在孤山山腰的一座庭院里也有这样两个睡不着的人。
“当然,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呢,姮娥再无能也是西王母身边的人。”
重黎坐在庭院中的石桌前,过水,沏茶,动作娴熟雅致。
虽然是在山上,但是庭院里灯火通明,周遭的一切都很清楚。
重黎怎么看怎么觉得院子里这个吊床扎眼,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有规有矩,赤水就偏偏要扯张烂渔网当吊床,吊在正中,晃晃悠悠,简直有碍观瞻。
吊床左右摇摆,里面传出一道慵懒的声音:“这个我懂,给领导开车的司机知道的最多嘛。”
大晚上重黎这狗咋不还不睡觉,精力好他妈旺盛。
“话粗理不粗。”
赤水配合地和他一起盘姮娥这件事:“所以西王母不可能放任姮娥在外面不管不顾,把那谁派下来找她嘛,不过她一直都和姮娥不对付,有空管远山,没空管她。”提起远山的名字,赤水有些阴阳怪气。
重黎很老练地否定了赤水的说法:“那是司昼为了迷惑我。她不用心?西王母说的话她就没有不用心过,从来都是钉是钉卯是卯地给办实了。”
夜色四合,重黎很有兴致地传音入密:年轻人,昆仑丘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立刻有一道声音怼回来:你放什么P,老子就是水本身。
大半夜不睡觉,净瞎琢磨,来回来去阴谋论,累不累啊。
赤水在吊床里翻了个身。
小屋里。
司昼拍了拍赵富贵毛茸茸成一团的屁股:“哪有空用心找她,我好不容易学会摸鱼,再不摸鱼我都要累死了,千头万绪。”
“你想啊,我要替远山签发陆吾神令,要巡视长空,要把天之九部那里好歹对付过去,要处理四境外交的事情,西王母偶尔还有别的事情交代我办,昆仑丘一帮废物,也就司星上进,远山这个死人不干活还要我下来帮他收拾烂摊子,司月成霜两个倒霉催的回神流程还要我来帮忙办,赤水作死,重黎作乱,你说我管不管,这大事小情一团乱麻,我哪有空管那个怨妇,有这时间我多睡会儿觉不好吗。”
赵长生咋舌,“怪不得你是混核心管理层的,五一劳动奖章没你我不干。”
庭院中。
重黎先是问赤水要不要喝口茶。
赤水说他有病,大晚上喝茶,不睡觉还祸害别人。
重黎又续上正题:“就算司昼是在用姮娥钓我。但我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她早就知道姮娥是如何一个本质单纯近乎怯懦愚蠢的人,从她口中得到各种信息的诱惑实在太大。
“钓你?你有什么可钓的,人家说烧不就烧了你那个号称密不透风的仓库吗,至于吗,还钓你,怎么不钓我啊。”
“……”
要不是赤水和他也算是同过生共过死的人,他保证他立刻马上就掐死他,吊床一裹,扔下山去。
与此同时,第三波人也在碰头。
成霜和远山气喘吁吁地跑到他们和司月约好的暂避地点,标志物是一个比其它路灯都要矮上一截的,特别的路灯。
待成霜喘定,她劈头盖脸就问姮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
路灯有些矮,光线也微弱,姮娥的面容隐藏在光线之外。
“我能有什么事,从头到尾不都是你计划的吗?”
她很配合了,说什么做什么。
成霜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为什么之前我们一提到常姮你就岔开话题?”
“为什么我们今天所有的行踪赤水都了如指掌?”
“你下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找到代替她的办法吗?”
“你是不是把她杀了?!”
把司月吓一激灵:“???啊这”
姮娥连忙否认:“不不不,我可不敢杀人。”
司月趴着并没有内容含量的胸脯:“我就说嘛,借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杀人。吓死我了。”
远山挑出重点:“你不敢,但是有人敢?”
“重黎。”姮娥很痛快地撂了。
司月又猛吸一口气,真的杀人了????嗯?你他妈的。
成霜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重黎帮你干掉常姮,你给他透露消息是不是?”
“好啊你就是我方阵营的叛徒!”
姮娥有些紧张,往后退了几步,远山在身后挡着,把她又拨了回去,接受成法官疾风骤雨般的审判。
姮娥只好靠着路灯底座坐下来,呜咽着说:“我不是故意的,是重黎来找我的,当年后羿射金乌的时候,重黎还帮过我们,我也认识他,他来找我我就和他聊了聊。”
“我很谨慎的,我知道瑶台的事情什么都不能说,我就说了说我自己的事情,说我和后羿的事情,说要是我能代替常姮生活就好了,就是一句感慨,谁知道他上心了,没多久他就告诉我,他已经帮我解决了问题,我可以代替常姮生活了。”
“他当时就轻描淡写地说让她去别的城市生活一段时间,我哪知道他是随便找了一个旧时空把常姮投进去了,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还说这是我的意思,我说不清啊,我乱了,就听他的了。”
成霜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姮娥长得像个不顶事的,装模作样起来她还真没看出来,你牛啊,小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