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霜明明记得她看准了方向,这偏的角度也太大了吧,成霜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远山和司月中间还隔着一张桌子,怎么就这么巧还砸在了司月的头上。这显得她很像故意的。
“你他妈的,还挺会扔。”司月笑骂。
远山从地上捡回自带准头的筷子,看了看它的材质,这双筷子尾部各有一段金属封皮。他换了双筷子。
下午,大家收拾停当,准备出门。
司昼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之五十,剩下五十是因为没有司昼高。
司月说:“我发现好多男的都在看司昼,内个卖玫瑰饼的大哥,眼睛都直了。”
“只要裙子够短,头发够长,男的都这样看。”成霜说着,拉司昼司月去买玫瑰饼。
摊主大哥一看是司昼来买,立刻买一送二。
司月觉得成霜真的很过分诶,然后啃了一口饼。
云池坊不仅没有下雨,而且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照到……关静中暑了。
“巨晒,晒死了,请把我的骨灰撒在背阴处,下辈子就不会再被晒了,谢谢。”
关静躺在路边的健身器上虚弱地发出来世请求。
远山撑着山青色的防晒伞,对关静这种艳阳天不涂防晒还不打伞的男的表示无可救药。
他虽然没涂防晒,但是他知道打伞。
好一个精致的人儿。
成霜愤慨,让远山涂防晒他不涂,非要换走她那把最高级的太阳伞。
关静坚持认为,这都是司月做法过度的后果,“早就说,一件事不能找五个人替你办。”
关导游被远山架着回了民宿。
远山去洗手间用冰水湃毛巾,中暑的人他可见多了,降温技术纯熟。
成霜只听到“咚”地一声。重物撞在地板上的声音。
怎么回事,远山是在洗手间练习给她磕头吗?
显然不是,浴室地板上有残留的浴液,而拖鞋不防滑。尊贵的陆吾神大人,以最不尊贵的方式跌倒了。
成霜赶紧去扶:“这你也能跌倒,你是……”
手上刚一用力,成霜脚下也打了滑。于是后半句“你是……神吗”变成了“你是……受害人”。
到底是哪个小混蛋没有把浴室地板冲干净啊。
然而并没有这个人来认罪,因为他们来到这里后就没有人进过浴室,只能是上一个房客留下的。
山霜二人双双扶着腰从浴室出来,遇到买回藿香正气水的司昼。
“你俩?腰?浴室?”
“……”
远山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倒霉而已。”
成霜跟着说:“我也倒了,但是没有完全倒。”
很可惜,没有能及时救驾,最后领导还是靠他强大的肢体平衡能力从地上爬起来,并且顺便捞了他不成器的下属一把。
司月现在也很不好,甚至让人觉得中暑是会传染的。
她很想吐。
刚刚那个玫瑰饼好像没熟,摊主就急吼吼地捡出来给美女包上了。
成霜咬了一口觉得不好吃就扔了,而司月坚持吃完了。
因为她觉得扔掉太浪费了。
现在司月觉得自己吃了一罐生猪油似的那么恶心。
从浴室残留的浴液一事,司昼觉得这个民宿有猫腻。
她没有说,但是她怀疑这一路上都有个调皮鬼在戏弄他们。
关静躺在床上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定了再次离开的航班票。
立刻就飞,连火车都不坐。
悔不该不听赵老板的话,他再呆下去,不如现在就走后门看看投谁家的胎比较合适。
云州,云池坊机场
天气转阴,让人发冷。关静接走机场饮水机里最后一杯热水,轮到后面的司月的时候,司月的半杯子水实在是没能将泡面完全泡开,但也不是很想问关静借他那杯水,她看到关静正在舔杯子里表面被吹凉的水。
“我还是就这么吃吧,反正都是面。”
但是面与面其实有很大不同,比如泡开了的面和泡不开的面之中隔了一夜的洗手间。
他们很不凑巧地赶上了云池坊最后一个白昼的晴天,连续一周的大晴天即将结束,而成霜一行人还不知道他们正处于阴晴交替的交界。
于是他们很不理解,为什么上一个航班起飞了,马上就到他们的登机时间了,广播却播报,航班取消。
他们特地全员封禁了神力,就是怕影响磁场,现在说不能飞了?想赶快飞走好不好!
机场派出了大巴把他们拉到宾馆住了一夜,准备安排到后天某某趟航班。
宾馆很豪华,客厅里甚至还有浴缸,司月本应该在这个缸里享受,但是她却在洗手间带着痛苦面具待了半宿。
在司月上吐下泄的时候,因为持续高强度暴雨,发生了泥石流,出云池坊的火车停运了。
自然飞机也飞不了了,现在能出云池坊的方式是腿儿着走出去,大概得走到明年吧。
司月悲哀地想,那从大后天开始走吧,她还要再缓两天。
被困在云池坊的只有凡人,云池坊困不住司昼,但是司昼听说暴雨过后的云池水线不升反降,她像捉到线团的猫一样不肯对这个线索撒手。
于是第三天,两个亚健康人士稍微健康起来了,司昼就说先不去下一站了,去云池转转嘛,云池落日是云州十景之一。
此时暴雨停歇,只有毛毛细雨,于是大家在雨中前往云池。
作者有话要说:
最倒霉的事情是,这些都是真事。
看不到的落日
哲人司月有言:“世界是离奇与荒诞的,总是会在你没有准备的时候抽上你一个嘴巴子,就像是期待已久的日落会错过,百般小心的事情会不可避免地发生。所以当你持续倒霉的时候,未来的预言就已经写好。那就是放低底线,找一个差不离的地方躺平。”
成霜如听真言:“太哲了。”
躺倒.jpg
他们再次又找了一个新的民宿,这是第三个了,这次他们挑了好久,最后突击定下来,让某些人无机可乘。
新的民宿确实蛮好,而且有一张吊床。
云池很大,在司昼的指示下,关静把所有人多的地方都剔除,挑了最清净的,人少的云池线段。
导游关静最糙,他睡楼上空气最不流通的里屋,没有窗户。高贵的司昼和远山一人一屋,住在关静隔壁。
一楼留给两个最卑微的同伴。
原因在于楼下的床……很奇特,是一张吊顶的大床,四条钢索连接房顶,兼具秋千和吊床的功能,人一上去就晃。领导当然是不住的。司月和成霜住这张床。
成霜想起这件事就可气,自从远山掉马之后,倒是方便他时常以领导身份自居,占据优质资源,可恶啊。
早上司月醒来,感觉人在海里。
这床本来一动就晃,好不容易停了,成霜居然蹬墙让它晃起来。
成霜很喜欢这种漂浮和摇摆的感觉。
“你他妈的怎么不住秋千上呢?”
司月一边洗漱一边骂骂咧咧,和众人控诉成霜的恶行。
云池是云州的一座内湖,他们为了避免遇到意外,早早出发。
实在是太早了,天还大亮着,离日落还有小半天呢,关静就先带兄弟姐妹们进云池公园找了块清净地方打牌。
这总行了吧,就坐这儿不动,还能遇到什么糟心的人。这还有树挡着,也中不了暑,也没有卖玫瑰饼的。
云池是开放性景观,没有护栏,他们错落有致地坐在池边的台阶上,湖风吹拂,天晴山青。除了水华现象有点严重,台阶下面绿油油的,浪打过来激出一层层洗衣沫子。
有船在湖上面巡游,清理泛滥的水藻。
中途成霜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奇怪,除了滋哇滋哇的电流声,就只能隐约听到两声狗叫。
成霜甚至一度以为远山会用电话了,不过远山就在一旁坐着,是哪个狗在打电话?
从这通莫名的电话开始,一切事情都诡异了起来。
他们打牌试行末位淘汰制,谁输谁下去,然后轮换位置。
成霜牌运很好,坐在最高的台阶上还没有挪过窝,远山不行,一上去就输,他一烦就不玩了,把成霜的包往身后一叠,靠在那儿捧着kindle看小说。
真是没有牌品,成霜瞄了一眼小说题目,《超级兵王之误入岛枚岛》
“你怎么净看一些狗都不看的烂文。”
“……首页商店推荐的,刚点开,还没看。”
他们玩得正欢,一个大叔过来凑热闹。
可能是这一片儿沿着湖边,但凡有有游客,要么是摆拍的,要么是散步的,年纪轻轻聚一起打牌的还真独此一份,大叔言语间都透露着惊奇。
他看着司月的牌面:“你们就这么干打牌?”
“啊……嗯。”关静负责social。
不然呢?
“那多没意思。”
“还好吧。”关静讪笑。
并没有哦。
“你们这输了不给钱吗?”
“哈哈不给,都是朋友。”关静说。
谁有钱啊?兜比脸干净哈。
“那边有游艇,你们可以谁输谁请坐游艇去。”
“哈哈不了。”
有人晕了一晚上船了。
“也不贵,比你们这么干打有意思。”
“哈哈这就挺有意思的。”
操心太多了吧大叔。
远山专心致志地在一旁看小说,扎堆的司昼成霜装作忙于看牌出牌,司月正好背对着大叔不用说话,只有关静和大叔social。
social了一会儿,关静也装作很投入,没空搭理人的样子,大叔又看了一会儿,见无人睬他,悻悻地走了。
人刚走,远山侧过头来说:“游艇卖票的。”
关静:“我觉得也是。”
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过了一会儿,他们撤了牌,准备去云池落日场看日落,现在这个时间去正好,提前一个小时,又不会等很久。
公交车要坐到末站才到落日场,司昼和司月在前排昏昏欲睡,成霜和远山坐在一起和他探讨他应当如何提高自己的审美品位,改变自己的阅读偏好。
“我就不明白你总看那些修真修仙的文做什么?”
“体悟一些其他体系的经验,批判性阅读。”
成霜气笑了,真是和她待得久了,说话都一套一套的,还批判性阅读,你是评论家吗,我才是。
“那您觉得有什么是昆仑丘可以借鉴的经验吗?”成下属发问。
“没有。昆仑丘机制完善,与时俱进,比他们的世界都好。”领导回答。
真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成霜都替他脸红,他还说得一本正经。
“要不你看看我们言情文吧,别批判男频了,换个批判。”成霜发出安利。
远山不为所动:“看你看的那些?”他扬扬手里的kindle,成霜有好多文包存在里面。
成霜推销劲头上来,“那是很古早的了,不过也很好看的,当时我很爱的。”
成霜侧过身来,扶着前面座椅的靠背,睁大眼睛,试图让眼角发红:“女人,你勾起了我的注意,你逃不掉的,把命都给你。”又拿出镜子来照,一点也不红,看来不是什么人都能眼角发红的,她就红不起来。
远山如同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看她戏精上身。
想了一会儿怎么措辞,最后说“走流程还是现在开始笑?”
一语双关,成霜和霸总共同收到了侮辱。
成霜愤怒:“都是看一些纸片人,你就很高贵吗?”
“我没有在纸上一笔一划地摘抄他们的名字。”
成霜瞪圆眼睛:“你!那是我十几岁时候的事了,你那时候就偷看我的笔记本!?”
偷窥狂!装微神你还装到家了。
“你记错了,你当时把这张纸贴在床头。”从笔记本上撕下来了。
花花绿绿的还配了专属颜色。什么慕容龙城,上官云霆。
远山回想起那些阳光晴好的秋日下午,她散着头发,趴在床上,嘴里叼着橘子,笔下咯吱咯吱地给这些名字配色,签花名的样子。
“别说了!闭嘴!把命都给你!”
羞耻!
成霜气得一拍座椅上沿,狗男人。长了一张让人分泌荷尔蒙的脸,配了一张让人性冷淡的嘴。
睡的正香的司月被她震醒,又给她一通臭骂,“成心不让我睡好觉是吧,把命都给你?”
成霜不敢还嘴,见远山在一旁唇线上扬,更为恼火。
这是漫长的乘车过程中的插曲,公交车慢悠悠地开,车上人少,很舒适。
下了车,还要走一段路。
不幸的事情又发生了。
成霜走在最前面开道,远山拖着关静,司昼揽着司月。
开道的成霜马虎得很,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又是关静的叫声冲破云霄。
How old are you 怎么天天老是你叫,你是尖叫鸡吗?
顺着关静惊恐的视线望去。
“我靠我靠我靠。”成霜恨不得此刻没有长脚。
一条超长但是很细的青蛇从距离成霜的脚不到半米的地方优哉游哉地爬行。
成霜一步就是半米,差点就和小青同学用脚斗殴了。
感谢关静,感谢尖叫鸡。
成霜往后退退退。
都架着一个的远山和司昼表示:你们这些胆小的凡人。跨过去不就行了。
“我靠,人当久了,当然什么都怕,这蛇是青色的,有毒。”
少数服从多数,少数扶着多数,成霜搂住司昼的另一条胳膊寻求保护。
不小心按到了司昼的臂钏,还差点被她甩出去。
在三个胆小鬼的拉拉扯扯下,他们集体远远向后退,给这位散步的蛇某让道,
一辆电动车向前驶来,蛇某还在不紧不慢地扭,成霜用她不是很灵光的数学头脑估算了一下这个相遇时间的行程问题。
没算出来,但是精巧的答案已经由当事蛇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