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学的时候他就看上了他腰间的那块紫玉。
那是难得的帝王紫,颜色饱满。谢安要拿自己的和田玉玉佩和他交换,被他婉拒,就说了那是母亲留给他的重要之物,再名贵的东西也不换。
“你竟是认真的。”谢安大为震惊。
谢安还以为那日他说的喜欢谢琼乐是假的,当他有多厌烦谢琼乐的死缠烂打他不是不知晓。
可是如今,他竟然喜欢她到愿意把自己身上最贵重的玉佩都给了谢琼乐。
“我从来就没有不认真过。”季成安面色更冷了。
季成安做事向来是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极致。
他既是喜欢谢琼乐,便是要想方设法地也要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沐月宫内。
谢琼乐手指勾着那枚玉佩的流苏,心情复杂。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可不能弄坏了。
谢琼乐寻了个软盒将玉佩放在里面,又找了个小锁锁着放在隐秘的暗格里。
宫里有个暗格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谢琼乐也是偶然发现,原身在暗格里放的东西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断了的毛笔,被撕毁了的残画。
原主把这些东西当成宝一样放在里面。
谢琼乐将玉佩放进暗格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断了的毛笔,残缺的画作,岂不都是出自季成安之手。
也难怪原身会把这些垃圾当宝似的收藏起来。
她把原身那些乱七八糟的“垃圾”从暗格里清理出来,让夕窈拿去丢了。
夕窈诧异地捧着那些曾经公主爱不释手的东西犹犹豫豫地走了。
公主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与季大人闹了别扭。
她现在一看到季成安的东西浑身就跟发了烧一样,太奇怪了。
“公主,尚食局的那位小女官已经传来了。”
谢琼乐提着自己的裙摆小跑着到了正厅,见到有月余未见的秦玖韶,倏然一笑。
她似乎又清瘦了不少。
“阿九。”
秦玖韶转头看见她,刚要喊她软软的话语顿住,朝她行了个礼。
“参见公主殿下。”
谢琼乐惊诧,连忙让她起来。
“阿九,这里是我的宫殿,不用多礼的。秋画你见过的,夕窈和流云也是我的贴身宫婢。”
谢琼乐拉着她的手坐下,又吩咐流云她们去取些糕点来。
“不用了,我特意带了些好吃的来。”
“真的!”
她可是好些时日没有尝到她亲手做的点心了。
“这是什么?”
“火腿饼。”
宫中的糕点她素来都喜欢甜口的,还是第一次吃这火腿馅的酥饼。
“你尝尝。”
秦玖韶拿起一块酥得掉渣的火腿饼递到她手上。
谢琼乐觉得新奇,咬了一口发现,竟然别有风味。
火腿干和肉馅的咸香,协调又美味。
“好吃。”谢琼乐嘴里咀嚼着火腿饼,笑得灿烂,不停地夸赞她的手艺。
“软……公主,你一直没有召见我,今天怎么突然让我来你宫里。”
秦玖韶感谢谢琼乐没有好心办坏事地在宫内帮她打点。
今日,秋画亲自去尚食局找她,她还吓了一跳。
“阿九,我只是好久不见你想你了,我听说你现在也在尚食局得了食珍的位置,我想唤你来没什么大事。”
秦玖韶送了口气,总比谢琼乐出了什么大事要强。
不过,谢琼乐是公主,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都是关心则乱。
“那就好。”
谢琼乐把一整个火腿饼吃完了,拿手帕擦干净了手。
“阿九,你还记得季成安吗。”
秦玖韶歪了歪脑袋:“记得的,我还差些把他认成了你的未婚夫婿。”
谢琼乐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觉得他这人如何?”
秦玖韶想了想,还是对她实话实说:“软软,我觉得季大人性格冷了些。不过我看他待你确实不错,时时都关注着你。”
果不其然,秦玖韶是丝毫对季成安没有在意的。
“我哥哥近来可有寻你。”
秦玖韶提起谢安,说话的语气都没了好气:“自从我成了食珍,皇太子日日都要我做一份新鲜糕点去栖凰殿。”
“我母后应该很是喜欢你的点心吧。”谢琼乐笑了笑,她可是听说最近谢安往栖凰殿跑得很勤快。
谢安还算是有脑子的,知道不能让秦玖韶直接送糕点去东宫,不然岂不是宫中风声四起,要是穿到了谢封仁的耳中,还不知道秦玖韶会不会被皇帝盯上。
秦玖韶如今的身份,是配不上东宫太子的。
“皇后娘娘亲切,倒是从未说过我的糕点不好。”
沈雨嫣待下人都极好,后宫除了懿贵妃,想必没什么人会和她唱反调。
“那就好。”谢琼乐安心。
秦玖韶在尚食局毕竟有差事,谢琼乐也不好久留她。
谢琼乐本还心忧该怎么避开季成安,若是季成安想要堵她,去白芷书院下学时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抓住她。
谢琼乐顺着生出要不然装病先向书院告假的心思。
季成安突如其来的表明心意,与其说是告白,更让她感觉季成安有一种要与她清算的意思。
其实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先招惹他的并不是她,而是原身。
他找错人了。
没过几日,季成安得了诏令要先行去北宆。
过段时日就是鹿尾期,也就是秋围。
大兴皇帝要与北宆部落亲王见面,并一起参与围猎,捕猎谈判。
谢琼乐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悬着的一颗石头暂时先放下了。
她暂时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见季成安。
躲得过一时却躲不过一世。
谢琼乐是皇帝与皇后最宠的公主殿下,此次也在随行名单之中。
谢琼乐一想到即将要见到季成安,路途之中心惶不止。
此次围猎的地点就在北宆与大兴的临界。
谢安作为皇太子带着典客与季成安先行至北宆,提前面见北宆亲王,并准备好营帐与所需物件。
大兴皇帝到时,谢安与先前就到围猎场的其余官员都来接见。
北宆亲王也特意派了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前来接驾。
谢琼乐从车驾上下来,一眼就瞧见了跪在地上的季成安。
谢封仁让他们起身,十分亲切地问候,并相邀北宆王子维克西鹰到营帐内一叙。
谢安跟在他们身后进了营帐,谢琼乐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先去自己的营帐内休息。这么颠簸一路,她着实是有些累了。
她唤秋画去禀告谢封仁她长途跋涉身体乏了,就先行告退去歇息。
谢琼乐看见季成安的身影时,季成安也远远一眼就瞧见了她。
季成安的身份,是接待外宾的官员,谢琼乐直觉他应该是会与谢安一同去见皇帝。
但他毕竟不是典客,不算十分重要的官员,并非非去不可。
季成安大步朝她走来,拽住了她要走的手腕。
“殿下。”
谢琼乐被他这么一拽,这里不比宫中的石路平坦,差些就要崴了脚。
季成安锢住她的手臂,她的上半身都靠在了季成安的怀里。
身边还有旁人,谢琼乐慌了神,赶紧站稳从季成安的怀里起来,又退了几步。
“你先下去,我一会儿亲自带公主过去。”
一旁的人听他吩咐,又看向一旁的公主,公主没有发话,就机灵地退下了。
“季……公子。”谢琼乐稳住心神,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他。
明明她是公主,是君。
他是臣,可是谢琼乐总是没来由地打从心底怵他。
她对季成安的恐惧本是随着相处日渐散了的,她甚至也将季成安当成了她的朋友。
她将他当做朋友,是想与他保持一种良好的关系,不想与他交恶,但是她可没想到把自己给搭进去啊。
那现在季成安把她当成了心仪的人,那关注的点不都到她身上了,那她还怎么实现自己养面首的伟大理想。
“公主,我赠你的玉佩呢。”
谢琼乐抬眸瞥到他眉头蹙起,唇角向下,很是不悦的样子,赶紧解释道:“那玉佩看起来十分贵重,我就收起来了,没放在身上。”
可即使她这么说,季成安的情绪也没有变得开怀。
“既然送给了公主,公主怎么不戴呢,公主送我的簪子,我可是日日都戴着。”
听到季成安的话,谢琼乐的视线才落到他的头上,的的确确是她送的那根簪子。
“那玉佩我见你一直戴着,应该很是贵重,我让秋画带来了的,一会儿我让人送到你的营帐去。”
谢琼乐带着那块紫玉就是知道此行必会见到他,要将玉佩还给他的。
“公主不喜欢我送的东西。”
季成安摸了摸自己新挂在腰间的翡翠玉佩,即使腰间的那块玉佩已经不是数年戴在身上的紫玉,可这摸玉佩的习惯是轻易改不掉的。
谢琼乐盯着他摸玉佩的手,五指纤长又好看,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在生气呢。
季成安桩桩件件地细数她的“恶行”:“我赠给公主的扇子公主虽说喜欢却推脱着一次没用,那时分明还未入秋,公主喝着凉茶却说天气转凉,不肯用。”
“这段时间我不在京城,寻人给公主送的东西,据说公主全都退了回来。”
“就连我最珍视的玉佩给了公主,公主也不喜欢。”
季成安勾着笑,谢琼乐却无端地生出害怕。
“不知道公主讨厌的,究竟是东西,还是送东西的人。”
谢琼乐心头一紧,季成安不会因爱生恨,最后连送她去和亲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暗杀了她吧。
“我,没这个意思。”谢琼乐糯糯地回答他。
“公主可还记得,我说过,送出的东西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这话,是当初她找他要簪子时他推脱时所说。
“我既将紫玉送给了公主,就不会要回来。”
季成安悠悠地对着她说:“毕竟我不似公主出尔反尔,送出去的东西转头就能要回来。”
“就连着那心意也是,转头就忘。”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觉着季成安越来越黑了……
他的设定可不是病娇,只是一个比较腹黑的黑心莲。
现在看来,季成安不仅黑还很绿茶。
咱们女主还只是贪图他的美色,还没有爱上他。
一个原因是她把他当成书里的人,她怎么可能爱上纸片人呢?
还有一个原因,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命攥在季成安手上,压根没想过他会爱上她,更不可能生出那种心思了,毕竟她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咱们季大人的追妻之路还很漫长啊。
第28章 第二十八话
“走吧,公主,我带你去你的营帐。”
季成安走在前头,谢琼乐在他的身后隔着一段距离磨磨蹭蹭地跟着。
公主的营帐离皇帝的营帐不远,走一小段距离就到了。
季成安掀开营帐的帘子,等她进去。
谢琼乐站在原地,不进不退,季成安抬眸叹了口气:“公主进去看看,若是缺什么我让人补上。”
谢琼乐究竟在怕什么?
季成安回忆起她喝醉后耍小性子的模样,那个时候虽然闹腾,但可比现在这样畏手畏脚,对他避之若浼的态度来得可爱讨人。
谢琼乐硬着头皮钻了进去,虽是临时搭建的帐篷,但是里面该有的东西看起来都很用心准备,那正中间摆着的床榻,帘子上挂着小颗雪白的夜明珠,还有细腻防蚊的纱帐,软垫软枕一应俱全。
季成安在她之后进了帐篷,放下了帐篷的门帘。
“公主还满意吗?”
谢琼乐僵硬地转过身,眼神闪躲地点了点头。
“殿下。”
营帐外传来秋画的声音,谢琼乐单独和季成安待在一起时总是感觉得十足的压力。
她避开季成安出了帐篷,帐篷外的宽阔的视野与无边的蓝天,还有站在门口的秋画,让她悬着的一颗心才算安放回了胸腔。
谢琼乐出来,季成安也没有理由一个人待在公主的营帐内。
“公主,我先告退了。”
谢琼乐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朝他颔首。
她要是现在又说要把玉佩还给他,他应该会很生气吧。
目送季成安的背影离去,谢琼乐的心里总有一种事态朝着她预想之外的方向发展后的虚脱感。
她真的可以在没有先知剧情的情况下在这样的社会活下去,并且好好活着吗?
她不确定。
“秋画,我累了,帮我洗漱吧。”
此行谢琼乐只带了秋画一个贴身侍女,夕窈和流云都被她留在了宫里。
秋画瞧她的倦容,去打水给她清洗。
谢琼乐在营帐内休整了一下午,傍晚时分醒来时困顿的脑子才算是清明了些。
秋画为她梳发,换上干净的衣裙去见谢封仁。
“乐儿,休息好了吗?”
谢封仁正在同沈雨嫣用晚餐,谢琼乐饥肠辘辘地给两人行礼问安,但眼神是一会儿也没离开过桌上的菜肴。
“乐儿还没用饭吧,来一起吃吧。”
谢琼乐坐下后,身旁便有侍女去寻来了一副新的碗筷。
“陛下,明日的射猎可要亲自去?”
沈雨嫣夹了一块羊肉到他的碗里,又夹了一块到谢琼乐的碗里。
“如今是年轻一辈的天下了,就让皇太子去吧。”
沈雨嫣微笑着:“陛下正值壮年,明日北宆亲王也会同来,他可会上场?”
北宆亲王若是亲自上场,身为一国之主的谢封仁自然也是要上马同他一起的。
“他前段时日兼并小部落据说受了点伤,应当是会让他的王储,北宆的西鹰王子上场。”
谢琼乐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静静地吃饭。
北宆,与大兴对峙数年,势均力敌,彼此都无法压制对方,只得联盟。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乐儿难得来一次北宆临界,要不要学一学骑马?”
谢封仁扭头问她,谢琼乐正夹着一颗青菜准备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