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刚刚流云闪烁其词地说不清纸鸢是从何处来的时候她就该察觉的。
只是沐月宫内存放东西的库房内具体有些什么,她还真不清楚。
现下想来,该是季成安送的。
“公主近日似乎又避着我了。”季成安的脸上摆出受伤的神情,“可是我又做了什么让公主不高兴的事情么?”
上元节不设宵禁,城外火树银花,京城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季成安邀谢琼乐出游去看灯会,可谢琼乐以身体不适婉拒了他的邀请。
上元灯节,鸳鸯相会。
谢琼乐手里握着拳头,垂眸不愿与他对视。
谢琼乐胸口闷闷的:“没有。”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而是这份感情,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谢琼乐猛地意识到,她会这么伤心,是因为她真的喜欢上了季成安。
她无意识地抚上胸口,蹙着秀眉,是什么时候……
季成安不再继续与她开玩笑,察觉到谢琼乐态度的反常,季成安靠近她,想要牵她的手。
手指刚刚触碰到她手背的肌肤,谢琼乐立刻就后退着避开了他想要牵她的动作。
“怎么了?”
谢琼乐的反应实在反常,他压着眉头,放下悬在半空中的手。
“季成安,不要继续喜欢我了。”谢琼乐冷声说道,若是仔细琢磨她说话的语气,就会发现声线的颤抖。
“公主。”
季成安不解为何前几日还好好的谢琼乐会突然转变了态度,又一次要与他划清界限。
“感情是可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吗?”
谢琼乐脑内一团乱麻,事情的发展趋向越来越不受控制。
谢玑瑶,晏青,季成安,谢潜延……
完完全全地脱离了书中的剧情。
她只是想简单地以谢琼乐的身份活下去,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控制不住的心动变成了有悖伦理的关系。
不能再继续了。
“季大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应该喜欢的人,也不是我。”
从一开始就错了,全都错了。
该怎么修正这些错误,她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有一点点乱……
解释一下:之前就已经说过,季成安察觉到了谢琼乐不是原来的琼乐公主,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以他的视角是不会知道的。人只能接受自己认知以内的东西,所以季成安不知道谢琼乐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他对这个新的“谢琼乐”产生了好奇,接着喜欢上了她。
而谢琼乐一直是把自己当成局外人,刚开始把他们看成程序中设定了行为的纸片人(她上辈子是程序员)后来,刚发现剧情开始与书中不同的时候她还只是置身事外。后来京城一役时她产生了恻隐之心,不想谢安季成安他们出事,开始把他们当成真正有血肉的人了。
现在的虐点就是谢琼乐刚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季成安时就被告知原身与季成安是堂兄妹,他们在伦理上是不可以在一起的。接着就是晏青先前的放话,让她恐惧剧情改变后产生的巨大后果。她开始想要修复剧情,想要改变剧情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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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话
颠簸的马车上,谢琼乐伸手掀开马车窗子的帘子,繁华人烟的京城不再,而是摊贩呼和行人来去匆匆的边域景色。
“阿乐,你真的要继续同我们走下去吗?”
谢琼乐心乱如麻,垂着沉重的眼皮,将手边的帘子放下。
马车内,古思域坐在她身侧,一脸担忧地盯着她,想不清她究竟为了什么竟舍下这富贵皇城要与她兄妹同回大漠。
年节后,古祁蕴领旨回大漠继续守卫漠城。
古思域未能为兄长寻得如意夫人,便请旨要同古祁蕴一同回漠城。
京城虽好,终究不是生养她的地方,她思念漠城,古镇城与古夫人暂时不得违背圣喻离开京城,她只是个郡主,来去自由,很快圣旨下来,允她同兄长归程。
只是如今这归程一途多了一人,谢琼乐。
那日他们备马离京,谢琼乐急匆匆地跑到将军府,脸上戴着遮掩容貌的纱笠,就连最亲近的侍女都未陪同在身侧,孤身一人前来。
“思域,带我一同去漠城吧。”
谢琼乐一开口的请求就将古思域震惊住,她堂堂陛下嫡女,大兴的公主殿下,竟然要离开京城。见她这副装扮,应该也是瞒着陛下众人掩人耳目来此。
古思域不能答应她的请求,公主出京,危情重重,一旦出了任何差池,古家难逃其咎。
“思域,求求你。”
古思域难以抉择,但迟迟没有动身的她引起了古祁蕴的注意。
“怎么了?”古祁蕴朝着她走来。
古思域自幼习武,又遗传了古将军的高个子,精壮的身躯将娇养在皇宫中的谢琼乐遮挡得严严实实。
古思域听到兄长的声音,半转过身子回头,谢琼乐的身影便暴露在了古祁蕴的视线里。
是来送别古思域的吗?
古祁蕴很快就将自己的猜想否定,谢琼乐要是来为古思域送别,就不该是这副遮掩行踪的打扮,而此时,谢琼乐脸上企求的水雾的目光还未收敛,古祁蕴一瞬间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公主殿下。”
谢琼乐深知自己要同古思域和古祁蕴的车马出京,必然是不能瞒着古祁蕴。
谢琼乐直言不讳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古祁蕴,她心尖悬着一根丝线,那根细丝摇摇欲坠,随时会因为古祁蕴的拒绝而断裂。
“古少将军可否带我一同去漠城。”
她的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古祁蕴,古祁蕴能看得出她眼中饱含着恳切。
这种眼神,他在征兵之时见过许多人的眼里都溢出过这种情绪。
“好。”
不问缘由,不顾后果,如此简单地就答应了。
谢琼乐呆滞地盯着他,生怕自己方才所听到的那声允承是幻听,是假的。
“兄长!”古思域鲜少见他如此鲁莽,惊喝着想要拦住,“你可曾想过我们私带公主离京是多大的罪责吗?”
古祁蕴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不忍的眼神流连过谢琼乐咬着下唇的唇瓣。
他这辈子能为她做的事情,或许只会有这一件。
若是皇上怪罪,他会一力承担,不牵连古家。
“古少将军,只要您肯带我离开京城,我可以不去漠城,不牵连古家。”
可谢琼乐不跟着他们一同去漠城又能够去哪里呢,她生得柳夭桃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又怎么能够在这个阴险的世道存活下去。
古思域实在难以想象,千娇万宠的公主会因为何种因由冒上生命危险也要离开京城。
莫不是陛下为她选了一门不合心意的婚事?
女子嫁娶之事关其一生,可陛下如此宠爱谢琼乐,又怎么会强迫她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夫婿。
不是婚姻之事,又会有什么样天大的事情能够逼得谢琼乐要逃离京城。
“公主不必多忧,臣既答应带公主回漠城,必然护得公主周全。”
马车已经行了半程,再想回头也很难了。
古思域虽忧心带谢琼乐离京会祸及古家,她生长在大漠,耳濡目染的是侠肝义胆,出手相助。既然连兄长都答应了谢琼乐要带她回离开京城,她也不会同意让谢琼乐独自流浪,也会尽力护着她。
只是若是谢琼乐反悔了,她也能寻法子将她送回京城。
这几日不知是水土不服奔波劳累,谢琼乐的脸色并不好看,总是病恹恹的。
“思域,谢谢你。”谢琼乐并不想回京,她如今所能做的,只有离开京城,让季成安不能再见到她。
也许时间久一些,他便会忘了她,喜欢上其他人。
公主的身份是恩赐也是累赘,谢琼乐穿书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心态变了许多。
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不劳而获的东西,欠下的迟早要还。
“你我之间本是不必说谢的,可是你这么一闹,陛下指不定有多震怒。”
那日她与季成安不欢而别,转身回宫刻意不去看季成安的脸色,但光是想想,被喜欢的人拒绝,该是很心碎的。
之后,她打听了古祁蕴离京的日程。
正巧,古祁蕴离京那日是白芷书院上学的日子,谢琼乐出宫,又寻了由头让秋画替她去寻落在了书院里本不存在的东西,甩了她匆匆赶往将军府。
她之所以不带着秋画,一是大漠之外生活艰苦,她自己尚且能过,可要古思域他们多为一人操劳,更是心生愧疚。二来沐月宫需要秋画替她照顾着那群小的,留在京城她所能做的事情更多。
只是这几日她日日思忧,视她如掌上明珠的皇帝陛下见她留下的书信,定然是会怒不可遏,兴许还会派出军队搜寻她的下落。
还有沈皇后与谢安,也会为她的安危担忧。
季成安呢?他会疯了一样找她吗?
应当是不会的,以他冷静自持的性格,大抵会觉得自己为了躲他连京城都不待了,继而恨她入骨了。
谢琼乐无疑是做了一个荒唐的决定。
离宫的后果她不是没有考虑过,正是全都考虑过了,才孤注一掷地选了最难以理喻的解决之道。
琼乐公主只是一个短短上场就落幕的配角,不该在书中的剧情里起到这般举足轻重的作用。
要改变这一切,她惜命不可能死,只能逃离书中的主场——京城。
“这都是什么!”
谢封仁因愤怒而颤抖的手紧紧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信上是谢琼乐的亲笔。
沐月宫内的宫人全都伏低了身子不敢抬头,生怕陛下的怒火牵连到她们的身上。
谢琼乐信中所写,她不愿一辈子都生活在皇宫里,她想出去看看,让陛下不要让人寻她,也不要牵连沐月宫的所有人。
还以为她这段日子是收敛了性子,不再挥霍金银财宝,也不再肆意妄为,一切都是幌子,她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这胡作非为的性子还是他给娇惯出来的,谢封仁气愤,又不能将这些怒气都发泄在无辜的宫人身上,只是愈发气急。
“去,让叶将军去追寻公主的下落。”
谢封仁将信纸揉成团,隐忍着脾气:“记住,不要大动干戈,私下进行。”
谢封仁在气头上,还是顾忌着女儿本就不好的名声,不希望继续添柴加火。
谢琼乐的熊心豹子胆,所作所为让跟在谢封仁身边十数年的李民也不敢相信。
“是,陛下。”
李民领了旨意,胆战心惊地退下。
消息传到东宫。
“什么?”
任何听到了谢琼乐出逃京城消息的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敢置信。
谢安手中的毛笔落在了雪白的纸上,晕成一团黑墨。
谢安定住,盯着纸上晕开的墨水,将毛笔重新架在笔架上,沉声问前来禀报的内侍:“陛下可说了什么?”
内侍压低了自己的脑袋,颤颤巍巍地开口:“陛下大动肝火,命叶骅将军暗中搜寻公主的踪迹。”
谢安的脑袋突突地疼,还不知道季成安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谢琼乐弯腰从马车内出来,一段结实有力的手臂伸到她面前,她怔愣了一下,视线落在古祁蕴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搭上他的手臂。
“谢谢。”谢琼乐弯唇浅笑着。
古祁蕴见她搭上自己手臂时露出的一截手腕,纤细得一掐就会断。
她瘦了不少。
“公主,府上还未整理出干净的房间,先委屈公主与小妹同住可否。”
古祁蕴愿意带她来漠城,并照顾她的衣食起居已然让她心生感恩,断然不会公主病地要求他为自己准备锦衣玉食的生活。
“劳烦古少将军了。”
谢琼乐随着古思域一同回她的院子。
漠城的将军府比京城内的将军府的面积还要大上许多,应是漠城地广人稀的缘故。
只是漠城的将军府不如京城奢华,却也简单干净。
用过晚膳后,古祁蕴到古思域的小院里来寻谢琼乐。
“公主出来没带包袱,明日我带公主去城内的市集里买些东西。”
谢琼乐一路上都用的是古思域的东西,就连衣裙也得裁了长度才能不拖地。
“嗯,谢谢古少将军。”
寄人篱下,谢琼乐有些拘束,古祁蕴淡淡的声音放轻了语气:“公主一路上总是说谢,若要谢便不该只是嘴上谢谢。”
谢琼乐没想到古祁蕴会找她索要东西,她身无分文,所有的也只是那日出宫时头上的几根值钱的钗子,或许能换些银两。
古祁蕴见她神色慌乱,忍俊不禁:“臣不过是与公主玩笑,公主在府上大可安心住下。”
谢琼乐难得露出真诚的笑意,正要说出口的谢意被噎住,只是点了点头。
“公主早些歇息吧。”
“古少将军也是。”
谢琼乐目送他离去才闭上房门。
身边没了贴心照顾的秋画,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就依赖上了这个照顾她生活琐事的小姑娘。
不过是重新开始,上辈子她也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谢琼乐闭上眼,沉沉地陷入梦境。
皇帝对外宣称公主今日感染了病症,沐月宫不许他人出入。
但公主离宫的消息还是没能瞒过季成安的耳目。
那日谢琼乐整个人都很反常,对他也格外抵触。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一个从未离开过京城的公主会大着胆子离开京城。
“查到了吗?公主是何时出的京?”
面对浑身都冒着寒气的季成安,诚显也不敢继续耍宝,难得沉稳地向他通告暗探们查到的消息。
“根据暗探查到的消息,公主并不是一个人离开的京城。”
毫无疑问,公主不可能一个人通过严查的城门。
“至于公主离京的日子,应当是三月初二,秋画是一人回的宫中。”
诚显稳住声线:“那日碰巧也是古少将军回漠城的日子。”
静静地听着诚显阐述的消息的季成安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倏地抬起头:“古祁蕴。”
“据说思域郡主也回了漠城。”
“是。”
季成安有了八分的把握,谢琼乐应当是与他们一同回了漠城。
“快马加鞭去漠城一趟,打探一下公主是否去了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