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保护自己,她只有自己拿起权力之剑,去争去抢去斗,直到踏着那条尸山血海铺就的成王之路,走到这个世界的权力巅峰。
这条路没有尽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是她当仁不让。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到她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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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李司马被下了大狱,司马之位暂时空缺了下来。他的残部被全部打散,编入了不同的军队,受到重点关注。江停云那日虽在大厅之上向他们保证性命无虞,只是对仕途残留的影响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消退的。
堆积如山的军务不能无人处理,李司马叛乱带来的破坏亦需要一系列措施来消除,李司马的两个副手都跟着他叛了变,谢寻没办法再在将军府躲清闲,只好暂时担起司马之位。
江停云见了,自告奋勇做他的副手,日日去司马府点卯。她既然打算激流勇进,就要尽快学习起来。
谢寻当上了江停云的老师,先是安排她用两周的时间整理文书,将司马府从前的政令分门别类整理,学习该如何应对不同情境的问题。
江停云做得很认真,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处理军务经验的人,她学习的最快途径就是模仿。通过对文书的整理,可以窥见滇州军情的全貌,知晓最常遇到的问题,亦能对应对之法有大概的概念。
两周之后,谢寻开始让她处理新递上来的文书。江停云读过送到自己这里来的文书,在纸贴上拟好章程,最后会送给谢寻过目。每日散衙之后,谢寻会把她处理过的每一份文书都同她过一遍,点出她的问题。
江停云记得自己看过几本古代官场小说,似乎内阁官员就是这般拟好批复,再呈给首辅裁决。这么看来,自己岂不是成了给谢寻打工的?
只是上位者若想不被下面的人欺瞒,自己须得比下面的人还要懂,她现在似乎还没有让旁人给她打工的资本。
自此,江停云便过上了公主府和司马府之间两点一线的生活。谢寻还记得江停云要锻炼身体的豪言壮语,处理公务之余还不忘带着她在司马府中跑步。
江停云脑子灵光,进步神速,需要谢寻挑的毛病越来越少,下班也越来越早,他们逐渐不必再留在司马府吃大锅饭。
公主府有耿将军专门为她寻的容郡厨娘,烧得一手好菜。容郡喜食辣,江停云恰好是无辣不欢,二人主宾相得,江停云还教了她好几道新菜,令这厨娘的声名越发远扬。
谢寻听说了,日日找着不同借口,上她家蹭饭。江停云想着厨娘一般都要多备些菜,她一个人吃不完也是浪费,便随他去了。
这一日二人吃罢饭,对坐着喝茶消食,江停云想起今日在司马府瞧见的一封文书,便问他:“滇州如今财政状况不佳?”
谢寻闻言露出些许忧色,颔首道:“养军队所费甚巨,北歧不与滇州互市,我们只能跟周边小国打交道,若是丰年还好,赶上这几年歉收,就要逐渐捉襟见肘起来。”
说起来,江停云忽然想到,她来到这个时空也快一年了,感觉这里的气候似乎是比前世冷许多,不由试探问道:“这几年似乎比从前要冷上不少。”
谢寻扫了她一眼,说道:“公主不是失忆了,怎么还记得从前的冷热。”
江停云倒把这茬忘了,尴尬地喝了一口茶水,才说道:“这两日醉冬她们张罗着做冬衫,我听见她们说的。”
谢寻看了看窗外深绿的高树,蝉鸣鼓噪如雷,心下有些疑惑,这才仲夏,就要做冬衫了么?
不过他对这些不是太懂,也没放在心上,回答江停云之前的问话:“感觉是比从前冷,旁的倒也罢了,只是粮食减产严重。”
江停云听了,心中一动。从前说到明朝覆灭的原因,小冰河期定然会出现在其中。气温剧降和干旱会造成粮食大量减产,从而引发社会动荡。
若如今的降温预示着小冰河期到来,百姓本就要活不下去,北歧不但不休养生息,还要继续发动对北疆的战争,届时恐怕不是滇州想要覆灭北歧,而是天要亡之。
这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个机会,滇州地处南方,受到小冰河期的影响会比较小,他们首先要解决的是钱的问题。
江停云思索着,对谢寻道:“滇州在北歧是不是有产业?”
谢寻长眉一挑,有些讶异地看着她。江停云笑了笑,说道:“只靠跟周边小国互市,可养不起一整个滇州。况且你们的情报网如此强大,在北歧定然有一定势力。”
谢寻看着眼前的小女子一脸狡黠的模样,眉毛慢慢放了下来,说道:“不错。滇州在北歧开了许多茶馆,档次普通,但胜在是开了十几年的老字号,而且遍地都是,不少行商都习惯在茶馆落脚,生意不愁做。”
江停云点点头。滇州在北歧做生意的人,该是家世普通,背景清白。当年跟大楚关系亲近的家族早已招致北歧清算,这茶馆能在北歧开上十几年,织起一张消息灵通的情报网,说明他掩藏得极好。
赚钱的事,她倒是比较擅长。江停云看着谢寻,神神秘秘道:“你知道什么钱最好赚?”
谢寻道:“皇家垄断的,盐、铁、酒、茶,只可惜我们都染指不了。”
江停云默了一瞬,道:“你说的对。既然这些生意我们染指不了,就只能打那些染指了这些生意的人的主意。”
谢寻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愿闻其详。”
江停云道:“皇商都是巨贾,腰缠万贯,家资丰厚,这样的人家,很需要那些把他们和普通人家区分开来的东西。”
“去旁人去不了的地方,用旁人用不了的物件,享受旁人享受不了的服务。”
古往今来,大抵人的想法都不曾变过,追求财富地位,都是为了得到旁人没有的特权,满足自己的虚荣。
谢寻问道:“我们能赚他们什么?”
“茶。”江停云神采飞扬:“滇州的茶不输江南,在前朝就已是珍品。如今北歧与滇州不通市,滇茶早就成了奢侈品,只有胆大包天的走私客敢贩卖。”
“交战双方独有的物资向来受敌国欢迎,拥有它们本身就是地位和能力的象征。北歧的上层定然追捧来自滇州的茶叶,这个钱与其让走私贩子赚了,不如我们自己来赚。”
谢寻连连颔首。他和耿将军对经商的事一窍不通,负责财政的老大人又擅长节流胜于开源,滇州如今正需要江停云。
他道:“我明日便去同柳相他们商量这件事。”
江停云点点头,她的想法其实还有许多,只是还停留在散乱的思绪,未经过系统的梳理,于是道:“明日散衙,我再理个章程出来。”
粮饷的事情困扰了谢寻许久,如今能看到一些解决此事的希望,他感到颇为振奋,看着江停云语气真诚道:“公主怎么会这些,这真是滇州之幸。”
谢寻走后,江停云继续思索着自己的创业计划,干脆让醉冬拿来纸笔,将一闪而逝的想法都记录下来,明天再整理成型。
一写便写到了深夜,醉冬来三催四请,江停云顾着明日还要去司马府,才依依不舍地丢下笔,洗漱上床。
躺在床上,各种想法仍旧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闪过。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有了睡意,朦胧间却听到窗户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停云猛地惊醒过来。
李司马的公然反叛才过去没多久,这件事让江停云看清了滇州如今并不是铁板一块,十五年过去,内部早已分化,有了不同声音,不想继续造反的恐怕不止最近跳出来的这些人。难道又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她仍旧不习惯有人值夜,如今卧房中只有她一个人。江停云摸了摸左臂上被她随身戴着的袖箭,心中踏实不少,闭上眼睛装睡,等待着来人下一步的动作。
谁知等了半天,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江停云想了想,走下床推开窗,向着外面射出一支袖箭。
箭矢没飞出多远便被一只手握住。谢寻跃上窗台,坐在那里,手中把玩着江停云方才射出的袖箭,对她说道:“阿云可真凶。”
江停云就知是他,放下心来,说道:“在北歧日日推窗,也没听你搞出任何动静来,今日怎地如此吵闹?”
谢寻笑道:“阿云不是总说我不请自来,我怕吓到你,便通知一下我来了。”
还不是吓到我了,江停云心想,却没说什么,转而问道:“你找我有事么?”
谢寻难得有些赧然,犹豫了片刻,才凑近了江停云说道:“我回去左思右想,还是不明白。晚上说的那些,阿云是在哪里学的?”
“……”江停云转过身,走到桌边坐下:“你半夜不睡觉,跑到我的府邸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又见谢寻还是坐在窗户上,奇道:“你怎么不进来。”
谢寻把头伸出窗户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道:“如今不是在北歧了,这是在滇州,在这里你我君臣有别。”
什么臣管君叫阿云的?江停云转着茶杯不理他。谢寻转回视线,看着坐在桌边的江停云。
自从来了滇州,她要撑起公主的威仪,日日盛装华服,他已许久没有见过她不施粉黛的样子。如今江停云长发未束,蜿蜒逶迤,衬得她一张脸莹白如玉,惊人的清丽。
他看着她拿着茶杯,唇角含笑的样子,夏夜温润的风拂过他们,谢寻也微微笑起来,只觉得长夜漫漫,无限美好。
第50章
第二日,江停云揣着昨夜记下的笔记到了司马府,准备散衙后整理一番。
恰好这一日递上来的公文尤其多,待江停云处理完,已到了晚膳时分。
江停云早上已交代厨娘,今日不回府用膳,她揉着僵硬的脖子想了想,带上今日的公文去找谢寻。
谢寻正在等她,见江停云来了,站起身道:“先用膳?”
除了批阅公文,她还要拟章程,也不急在一时,江停云点头应了。
衙门中有饭食供应,不少官吏都选择在衙上吃过饭再回家。江停云虽然自觉平易近人,但囿于身份,跟他们同桌吃饭还是有些不妥,谢寻便遣自己的小厮去拿两个食盒回来。
趁着等小厮的功夫,谢寻先把江停云批过的公文看了,笑着对她道:“公主理事熟稔,已无需臣下再修缮了。”
江停云心中惦念着今天早上将将想起的一件事情,没有太注意他的话,转而说道:“陶嬷嬷,你还记得当时在去京都的路上,醉冬跟我们提过的饮夏么?”
谢寻听见江停云的称呼,两眼一黑,然而听到她后面的话,神色又严肃起来,忍着气道:“当然记得。”
醉冬说饮夏偷了自己的一枚玉佩逃了,江父寻找了饮夏许久,却没有找到她的影子。江停云曾经还怀疑过这枚玉佩便是江家招致杀身之祸的原因,只是后来找到了字画中的字条,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如今想起来,这玉佩……
“你可知这玉佩什么来历?”她问道。
谢寻颔首道:“公主问对人了,旁人或许不知,但我却知晓,那枚玉佩乃是谢皇后传下来的。”
谢皇后?江停云有些惊讶:“是大楚开国皇后?”
“不错,”谢寻道,“这枚玉佩只在历代皇帝手上传承,当时首席侍卫将公主带离京都前,先皇亲自将它戴在您身上。”
太子与京都共存亡,她当时已是江氏唯一的血脉。
“那饮夏怎会将它偷走,她可是知晓了什么?”江停云问道。
提到此事,谢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饮夏和醉冬一样,其实是滇州派到公主身边的。她年纪大些,又有功夫在身,耿将军当初是想培养她做您的暗卫。没想到她生了贰心,来找耿将军求去,耿将军没有同意,没过多久她便从江家逃脱了。至于为何偷这玉佩,就不得而知了。”
生了贰心,这是什么意思?江停云还以为围绕着这枚玉佩可能有什么阴谋,没想到只是一个普通人带来的机缘巧合。
她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早上忽然想到,醉冬曾说这枚玉佩价值连城,如今听你说它曾是谢皇后之物,你说,它会不会同谢皇后的宝藏有什么联系?”
谢寻摇摇头:“不知晓。就算有联系,恐怕也很隐晦,否则之前的历代帝王,怎么没有一个将这宝藏发现了去。”
也是。江停云本就没报什么希望,如今听到这个回答并不算失望。
“不过既是父皇留给我的,怎么也该尽力寻一寻。饮夏既然想逃脱,恐怕是离滇州越远越好,你能否派人去远一些的地方找找她的踪迹。”
谢寻点头应了:“这倒不难。当初也是形势紧张顾不上,皇家的东西,自然不能流落在外面。”
小厮拿了食盒回来,二人不再多言,摆开饭食用膳。
吃罢饭,谢寻对江停云道:“散了衙,衙役要息些灯,公主就在这里拟章程罢。”
江停云想了想,他们现在处于创业阶段,物资不丰,确实是能省则省。节能减排从她做起,还能为缓解小冰河期添砖加瓦,于是便笑着应了。
谢寻将桌上的案卷都挪开,又添了一盏灯,请她在主桌上坐了,自去一旁寻了本书看着。
江停云拿起笔记,思索起来。滇州物产丰饶,虽然地处极南,但作为大楚的龙兴之地,它在前朝享受了不尽的资源倾斜,农业、商业、基建乃至教化俱不输旁的州府。
滇州气候温润,水稻一年三熟,又有盐场铁矿,平日时候,自给自足不是问题。只是征兵、养军都需要大笔银钱,北歧不与滇州通市,明面上的生意俱做不得。她们想要赚钱,只能不走寻常路。
封建王朝贫富差距巨大,财富都集中在以官僚和地主为代表的统治阶级手中。如今还不是时兴开发下沉市场的时候,她要走的就是上层路线。
这些人钱多、胆大,喜欢追求新奇和矜贵的享受。北歧如今为了北疆战事厉行节约,这样的享受并不多。
她昨日说的滇茶是其一,其二便是高档酒楼。回北歧的路上,她曾随着刘肃见过不少北歧的上等酒楼,只是以现代的眼光看,都还显得颇为原始。
在物资丰沛的年代,人们在享受方面已生长出极高的品味,对于这些古代人来说,凡是她见过听过的,都将会为他们狂热追捧。
然而真正赚钱的生意,背后都有帝国上层的影子,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北歧找寻一顶合适的保护伞。滇州如今在北歧有一个家世背景皆清白的掌柜,这件事不会太难。
酒楼的布置,就参考现代私人会所,环境要私密清幽、处处讲究,最好可以毗邻湖光山色,毕竟景色是钱财买不来的资源。?至于吃食,新奇精致最是重要,譬如法餐一类,味道倒在其次,要让人吃了便觉得自己同没有吃过见过的人不一样了,才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