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能有什么坏心眼(重生)——青黄赤白黑
时间:2022-05-18 07:44:19

陈妤看着他,目光中有些疑惑。
“她这个人几句话能把沈花影和沈朝云骗得团团转,怎么可能是被孤立的那种人?”沈止挑起了陈妤的一缕发,说道:“她那些话里,大概也就那句关于野心的话是真情实感。”
陈妤随意地拍掉了沈止拿着她头发的手,说道:“那最后那句呢?”
“大概也是真的,”沈止又挑起了一缕发,“所以接下来的追查倒是有了方向。”
陈妤再一次拍掉了沈止的手,说道:“那我便不打扰殿下调查了。”
“我送阿妤回去。”沈止低声说道。
“太阳还没下山,京中又无危险,我自己回去就行了。”陈妤看着那又来摆弄她的头发的手说道。
“不行,”沈止的神色十分凝重,“阿妤还受着伤。”
陈妤:?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受了伤?
她垂眸看着又挑起了一缕发的手,想起来了。
不是,这家伙还真把头发被火燎到了一点当成什么大伤了吗?
“只是头发而已啊!”陈妤无奈地说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伤到了便是大事。”沈止神态自若地回答着。
好家伙,还挺有道理的。
最终,陈妤还是与沈止一起,坐着摇摇晃晃的马车,一并回到了宅邸。
这时候月儿已经攀上了树梢,清冷的光辉洒落在宅邸的院落,陈妤往陈川所在的房间走着,并琢磨着到底要怎么才能抓到巫溪,拿到解药。
但是,寂静的夜里,木门开合的咯吱声就显得格外清晰。
陈妤竖起耳朵朝着声音所在的地方看去——
只见面色苍白的陈川朝着她走来,看着被惊到一动不动的陈妤,还笑了起来,说道:“陈小妤,我都不知道你新添了个当雕像的爱好。”
“什么啊……”陈妤看着陈川,又试图往屋子里张望。
就算是找到了巫溪,他大概也不会好心的交出解药,可是入梦之毒若如谢笳所说,如不用解药便只有一个办法。
陈川挡住了门,阻隔了陈妤窥探的视线。
“小姑娘家家的,老往我这边跑什么,”陈川看着亦步亦趋跟着陈妤的沈止,说道:“快把我妹带回屋休息。”
“不许对我妹动手动脚!”他还补了一句。
沈止拉着陈妤的手,离开了这个院落。
“阿妤,怎么了?”
陈川的醒来应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不过陈妤的模样看上去并不是特别高兴。
陈妤的眉拧来拧去,简直要纠结成一团。
她是想她那个倒霉哥哥早点醒来,但是没想过还要附带个嫂子啊!
沈止心里想着事,便也没注意到陈妤的纠结,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世子已经醒来,阿妤要何时去拜别父皇?”
陈妤纠结的思绪突然间听了下来,看着他。
月凉如水,更衬得沈止的眉目间一片冰凉,她若回到北地,沈止怎么办?
沈止似乎没察觉到陈妤的心事又多一重,而是继续说道:“阿妤最好快些去,否则夜长梦多,不知还有什么纰漏。”
“容我想想。”陈妤垂下了眼眸,在盈盈月光之下,似乎再进行什么艰难的抉择。
他一怔,阿妤不该是很欢喜回到北地的吗?是什么让她有了迟疑?
万千的思绪在沈止的心头萦绕,猛然间,他抓住了一点,他抬起了她的脸,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将想法直接问了出来。
“阿妤是在担心我吗?”
陈妤显出了几分被戳中心事的慌张,“才、才没有好吧,谁管你怎么样啊!”
她匆忙的转身想避开沈止的目光,但却听到他在她的身后说道:“阿妤,你忘了吗?我说过,阿妤在哪,我就在哪。”
沈止的声音又缓又慢,像是想把每一个字都刻印在她的脑海里。
陈妤展颜一笑,如春风拂晓,长夜将明。
“好啊,那不许反悔。”
他们第二日就去了乾清宫。
“幸得陛下庇佑,兄长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
陈川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妤,心道是谁教他的妹妹说瞎话的本事。
乾清宫还燃着龙涎香,浓郁繁复的香气几乎有些让人想打喷嚏了。
明帝神态自若,只是手上一直捻着方才一直拿着的奏折,他没了其他的名正言顺的理由,就只能将好不容易拐来京城的人再放回去。
“世子倒是好说,”明帝开口说道:“不过长宁已然在京中结了亲事,就不好再回北地了。”
“父皇,儿臣愿随阿妤前往北地。”
几乎就是在明帝话音刚落的那一刻,沈止便立刻开口说着,像是准备了许久。
低着头磨墨的如美人都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她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四方的人谁不想来京城这天下最繁华富庶的地儿出人头地,怎么还有生来就在这里的人,偏偏想往偏僻蛮荒之地跑?
明帝显然也有些诧异,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沈止又道:“儿臣心意已决。”
生生把明帝所有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陛下,少年人两情相悦都是如此奋不顾身的,您就允了吧。”如美人朝着陈妤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温婉的笑。
而沈止看向了她,他分明记得那些乾清宫的宫人说,早些时候如美人还是个在乾清宫大气都不敢喘的人。
不过,这些事现在与他应都没了什么关系。
明帝再无合理的理由,于是便只能放了他们回到北地。
辞别京城的那一天,陈妤心里还有些难以相信。
她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离开了京城?
马车摇摇晃晃的驶离京城,陈妤掀开车上的布帘朝外看着外面的景色。
山川苍翠,城门厚重,她仿佛做一场冗长的梦,梦里她死在了京城,魂魄也找不到归途。
“你在看什么,阿妤?”
沈止与陈妤同坐了一架马车,这回陈川却是没了与沈止呛声的意思,极为心虚的在自己的马车上带了个见不得旁人的客人。
陈妤有点奇怪地捏着额角,说道:“我觉得头有点疼。”
那若有若无的仿佛针刺一般的疼在她的头脑升起,一点一点的,仿佛要刺到她的灵魂深处,她好像看到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不再哭泣而是朝着她微笑。
仿佛在感谢她离开京城。
可是,明明之前去许州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陈妤头一歪,靠在了沈止的肩上,说道:“算了,大概睡一会儿就好了。”
陈妤做了一场噩梦。
她梦见自己初至京城的时候,以及在京城鸡飞狗跳的日夜,但却又有些不同。
梦里,那日她大闹了沈花影的生辰宴,除却宣平侯邱衍之外,还有一人给她说了点好话,但那人却不是沈止,而是沈朝云,这让陈妤有点惊悚。
而之后的梦,则与现实相去更远,没有人在千秋节上赠她香囊,她似乎与还是柳鸢的柳六儿成了很好的朋友,而另一位她关系尚可的友人居然还是沈朝云。
更奇怪的事,她在京中过了许久,除却千秋节上匆匆一瞥,她甚至没正经看到过沈止一回。
直至,梦境的时间与现在逐渐相合,蛮族使者来到京城求和,定下了三场比试。
大启三场全胜,而胜者分别是陈川、她与沈止。
陈妤十分摸不着头脑。
至此,梦境的内容急转直下,先是明帝重病,需立太子监国,再来北地失守,她那个发誓镇守北地永不回京的爹,被囚车带回了京城。
而后明帝猝死,太子沈止登基,将她的兄长与父亲打入了诏狱,要将她立为皇后。
真是一点预兆也没有,陈妤觉得自己更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那时候,她已经不是长宁郡主,而是通敌卖国的罪臣之女,让她入主后宫显然遭到了朝臣的激烈反对,最后朝臣与沈止各退了一步,她可以入后宫,但皇后要另有其人。
于是,柳鸢被立为了皇后。
可是那时候的她心忧父亲与兄长,哪里来的心思想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要入宫,她只是向与一众宫人一并来到这寒微宅邸的新皇问着。
“陛下能不能还我父兄清白?”
“若郡主愿意入宫,那便能。”
这时候陈妤才能仔细打量着梦境里的沈止,明明与他身边的这个模样一般无二,可是那眼眸更幽深,更让人难以揣摩心思,也更会说谎。
梦里的沈止,根本没有履行诺言。
沈止只是一直缠着她,而每当她问起父兄的事的时候,沈止总是避而不谈,或岔开话题。
直至她开始愤怒,而沈止则开始以她的家人的性命威胁。
“你若不愿一次,我便从陈川身上砍下一根手指,手指砍完了还有脚趾,还可以挖眼割耳……”
沈止好像要将天下间所有的酷刑都摆在她的面前,逼迫她,与他欢好。
她开始感到灰心和无能为力,直到有一天,柳鸢告诉她。
“妹妹你还不知道吗?镇北王和世子早就被陛下下令处死了。”
那一刻,她的世界天旋地转、分崩离析。
 
第五十四章长梦
 
乌云如墨,雷霆炸响,而后便下起了潇潇春雨。
陈妤是被震耳欲聋的打雷声给惊醒的,醒来时她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阿妤做噩梦了?”
沈止倾身上前,要为她擦去眼角的泪。
可方才的梦太真实,让陈妤一时间有些难以将梦中人与眼前人区别开来,她略微向后,躲开了沈止的手,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沈止被这目光弄得微怔,手悬在半空,不知该如何动作,只低低地唤了一句。
“阿妤。”
梦中人与眼前人还是有不一样的,陈妤心想着,目光描绘着沈止的眉眼,梦里的人冷心冷情,连带着眼眸中的神色也会更冷硬几分。
而眼前的沈止,还没有那么的铁石心肠,是与她相伴走过许多时光的人陈妤终于缓了过来,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似被雨水打湿的落花,她轻声说道:“我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
“梦?”
沈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这么能联想的,但他就是偏偏想到的,之前纠缠了他许久的那古怪离奇的梦。
“那是个很长很长的梦,从我入京开始,以我知父兄身亡为终,”陈妤眼中闪烁着迷茫与不解,“我怎么会梦到你杀了我的父兄?”
“不是的,我没有杀了他们。”
几乎是陈妤开口的那一瞬间,沈止便笃定了他的阿妤做了与他一样的梦,可是这样的话一出口,他便迎来了陈妤疑惑的目光。
沈止心绪微动,终究将自己的梦魇也和盘托出。
“那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如丝细雨打穿了官道旁的杨柳,柳枝随风也随着雨晃动。
在官道上疾驰而过的马车里,陈妤听完了沈止那场与她的像极了的噩梦,只是除此之外还听到了些少年人的思绪。
“可梦里你为什么非要我入宫?”陈妤拧起好看的眉,百思不得其解。
沈止伸手,指尖微微用力,将陈妤蹙紧的眉抹平,说道:“阿妤,你忘了吗?我早就对你说过,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京城。”
渭水之畔,少女纯粹的嫣然一笑,让见惯了以笑来掩盖腌臜思绪之人的他一见倾心。
他不知道那古怪的、极有可能成真的梦到底因何而起,不过他还是有些感激那梦,如果不是有梦境的预告,他大概会重走一遍梦里的路,而不是如现在。
陈妤眨了眨眼,打了个哈欠,又靠在沈止的身上,说道:“我好困,等到要下车的时候再叫我。”
所以梦大概只是梦而已,现实的世界里,她的父兄安好,沈止也没那么丧心病狂。
哦对了,其实梦里也没那么丧心病狂。
陈妤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好像有什么原本禁锢的枷锁,在她心念闪动的瞬间,碎掉了,不知隐藏了多久的疲惫自灵魂深处涌现出来。
她真的困了。
可骤然停下的马车,挥散了她的睡意。
“怎么了?”陈妤猛然惊醒,想掀开帘子,朝车外看去。
沈止压下了她的手,面色沉静,低声说道:“刚路过了许州的境内,遇到了些拦路的山匪。”
“山匪?”
这一次回北地,除却她和兄长之外,还有一支虎豹营的卫队,寻常山匪怎么会拦他们的路?
片刻,金石相击喊打喊杀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
“阿妤别担心,虎豹营的这支卫队,是精锐中的精锐,父皇无论如何,都会将我们平安送到北地。”沈止淡淡地说着。
而也正如沈止所说,那喊杀声来得快,去得也快,马车很快又摇摇晃晃的,开始上路。
沈止的眸色深邃,似在思索着什么便听得陈妤说:“还有谁想杀你我?”
厚重的布帘隔绝了车外的绵绵细雨,也隔绝了雨天那一点微末的光,在这稍显幽暗的狭窄空间里,沈止将陈妤抱得更紧。
“很多,但我想,这一次我们又能得到一根金羽。”
事情如沈止所料,厮杀过后,虎豹营的将士从那些山匪身上搜到了一根金羽。
沈止摆弄着那做工极为精致的黄金羽毛,陷入了沉思。
马车沿着官道,在蒙蒙烟雨中一路向北,在槐花盛开的时候,到达了北地。
沈止看见,他的阿妤脚步轻快地走到槐树下,垫脚够着树上垂下的洁白的槐花,她只摘了两朵,一朵别在鬓边,一朵别在了沈止的耳畔,而后吃吃地笑了起来。
“陈小鱼,傻笑什么呢?”
陈川朝着她望了过来,而后不敢相信地说道:“你哥我还没死呢,带什么白花!”
“倒霉哥哥,你好能联想,”陈妤一阵无语,不过很快就朝着陈川做了个鬼脸,就飞快地跑开了,“不过,我才不摘!”
“陈小鱼,你给我站住!”
沈止就这样静静看着,不过刚回北地,便已经撒起欢的陈妤,就像是入了水的鱼儿,灵动而有活力。
所以,他的阿妤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呆在京城?
这一场打闹,终于以陈妤的讨饶作为结束,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摘掉了鬓边的槐花,也摘掉了沈止耳边的那朵。
“不带就不带,”陈妤将槐花收进了香囊里,又悄悄地对沈止说道:“殿下,偷偷告诉你,槐花还可以煮饭,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去摘一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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