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锁情深(清穿)——baek蕊蕊
时间:2022-05-18 08:30:25

“假使十方世界无量众生皆得人身,悉令成就声闻、缘觉,都共集会……”
突然一阵似乎是从极远处传来的缥缈如烟的靡靡之音在耳边响起,不知怎的,顾芗心里一揪,生疼。
“计其寿命长远之数,不能穷尽,知其限极……”
“啊——”
顾芗吃痛地哼出声,右手抚上心口紧紧按住,可心痛不止。
“声闻菩萨、天人之众,寿命长短,亦复如是,非算数譬喻所能知也。”
“到底是谁?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解释清楚啊!”
顾芗已经疼到脱力,只觉得鼻腔胸口间的气血翻涌,挣扎着出声想寻得一个回答。
“一切都是天意,去吧,回到他身边吧。”
痛觉在瞬间放大了百倍千倍,她翕动唇瓣却也只能在喉间喘息发出嘶鸣声。她想弄清楚,也想问一问天意为何,可一切都在瞬间回归平静,纯白色的空间瞬间消失,而顾芗也在猛地一抽气间直直坐起身。
这一动静惊得一旁刚进门放下药盏的枳画手一抖,差点将煎好的药打翻,转身看见顾芗目光发滞,呆愣地坐在床榻上盯着前方。
一见人醒了,枳画也高兴地紧忙上前询问着顾芗情况。
“顾芗!你可算是醒了,看你一直不醒急死我了!”
可那人却一直不应声失了魂似的坐着,似乎压根没听见她的话似的。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枳画急的声音里都带了些哭腔,看着情况不对转身跑去寻太医。
顾芗渐渐才缓过神来,方才心脏撕扯的疼痛还记忆犹新。
枳画一去不仅带来了太医,还扶着富察昭婉脚步匆匆地来了帐子里看顾芗。
皇后看着顾芗醒了,深呼出一口气,手指着示意让太医查看情况,细细端详着顾芗的脸色,脸上掩不住的担忧。
“回皇后娘娘,姑娘只是受惊后精神受挫,慢慢休养即可,这身上的皮外伤都已经上过药了,日后只要注意换药即可不留疤痕。”
听见她无事,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富察昭婉坐在床侧轻轻握住她的手,问道。
“怎么了?看着失了魂的模样,这般惊险的事情本宫听人来汇报心都悬紧了!”
顾芗被手间的温热触感唤回神儿,对上富察昭婉担忧的眼神心中也油然而生几分愧疚,她本就思虑重,结果又让她为自己担心受怕。
“娘娘,奴才没事。”
顾芗一愣猛地惊想起皇帝的安危,一时之间已经顾不得其他,握紧富察昭婉的手焦急地问道。
“皇上呢?皇上现在怎么样?”
“皇上身体底子好,早就醒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吧,你可是昏睡了三天才醒的。”
枳画嘴快回了话,念叨嘴上埋怨着顾芗自己身子底子弱害她担心的几晚睡不着觉。
“皇上前日就醒了,肩后的伤无大碍,这几日都忙着与蒙古各部的大汗们商讨政务呢。”
富察昭婉细细地将弘历的近况讲述,宽慰了顾芗放下心来。她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看着顾芗虽然刚醒仍然神色疲惫的样子,也再不多问什么,嘱咐了两声让她自己好生休息。
“这次的事情惊险万分,皇上醒后虽未与本宫讲来龙去脉,但是皇上下令肃查营地内所有侍卫本宫便已经能猜到几分。你遇上这事恐怕思绪也乱,首要的事情是你先养好身子再说其他。”
枳画也跟着皇后出去,独留下一个侍奉的小宫女照顾顾芗。
恢复沉寂的屋内,顾芗重新躺回床上理清思绪。那日那蒙面人明显就是直冲着自己而来,紧追不舍分明是不给活路,究竟是什么人能如此这般费尽心思来针对自己一个小小的宫女?
顾芗沉下心仔细琢磨,蓦然顿首。
在这宫内记恨上她的人,不过就只有那日参汤事件中的嘉嫔和慧贵妃罢了,如今嘉嫔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又身居北三所,自然是无法子远在蒙古布局杀自己,那么就只有因为自己碍了眼的慧贵妃动手。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知道她学马,又听闻她要去骑马,再到安排好人动手,都只有高宁馨有充足的理由。
“她怎会知我学马…”
顾芗心里犯嘀咕,仔细回忆当日与弘历学马时似乎也不曾撞见有旁人。猛然间,顾芗记起自己在牵着马回马厩时正好遇见了一个眼生的太监,当时不以为意便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那人恐怕正是高宁馨手下的人。
她不免心惊,寒意席卷了全身。
原来这宫内女人间的争斗竟真的能随随便便将一个人的性命如碾死一只蝼蚁般轻松地夺走,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其中的残酷,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无助感。这次她险中逃生,不过是运气好,若不是弘历恰巧赶到,自己早就身碎崖底了吧。
她顾芗从不是愿意坐以待毙就此认命的人,既然高宁馨这次并未得逞,绝不会就这样轻饶了她,顾芗知道自己一定要想尽办法自保。
这深宫漫漫,她想活下去,想漂亮的活下去。
 
第62章 杏子
 
62
“嘶。”
顾芗想着突然心脏那股揪痛感又一次袭来,将她方才那段奇异的经历想起。
“计其寿命长远之数,不能穷尽,知其限极……”
她自语喃喃,心里也在思量这句话,是谁在说,这话究竟什么意思…似乎她来到这里的原因也隐约与这些事情交织在一起,她想弄清楚却不知该从何处探究起。
——“一切都是天意,去吧,回到他身边吧。”
他说的“他”又是谁?回到他的身边…
迷雾愈来愈浓,将她笼罩困顿在其中。顾芗暗暗立志这些背后的秘密,她一定要亲自一个个解开谜题。
另一边正和纯妃散心的高宁馨看见自己身边的太监碎步急匆匆地上前凑到耳边说了几句。
“醒了?这贱人倒真是命大,偌大的林子偏就她遇见了皇上得了救,看着就惹人生厌。”
“发生什么了吗?”
苏若安关心道,但高宁馨只是摇了摇头让她放心:“不过是些碍眼的人罢了,跟你说了你这菩萨心肠也没什么用。”
高宁馨不愿让苏若安知晓,她已经认定了自己希望在宫里平凡的过一生,就不必让她蹚浑水来,这些事情,自己便足够应付了。
顾芗在照顾下躺了两天,身上本就没什么伤,只是富察昭婉一直担心着她这一次受惊后的精神,才一直让她缓着。这样平躺着什么娱乐项目都没有才反是折磨着她,强忍着待了两天后便起了一大早干活。
外表瞧着已经无事了,只是脖颈处的划痕有些深,绑着的白布还不能取。
“你确定你身子没事了吧?你可一昏闭了三天眼睛,太医们来看都说你没事,就是不醒来,吓得我以为你魂出窍了。”
“没事没事真没事。”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顾芗愣是凑到眼前跟她念叨了三声。
“本来没事儿的人,再让我躺三天非得把我这把骨头躺软了不成。”
“你就满足吧,你说说你怎么能莫名其妙就跟皇上一同掉到山崖下呢!旁的不说,你这条小命可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才回来。”
“你就跟我说叨说叨呗,到底发生什么了?”
“本宫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富察昭婉正好从身后走来,循声听见也问道。
“娘娘。”
顾芗行礼,心里也不知这件事情当讲不当讲,生怕给皇后娘娘带来祸患,但当望见富察昭婉那担忧的眼神,顾芗也顾不得瞒什么事,一股脑将事情全说了。
“娘娘,奴才是受到了人的追杀,才误坠悬崖。至于皇上……是皇上恰巧经过,顺手救了奴才。”
顾芗简略地把事情告诉了富察昭婉,两人一听皆瞬间变了脸色。
“有人想杀你?!”
富察昭婉紧忙追问:“是谁?”
“奴才无证据,目前也不敢贸然断定人选。”
顾芗与富察昭婉对上视线,富察昭婉也了然地点点头,已经明白了顾芗话中的意思。伸手握住顾芗的手,有些后怕又有些坚定地开口。
“你放心,本宫定会好好护着你,不会让人趁机伤你。”
顾芗心里感触极深,回握她纤细的手,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也要尽全力护住富察昭婉,莫让她落得那般历史,香消玉殒。
“那皇上是……”
“皇上只是路过,顺手…顺手罢了,毕竟皇上许是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富察昭婉看着急急忙忙跟自己解释的顾芗,反而轻轻笑了起来。
“本宫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急了。”
“娘娘!”
顾芗看着自家娘娘脸上打趣的神情,娇嗔道,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富察昭婉没说出来点破,心里明镜似的。皇上怎会真的顺手为了救她,不惜搭上性命,而坠了崖的她为何分毫未伤。只是富察昭婉心里很受震撼,原来弘历这样冷静自持的帝王,也会因情而弃万事不顾。
“西北东北部落皆野心勃勃,何其可恶,何其可恨。”
弘历刚接见完部臣便是一通怒火,李玉在一旁满头大汗低着头不敢动生怕引来勃然大怒。
随后掀帘而入的弘昼叫李玉松了口气,只见弘昼不似从前般轻松挂着漫不经心笑容的模样,反倒一改常态变得严肃地打了千,向皇帝开口。
“皇上,此次行刺之人…已经自尽了。”
“死了?”
皇帝猛地一掌拍在身前的桌案上,发出震耳的响动,惊地李玉一颤瞪大了眼睛。
“皇兄息怒,臣弟带队在那片林中细细搜索时,却发现那人已经坠崖死在崖底了。”
这件事情显然是有幕后之人主使,本想捉住行刺之人严刑拷打,总归有可能知道这事件的主谋,不料那人却下手更快,将人直接解决,不留心患。
“出去吧。”
皇帝只觉得心中烦闷,郁郁从心而生,只得挥手招呼让弘昼出去。回忆起当时的事只觉得惊险万分,自己亲眼看着那人被甩着腾空直直坠下山崖。弘历自诩庄重自持,遇事沉着,但那一刻他只觉得呼吸都被抑着,心口凌迟般钝痛。
所以他做出来让所有人知道都震惊的事情,什么都不顾地一跃而下,只为将她护住不伤分毫。
“呼——”
他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紧锁的眉头也在听人来禀报称顾芗姑娘醒了而慢慢松开。他知道自己一遇到关于她的事情就会失去理智,但他却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
持续了几日的木兰秋狝在皇帝一声令下而拔营准备回京,这日夜里,筹备好了夜宴,众人皆出席举杯畅饮。
顾芗跟着富察昭婉入了上座,她也终于见到了自那日后再没见过的弘历。他瞧着似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精神饱满,顾芗也放下心,但是当他举起酒杯准备与下面众人共饮时,顾芗有些担忧,不禁轻出声。
“唉——”
刚开口她又反应了过来自己行为不妥。
这一声轻到只有富察昭婉和另一侧的皇帝能听到,两人齐齐一愣转头看了眼身侧的顾芗。顾芗觉得自己出了糗,红着脸低头。富察昭婉看了看弘历手中的酒杯,轻笑着反应了过来。弘历也瞥了一眼顾芗,看着她脖颈间缠着厚厚的纱布,只觉得碍眼。
“皇上身上伤还没好,实在是不宜喝酒。”
富察昭婉体贴地劝道,又唤了李玉去换茶来,说完侧头对着顾芗微微一点头。
晚宴气氛十分热闹,大家酌了几杯酒都放开了平日里拘束的模样,谈笑风生。弘历分着皇子们各自几日内打来猎物的奖赏,看着他们一个个在马背上英勇的模样弘历也觉得欣慰高兴。
出人意料的是,永城这孩子竟然箭术很不错,比哥哥矮半个头却丝毫不逊色。富察昭婉看着永城乖乖巧巧的模样柔柔地笑着,伸手招永城过来。
“永城这几日又长高了。”
她一边轻抚他的脸颊,永城似乎是因为站在上座有些怯,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袍的袖角,但是在富察昭婉的安慰下渐渐放得开了,也能笑着跟她炫耀自己猎来的野牲。
弘历也听劝放下来酒杯,浅浅的抿着新呈上来的碧螺春,含着笑看着底下众人们欢乐嬉闹。
顾芗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娘娘和四阿哥之间的互动,神色柔软眷恋,恍惚间似乎眼前的画面渐渐变了。
又是同前几次一样,她如旁观者观戏一般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如电影般的镜头展开。似乎是在宫里,红墙耸立围出一片四方天地,一个身着绛色缂丝吉祥纹旗服的女子正悬悬地踩在院里那棵杏树树枝上,努力摘着已经熟透的杏子。
“娘娘,您快下来吧,奴才求您啦!”
下面几个宫女太监全急的团团转,深怕自家主子一个没踩稳便倒头栽了下来,这真真儿是要了他们的命啊。
上面笑的明媚的女子根本不理会,只是笑着摆手说自己稳得很,肯定摔不下来。
“皇额娘好厉害!嘿嘿!”
下面一群奴才间围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似乎才三四岁的模样,一直拍着手蹦蹦跳跳地笑着喊着,上面的女子也灿烂的笑着炫耀。
“额娘厉害吧!”
“嗯嗯嗯!”
小奶团子只是憨憨地连连点头,踉跄着走道网兜边伸手够着刚打下来的杏子,抓起一个就直接往嘴里放。
“阿哥!”
一旁的小宫女先发现,够着去抢还裹着灰的杏子。
“阿哥,没洗这可不能直接吃!”
“胡闹,快下来!”
突然一声震怒的声音传来,满院子的人们都匆忙地跪倒伏地,长眼的都明白了皇上生气了,偏偏树上的女人还是那副咧着嘴笑的模样,不长心地对着树下黑着脸的皇帝喊道。
“皇上,稍一就坐,等会臣妾摘完请您吃杏子!”
“还摘什么摘,你赶紧给朕下来。”
年轻的皇帝急的瞪眼睛,伸臂指着女子。
这事情总会发生在瞬间,就在女子笑着的时候,一颤脚没踩稳,眼看着就要往下摔。
“娘娘!”
奴才们尖叫着反应不及,可是皇帝却腾空几步一跃,没有预期中的疼痛,女子便砸进了皇帝的怀抱。
“你说你,真不让人省心。”
皇帝似乎是被惊到了,脸色惨白,比方才摔下来的正主还要白几分。想张口训斥却也狠不下心,只是叹了口气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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