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一边扯着顾芗要往外跑。
顾芗脑中仔细想了想,心下里也明白自己这些日子招来的恨不少,淳嫔怕是已经打算动手除掉自己这个碍眼的奴才了。
一把拉住风风火火的枳画,冷静地说道。
“没用的,若是她真的连娘娘的话都不听执意要搜,就代表她早就胸有成竹,再跑也跑不掉的。”
“那你也不能就在这干等着被抓去吧。”
“我问心无愧,现在不知道她们想给我安个什么罪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现在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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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了就开始更新了 不会弃坑放心
第71章 危机(中)
71
顾芗此时内心也慌乱起来,她双手握紧,掌心已渗出密密匝匝的薄汗。
她垂下眼睑,自顾自地坐在木凳上沉思。她自诩从不曾招惹过这个纳兰家的主子,甚至连面都不曾见过几次,只记着是个娇声娇气的美人,怎得今日偏偏是她来盘算自己?
“顾芗!”
枳画急急地一句气声唤着,也跟到他身侧拉起她往门口向外瞧。只见远处院子内攒动着几个人影,正冒着风雪往这来,不一会儿便到了眼前。
为首的太监面儿上瞧着挂着几分不屑态度极为强硬,尖着嗓子说道。
“顾芗姑娘,贵妃娘娘有请,好生走一趟吧。”
“贵妃?!”
枳画惊叹出声,她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侧目怒横着太监,耐不住问出声。
“究竟是什么事情还用惊动贵妃娘娘啊?你们这说搜就搜,也没个正当理由。”
那太监一听,嘴角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的顾芗紧紧蹙眉。
“这缘由嘛,只要姑娘见到贵妃娘娘自然就清楚了。”
说罢一侧身,冲着身后两位小太监使了一眼色,那二人便径直向前走来想钳住顾芗的双臂。
顾芗甩开两人的手,怒意难遏却也只能咽住,只是冷冷说着。
“不劳烦二位,我自己能走。”
语毕,向枳画和小顺子投去安慰的眼神后便自顾自出了殿朝储秀宫走去,丝毫不顾及后面的人。
一踏出门便是一阵凌冽的寒风袭来,顾芗心底狠狠一叹气,方才慌乱了手脚完全忘了套上御风的斗篷,这下出了殿在这寒雪中才缓过神。
这北方的寒雪天气,一阵风刮来就像夹着小刀似的划的皮肤生疼,还一个劲顺着衣服缝隙往里钻,平日里在屋内等着也就罢了,这室外光是待片刻便已经能将人冻僵硬。
一路上,顾芗设想了万种可能,但当走近储秀宫时内心仍是无可控的生出了惧意。
会怕吗?
她自然是怕的。
她知道自己运气算很好了,她也常常这样告诉自己。无故被卷进时光旋涡,穿越回百年前的世界。在这个尊卑分明,生命如草芥的世界,她遇到了富察昭婉,遇到了枳画,还遇到了……那个愿意在她面前卸下枷锁防备的大清皇帝。在她们的庇护和包容下,她仍可以活得畅快,活得肆意。只是她自己忘了,这个世界不止有他们,自己的言行举止都会在别人眼里放大,最后盖棺定罪。
又是一阵夹着雪的风,冰冰凉凉落在她的睫毛上,模糊了她眼前的路,漫长的甬道。
储秀宫的殿内永远都飘着股浓烈的香,像极了高宁馨这个人,永远都狂放骄纵。
“贵妃娘娘,人,奴才已经带来了。”
进殿内,那小太监先窜上前禀报。
顾芗这才抬头看清殿内的形式,主位上坐着的正是裹进一袭鲜艳铺张的绛红色绒袍间的高宁馨,染着豆蔻的柔荑正捧着青瓷盖碗抿着热茶,她就像是冬日满目苍白中那一抹张扬的红。
下位坐着的正是今日引来事端的淳嫔,年龄瞧着仍是稚嫩,从她进来起那淬了毒的恶狠狠地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移开,像是要用眼神剜了她泄恨似的。
“可算等来人了。”
慧贵妃合上碗盖,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顾芗仍是规规矩矩不卑不亢地行了礼,垂着眼睑等待发话。
“知道本宫为什么叫你来吗?”
“奴才不知。”
“哼,你一个卑贱内务府包衣,竟敢用腌臜手段来媚主!”
淳嫔先狠狠出声,给了顾芗当头一棒,这才弄清楚今日这事是何用意。
“奴才从未做过,所以也不懂淳嫔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芗态度坚定,仍是直直地立着。这态度倒是更激怒了淳嫔,声调更是扬了几分。
“你倒是死鸭子嘴硬,如今可是人证物证皆有,你还敢在贵妃娘娘面前狡辩。”
“奴才从未做过,所以问心无愧。倒是想问淳嫔娘娘所谓的人证物证为何?”
慧贵妃抬眼,对上顾芗冷静地双眸,出声道。
“把人领上来。”
只见方才的太监又推搡进来了一个身影,来人穿着一袭藏蓝色宫装,顾芗一瞧正是眼熟的熟人——长春宫内的打杂小宫女。
小姑娘像是被吓住了,浑身抖得厉害,看见顾芗更是瞬间变了脸色,眼神中多了几丝难以言喻的神色。
“你来说。”
上座的贵妃慵慵懒懒地出声,继续把玩着手中的十八子。
那个太监伸手将小宫女搡跪在地,凶狠地说道。
“把你今天说的再如实说一遍。”
小宫女唯唯诺诺地嗫嚅。
“奴才亲眼见过…见到顾芗在行巫蛊之术害皇后娘娘…”
短短一句话惊的顾芗瞬间手脚冰凉,她怎么也不敢信平日里在一宫和睦相处的人,竟能在众人面前反咬一口,将这大不敬的罪名扣在她头上。
“血口喷人。”
顾芗真慌了神,眼底满是失望。
“今日派人搜查你的屋子,可是明明明白白搜出来赃物呢。”
淳嫔说着,一招手叫自己的太监将东西呈上来。
红木托盘内赫然放着一个赫人的小人以及——盘龙玉佩。
顾芗顿时面色惨白,那块玉佩正是那日落在自己手中的御物。
高宁馨本只是懒洋洋地一瞥,毕竟事情都在她掌控之中罢了,但当她入眼处看到那坠着明黄金丝穗子的盘龙玉佩时瞳孔震动,惊意布满面孔。
她伸手取过那块玉佩细细打量后,一改方才慵懒的态度,大步走到顾芗面前,从头到脚细细打量。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将众人齐齐怔住。
“贱人!”
贵妃恶狠狠地望着顾芗,似乎方才那使足劲的耳光根本不能消解她心中的气愤。就连淳嫔都有些不知所措,并不理解为何贵妃怒气四起。
顾芗也不回应,只是垂着眼不直触贵妃的怒意。
“好!既然你这般胆大敢在宫中行巫蛊之术,诅咒皇后魅惑皇帝!如今皇后病重,本宫自然要担起责任好好管教你。”
顾芗抬眸,仍是态度坚定。
“皇后娘娘对奴才恩重如山,奴才断然不会用这些下作手段伤害娘娘。”
富察昭婉是她的底线,可如今她们竟然以富察昭婉的旗号来栽赃自己。
高宁馨对上她的眼,轻蔑一笑。
“嘴硬?不过是一个内务府贱种罢了,我倒要看看你的嘴能有多硬。”
说罢招来大太监,指着顾芗吩咐道。
“拉出去雪里跪着,什么时候认了什么时候起,认了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命。”
“嗻。”
身边的太监不怀好意的笑着应声,向顾芗走来,伸手便是要拖她走。
顾芗仍是避开他的手,干脆利落地走出殿,坦然的在殿外台阶下屈膝跪倒。
殿内的高宁馨愤恨地望着她的背影,手心里还紧紧攥着那玉佩。
纳兰淳雪入宫晚不知道,可她却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知道这块玉佩分明是皇帝所有,甚至时常佩戴,就连挂着的穗子都旧了换了好几轮,可玉佩仍是常常挂在皇上腰袢不离身的,这样私密的物什怎能落尽她的手里。
高宁馨恨,可望着手中握着的玉石眼角却也泛起了红。
从早晨便一直纷纷扬扬下起的雪如今已经有了一寸厚,雪消融渗进棉袍内是刺骨的冰。顾芗骨子里就是犟气,如今这般局面,她若是认了便成了诅咒皇后恩主,祸乱宫闱的罪人,自不会有好下场。她若不认,便是在这跪着强争一口气,说白了她压根没有选择的余地。
刺骨的寒冷让她的意识逐渐迷离,她已经辨不清眼前绕动的红墙黄瓦,大脑也像是被僵住了似的不再灵活,甚至她都意识不到自己究竟在这漫天大雪里跪了多久,只能辨别出连日头都已经西沉,再到夜幕降临眼前一片黑暗,唯有微弱的月光。
在这期间她的眼前像是走马灯一般闪现出破碎的片段与画面。
在现代的她在学校里没心没肺的嬉笑,为了写剧本没日没夜的查找资料。
在古代,富察昭婉对她温柔的笑,素手柔荑握紧自己的手;长春宫院内与枳画嬉闹。
还有…从相识起一幕幕历历在目的弘历。
是茹古涵今外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储秀宫的顾芗。”
是在杏花春馆偏殿,在黎明破晓无人之地卸下防备小心的透露出自己的倦意。
是在秋狝遇难时,奋不顾身的一跃将自己护在怀里。
是在梦境中,对自己肆意的行为万般的宠溺。
想着想着,眼前竟全成了他的身影。
顾芗暗自摇头,啐了自己一句没出息,怎么这种时候了还惦念着他。却也才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按捺在心底那棵早已萌芽的种子,是喜欢,是欢喜。
夜里的风雪更加凌厉,几乎叫她连眼睛都不再能睁开。
顾芗再故作坚强,再犟气,受尽这些罪也捱不住默默落了泪,小声抽噎着。
从小,她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不曾吃过苦受过累。如今平白无故吃这一遭,纵使是性子再坚毅的她也捱不住。
第72章 危机(下)
72
雪还纷纷扬扬的下,屋内的细软红螺炭倒是燃的正旺,摆在殿正中的镂空炭炉温暖了屋内,连空气中都氤氲着暖意。
殿内的气氛却有些诡谲,淳嫔有些不解,按理说收拾了顾芗本该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可贵妃娘娘脸色却比刚才更差了几分,默不作声地坐着似乎是心不在焉,弄得自己也不自在。
“多久了?”
淳嫔侧身问了一句身侧站着的小太监。
“奴才约莫着已经差不多三个时辰了。”
小太监恭恭敬敬一伏身回应。
淳嫔有些坐不住了,自己虽是恨那人,可这般的雪地里跪上三个时辰,真是怕活生生给冻死了。
“娘娘,这…人怕是要撑不住吧。”
她惴惴不安的开口。
“这就怕了?”
“只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高宁馨本是皱着眉闭着眼的,一听淳嫔出声才慢慢睁眼,嘴角挂上讥笑看着面上已经挂不住笑的淳嫔。
“你倒也就嘴上厉害,在这宫里,你不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贵妃的语气像是化作小刀似的刺向纳兰淳雪,她霎时间背后一阵凉,脸色煞白。
她自幼被父母捧在掌心,一向任性惯了,可也从未拿人命为戏。今日贵妃的行为像是一块石头掀起她内心的波澜,像是揭开了血淋淋的真相。
在宫里,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在自己手里。
那自己呢?离开家族,一入深宫的自己呢?
纳兰淳雪觉得自己额前仿佛悬着一把利剑,惊起一身冷汗。
“娘娘,这也不早了,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她在侍女服侍下裹紧了披风,一推帘子便被寒风打了头迷了眼。她在前头引路的太监手中掌着的灯散发的微弱光芒下看了眼跪在雪里的顾芗。
她衣袍上,旗头上已经覆上了厚厚的白雪,闭着眼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纳兰淳雪匆匆转头,疾步踏进雪中离开了储秀宫。
“枳画姐姐——枳画姐姐。”
小桂子气喘吁吁地冲进长春宫,脚下的雪滑的他一趔趄,眼疾手快扶着门外柱子才堪堪稳住身形。
“问到了?”
殿内的枳画听见动静,急匆匆打起帘子问着。
“顾芗到底怎么了?”
“我刚去了储秀宫,但是门口的守卫不让我随便进去,我费了好大功夫才跟侍卫搭上话。”
“他们说…顾芗姐姐正被贵妃娘娘雪中罚跪呢!”
“罚跪!”
枳画惊叫出声。
“这么冷的雪里让她跪这么久,人怎么能挺得住啊!”
她急的声音都变了调,眼泪也止不住的落,却是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什么罚跪?说仔细了。”
门吱呀被推开,枳画回头正是富察昭婉还穿着内衬衣只披了件衣裳站在门口。
“娘娘,这风凉,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
枳画一抹眼泪,急着先将富察昭婉扶进屋子。
“本宫没睡,听见你们说什么顾芗被罚跪了,让本宫还能怎么躺的住呢!快仔细跟本宫说是怎么回事?”
富察昭婉苍白着脸,盯着小桂子让他讲清楚。
“这,奴才也是打听来的,说贵妃娘娘抓着顾芗姐姐…行巫蛊之术咒害娘娘的证据,让姐姐在雪里罚跪。”
富察昭婉本就因病气色不好,这一听脸色更是难看。
“巫蛊之术?荒唐!”
富察昭婉狠狠闭上眼。
“顾芗待娘娘的真情娘娘最理解,顾芗是什么样的人也是娘娘最了解,她怎么可能会想着伤害您呢!”
枳画急的泛起哭腔,望着床榻上的富察昭婉。
“本宫自然知道,只不过这时本宫去也不见得能保她全身而退。”
富察昭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把握紧枳画。
“快,你速去养心殿寻皇帝,将事情如实告知。”
“皇…皇上?”
枳画一愣,不知自家娘娘是何意。
“按本宫说得去做,这般冰雪天气里,再晚些怕是人都出事了。”
“是!是!”
枳画一听立马冲出殿,任一路上风雪袭面也不停下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