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系高修从零开始养家——荷锄归
时间:2022-05-18 08:58:47

  林黛玉弱声弱气地说了声谢谢,便跟着进了船舱,但见一位年轻少妇,正一手抱着幼儿,一手整理衣物,想必是听到动静后停止了哺乳,免得失了体面。
  倒是她造次了,本想托词下次再来,却不想裴允贤直接牵着她的手坐到了容氏面前。
  容氏将却霜交给了裴允贤,还不忘起身给裴允贤行礼,裴允贤向来不计较这些虚礼,笑道:“我这个姨娘,太过知书达理了些,这些繁文缛节真的不必放在心上的。”
  容氏笑笑,素手搭在林黛玉手腕上,闭目不语。
  须臾,她柳眉微蹙,怪道:“小姐脉象虚浮,看着像是气血亏虚,脾胃不足,实则乃是肺痨啊。不过奴专攻的是妇科千金,并不曾在肺痨上下什么功夫,只能拟几张旧方,便是那旧方也只是略为改善小姐的体质,却无法根治的,奴实在有负所托啊。”
  “什么?我得的竟是痨症?可我自小求遍名医,都说是气血亏虚而已。若真是痨症,那这天底下的庸医,何其之多!”两道罥烟眉微微蹙起,林黛玉自然不敢怀疑孙邈景老先生的弟子,可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得的竟是痨症。
  一时间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听说是痨症,裴允贤倒是觉得没什么:“原来是痨症,那倒是巧了。这不算什么的,我在京都时一位闺中密友也得了此病,当时恰好遇到几个外邦来京城游玩的医者,依他们所说肺痨不过是由结核杆菌引起的病症。所谓细菌,你便将它想象成极小极小、肉眼无法看见的小虫子即可。古方无法将这些细菌杀灭,自然无法治疗,外邦却有对症的药物。那药我知道,我给你配几副,再让容姨娘看看有无不妥,酌情添减之后你再服用,定叫你药到病除。”
  如此一来,裴允贤等人便在苏州府耽搁了下来。
  林如海听说裴家大小姐能治他家宝贝女儿的病,自然是千恩万谢,忙热情地把这一大家子都迎到了林府去住着。
  约莫过了小半个月,林黛玉的精神确实好转不少,裴允贤心中大感安慰,便又在空间商店里多兑换了一些出来,留给她慢慢服用。
  至于那过分现代化的包装,裴允贤有个万能的借口:外邦的。
  眼看着林黛玉的小脸越来越红润,说话走路都格外有了精气神,这日清晨,裴允贤便准备辞行了。
  却不想,林府忽然来了一群内侍,为首的乃是一位首领太监,叫做房龄兹,一进来便点名要裴耀庭接旨。
  裴允贤忙去喊她爹爹过来,裴耀庭正在后院陪林如海下棋,闻言匆忙赶到前院,待房公公宣读完了圣旨,仍然如坠云雾。
  他接过圣旨,口中喃喃自语:“怎么就把流放地给改了呢?”
  “崇明岛不是才成岛几年吗?以前还是断断续续不相连的小岛群呢。”裴允贤真不知道这是喜事还是坏事。那崇明岛可是夹在泰屏县与祥安县中间的,而那泰屏县的范氏可是要置他们一大家子于死地呢!
  裴耀庭却安慰道:“这倒是好事,崇明岛四面环水,尚无官府管辖,只要经营得当,足以自成一体。总比原先流放的山北荒地好啊。看来扬州城的事,陛下还是给老夫记上这一笔功劳了,其实这都是乖女你的功劳啊。”
  “哎呀爹爹,只要是好事,谁的功劳又有什么关系?不过,两位姨娘产期临近,若再不走,可是要在林府生产?咱们到底是外人,这样的红事还是要避嫌一点的好。”这时候的人们将妇人生产与小产一并归为红事,若是自家的,那自然是喜不自胜,可若是外人的,是绝对不能留在自己家生产的。
  所谓的避讳红事,在租赁、客居的这两类人群里尤其重要。
  裴耀庭沉吟片刻:“也好,崇明岛到底近些,今日中午便启程吧。”
  崇明岛在苏州北边,因而,裴府上下举家北上,林黛玉哭成了泪人儿,一路送到城外才依依不舍地喊道:“允贤姐姐,我给你写信,你多保重!”
  裴允贤也舍不得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妹妹,只道等她去崇明岛安顿好了有空再接林黛玉去玩玩。
  此番改道,祥安县是必经之地,裴允贤一路上精神高度戒备,虽然姬临霄叫人乔装成了范氏的人跟着,却还是觉流放地改成崇明岛似乎别有所图。
  果不其然,待众人下了船换乘马车,走在祥安县一处山谷间的小道时,忽然起了异象。
  正值黄昏,归鸟入林,山谷里一片喧嚣,便是在这样的热闹中,却夹杂着密集的脚步声,与树木沙沙作响的声音混在一起,连绵不绝。
  间或还能听见几声虫鸣鸟叫,以及人声低语。
  裴允贤掀开马车帘,这几日她等级越升越高,这些树木一感知到她的存在便将山谷后的情况自动自觉地反馈给了她。
  她脸色剧变,看向姬临霄:“有埋伏!”
  姬临霄却一脸云淡风轻:“不怕,有我!”
  姬临霄说着,打了个响指,须臾,山谷两边便响起了金铁交加的厮杀声。
  裴允贤不明白:“你早就知道这不对劲了?”
  “那是自然,那房龄兹前脚刚走,我便叫林通将他捉了回来,一番严刑拷打,什么都招了。圣旨是真的,改了流放地也是真的,不过这一切都是王德轼的主意,那还有什么好问的呢?所以动身之前,我已经叫林如海拨了一千兵马给我,抢在咱们的车队前面出城去了。”姬临霄说正事的时候,不怒自威,自带一股天然的王霸之气。
  可是刚说完正事,他就开始闹腾了,跟变脸似的,忽然把脑袋往裴允贤肩上一枕:“我这样算无遗漏,是不是很威风凛凛啊?你有没有感动一下下?如果感动了,让我亲一口呗?”
  好家伙,又来了!
  裴允贤笑眯眯地,将他从自己肩上推开:“感动呀,但是不给亲,除非……”
  “除非什么呀?你好小气哦,亲一口也不行吗?在林府那么拘束,我要端着九殿下的架子,都小半个月没跟你这么亲近地坐在一起了……”姬临霄一看不能如愿,开始卖惨了。
  一边卖惨,一边不老实的抓起裴允贤的手,含在唇间,牙齿摩挲,咬着玩儿。
  “你真是属狗的!”裴允贤又羞又恼,但是绝不能输阵,便索性把手抽了回来,一把勾住姬临霄的脖子,“好啊,要亲也是我亲你,毕竟这是对你的奖赏嘛!”
  说着,她便收紧臂弯,摁着姬临霄的脑袋,闭上眼睛胡乱亲了上去。
  这次换成姬临霄脸上冒热气儿了,他感觉自己的脸就是那刚出炉的烤地瓜,又香甜又热乎。
  他臭不要脸地把另外半边脸也凑了过来:“这边呢,这边也要,你不可以偏心哦。”
  偏心你妹啊!可不可以这么不要脸啊!
  裴允贤好想揍他一顿啊,可是看着他这奶声奶气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算了,姐成全你好了。
  便双手捧起他婴儿肥的脸,在另一边也盖上她的红唇印痕。
  姬临霄心满意足,挽着裴允贤的胳膊,脑袋枕回她肩膀上,美滋滋。
  裴允贤目不斜视,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完了,她好像着了小奶狗的道儿了,她还就吃他这一套,这可怎么好呢?
  没多久,两边山谷里厮杀结束,林通带着捷报来复命:“殿下,按照您的吩咐,以最小的伤亡代价结束了。对方死亡十七人,重伤三十八人,轻伤九十五人,投降一百五十人,加上指挥他们的两个百户,共计三百零二人,全都拿下了。我方只有二十几人轻伤,无一阵亡!”
  “好,有没有交代是谁指使的?”姬临霄松开裴允贤,正襟危坐,又是个正经人了。
  “交代了,水路总兵武冲的人手,武冲背后则是泰屏县芙蓉镇的范思哲,而范思哲的几个妹妹和姑姑都嫁到了祥安县,二女儿则是武冲的正妻,不过似乎是范思哲逼死了武冲的原配后才嫁过去的,听说那原配不愿和离,最终一尸两命,死得着实惨烈。”林通做事向来妥帖,连背后的关系网都审问出来了。
  姬临霄应了一声:“好,天色已晚,便连夜赶路,明日一早去祥安县搅他个天翻地覆!”
 
 
第29章 叫花野鸭
  祥安县与松江县一衣带水, 滨江临海,资源异常丰富,百姓或以渔为业, 或桑蚕织丝,或走私官盐,个个荷包鼓鼓, 加之海盗与水寇猖獗,因此民风彪悍, 势力盘根错节,绝非寻常人等可以撼动。
  姬临霄不敢大意, 叫林通将那两个百户提到马车前, 晓之以理,动之以财, 很快将这两个收为己用:“你二人领五十人马进城,就说裴府老小尽皆死于刀下, 只是此战你带去的人马死伤惨重, 又恐有追兵来袭,因此你不曾将他们的尸体带回。那县太爷邀功心切,定会亲自来寻裴耀庭的尸体, 你便依计将人引出城来, 若引不出来, 便直接绑了来,不得延误!”
  那两个百户分别叫张甲和王乙, 此番领命来袭,万万没想到会被反杀, 更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犯下了刺杀皇子的罪孽, 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怪只怪县太爷隐瞒了真相,骗得他们团团转哪。
  二人后悔不已,眼下九王给了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安敢含糊?待姬临霄手下的五十军士换上那群水寇的衣服,两人便领着人马进城去了。
  不出两炷香的功夫,张甲和王乙便把人带了过来,县太爷叫周三钱,攀上范家的关系,走王德轼的路子刚刚买的官,没想到屁股还没焐热,就被姬临霄一刀砍来,枭首而亡。
  姬临霄横刀于前,优哉游哉吹落刀口的血珠:“张甲,你将人头亲自送去京城,将本殿的书信交给陛下。林通,给一枚腰牌与他。”
  说着,他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书信拿了出来,又转身说道:“王乙,你则去通知师爷代为管理县衙庶务,随后起身南下,将此事禀明苏州知府林如海,他作为一府长官,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至于周三钱的尸体,则悬挂在城门上,示众一月方可取下。
  如此杀伐果断,倒是将祥安县一众各怀心思的人震慑得胆战心惊。
  姬临霄索性多停留了一日,叫林通带着手下去采买粮食、日用品、建材等等。
  裴允贤不解:“不是说好要一起吃苦的呢?”
  “我自然要让岳丈多多历练历练,不过林知府手下的这一千水兵,可得好生养着啊。我已向皇叔请旨,将这一千水兵充做我的府兵,待皇叔回了信,便踏实了。”姬临霄牵着裴允贤的手,两人并肩走在祥安县的街头,周围的路人全都大气不敢出,生怕这位暴戾的九王一刀砍上他们的脑袋。
  有此凶名在外,在加上原本就有的一言不合便放火烧楼的例子,姬临霄总觉得,这帮宵小之辈,总不至于再轻视于他了。
  翌日正午,走水路绕行的马勤传来消息,船只已经等候在祥安县码头,随时可以渡江登岛了。
  这倒是好消息,一旦登岛,便意味着裴家众人不必再吃糠喝稀了,之后凭本事吃饭,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还是吃草根噎树皮,新君都不会再过问了。
  至于那投降的水寇,姬临霄思来想去,不打算纵虎归山:“我总觉得,与其让他们去牢中关一阵子再放出来为害一方,不如就带在身边吧。荒岛需要人手,便叫他们戴上脚镣,做那最脏最累的活,算是将功赎罪吧。”
  这主意不错,裴允贤乐见其成,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裴府主仆本就有一百余人,姬临霄带来的骠骑营的人马又有上百人,再加上从林如海那要来的一千水兵,以及投降的这二百多水寇,足足接近一千五百人。
  可把马勤累坏了,一直忙到黄昏时分,才将人全都送到了岛上。
  他准备辞行,却不想裴允贤掏出一千两银票挽留道:“这些买你的船只可够了?若不嫌弃,再留下来帮衬一段时日可好?毕竟开荒太忙,暂时腾不出空来再叫家奴们学习划船了。”
  马勤求之不得,拒不接受裴允贤给他的银票,裴允贤便直接将银票塞进他怀中:“你这个人,一码归一码,恩情早已还完了,即日起,你我便是雇佣关系,谈钱不谈恩情!”
  马勤握住那温热的银票,盯着裴允贤远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平静。
  若她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该多好!
  马勤人如其名,是个勤快人,虽然心中懊恼不已,可一转身又马不停蹄地帮忙卸货去了。
  残阳斜照,岛上风声呼啸,江风与海风来回穿梭,像在提醒裴允贤,从今往后,便是荒岛弃民了。
  站在岸边,放眼望去,浅滩密密麻麻生长着芦苇、菖蒲、千屈菜、水车前等作物,其内藏着不少的野鸭子、白面水鸡等野生水鸟。
  姬临霄便叫林通带着那些水兵,一边清理芦苇荡,砍出一片空地来,一边捉些野鸭水鸡来打打牙祭。
  裴允贤也没闲着,崇明虽是荒岛,但是岛上植被茂密,除了岸边的水生植物外,陆地上更是有不少的灌木乔木,有些树龄有年头了,大致是成岛之前便扎根在零星的小岛上的,有些应该是成岛后才长的,树干很细,一手可握。
  裴允贤立马唤醒附近的这些植物,了解了一下情况,这一了解,顿时吓了一跳。
  原来这岛上还藏着一些水寇与海盗,岛长一百余里,宽度从二十几里到三十几里不等,其上共有大大小小七八处据点,最近的一处离他们登陆的地点不远,往西边走出去几里地便到了。
  虽然暂时与水寇们不会打照面,但若是长期住下来,少不得要正面遭遇。
  而水寇与海盗的作息时间与正常人不同,都要入夜之后才下黑手,恰好此时日暮黄昏,他们刚刚离开了小岛,沿着江水逆流而上,去沿途打劫过往船只了。
  她便喊上姬临霄,以熟悉地形为由,往西边走了一段距离,林通领着几个水兵在前面开道,很快便看到了前面一处开阔的空地。
  显然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湿润的地面上印着不少的脚印,更有些拖拽货物的印记。
  那些印记全都通往一排木板房,板房搭建得很简陋,但是临时住人问题不大,里面藏着一些走私的官盐,想必是刚抢来的还没来得及销赃。
  姬临霄沉思片刻,挥挥手:“去,扛一袋过来看看。”
  林通照做,扛着一袋放在姬临霄脚下,拆开袋子捞起一把双手举到他面前。
  姬临霄捻了一点在唇边尝了尝,不由得眉头紧蹙,他是锦衣玉食里长大的皇子,自认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可却从没尝过这样细腻柔滑的精盐,不免有些震惊。
  裴允贤不知道他怎么了,也捻了一点尝了尝:“这海盐的品质,可真不是凡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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