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美人她要跑路——撞春
时间:2022-05-18 09:02:14

  气氛一时凝住。
  沈韫也并未催促,见一时无话又低下头关切看向怀里女子,小脸比起刚才已经稍有点血色,伸出手探探小姑娘脸颊与盖在被子里的身子,冷汗已排干净,想来无大碍了。
  老大夫定了定神,捋捋下巴处白花花的胡子,细细斟酌一下语言,才开口,“姑娘身子没什么问题,气血通畅,脉象平稳。”
  老大夫轻咳一声,“姑娘可是忧思过重?”
  七枝一脸不赞同:
  “忧思过重?我们姑娘平日里只会忧思外头什么时候才办节会。”
  闻言,宋清玹恼了。
  本安安分分窝在沈韫怀中,半点也呆不住了,即使虚弱着也忍不住想要爬起来捂住这个臭丫头的嘴。
  絮了一丝力气,撑着沈韫的胸膛正要抬起身子,就被沈韫压了回去。
  “别闹,你乖些。”
  安抚好怀里人,沈韫对上大夫的眼睛,“抱歉,您老继续说。”
  老大夫摸着下巴,“其实无甚大碍,调养几日就好了。”
  七枝显然不放心,还在一旁叽叽喳喳:“大夫,您可得再查查!是不是其他什么毛病?今日姑娘可把我吓坏了!”
  她自个儿开始琢磨:“许是昨日吃多了?嗯……姑娘前日也吃得多……”
  前日里姑娘是去了哪家铺子?七枝叹气,她记性不大好,记起来颇有些吃力,日后需拿本子写下来才是。
  “前日是去了八珍玉食楼。”宝碌立刻在外头扬声道:“姑娘前日胃口好,点了五笼小笼汤包!转头又去了旁边小巷买了糕点。”
  宋清玹悄悄挪动了一下脑袋,把脸藏在沈韫衣襟里。
  罢了罢了,气死她好了。
  “咳咳,行了。”
  沈韫看着眼前浑圆的脑袋,嘴角沁着一丝笑意,“多谢大夫。既然身体没事就不再耽误大夫了。”
  “那老朽就先行告退了。”那老大夫拱了拱手,起身离去。
  沈韫点点头,“您老慢走。”又唤宝碌,“带人去领赏。”
  ……
  宋清玹床上修养了一日,翌日立马爬了起来。
  在她记忆中,这座宅子虽然是沈韫的,沈韫会常常过来看望她,但并不怎么在此处过夜,大多数时候会回丞相府邸休息,有时候忙的紧了,就住在政事堂也不是不行。
  又想到昨日,小脸一热,宋清玹有些恼,这日头毒的很,天气愈发炎热,搅得人不安生。
  摸摸红润的脸蛋,压下热度,她无聊得开始扒拉发尾。
  可是如今,沈韫毫无顾忌搬进来,安排护卫,买婆子,置丫鬟小厮,俨然打算长居。
  沈韫最是知文达礼,还未成家便自立门户,这般乱来,沈老夫人竟也没有拦着么?
  昨个儿沈府有事,沈韫回去了一趟,没带上宝碌。
  于是今早向宝碌打听阿爹阿娘的下落,却半点消息都套不出来,他支支吾吾,闭口不谈,只说自己不太清楚,让问主子爷去。
  记忆与现实的偏差,是从宋家出事开始。
  走向一点一点偏移,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环环相扣,每一个不同的决定,都让结果截然不同,而沈韫是这所有事情的唯一推手。
  她脑子清醒过来,不光发现记忆对不上,她看着沈韫,总是觉着哪里怪怪的。
  趴在沈韫书房案桌上,止不住哀叹连连,政事堂事务就这般多么?人怎么还不回来?真叫她好等。
  “吱呀——”
  叹息之际,正巧书房门被从外推开,清玹立马起身,探头看去。
  人未至话先到,“看来你身子已好全了,今日在府里头折腾了一天,不累么?现下又来折腾我了。没个消停。”
  沈韫话虽带三分责备,脸上还是一贯的温和,步履不停,径直朝人走去,宋清玹十分有眼力见地起身让位,立在一旁,看起来乖巧得不行。
  沈韫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件放在案桌上,“母亲托人送过来的。”
  慢慢悠悠端起清玹为了讨好他特地泡的茶抿了一口,酸她“亏你还记得我爱喝什么。”
  知道有消息她立马放下心来,边拆信件边忍不住的说:
  “沈韫哥哥这声母亲叫得真是顺口极了,要不是七枝告诉我,我还以为我们成亲了。”
  沈韫微笑放下茶杯,十分笃定,“迟早的事。”
  信件内容并不多,大抵都是一些日常琐碎,阿爹不大听话,现在局势这么危险还又偷偷跑出去买了点酒回去,没藏好叫阿娘给发现了,明明上次就已经发过誓再也不出去了,把阿娘气的不行,罚爹爹睡上三日地板。
  还有,阿爹阿娘说想她了。
  宋清玹把信件收起,“沈韫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我阿爹阿娘?”
  案桌上公文堆积如山,处理好手头上这份,沈韫又接着拿了一份,头也没抬,
  “不急。京都城到处都是巡捕,现下还不安全。七枝就没有告诉你,我带进牢里去的替身早就被发现了么?因有我在外头压着,才迟迟未大肆宣扬搜捕。”
  “怎么会?!明明……明明就好久都未暴露!”
  话音刚落,宋清玹愣住了,她……为何敢这般肯定?
  沈韫握笔的手一顿,在公文纸上划拉出一道长长的墨痕,晕染开来好似狰狞恶鬼在张牙舞爪,让人触目惊心。
  他放下笔,终于从小山般高的公文堆里抬起头,疲惫地伸手按压眉心,一脸探究看向宋清玹,“荞荞,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去房里好好休息一下,我忙完了去看你。”
  没再接话,她失神地点点头,一路回房都是闷闷不乐的,她找不回心里那件重要的东西了,但那样东西好像就一直在冥冥之中逼她去找答案。
  可是她要怎么捉住?
  坐在房里打瞌睡的七枝被一声轻响惊醒,立马起身迎上去,“姑娘,您之前订的话本子刚送到,奴婢都给您分类放置在案几台上,宫廷一类,市井一类,江湖一类,您最欢喜的那篇单独放在最边上。”
  罢了,宋清玹撇开脑海里繁杂的思绪,笑着夸奖道:“七枝,做得好。明日带你雕小人儿玩。”
  七枝欢欢喜喜得应声。
  待沈韫从书房忙完天色已暗下来,府里头烛灯早早就点上了,正值盛夏,晚间有凉风刮过,曲折长廊之上,整整齐齐悬挂的一排兔子灯随风摇曳的欢快。
  这是花灯节时荞荞拖着他两个人一起做的,但其实基本上他一个人包揽了大半工序,荞荞在一旁跷着腿监工。
  “沈韫哥哥真厉害!”
  沉浸于回忆里,不知不觉就到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下人正有序不乱上晚膳。宋清玹还仰躺在美人榻上捧着话本子看得正酣,兴处咯咯笑,哀处两声叹息,溺泡在故事里无法自拔。
  沈韫示意下人们不要出声,立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看得好笑。
  “肚子不饿么?”
  清润的嗓音传到耳边,宋清玹立即将手里的书随意一甩,整个人就扑到沈韫身上扒拉着他,美人榻霎时被冷落,只余话本子孤零零落在那,纸张哗啦啦被风吹得作响。
  纤细的手臂挂在男子脖颈,扬起漂亮的小脸欢欢喜喜迎接,“沈韫哥哥,终于忙完啦”
  抱住送上来的香香软软的身子,沈韫眉梢一挑,这是打算用怀柔政策了?
  将小姑娘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今日折腾了这般久,用完晚膳早点歇息。”
  宋清玹乖乖点头。
  夜间,宋清玹多了个心眼,使唤七枝不知从哪里抱来一床冬被,沈韫洗漱后就见着床榻被一分为二,她趴在最里头翻话本,“沈韫哥哥,我们还没成亲呢,还是得避嫌呢。”
  沈韫倒是未置可否,一声不吭熄灯上榻。
  哼着小曲儿晃着脚丫子,哎呀,今日的话本子可真精彩,宋清玹欢快极了。
 
 
第3章 
  “阿宋,阿宋,阿宋……”
  谁在唤人?
  阿宋是她么?
  可从未有人这么叫过她。
  隔了一层灰蒙蒙的雾,一点儿也看不清人脸,宋清玹心中又是一痛。
  画面一转,她看见自己站在了一座热闹且陌生的酒楼前,视线跟随脚步来到了三楼一雅间,有人背着手立在窗前等她,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层层叠叠的纱罩之中,看不清身形,他亦或是她,听见声响当即转过身来,依旧是五官模糊成一团,难以辨认。
  很快,两人相视一笑相对坐下。
  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说了没几句话,那人就好似有些情绪激动起来,自己皱着小脸十分急切的安抚对方的情绪。
  等平静下来,那人不一会儿就递过来一杯酒。
  突然,眼前一黑,再睁开双眸时,已不再是第三视角,她能够看见自己的手毫不犹豫端过了那杯酒水,仰头喝下。
  腹中开始隐隐作痛,全身发软,越来越疼,越来越疼,肚子里的肠子好似都搅和在了一起,她再也坐不住摔倒在地,冷冰冰的泪水爬满了全脸。
  好疼啊,怎么会这样疼,有没有人来救救她。
  那人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握住她无力的手,就像救命稻草般,她用力攥紧,
  “求求你……呜呜……求求你,求求你了……”
  “啊——!”
  宋清玹猛地惊醒过来,浑身冷汗,不禁摸摸自己的小腹,好似还在作痛般,让她不安至极,丝毫没有觉查到她正窝在沈韫怀里。
  沈韫向来浅眠,很快就醒了,拥着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他收紧双臂,抱得更紧了,轻吻落在女子头顶上,“别怕。有我呢。”
  清玹没有说话,只是更加贴紧了沈韫的身子,企图找回安全感。
  “明日带你去灵隐寺见位大师。这位大师据说十分灵验,我还未出生时,我母亲常常心神不宁,夜里总是睡不好,去了灵隐寺拜过佛祖,又见了这位大师后,才算安稳下来,我也得以顺利出生。此后,沈家但凡每怀有一位孩子都会去求大师保佑,我母亲更是每一年都会算好日子去拜访。”
  “我们也是时候该去了”
  “嗯,好。”宋清玹搂紧了沈韫的脖颈,趴在男子身上,垂下眼睑细细思索。
  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唤她“阿宋”的人,为何要毒死她?
  不!这绝不是梦!她宁可相信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也定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
  ……
  因着晚间做噩梦的缘故,宋清玹后半夜再也没能睡好,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沈韫顺手捡起她带上马车的话本翻了起来,起先还颇为认真,后头渐渐一目十行,眨眼间就翻过一页。
  一本书翻到底,沈韫皱着眉头,只觉自己的时间被浪费了,十分委婉的说:“这里头不合常理之处颇多。荞荞之后还是少看些罢。”
  懒洋洋翻了个身,宋清玹板着小脸不想理他。
  但他偏要闹她,坐到她身边,硬是用手将人翻了过来,把玩着她的头发不出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撇了一眼沈韫的脸色,挺不错的,同以往没什么两样,平静的很。
  宋清玹唉声叹气,沈韫哥哥越来越奇怪了。
  在宋家还未出事的时候,她是无忧无虑的御史府二小姐,上头一个哥哥,因她是最小的孩子,父亲母亲最是宠她,那时候这个世界上唯一会欺负她的人只有她顽劣的哥哥。
  她的哥哥现在还好么?七枝说哥哥去了……边疆,在她三个月的记忆中,哥哥也是做了同样的决定,哥哥少年热血,谁也拦不住他。
  她翻了房间里所有往来信件,竟是没有一封哥哥送来的家书,只有母亲在信中提及哥哥的只言片语,她定然是会给哥哥写信的,哥哥竟也没有一封回信么……好生奇怪。
  父亲无权无势赤手空拳靠自己在京城谋得了一官半职,幸得上天垂帘,这官路竟是越走越顺,一路升迁直直坐上了三把手的位置,现在想来上头的人并不是看中了父亲的刚正不阿,只是那个时机恰巧需要有这么一个人来坐这个位置扮演一个早就在剧本里写好的角色,父亲是被选中又被抛弃的人。
  朝廷之上,半点不由人。
  母亲也不是大门大户家的千金,是小官员姨娘所生,并不受宠爱,娘家那边生怕受到牵连,连夜送来断绝书,就此恩断义绝。
  一时风雨飘摇,天地间只剩孤苦伶仃的四人。
  万幸,她好玩乐不务课业,学堂老夫子疼她,但也实在是看不过眼,特地委托得意门生稍稍教导一下她,托夫子的福识得了当时还是丞相嫡长子的沈韫,一来二去才有了情谊。
  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得亏她生的乖巧招人喜欢。
  沈韫在一旁见小姑娘脸上隐隐浮现些许痴态,下狠手捏了一把脸颊肉,“一个人在偷乐什么?”
  “乐我招人喜欢呗!”神气地翘起二郎腿,下巴一扬,一脸傲气且轻蔑看向沈韫,“沈韫哥哥还不知道吧,老夫子私下偷偷跟我说过最欢喜的学生就是我,你虽然排第二,但是跟我的地位比还有很大的差距。还有哦,夫子他其实可看不贯你成天假模假样端着的样子。”
  她幸灾乐祸捂嘴偷笑,“沈韫哥哥,你可真招人嫌。”
  “哦?是么?我怎么只记得夫子求到我那处时,痛心疾首又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沈韫觉得不能惯着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哼!那只是夫子为了使唤你而使出的计谋,不这样,你怎么乖乖给夫子办事?沈韫哥哥你可真笨!”
  “那我又笨又不讨人喜欢,荞荞善心收留我一辈子可好?”沈韫一把抱起小姑娘,一脸柔意地问。
  荞荞正要开口,马车停下了,外头是宝碌洪亮的声音,“主子们,灵隐寺到了。”
  随即改口,“到了呀,那我们下去玩一玩。灵隐寺可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沈韫的手下了马车,入目便是漆红的寺墙,古老的寺庙绿树环抱,花草簇拥,独立于山间,好似被仙气飘飘的浮云笼罩,显得分外肃穆沉寂,来者的心也跟着一道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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