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美人她要跑路——撞春
时间:2022-05-18 09:02:14

第31章 都护之子
  宋清玹从木椅上起身来到窗前,伸手将窗户合上,“吱呀——”声惊动树梢上的夜莺,扑腾着翅膀飞走了,她接着又点亮了一盏烛灯,烛火舞动,室内光亮明晰了些许。
  转过身来,背靠在菱花窗棂上,宋子策侧身对着她,侧颜英挺。
  他们宋氏兄妹两人长相并不十分相似,各有各的好看,不提宋清玹对外已死的身份,也不怪小将军看不出来,何况有哪家的姑娘会千里迢迢不辞辛苦跑到郦城来。
  她说:“宋子策你少来这一套,我既然都来了,是万般不可能现在就离开的,这仗总有打完的一天,郦城也会看到艳阳,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我等得起。”
  “你何时去姑苏,我就何时去。”斩钉截铁。
  宋子策闻言,眼帘微动,淡笑:“罢,果真是我血脉相连的妹妹。”偏头看向妹妹,道:“我以往常年觉着你多半是娘亲外头偷人怀下的孩子,现仔细一琢磨,又应当不是吧,或许你只是天生就不如我俊俏,长相一般。”
  “……”当真是不像话!
  说话没个轻重,荤素不忌的,若是阿娘在此处,她定要告上一状,看阿娘不家法伺候。
  宋清玹不禁扶额,“哥哥快些走,我房里的茶水你还是少喝些,我怕一不小心就噎死哥哥。”
  他轻轻哼了一声,识趣地走了。
  翌日一大早。
  像往常一般,宋清玹早早就到医馆,四儿有事要忙,于是今日的医书考问暂时搁下。
  宋清玹心里窃喜,恰好她因着昨日受了惊吓,晚间便没有温书,早早就熄灯安寝。心里本做好了一来就挨戒尺教训的打算,没成想,捡着个意外之喜。
  高兴归高兴,她也没忘了询问昨日之事,实在是奇怪为何昨日不见他:“我唤你唤了好久,处处都没有见着你的影子,而且,里间那个,那个凶神恶煞之人,也不见了踪影。”
  也不知小师傅晓不晓得那人是北夷的,她还是先不提为好。
  四儿正在抓药,听见宋清玹问,头也未抬,忙着手上的事情:“噢,原是这个,我还以为有甚大事。昨日那会儿恰巧隔壁婶子来寻我帮忙,她家中人病了,卧在床,起不得身,师傅又不在,我不得不去一趟。”
  说到这,四儿停下手上动作,困惑挠头:“我还奇怪呢,一回来,屋里人就没了踪影,伤成那副样子还不安生,怕是伤口又要裂开,看着便疼。”
  “你怎还这般善良?你知不知道你昨日可差点就……”宋清玹猛地顿住,反应过来,立马闭上了嘴。
  “嗯?我怎么了?”四儿迷惑。
  宋清玹选择先溜为敬,一拍脑袋懊恼地说:
  “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我容易多想……唉,我去找老大夫,昨日只上了半天工,学也没学成,应当少给半天的束脩才是,不然我可就亏大了。”
  “过会子,阿宋你先别去,师傅有客。”
  是么?那她就更要去了,臭老头能有什么客,她也要见一见。不顾四儿的阻拦,径直往里间去:“我正好去给客人端茶倒水。”
  “可是,我早就已经端进去了啊……”
  宋清玹摆手,不作理会,四儿只得无奈叹息,罢了,拦不住,随她去。
  进到里间才晓得客是尉迟禁,宋清玹微愣,很快反应过来,想必是来询问昨日的事罢,却也奇怪,为何不问四儿,反倒是来找老头。
  尉迟禁听见声响,移眸瞧上一眼,见是她很快又挪开目光,未曾斥她无礼,不过见她径直在一旁坐下,眉间忍不住地轻蹙,但,到底还是忍了,今日有正事。
  他今日来却不是为着那个北夷人,但也与北夷有关。轻扣桌案,他看向老大夫,道:“淮叔,那小贼什么情况?”
  老大夫面色有些许沉重,“不妙,他整副身躯已然被彻底掏空,干瘦不成人形,你昨日那一顿鞭打未动其筋骨,他却半点也挨不住,府里人说,他回去后竟一直未能再起身。”
  听到这,宋清玹把玩自个手指头的动作立马停下,竖起耳朵仔细听。
  一侧的尉迟禁注意到,凤眸微凝,撇过她一张不安分的俏丽脸蛋,幽幽说了一句:“老实呆着。”
  本来就老实呆着的宋清玹无语凝噎,她打从一进来,分明连招呼都未曾打,怕扰着人谈话,怎么就又惹着这尊小煞神了?
  她垂下眼睛,暗自戳着手指不吭声。
  尉迟禁却好似还是不满意,精致的下巴微扬,“你当真不省心,一日不缠我都难耐。你就半点寂寞都忍不得?”话显然是冲着她来的,眼睛却并未看向她。
  闻言,宋清玹愕然,不禁扭头盯着他瞧,尉迟小将军的侧脸线条极其流畅,每一处每一个拐点都似精心雕琢,偏偏又浑然天成,唯有那张嘴,以及那副神情。
  傲世轻物,仿佛世间唯有他最是矜贵,旁的都是蝼蚁。
  小将军眉头皱得更紧:“啧,瞧甚?再瞧也不会是你的!”
  老大夫沉默半响,见状,轻咳一声,这两小二,未免一个比一个的目中无人,见两人视线终于转到他身上来,这才清清嗓子继续方才的谈话,
  “你猜得没错,南蛮善邪术,北夷重蛊毒。但是南蛮的邪术讲究世事轮回因果报应,求什么果,相应的,必定会付出相当的代价,南蛮轻易不敢用。北夷不同,几乎无人不精,那慕容临定是自己防范松散,被北夷人用蛊控制了。”
  南蛮?宋清玹觉着很是耳熟。
  尉迟略微一思忖,对老大夫的话未置可否,只说道:“淮叔,那边应当还会请您过去,您先留心着。”
  老大夫点头答应,慢悠悠起身出去:“累着了,老头我该去喝酒了。”
  听完,宋清玹正打算起身去外间看看四儿忙碌完没,被小将军唤住。她疑惑看向他,只听他说:“你一会儿和四儿一道去都护府送药。”
  “你使唤我?”宋清玹人都还未站直,满脸不高兴,随即,灵眸一转,转口道:“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是小将军你,也不能就这般平白无故使唤人罢?”
  “我就算不给又如何?你吃我的,住我的,就连身上这一身华服,也是我的。”他华贵的脸庞上面无表情。
  “瞎说!衣裳明明是宋子策买与给我的!”
  “有何区别?你莫不是以为他的钱就不算作我的罢?”
  宋清玹自然是理直气壮,腰板挺得直直的:“那是他自个儿攒下来的军饷,如何能算作是你的?”
  她站着,居高临下看着他,但这小将军虽是坐着的,说出这等不要脸皮的话,气度也半分都不虚,“军饷?军饷也是握在我手心里的。”
  语毕,还鄙夷地瞧着她。
  宋清玹哽住,叹息,这就是寄人篱下罢!哀哉!
  她想了想,以如今她和哥哥荷包里的银两,如要在郦城租借一间小院子,是足够的,平时吃喝省着点,自个儿地里种点小菜。
  如想吃荤腥了,也有法子,幸而她昨日忘记将那只鸡送去厨房,日后叫那鸡下几个蛋就是,如此这般是能捱过去的。
  等等……那只鸡!
  好似,应当是只公鸡罢?!
  那……不如她还是再苟上一苟罢,等攒到钱,买只母鸡回来,然后,哼,她定要叫这小将军脸皮好看!
  “小将军皮相生得如此好,心定不会是黑的罢?”宋清玹腆着脸。
  “出息劲儿!该给你的一分不会少,你只管去都护府就成。”他不再玩弄她,爽快从绛红色华服袖袍中掏出一个精美的荷包丢在桌案上。
  宋清玹心满意足拿起塞进怀里藏好,这才有心思问:“那我要如何做?”
  “你什么都不必做,只管去就好,都护府的公子——慕容临,自会接近你。”
 
 
第32章 福安之死
  都护府距离医馆不太远,也就隔着一条巷子,远远望去,整座府邸却是十分简朴,同那些稍稍有些家底的无两样。
  府外早有小厮候着,不停张望,见着四儿,喜上眉梢,立刻迎上来:“小学徒,你可总算来了,今个儿怎来得晚了一些?”
  老大夫在郦城颇有些名气,都护府常常唤他来,小四儿也总是掐着同一个时辰前来送药。
  宋清玹老老实实跟在四儿后头,只听四儿答:“医馆新收了个学徒,手脚不利索,早上就耽搁了点时间。”
  那小厮扭头瞧了她一眼:“嗬!还是个丫头呢!真是稀奇哩!”
  他很快就转移话题,一脸忧愁的模样说起自家公子:“有些话我是半点都不敢跟府里的人讲,我瞧着公子愈发不对劲,每日的食量都在变大,身上却半点肉都不长,人愈发瘦弱,也不晓得是吃进了谁的肚子!”
  话毕,凑近四儿,声音陡然放轻:“你说怕不是邪祟附了身?”眼里惊恐万分,显然被自个儿的猜测给吓坏了。
  小四儿只好温声安抚他,告诫那小厮莫要胡思乱想。
  宋清玹木着脸,一路也跟着听了一耳朵,那小厮被四儿哄得冷静下来,她却半点都平静不得。
  小将军应当不会故意害她吧!
  方才被钱迷了眼去,现在才开始后怕起来,也不知这蛊会不会乱爬,爬到她身子里去……
  这般惶惶中,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慕容临的院子里。
  很快就有俏丫鬟出来迎接,惹得宋清玹多看了两眼,只因着那丫鬟一身绸缎,穿着不俗,脸也着实是生得好,看来这慕容临是个好颜色的,这么漂亮的丫鬟可少见。
  然而进去屋子里,她又觉是自己浅薄了,屋里头的那几位分明更加美艳出众。
  熏香醉人,绕到她的鼻尖,气味浓得让人作呕。
  忽而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几个丫鬟小厮皆是吓了一跳,步履匆匆前去照看卧在床榻之上的公子。
  帷幔不知被谁掀开,宋清玹这才得以看见慕容临的长相,那日情形混乱,他又形状凄惨,现仔细一瞧发现人长得还算入目,就是过瘦了些。
  慕容临咳得难受,勉强喝了一口丫鬟递来的水,强压下嗓子里的痒意,抬眼,与宋清玹对了个正着,灰暗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咳,是医馆新来的小学徒么?”
  宋清玹正想说话,四儿就抢在前头替她答了,一副小师傅的做派,颇有担当:“回公子的话,是呢。才来,不熟悉府里规矩,还望公子多担待些。”
  慕容临摆手,脸上显而易见的高兴。他怎么能不高兴,送上门的小美人给他欣赏,这副残破的身子好似又能多挺几日了。
  四儿要去盯着小厮煎药,留下宋清玹跟慕容临大眼瞪小眼,他格外话多,一直缠着她问话。宋清玹没忘了小将军的任务,自然是有问必答。
  更何况,他瞧着那样可怜。
  “等我身子好一些了,可否方便去医馆瞧瞧姑娘,不知会不会打扰到你做事?”许是他自己也觉着唐突,须臾又说道:“姑娘不要多想,我没什么坏心思。”
  “自然不会,你想去便去,我瞧着公子面善,是个好人。”
  正这般说着,四儿领着端药小厮就来了,宋清玹轻呼一口气。
  直到出府,她都还有些许茫茫然,小将军虽然没说,她大抵也是有些感觉的,她刚刚应当就是完成了小将军给的任务罢。
  就这般?这钱竟来得如此轻易,也怪不得哥哥要死赖着小将军。
  没过几日,慕容临便来了,依旧是一副瘦弱样,他凑上来没同宋清玹说上几句话,就被老大夫拉扯着去了里间。
  他唉唉两声,惊异慌张,瘦成那副样子,半点力气都没有,轻易就叫老大夫拿捏住。
  宋清玹瞧着,心想,他真是个好欺负的人,不禁替他感到惋惜,怎就中了蛊。
  她望了一眼坐在玫瑰椅上喝茶的小将军,他这几日好似闲得很,日日都要来医馆坐着,活像个守门犬。
  方才慕容临瞧见一旁的他,明明一只脚都踏进了医馆的门,另一只硬生生僵在空中,吓得颤抖,要进不敢进,被宋清玹换了一声,才壮着胆子进来。
  “噗嗤——守门犬凶得很,会咬人。”宋清玹笑出声。
  闻声,尉迟禁目光淡淡朝她瞥了一眼,宋清玹立即轻咳着转过身去,悉悉索索忙着自己的事情。
  好半响,背后那渗人的眼神才挪开。
  哼,尉迟禁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动静不小,宋清玹听见了椅子蹭地的声响,敏感得扭头看去,心中欣喜,守门犬要走了?
  这几日她还挺不自在的,偶尔对上小将军无波无澜的凤眸,都只能尴尬得笑笑。她有一回记错药材,被小师傅惩戒打手心,一时没忍住,呜咽着出了声。
  小师傅极为严苛,容不得半点错误。
  宋清玹手上疼,心里也难受,每日晚间她都有很努力的,白日也没松懈过,可还是会犯错,遭不住就泪眼朦胧起来,把小师傅也吓着了。
  四儿丢掉手里的戒尺,小手慌乱得去抹她眼角的眼泪,“阿宋,对不住,我往后下手不这般重了……”
  有人哄,她干脆蹲下身,将头埋进双膝,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这医书怎地这般厚,背都背不完,好多好多都不认识,啊啊啊啊呜呜呜,好难记,我太笨了呜呜呜……”捂住眼睛痛哭:“我太累了呜呜……”
  沉浸在悲伤里,没人注意到有人缓步踏进了医馆,直到耳边忽而传来一声轻笑:“嗤,你羞不羞,四儿都没有哭成这样过,竟是连孩子都不如。”宋清玹被吓的哭声都堵在了喉咙口。
  闻言,四儿抬头,唤了一声:“小将军。”
  尉迟禁高昂着一张漂亮的脸,凤眸微掀,冷淡地点头应下。
  此时此刻,宋清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身子僵住,哭声噎住,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也是第一次大哭被人瞧见后,那人反倒不安慰她,还说起了风凉话。
  那她,还哭是不哭?
  “不许哭。站起来。”
  宋清玹傻傻得照做,露出一张绯红的小脸,滟涟不已,一双水眸呆呆的,不似往日灵动,她启唇,想说点什么,一声轻嗝就从她细嫩的喉间溢出,像小奶猫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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