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声巨响,又不知是什么东西遭了他的殃。宋清玹心想,小将军这个坏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这些木材多昂贵?
“门闩未落。”少年声音冷冽如千年寒冰,幽幽传到耳边。
宋清玹顿了一顿,旋即推开房门,缓步走进。
屋子里点了很多烛台,跃动的烛火将屋子照得很亮,屋内所有皆能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少年郎流畅漂亮的背部肌肉线条。
他背对着她侧身坐在榻上,染血的衣裳凌乱地堆在地上。
宋清玹眨眨眼,心跳快了一瞬。
她慢慢走过去,在少年面前坐下,面对着他冷凝的脸,不知要说些什么。
伤口并不深,浅浅的一条,她松了口气,只是染血的衣裳看起来有些吓人罢了:“你先等着,我去拿药。”说着,就要起身。
少年瞬间捉住她的手将人给拉下,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药粉,以及一些处理伤口、包扎伤口的物件,直接丢进她怀里。
宋清玹默不作声,乖乖替人处理起来。
少年流畅的胸肌也是同样的漂亮,白皙泛着光泽,薄薄一层,不过分夸张,也不会显得干瘦。这样的胸口有伤是很可惜的。
“你是将军,更要小心一些,保护好自己,这次或许幸运,伤得不重,那下回呢?”
宋清玹手上不停,嘴上也絮絮叨叨念了他好久。
“我若不是将军呢?”他问。
她想也没想:“那更要爱护自己,你本身就足够贵重。”
他黑沉沉的眼里瞬间泛起光,比皓月星辰更耀眼,夺目又动人。
垂下眼帘,小心翼翼掩饰着眸中的光彩,凶巴巴地说:“够了,我哪里还能信你,惯会骗人!”
哄他的话已经可以信手拈来,宋清玹头也不抬,张口就说:“你生得那么好,又那么有本事,做什么都是顶顶出众的,是世间难寻的少年郎。不管往前数还是往后数,再也找不出另一个。”
“哼。”他最受不住她的好听话,嘴角扬起的弧度都要到天上去了。
小将军喜笑盈腮,不禁感到很是烦恼,这女子分明就是喜欢自己喜欢得不行,偏偏非要同自己玩嘴硬这一套。她是喜欢像这般推推拉拉么?
可是他不乐意玩这个啊,他只想要一段纯纯的夫妻情谊罢了。
他可以玩弄统领上千上万将士的主将,却难以勘破她的心。
啧,小媳妇儿好难懂,比兵书,比战场形势还要复杂百倍。
第42章 朽木
月色微凉,树影窜动。
屋子房门大开,月影和风一起爬了进来,惊起烛火摇曳,少年少女在墙上的倒影交织成一团,拉扯又缠绵。
上半身光裸的少年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屡屡避开向他伸来的柔夷,可怜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哪里能够桎梏住他,皆扑了个空。
宋清玹终于恼了,脸色拉下来,娇蛮道:“不许再动!”
尉迟小将军的眉心死死纠成结,凤眸黑压压睨着她手里的裹伤布条,溢出满满的嫌弃:“我不需要这种东西。拿开。”
她疑惑地看着他,隐隐约约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小将军这般矜贵的神仙人物,连手指上不慎割破的一点点伤口都要用药处理,如今胸膛上这么长一道口子,不过是包扎,怎就要如此推脱了?”
水雾雾的眼眸一转:“还是说,小将军就是喜欢戏弄于我?”
任凭她说破天去,不包扎就是不包扎。少年扬起凌厉的下颌线条,倨傲地看着对面的少女,一脸挑衅,眼里满满恶意。
他倒要看看,她能把他怎么办。
这副模样看起来是十足的讨人厌。成功激起宋清玹所剩无几的好胜心与战斗欲。
她试图扣住少年搁在榻边的手腕,小手放上去才发现,她根本就握不全一只。还在笔划着想法子,耳畔只听得一声再清晰不过的嗤笑。
宋清玹抬头,正正迎上少年低垂的凤眸,他用眼神表达着不屑。就连嘴角浅浅勾起的弧度都让人心火旺盛。
尤其是此刻,他这个俯视的视角。就好像,她真的是任人搓揉捏扁的蝼蚁。
宋清玹被激怒,向来识时务的她,这一瞬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猛地生扑了上去,企图将少年逼至墙面。
她自认为这般是下了十成十的猛劲。她要打得他哇哇直哭。
而少年却纹丝不动,轻轻松松甩开少女的小手,双臂一张,就将这送上门的一团馥郁抱了个满怀,香气扑鼻,让少年又占了个好大的便宜!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眉眼弯弯,嘴角沁着满足的笑意。胸腔振动,笑得格外开怀。
可是怀里的少女一张俏脸当即就要红得冒青烟,属于男子身上滚烫的体温要将她热熟了去。下意识的,伸手就要推开他。
掌心触及□□的肌肤,紧实光滑的肌肉正随着主人恣意颤动,好似是极渴望她能够来摸一摸的。手不争气地抖了一抖,宋清玹忙缩回袖子里,好生藏着。
静谧的夜里,万物沉寂,少年紧紧扣住她的腰肢,笑得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你快放开我。”她又羞又恼。
说着,她扭动肩膀,想要赶快挣脱束缚。这像什么样子,小将军越来越胡闹了。
“别动!”少年轻斥,“药膏全被你蹭掉了,还想不想我赶紧好?”
见她瑟缩,语气轻柔下来,诱着她瞧他漂亮的胸膛,撒娇般:“你吹一吹,还是有点疼呢!”
不自觉地,宋清玹就顺着他的话,视线直勾勾落在那上面。方才上药的时候没有细看,现下她瞪直了眼睛,不得不感叹,有的人生来就像是造物主给人间的赏赐,无一处不完美。
少年也是极知道自己好看的,更加得意地挺起了胸膛。
许是夜风太凉,月色太冷,她就同鬼迷了心窍似的,凑近了脸,竟真的信了他的话,他说有点疼,要吹,那她就给他。
温热馨香的气息吞吐,一丝麻痒之感睡着尾椎骨向上攀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年轻将军刷得一下,耳根红透。
突然就纯情的不可思议。
烛火朦朦胧胧,少女卷翘的长睫近在咫尺,他强自镇定下来,略带羞恼地看着她,有时候,她还真是过分的听话啊。
这般痴迷了,她竟然敢说不喜欢他,谁给她的胆子?!简直要翻了天去!
就是仗着他对她好了些许,她就动了坏心思,欺瞒他,无视他,还企图压到他头上去,妄想着拿捏他。
目光剎时森冷起来,她怎么敢的?!可恶的坏姑娘!
少男的心思就像三月的天,说变就变。小心眼又记仇。
宋清玹这边犹自面红耳赤,迷迷瞪瞪的,还没晃过神,就被恼羞成怒的小将军一把掀翻,侧身倒在榻上。倒也不疼,显然他是收了力道的。
“瞧瞧你,一副□□薰心的模样,没救了。”他弯腰拾起衣裳,飞快穿上身,捂得严严实实的,最后还不忘压实了紧密的衣襟线。
好一位冰清玉洁、不可亵渎的贵公子!
如一座高山,少年挺拔的立在宋清玹跟前。双手抱臂,俯视她,视线如有实质,针扎一般落在宋清玹身上。
她捂着滚烫的脸颊坐起来,羞愧不已,头也不敢抬。
少年得寸进尺,再接着奚落起来,“小色胚,年纪小小就这般不正经,你日后要是成了亲,外面随便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公子,只要稍稍有点姿色,岂不是轻易就能将你勾了去?你的相公真……”
陡然住嘴,轻飘飘的语气疏尔狠厉起来,教导她道:“不许给我带绿帽子!”
宋清玹胡乱点头,什么也没能够听清,藏在绣鞋里的脚丫子,羞得蜷缩起来。
她确实不占理,一句话说不出来。
尉迟小将军这一刻只觉神清气爽,憋闷在心口好几日的郁结一扫而空!他甚至想要叉腰大笑!
而现实里,他一双不笑也滟涟的凤眸眼神清淡,只轻轻勾了勾嘴角,闲闲又自在地掸了一下白袍:“唉,也不能全怪你,是我生得太好。”
任谁看了,都觉得他大度,这么漂亮一个小公子,敢胆亵渎之人,简直罪该万死,他竟然轻飘飘就放过了。
闻言,宋清玹这才敢抬起小脸来,芙蓉面绯红。黑黝黝的小眼神满是感激。
他再次大度地说:“行了,回去罢。”见宋清玹小脚丫脚底抹油般,飞快就要溜,他顿了顿,旋即补充道:“记得明晚也要过来,我这伤没好,你还得给我上药。”
宋清玹掩面离去。
她怎么做出这种事情来!她应当去院子里清醒清醒,让进了水的脑袋装点有用的东西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引泉藏在拐角处偷偷摸摸观望了许久,已经换了一身好看的衣裳出来。
见着宋清玹,小小声向她打招呼,鬼鬼祟祟缩着身子过去同她说话。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
他小眼眯成一道缝,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早早就瞧出了小将军待她可不一般,要是寻常人,主子正眼都不带看的,再触霉头一些的,他也不会废话,直接上手教训一顿便是。
就这脾性,从小身边就没有姑娘,个个见着他就跟见了小阎王差不多,有多远绕多远。
不说远的,就说郦城,那么多姑娘爱慕于他,可又有哪个敢真的接近,凤眸一觑,腿儿先软。
唉,主子自个儿心性也高,谁也看不上眼。
如今,主子的红鸾星终于动了。
这位姑娘不禁生得动人,性子也温软,是个好相与的:“姑娘好。不知主子方才有没有吓到姑娘?还请姑娘见谅。旁的人一向劝不动,也只有姑娘你了。”
宋清玹皱着小巧的脸蛋,望天叹息,引泉声音太和善,她忍不住就将今夜的苦水与羞赧和盘托出。
她咬唇,声音低下来:“我没能劝动小将军好好地将伤口裹住,明日肯定是要开裂见血的。我还做出那样丢脸的事情,没法子见人了。我真没用。”
良久,引泉沉默着,直到宋清玹的头颅都要垂到地面上去,他终于缓缓开口温声劝解。
在一句又一句看似有道理,实则胡说八道的话语中,宋清玹的脸色一点点好起来,见状,引泉就此打住,“天色这般晚了,姑娘早些歇息。明日清晨,主子说不准还得找您。”
宋清玹一走,院子里徒留引泉一人,他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他就大逆不道一回,在心里想句不好听的,就主子这朽木一般的情根,何年何月才能抱得美人归?
第43章 捉奸夫
小校场距离主将的住所相当近,平日里没有哪队的将士会想不开想要过去训练,因此长久以往便都是空着的。
只有在外野战归营小住的时候,尉迟禁偶尔也会去一趟。
宋清玹神志还有些不清醒,她从未起得这么早过。睡眼朦胧中,抬头望了望天,也只是半亮,朝霞绯红挂在山腰,染红了整片天际,绮丽炫目得令人咋舌。
也只有边缘偏远的外城才有这样的景象,独属于边关万千将士的美丽,而美丽到极致便是残忍。
但对于宋清玹来说,这样的奇景她并不想欣赏。
这个时辰,不知郦城将军府里,她养在院子里的那只大公鸡打鸣了没?
她强撑着睡意,努力观赏校场中练习射箭的英姿飒爽少年郎。
尉迟小将军更加刻意地挺直了身板,修身的武服完美勾勒出少年的好身材。
他心里头甜蜜得都要酿成了黏糊糊的蜜汁。
昨夜他根本就睡不着觉!想她想了一晚上,辗转反侧中,便开始后悔,不应当那样早早地就将她赶走,多留她一会儿就好了,她还没好好摸一摸他漂亮的胸膛呢!
兴许她被他的美□□得犯迷糊的时候,撑不住就亲了他。他只要勾一勾,她一向是忍不住的。
想起她软绵绵的小嘴,少年脸上泛起羞涩腼腆的笑容,眼睛弯成一道桥。
小将军抿着唇偷笑,暗自悄悄不好意思起来,昨个半夜他还从榻上爬起来,在姑娘家的门口徘徊了好久呢!她都不知道!
哎呀,真是愈想愈不像话。
扭扭捏捏间,少年的眼角余光总是忍不住,频频地要去寻他的小心尖儿。
她在仔细瞧他么?她有没有觉着他此刻很迷人?
引泉如果看见这副景象,心里或许还会想,陷入感情中的小将军同这世间儿郎没什么分别,且还要更加没出息一些。
尉迟小将军心思恍惚,一个不留神,手上这一箭就脱了靶。
射箭哪里是能马虎走神的玩意儿,技艺再高超的弓箭手也架不住这神、眼、手的极度割裂。
他慌了。忙侧头去看乖乖巧巧坐着的小心尖儿。
宋清玹实在是熬不住,撑着脸颊,眼皮已经打起架来,来不及看到这难得脱靶的一幕,就已经陷入睡梦中。
少年轻轻叹息,丢开弓,径直朝她走去。
弯下身,戳了一下少女被撑得肥嘟嘟的脸颊肉,似埋怨似庆幸:“你是小肥猪么?怎么这么能睡啊?”
他像那日在马车上一样,小心替她调整着姿势,将肩膀借给她当枕头。
不知过去了多久,远处传来将士们训练的哨声、齐声口号,少年怕惊扰了她,赶忙捂住了她的耳朵。
睡梦中的姑娘眼睫轻微地抖动,无意识般将身子缩进了他的怀中,双手搂住他的脖颈,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裸露的皮肤处轻轻蹭了蹭。
像极了极其依赖他的家养小动物。
少年只觉美得不行,凤眸荡漾闪光,眼角眉梢的欢欣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在心里尖叫,怎么会有这么乖巧可人的姑娘呢?心都化作一汪泉水。
然而,下一秒,一盆冷冰冰的凉水就迎头浇下。他整个人剎时变得寒气森森,凤眸里蔟着凛冽的冰霜。
他灵敏的耳朵清清楚楚地听见,这个此时此刻睡在他怀中的小姑娘,嘴里含含糊糊叫着……沈云哥哥?
绝不是他,也绝不是宋子策!是一个姓名两个字的……贱人!
少年垂下眼眸,冷漠地想,等下他是直接把怀里这个讨厌鬼掐死的好,还是先把人摇醒了问出奸夫姓甚名谁、家居何处。
他要派人过去把人一片一片切碎了带到她面前,让她哭,让她吓坏,他再也不会哄她,他就要看着她掉眼泪,最好眼睛哭瞎掉,再也看不了旁的人。少年阴狠地思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