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世子悔不当初——山岚之
时间:2022-05-20 07:40:48

沈沛点了点头,命玉竹备下笔墨,宋予慈便与那人签了文契。
赁屋之事,便落了定,沈沛这份人情,宋予慈也欠下了。
虽当家不久,人情送往的礼仪,却是自小耳濡目染。
宋予慈正盘算,要备什么样的谢礼,酬谢沈沛这“中间人”,却听他先开了口。
“公子寻得称心的宅子,也算喜事一桩,该要庆贺庆贺。且巧,此处离公府甚近,不如,就到府中一聚。”
“那敢情好!我正惦记着你新得的梅苏酒呢。”白曦立即响应,就差拍手叫好。
宋予慈却愣住:“世子说,此处与公府甚近?”
“嗯,不远……”
嗯,确实不远,三人一出门,发现隔壁就是。
宋予慈:???
 
第10章 秘辛
 
走在沈公府的甬道上,无心观赏巧夺天工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宋予慈只觉自己悔恨的苦水,都快自心底溢出来。
两间宅子之间,几乎一墙之隔,宋予慈简直怀疑,站在高一些的阁楼上望去,她那新宅子里的情形,定会一览无余。
正琢磨着,眼前便蓦地出现了一幢九级高楼。
宋予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而更让她崩溃的,却是沈沛那句:“此处,便是我的居所了。”
此情此境,宋予慈直觉自己骑虎难下。
租定刚过,契书已签,更莫说方才还夸那宅子千般好,总不能只因它在沈府隔壁,就此毁约吧。
可她寻宅子的目的,不就是遮掩行踪么?
这下倒好,反把自己的行踪,送到人眼皮底下。
宋予慈又气又无力,正踟蹰该如何解决当下难题,却听白曦笑得轻快。
“得了吧,谁不知沈世子一心为公?一月倒有三十日住在郡府里,这揽月楼,怕早结蛛网了。”
听了这话,沈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似乎是默认了。
宋予慈稍稍松了口气,忖了忖,带着莫名被套路的怨气,半是玩笑,半是揶揄,咬牙道:“常听闻贵门千金住闺楼,竟不知世子的居所,与那闺楼好有一比。”
沈沛哑然,转过头,眸色深沉地望向宋予慈,却见她笑意浅浅,落进唇畔的梨涡里,化作醉人的蜜酒。
而那蜜酒品在沈沛的眼里,激得心头又甜又涩。
甜得是,终于又见到她千金难换的笑意,而苦涩于,那笑意依旧尚未属于他。
被他如此默不作声地打量,宋予慈一时也不自在起来,心里嘀咕:莫不是玩笑开大了?
“哈哈,兰溪啊兰溪,想不到,还有你哑口无言的时候!”
白曦适时的嬉笑,点醒了各怀心思的二人,都回过神来。
“咳咳,是在下失言了,还请世子恕罪。”
毕竟是自己过了界,宋予慈赶着致了歉,又一板一眼地揖手赔礼。
看着她难得服软,施施然行礼的样子,乖巧得厉害,一如当年蜷在他怀里学吹笛的孩子。
沈沛眸色几变,万般思绪,终还是化作一抹笑意:“罢了,过会公子自罚一杯便是了。”
一时无话,沈沛带着宋白二人又游了几处,最后,来到公府后花园。
立在石桥之上,一眼扫过园中风情,宋予慈不得不在心底感慨。
这英国公府,能在短短三代之内,从寻常官宦之家,崛起至如今的地位,着实不是没道理的。
先不论别的,单说这园子,大小规格,不过是寻常府邸,毫无逾制的嫌疑,却在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间,处处蕴藏着主人家的用心。
温文清雅中,又透着不拘一格的大气,而细看那题匾楹联,更是大有乾坤。
“春秋富佳日,松竹葆长年*(注:出自故宫倦勤斋)”宋予慈轻声念道,“真是好对!”
沈沛掩住笑意,领他二人继续向前,来到了一畦被竹篱围起的方田外。
看清了田中所植,宋予慈不禁睁圆了一双杏目。
“这……这莫非便是传闻中的茶中黄金?”
沈沛笑着点点头,打开篱门,请宋白二人入了田。
自从听母亲说起这黄金茶,宋予慈便很是好奇,可苦寻良久,却无论是制成的,还是活着的茶树,都未尝见过。
当下蓦地见到,虽只有三五株,已足够让她欣喜不已。二话不说,便自顾自地走到茶树边,蹲下身来细细观摩。
原来,所谓通体发黄,只是最顶尖的一两片嫩芽,还未生出绿意,却已有了股独到的芬香。
宋予慈盯着几株茶树,左看右看,满心好奇地研磨,过了好一晌,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两个人。
“咳咳……传闻这黄金茶,很是娇贵,气候稍变便不得成活,世上也早已没了踪迹,国公府中如何会有?”
宋予慈仰头望向沈沛,盼着能从他那套出些什么。
可惜,沈沛薄唇张合之间,给出的答复,不仅让她失望,还有些气恼。
他说:“这是公府祖传的秘密,公子若想知道,不妨自行求证,随时欢迎。”
宋予慈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哼,谁想窥探你家秘辛!
而面上却不好显露,只得垂了头,瘪了瘪嘴,刚要开口拒绝,却听沈沛又开了口。
“因为,我也不知道,这几株茶树缘何能活着。”
宋予慈:……
看着沈沛一脸正经,纤毫纰漏都没有,宋予慈虽有疑虑,可当下也只好信他。
“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往后要常来叨扰了。”
宋予慈说着,揖了揖手,却被沈沛虚扶一手,免了礼。
“哪里,往后便是邻里了,常来常往也是应当的。”
 
第11章 护佑
 
沈沛说着话,笑意又浮上眼底,那双桃花目,便莫名染上了搅动人心的情愫,与那日在马车里如出一辙。
宋予慈一时看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自觉失态,忙不着痕迹地扭过头。
她佯装继续看茶树,可心里却并未平静,满脑子都是那人方才的样子。
说起来,世人口中的沈沛,是年少有为的权利宠儿,亦是冷傲孤清的天之骄子,与他过分轮廓分明的冷俊样貌,不无关系。
高挺的鼻峰,平薄的双唇,利落的下颌,标致地犹如刀刻的神佛石像,不怒自带三分威。
可这样一张脸上,却偏生了一双桃花目。
不经意间,便已顾盼生辉,更莫说他有意无意的笑意,透进眼底,便如一把篝火,给两汪本就缠绵的春泉,生了蛊惑人心的温度。
宋予慈摇了摇头,想要把那人的模样从脑海里踢开,不明真相的沈沛,却还以为她是为茶树之迷而苦恼。
看着她盯着茶树发呆的模样,沈沛很是满意当下的进展。
果然不出所料,再来一回,这片茶田,依旧能引起她足够的关注。
上一世,无意中让她发现了这里,顿时吸引住了她,也才有了他与她相处的契机,只可惜,为时已晚。
故而,这一次,他要早早放出这只饵,等着宋予慈快快上钩。
“公子不必急于一时,来日方长,往后有的是功夫,今日天色已晚,先一道用膳吧。”
沈沛说着,便领着二人往设宴的寒梨榭去。
跟在沈沛身后,宋予慈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今日从看宅,到进入沈府,再到见着黄金茶,一切看似机缘凑巧,可正是因太过凑巧,便有些可疑了,恍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处操纵着一切。
只是当下,她并无确凿的证据,更不明白,若真是那人的谋划,背后又有何目的。
宋予慈思来想去,正不得其解,忽而听见了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哎呀,听闻来了贵客,我当是谁,原来是白二郎君啊,可真是好些日子没来了。”
循声望去,宋予慈一眼就看见迎面而来的妇人,正是几日前,去江府退婚的顾氏。
沈白二人也瞧见了她。
沈沛沉着脸,并不预备打招呼,只是微微挪了挪站位,不动声色地将宋予慈护在身后。
白曦见沈沛默立在一旁,连面上虚礼都不做了,虽有些纳闷,却也顾不得细思,只得打起精神来,应付那妇人一二。
“可不嘛,前阵子好几桩公案,和兰溪一道忙得昏天黑地,未能来给伯母问安,我母亲嘱咐我,今日见了您,替她也问您声好。”
白曦说得真切,一双杏眼,盈着暖意,像极了深林的小鹿,透着少年人纯粹的热情。
“哎呀呀,多谢你母亲有心了,改日定要登门问候问候。”
作为沈云峰的续弦,顾氏在陵山的世家主母圈子里,一直不大吃得开。
一来,继室的身份向来都比不得元配,再者,同龄的世家夫人们,未出阁前,也多有交际。
所谓手帕交,亦讲究门当户对,顾氏的门第,远够不上那些豪门贵女。
儿时没交情,全靠当下沈家的颜面,偏偏顾氏这个人,品性上不了台面,总透着股破落户的鄙薄。
久而久之,世家夫人们,面上对顾氏客客气气,背后皆瞧不上,鲜有真心与她交好的。
这下,听闻白曦母亲问她好,很是欢喜,尤其当着沈沛的面,自以为得了多大的颜面,对着白曦更是好一阵嘘寒问暖。
白曦听着那妇人的喋喋不休,心里直叫苦,可面上却笑得温良,惹得顾氏越发掏心掏肺。
“听伯母一句劝,就算再忙,也莫要把婚事耽搁了。”
顾氏说着,小心地瞥了一眼沈沛。
“听你母亲说过,白二郎尚未有婚约吧,改日伯母与你相看相看,门第模样是其次,最要紧得是性情好,伯母娘家就有几位……”
眼瞧着就要被顾氏拉郎配,白曦脸上一阵红白,却不好直接发作,只得拿眼猛瞟沈沛,盼着他能出面干涉干涉他后娘。
谁知,那人不仅不帮腔,竟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白曦心里把沈沛骂了个遍,着急解困,眼睛一瞥,瞧见了那个被沈沛藏在身后的人,便不管不顾地将宋予慈推了出来。
“伯母的侄女们这般好,倒也别都便宜我了,这位是茶山公子,可比我还厉害些……”
蓦地被拉到人前,宋予慈先是一惊,却很快镇定了下来。
她对茶山圣手代代相传的易容术有信心。
毕竟,她曾多次故意拿熟悉的人试探,连朝夕相处的老管家,都没认出她。
相信仅有过一面之缘的顾氏,也绝对认不出她。
果然,那顾氏不过最初时的一愣,便堆上惯常的假笑,寒暄起来。
她虽不知什么“茶三公子”、“茶四公子”,但能与沈沛、白曦这样的世家公子往来的,必不是一般人。
更难得,这位小公子,相貌看着极普通,体格还有些瘦弱,扔进人堆里,怎么都不抢眼,不像沈白二人那样能招蜂引蝶。
顾氏小算盘打得响当当,正要拉着宋予慈细细盘问,却被沈沛伸手一拦,将宋予慈护在了身后。
“夫人若没什么事,便早去歇息。”
说着,身子一侧,像护卫一般,虚虚将宋予慈护在一侧,从顾氏眼前带离。
当下,只剩白曦与顾氏立在原地,面面相觑。
好在白曦机敏,不过一瞬,便回过神来,急匆匆揖手道了别,便去追赶沈宋二人了。
“好你个沈兰溪,怎将我一人扔给你后娘?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白曦匆匆赶来,虽不至喘,气息还是有些急,加之语气也不大好,听着仿佛真生气了。
可沈沛却并未理睬,冷眼一瞥,道:“我可没有将旁人推出来顶事的兄弟。”
此话一出,可谓正中命门,面对被他牵连的宋予慈,白曦此时回过味来,很有些尴尬。
“那个……茶山兄,我这也是慌不择路,才出此下策,实在是,对不住了……”
白曦满脸讪意,说着说着,还不安地挠了挠后脑勺,活脱脱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想起他方才拖她下水,当下又诚心诚意地认错,宋予慈直觉又好气又好笑,扬扬手道:“罢了,少郎君也是被逼无奈。”
说着,还对白曦投以同情的目光。
接收到了宋予慈的善意,白曦也急忙报之以善,对着宋予慈,咧开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齐整的皓齿,都闪着光芒。
而这一幕,落在沈沛的眼里,却理解成了别的含义。
“咳咳,行了,去用膳吧,饭菜都要凉了。”
沈沛眼底暗沉,面上却不彰显,长臂一揽,便搭在白曦的肩上,将他拖离了宋予慈的视线。
白曦见沈沛难得主动与他亲近,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高高兴兴跟着沈沛一道往前,边走还边嘟囔。
“你这后娘可真难应付,怪不得你都不乐意在家呆着,这么想要把她顾家人四处安插,少不得要打你的主意吧?”
沈沛闻言,放缓了步子,假装不经意地向后一瞥,宋予慈正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似乎也在听他二人对话。
心头掠过一丝欣喜,忖了忖,声量不大不小,回道:“她打她的,我自有主张。”
白曦一愣。
他说这话原有些打趣的意思,毕竟沈沛在儿女□□上,甚是正经。
往日与他嬉笑几句,不是被横眉冷对,便是骂几句搪塞过去,没想到今日竟心平气和地回复。
乖乖,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见沈沛难得放开,白曦更来了兴致,嬉笑道:“那倒是!我们沈世子是谁呀,没准儿要当驸马爷的人,岂容她等庸脂俗粉窥伺……哎哟!”
话音刚落,白曦便觉肩上一痛,沈沛显然下了狠手。
“沈兰溪,你你你……你怎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白曦吱哇乱叫着,却对上沈沛寒如千年冰的眸子,立即噤了声。
好一会才回过神,小心赔罪道:“兰溪哥,我,我只是说个玩笑……”
“天家的事,岂容随意玩笑?”
沈沛面色依旧阴沉,声音里也透着冰冷。
白曦知他着实触了雷,再不敢多言,乖乖闭了嘴。
可也有些纳闷,沈沛明明气得厉害,若是平日早就拂袖而去,怎得当下还紧紧挟着他,默不作声地往前拽。
而宋予慈,目睹了方才的一切,心里亦是上上下下,理不清头绪。
方才顾氏出现的一瞬,她多少还是有些不安,不是怕被她认出,而是一见着她,被退婚那日的情绪,还是不争气地浮上心头。
正当她不知如何面对时,沈沛那高挺的身姿便移了过来,正正好,挡在了她与顾氏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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