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们这才意识到,刚刚他们有多失礼。
他们脸上挂上无地自容的尬笑:“对不起,我们太……”
“没事。”
许裴昭整理衣衫,对他们说:“排好队一个一个问,你们的问题我都会回答。”
第165章
许裴昭在院中给学子们讲题,安乐提着食盒去找岑夫子。
敲敲门,安乐从开着的房门探头进去,就见岑夫子和傅夫子正在里面对弈。
听到敲门声,岑夫子望过来。
见她从门外探着小脑袋,那张老脸立刻变得生动起来。
“鬼丫头,今天吹的什么风,把你从城里吹到我们这偏远半山腰上来?”
安乐走进去,咋咋呼呼地说:“您还打趣我,我还想找您算账呢。”
将食盒放到一旁,她端着凳子坐到桌边向他控诉:“先前阿昭去宁禾镇考试,您凭什么不让他给我写家书?”
岑夫子将棋子放到棋盘上,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夫子不让他写信自有夫子的用意,小女孩家家,问这么多干什么。”
他气定神闲的样子让安乐看着就来气,她气得伸手去拔小老头的胡子:“您蛮不讲理!”
猝不及防吃痛,岑夫子老脸皱成团,他挥手作势要打人。
安乐忙向后跳开,举起食盒威胁道:“您要是打我,我就不给您吃我特地给您带的好东西。”
举到半空中的手拐了个弯,岑夫子顺手抓了抓后脑勺。
他眼神不住往食盒上瞟,讨好地问:“又做什么好吃得了?”
但安乐却高傲地扬起下--------------?璍巴,俏声道:“您先说,为什么不让阿昭给我写信,您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顿时岑夫子一时语塞,看着安乐吹胡子瞪眼睛。
被二人忽视的傅夫子,将棋子落下,淡声道:“岑夫子是担心许解元会分了考试的心,所以才不许他写家书。毕竟……日前在书院的时候,他日日写家书,比做课业还积极。”
傅夫子话落,安乐脸上立刻烧得厉害。
原来之前她和许裴昭每天写信的事,全书院都知道啊……
怕他们还拿这个说事,安乐将蛋挞和奶酪蛋糕端出来,放到棋盘边。
她还贴心地将食用蛋糕的小勺子递给两位夫子,乖巧地说:“夫子请用。”
岑夫子看了眼盘中金黄色的蛋挞和蛋糕,轩眉道:“这就是你那店里限量抢的蛋挞?”
安乐没点头也没摇头,悉心介绍道:“这个小的是蛋挞,大的这个叫奶酪蛋糕。”
她话音刚落,岑夫子毫不犹豫地抓起蛋挞往嘴里送。
轻轻要下去,蛋挞皮直接在嘴里断裂。中间的牛奶鸡蛋像是跳舞般滑进嘴里,又香又甜,可口得很。
有碎渣落下,落到岑夫子的胡子上、衣襟上,他顾不得整理仪容,大口大口吞噬蛋挞,直到整个蛋挞都被吞下,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嗯,不愧是让人抢夺的东西,的确好吃。”
说完他眼神又瞄上另一个蛋挞,傅夫子见状顾不得失不失仪,眼疾手快拿走蛋挞,当着岑夫子的面咬出个小缺口。
抢走蛋挞的计划落空,岑夫子略感遗憾。
但盘中还有个奶酪蛋糕,他拾起勺子,轻轻舀下一块,送入嘴中。
浓郁的奶香味在嘴里乱窜,甜而不齁的味道让他心情都变得美好起来。
一勺接一勺,他连落子都顾不上,只想趁傅夫子还在啃蛋挞的时候,多吃几口才好。
许裴昭进来的时候,两个夫子正在进行抢奶酪蛋糕大战,而安乐就在旁边托着腮,兴致勃勃地看他们争夺。
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他们连许裴昭行礼都顾不上。
许裴昭走到安乐边上小声问:“这是?”
安乐笑着说:“谁也不啃让对方多吃一口,就抢上了。”
“你没告诉他们,你还……”
“嘘!”
她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把声音压得更低:“老人家吃太多甜食对身体不好。”
“哦……”
他点点头,把没说完的话吞进肚子里。
奶酪蛋糕全部被吃光,岑夫子这才转头看向许裴昭:“考完试,你不准备进京的事宜,上山来做什么?”
许裴昭恭敬作揖回答:“学生知晓成绩后,该回书院给先生们报喜。”
岑夫子眼中闪过笑意,但面上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模样:“报喜就不必了,等你高中状元再回来报喜也不迟。”
“岑夫子不爱听喜报,我爱听,别搭理他。”
傅夫子拾起棋子,在棋盘上看了一圈,催促道:“该你下了,就顾着吃。”
岑夫子忙抓起棋子落子,只是棋子刚放下,他惊叫道:“下错了,你等会儿我重新换个地方。”
“唉唉唉,落子无悔懂不懂?你起开。”
两个小老头就棋局开始争执,安乐和许裴昭倒是被他们忽略。
许裴昭指指外面,向她做口型:我们走吧。
安乐点点头,随他轻手轻脚退出岑夫子道院子里。
外面天色已见黑,今天想要赶回漳州城已经不可能。
于是许裴昭又进他的房间看看,检查需不需要更换床单被套。
幸好里面一切如常,书院管理房舍的大婶刚整理过。
“没想到我竟然还有机会在你的这间房间睡一晚,真稀奇。”
安乐过去拍拍床铺,忽然想起上一次,睡在这里发生的那些事。
想到那些事的不止是她,许裴昭显然也将过往记起。
他走过去在她身畔落座,轻轻环住她的肩膀,低声道:“说起来小乐现在可不得了。”
“嗯?”
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看他要说个什么子丑寅卯出来。
似感受到她的视线,他也垂下头,视线紧紧和她交缠。
薄薄的唇轻启,他暗声说着:“那回在这里,小乐只能吃下一根手指,昨晚小乐可是吞下去了三根,可不是变厉害了吗?嗯?”
“讨厌!”
猛拐他一肘,却又怕把他打痛,她这一下倒像是在帮他挠痒痒。
许裴昭将她搂得更紧,低低浅笑,捉住她的手轻一下重一下地把玩。
“你还没跟我说,那样到底舒……”
“不许说了!”
慌忙捂住他嘴,她恼得双颊羞红,像涂了上好的胭脂。
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然地说出来这些话?难道他都不觉得很羞耻吗?
忽然掌心顿感温热,然后一股湿意在掌心之中游走。
他在舔/舐她的手……
猛地缩回手,又惹他一阵笑。
只觉搂在肩膀上的那只手,愈发用力。
他又不轻不重地继续捏着她手,他说:“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感受?还是说……昨晚还不够,小乐还想要再添……”
“求求了,别说了!”
羞耻之心让安乐头快垂到胸前,露在发丝之外的耳朵红得滴血。
侧头亲吻那红红的耳廓,他笑着说:“既然你不知道怎么开口,我给你起头好不好?”
湿湿的呼吸喷在耳廓上,隐隐发痒。
低沉的嗓音躲都躲不掉:“知道吗,里面像棉花,又暖又软。”
“轰!”
脑袋像是被轰炸机碾过,安乐只觉得头顶快要冒烟。
他不愿就这样放过她,如恶魔般继续低语:“但是不像棉花那样干燥,像是被上好的丝绸揉擦,又暖又麻……”
寥寥几句,将他感官尽数勾勒。
听完后,安乐只觉得浑身发热,热得仿佛有针在扎。
脸被他捧住,从他黑漆漆的眼眸里,她看见脸红得像是充血了。
他沉沉地看着她,幽幽地说:“该你了。”
呼吸顿住,安乐摇头,死都不愿意说那些羞/耻的话。
她现在理智尽在,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带着薄茧的手指从脸上挂过,微微发硬的皮肤磨得脸颊发痒,却不觉得疼。
许裴昭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暗,他低声问:“兴许小乐已经忘记了,所以才不愿意告诉我对不对?”
话音刚落,他强硬将她托起,让她面对面坐在膝盖上,毫无躲藏的余地。
早已熟悉他每个眼神背后的含义,安乐紧紧抓着他的肩膀,惊呼道:“你不是说过,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
轻盈的笑声响起,他含笑道:“原来你还记得那晚我说过的话,我很高兴。”
支撑她的座椅忽地朝两边撤走,她下意识撑着他肩膀,才不至于掉下去。
微凉的空气隔着白雾吹打在城门,吹得白雾晃晃,隐隐可窥城门眼色。
将军命人拿来攀登城墙的飞虎爪,借着惯性朝城门抛去,划破挡眼的雾气。
“嘶!”
安乐倒吸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不敢相信,看似温顺的邻居居然发动偷袭。
将军让士兵测试是否抓牢,士兵听令一松一紧地拉扯,爪端紧紧扯住檐角,亳不松懈。
铁钩受力,在墙壁上划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许裴昭看着她渐渐迷离的眼睛,再次低问:“想起来了吗?”
安乐死死咬着牙关,拼命摇头。
第二支攻城急先锋也将飞虎爪抛出去,他们绷着绳索,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墙壁,逐步往上攀登。
“是不是还没想起来?”
他如恶魔引/诱旅途中的行人,要魅/惑人们的心智,在合适的时机给他们致命一击。
已经能察觉到,在奋力厮杀的前线,已经出现了下一队援军。
安乐战栗地垂头靠到他肩膀上,泣不成声:“别……别来……我说……”
援军暂缓,只有两支已经入了城池的军队,在城里翻江倒海地抢攻。
所过之处均是狼藉,留下百姓惊恐发抖。
“吃……吃得……好撑……”
温热的泪珠顺着眼角滑下,没入他的衣领。
明明不想说,但她却受不了来自他的折磨,不管不顾说出最真实的想法。
一边是难以忍受的酷刑,一边是受到冲击的自尊心。
埋头在他肩侧,压抑着小小的啜泣。
厮杀的官兵因哭泣停止,他们听从命令,有条不紊地从城池中撤退。
第166章
抬手扶住她的后脑,许裴昭轻叹:“别哭,是我不好。”
安乐气不过,一口咬到他肩膀上。
肩膀被撕咬,钝痛袭来。
但许裴昭就像是感觉不到似的,任凭她发泄。
直到哭声渐消,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的脑袋,轻轻问:“原谅我了吗?”
安乐瘪嘴,靠着他嘟囔:“没有……”
“那我可以不可以请教许家娘子,怎样才能原谅许相公?”
抓在他衣襟上的手慢慢缩紧,她小声道:“不许逼我说那些难以启齿的话,不许做得太过分……”
紧握住她的手,捏着粗细均匀的手指揉搓:“哪样叫过分?”
她立刻气鼓鼓地瞪着他:“说好了不许逼我说!”
亮灼灼的星眸微弯,他亲吻着她的发顶:“既然你不愿意讲,那以后遇到了再说。”
又拍了他一掌,靠在他怀里哼哼唧唧。
听着听着,许裴昭却发现,她的声音听起来又几分不对劲。
垂眼看,方才他以为是羞恼产生的红霞不但没有褪却,反而愈发的厉害。
抓在他衣襟上的那只手,青筋暴起。
他从未在这白皙的手臂上见过这种景象,怕她哪里不适,忙问:“怎么了?怎这般……”
埋首在他心口,安乐再次摇头,咬紧嘴唇,不言不语。
方才两军交战,厮杀到半途,对方忽然撤离。
而城里被甩下的士兵们,手中拿着武器,左右四看,不知所措。
心被撩拨得七上不下,脖子像是被人擒住,却留了口气给她呼吸。
她拼尽全力深呼吸,但气管被钳制,只能吸入细微的氧气。
大脑在渴望,在祈求那场未完的战斗。
坐在膝上的人,开始不安分起来。
她像是坐在针毡之上,想趁许裴昭不注意,左右动动。
然而这些小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许裴昭的眼睛?
他紧紧箍着她,捏着小巧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这也是不许说的吗?”
话音刚落,就听她呼吸顿住。
许裴昭忽地绽放笑颜,他道:“我知道了。”
不容分说地将她托起,像抱小孩子那样。
带着她到旁边椅子坐下,他懒懒地松开手,仰头看着她。
“刚刚将娘子惹生气了,娘子想不想惩罚我?”
他扯开安乐头上的发带,慢慢地将他自己的眼睛蒙住,乖巧坐在那里,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为了庆贺今日他喜得解元,安乐特地搭配了条红色的发带。
鲜红色的发带蒙在他眉眼之上,衬托得他皮肤愈发的白。
“咕噜——”
安乐慌忙捂着嘴,却见他轻轻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他双手就那样搭在两边的扶手上,用最大的诚意告诉她,他不会动。
终是忍不住,她倾身过去,吻住那张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