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母脸上还带着回味的笑容,她道:“从未想过只用土豆下煎饼,也能吃得这般幸福。”
许裴昭点头应和:“小乐手艺好,就算拿鞋底给她做,感觉也能变成美味佳肴。”
这顿彩虹屁夸得安乐小脸通红,她连连摆手:“不至于不至于,鞋底我还是做不好。”
“噗。”
许母大笑,拍着她手背笑着:“乐儿你可真是我的宝。”
*
许裴昭洗漱回来,看见安乐身着中衣坐在床边,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他忍不住心想,难道是白天逗她太过,她准备秋后算账?
忐忑地关上门,他抱着被子到她床边铺床,就听她忽然严厉地说道:“许裴昭我们谈谈。”
心中“咯噔”,果然是因为下午的事吗?
他放下手中的事,心虚地看向她:“你说,我听着。”
只见安乐小脸鼓起,气呼呼地说:“明天!我要去镇上摆摊!--------------?璍”
第54章
“啊?”
不是预料中的质问,许裴昭脑子卡顿,本能应了声。
回过神来却见安乐憋着嘴,小火苗在眼中跳跃,他忙说:“你的脚还……”
“它好了。”
安乐打断他要说的话。
为了佐证她所言非虚,她甚至把脚从被窝里伸出来,踩到他未铺开的被褥上,让他检查。
白白嫩嫩的小脚丫轻置在眼前,如贝珠般圆润的脚指头透着淡淡的粉。
她指着已经不见红肿的踝骨,信誓旦旦地说:“这儿看起来已经和先前差不多,它真的好了。”
顺着她的手指,许裴昭看着她的脚,一时入了魔。
黑漆漆的眼眸越来越深,他鬼使神差朝其伸出手。
和他手腕差不多细的脚踝只需轻轻攥住,便可轻松握在手中,任人把玩。
掌下肌肤细如凝脂,冰冰凉凉,柔软得像上好的丝缎。
渐渐的,他掌心的温度传导在那玉骨冰肌之上,一块上好的暖玉在他掌中诞生。
“你、你在干什么!”
慌乱之声唤回他半分神思,他看着自己的手瞳孔急速收缩。
只是那脚腕像是被刷上了浆糊,把他手紧紧贴在了上面,拿不下来。
喉头滑动,没入衣领中。
他下意识去看安乐,却见她仓惶挡着脸。
青葱玉指之下,隐约可见其后泛红的脸颊,那抹嫣红在扩散,没入发丝下的耳后。
握住脚腕的手失控捏紧,呼吸不自主地加重。
胸腔里心脏如疯了般在极速鼓动,有道声音在他耳边低速着:去靠近她、快去靠近她……
拉着她的脚腕往回扯,视野之中她在慢慢放大。
“许裴昭你想干什么!”
惊恐的声音彻底将他惊醒,就见安乐拽着被子半躺半坐,她的脚被他扯得悬在了半空。
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满的惊慌失措,方才绯红的小脸此刻失了血色。
她就像只无助的羔羊,背靠在退无可退的死胡同里,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出口被灰狼封锁。
那虑惧怕之意刺得许裴昭心像是被万根针同时刺中,痛得他呼吸急促,仿佛喉咙被人攥住了似的。
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他垂下眼,把骇人的欲望掩藏。
“我想看看你的脚,到底好了没。”
他语气低落,像个想讨大人欢喜却把事情搞砸了的孩子,瞬间愧疚袭上安乐心头,她无比自责。
人家只是想帮她看看脚,她那么大的反应干什么?
她质问一次不够,还连名带姓地再次质问,换谁都会委屈。
带着几分讨好,安乐悻悻笑道:“你……你早说嘛,刚你扯我那劲太吓人了,我还以为你想把我拽下去,换你睡床。”
说完她调整稳坐姿,大大方方地把脚踩到他膝盖上:“喏,你看吧,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好了。”
白皙的脚腕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十分有存在感地搭在他腿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魔又有要复发之态。
怕再吓着他,他赶忙捧住她的脚,一本正经地活动她的踝关节。
揉捏打转,完全没听到她呼痛,许裴昭松开手。
“嗯,好了。”
“那我明天是不是可以去镇上出摊了?”
安乐兴奋地搓搓手。
已经好几天没去镇上出摊,看着日益消瘦的钱包,她真的很焦急!
兜里没钱的滋味实在太难受,她迫不及待想改变现状,做万恶的有钱人。
许裴昭看她双眼冒光的模样,嘴角跟着翘起来:“可以。”
“好耶!”
高举双手欢呼,安乐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后。
说完她立刻躺进被窝里,双眼轻闭,一副要睡觉的模样:“睡觉睡觉,为了明天精神充沛,我们要早睡早起。”
许裴昭看了看乖巧躺在床上的她,手脚麻利地铺好地铺,吹熄油灯,躺到被褥里。
翌日。
安乐起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她小心翼翼从许裴昭身上跨过,边挽头发边来到厨房。
手脚麻利的淘米,把粥炖上。
而后取四个鸡蛋打入碗中,顺时针方向搅拌。
再切些白菜粒放入蛋液中,加入少许的盐、一勺生粉,搅拌搅拌混合均匀。
点燃小炉子,安乐端着蛋液碗坐下来。
在锅中刷油,倒入四分之一的蛋液。
蛋液入锅的那瞬间,深黄色的蛋液立刻变成奶黄色的蛋皮铺在锅底。
安乐掌控小锅,把还盛在蛋皮上的蛋液转到空余的地方。
蛋皮五分熟的时候,她忙用锅铲小心卷动蛋皮,把鸡蛋皮卷成厚卷赶到锅边,又往锅中倒入四分之一蛋液。
如法炮制直至碗中蛋液全部清零,锅中也多了一卷金灿灿的鸡蛋卷,凹凸不平的表面透出淡淡的绿色,是方才切碎了的白菜粒。
把蛋卷放到砧板上,隔一指的距离慢慢切成块。
刷刷几刀,方才还像条毛巾卷的鸡蛋四分五裂,从横切面看过去,还能看见其中卷起来的纹理。
“咦,乐儿你起来了?”
许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安乐回头,便见许母站在门口正挽着衣袖。
安乐看看外面的天色,也才亮起不久,她笑了笑:“娘早。”
许母进来,看着盘中的鸡蛋卷,她嗅了嗅。
蛋饼芳香四溢,光是闻着就叫她口齿生津。
“这是什么?用鸡蛋做的吗?”
“对。”安乐抽出双筷子给许母,“这叫鸡蛋卷,也叫厚蛋烧,您趁热尝尝咸淡。”
许母夹了块边角料,放到眼前仔细观察。
金灿灿的蛋皮卷成一团,隐隐可见其中绿色的蔬菜和白色的蛋白。
将其放进嘴里,松软感一下子包裹了舌尖。
微微的咸与白菜的甜,把蛋皮衬托得更软更香。
“这个也好吃,待会儿我可得多吃些。”
“您喜欢就好。”
吃过早饭,安乐和许裴昭推着小车来到镇上。
他们的摊位旁边,先前那几家烤串店不再手忙脚乱,瞧着架势分明是已经上手,能熟练地烤出来串。
那几家烤串店的人看到安乐和许裴昭推着车回到摊位上,纷纷如临大敌,连脸色也变得微妙起来。
许裴昭看了看他们,压低声音问安乐:“看样子对手已经准备好迎接我们。”
安乐嗤笑:“他们算什么对手,充其量也只不过是照猫画虎、拾人牙慧罢了。”
完全不把这些人当回事,安乐自顾自开摊。
只是她没来的这几天,不少顾客已经养成了去别家摊位的习惯,开摊快半个时辰,她竟还没开张。
没人之时,许裴昭倒是能躲在后面看书,安乐便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这时,其中一家店摊主刚好做完一单生意,摇着蒲扇走过来。
他嫌弃地看了眼安乐摊位上的菜色,咂嘴说道:“姑娘这是忽然想起来还有个烤串摊?”
安乐撩起眼皮冷冷看着他,不搭话。
肥头大耳的摊主见安乐不搭理他,他反而笑意更甚,他得意洋洋地说:“这条街是我们这些街坊邻居的地盘,你从哪儿来滚回哪去。”
“哦?”
她从怀里摸出小刀,拿过跟铁签打磨得“塔塔”响。
刀刃挂在铁签上的声音,吓得摊主脸色发白,他大喊:“你……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这可是大街上,你要敢伤人,待会儿官老爷就来抓你。”
“嘁。”
安乐把刀插到车上,冷冷盯着摊主:“偷学我的手艺还敢到我面前威胁我?谁给你的胆子?”
“谁、谁说我们偷学你了?”
摊主挺了挺他壮硕的身躯,如堵墙立在那里:“你以为烤串很难吗?有手就会,还大言不惭说我们偷学你,要不要脸。”
他急得跳脚的样子,惹得安乐连连冷笑。她往旁边偏头,却见其他摊主全都看着这边,或是看好戏,或是等这胖摊主出头。
目光逐一从他们身上略过,安乐点点头:“成,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来日方长我们拭目以待。”
没在安乐这里讨到好,胖摊主气鼓鼓地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其他摊主看安乐的眼神更加不友好,他们也更卖力的叫喊,试图把所有的客人都抢走。
安乐见状也懒得守在菜旁,干脆往后坐到桌边,托着腮兴致勃勃地看他们表演。
“你的客人都被抢走了,你不着急吗?”
如黄鹂般的声线在背后响起,安乐回头看去。
身穿青色团花长褙子的絮橙抱着书本站在巷口,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絮橙把书本放下,到摊前挑菜。
这时胖摊主突然凑过来,嬉笑着邀请道:“小姑娘,我家烤串便宜又实惠,一串只要一文钱。而你买的这家同样的串要两纹钱,不如看看我家的烤串如何?”
抢生意直接抢到门口来了。
絮橙下意识偏头看安乐,却见她神情不变,眼中毫无波澜。
忍不住在心中赞叹安乐好气度,絮橙对胖摊主摆摆手:“我觉得这家串不错,就想买她家的。大叔您还是回自己家摊位坐着,招呼其他客人去吧。”
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胖摊主脸色变得极臭,他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音量:“又是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傻冒,活该被坑。”
“唉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花我自己的钱,我爱买什么买什么,干卿何事?”
絮橙把菜放下,气得想找胖摊主理论。
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她被安乐拦到身后。
没有温度的视线落到胖摊主身上,安乐面无表情地仰视胖摊主:“我劝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否则我要你们血本无归。”
明明只是个小姑娘,说出来的话却极具力量。
她随手抓起一串茄子,放到胖摊主眼前晃:“你们摊位上的菜色皆是复制我这里容易入手的素菜,难道你们真以为我只会做几个素串?”
第55章
“你什么意思?”
胖摊主吓得脸上的肉抖了几抖。
他锐利的目光像是要把安乐连皮带肉全吞了般,只要安乐敢说出什么不如他意的话,他就要动手打人。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何时许裴昭来到安乐旁边,毫不避讳地对上胖摊主。
黑漆漆的眼睛冷若腊月寒霜,大有胖摊主真要做什么,他便奉陪到底的架势。
本就不占理的胖摊主被他这般盯着,心里直打鼓,但街上那么多人都盯着,他又抹不开面。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胖摊主僵着脸,一甩衣袖高呼“晦气”。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安乐眼中划过狠厉。
呛走了胖摊主,许裴昭自觉回到后面去看书,把空间留给两个姑娘。
絮橙挑完菜,递给安乐的时候她忽然幽幽说:“你骗我。”
“嗯?”
手中的菜差点没被她扔出去,安乐满头问号。
她什么时候骗人了?她怎么不知道?
苦思细想也没想起来什么,她抬眼看絮橙,却见她一脸“负心汉”的表情。
这下安乐更慌,她甚至求助般地看向许裴昭。
理论上来说,这才是见絮橙的第二面,她……应该不至于海了絮橙?
絮橙看她表情便知她什么都没想起来,心中不由更气。
她跺跺脚,似撒娇又似抱怨:“你那天明明说了第二天便回来出摊,于是我日日来这等你,一等便是好几天。”
不服气的眼睛剜安乐,她嘴嘟得老高:“大骗子,既然做不到,干嘛要承诺。”
“啊这……”安乐额角划过冷汗,她松口气,“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干什么了,原来是这事啊。”
一边往烤串上刷油,安乐一边解释:“前几天出了些事把脚扭伤,这几天在家里养伤才没来。”
说完安乐又拿过几串土豆放到烤盘上:“为了给絮姑娘赔不是,这几串土豆算我的赔礼行不行?”
絮橙瞥了眼土豆,明明很开心,却佯装出不感兴趣的样子:“这还差不多。”
安乐暗自笑了笑,就当没看见她别扭的模样,专心致志给她烤串。
油珠子低落到碳火上,“噼里啪啦”地在炸。
与热闹非凡的街道比起来,安乐这边仿佛在真空地带,安静得吓人。
絮橙打量着安乐,不明白这样一个农家女为什么会和陈末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那日之后她曾让人打探过安乐的消息,得到资料后她大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