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
半夜到别人家中逛逛？
俞衡渠的耳力显然比秦悦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在前引路，示意秦悦道：“跟我来。”
秦悦倒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立马跟了上去。
悄无声息越过几条游廊，秦悦耳中忽然捕捉到了不远处一间偏室传出来的说话声。
“你说咱们家老爷到底什么意思？找了这么多年轻的玄门少侠回来，真能捉到那个采花贼？”
“吃你的肉吧，咱们就是家仆，管那么多干嘛？”
“哎，不是，陈庄，不是你先挑起的话头吗？这会儿装什么正经。”
“方二狗，你奶奶的，咱们刚刚明明是在说老爷的风流韵事，怎么就扯到小姐身上了。”
说老爷的风流韵事被人听到了，顶多打一顿板子，敢掰扯小姐，怕是不想在这府里待下去了，陈庄可是分得很清楚。
“再说了，这么明显的事，你都没看出来，还好意思问。”
方二狗的语气中满满的不服气，“你知道，你倒是说出个道道来。”
陈庄信誓旦旦：“咱们老爷的盘算，不就是给小姐找个仙门的姑爷吗？这有什么好说的。”
方二狗明显更不服气，一拍桌子，“胡说八道，咱们小姐不是要嫁进杜氏的吗？那可是咱们钟陵城响当当的玄门世家，怎么可能再找什么姑爷。”
陈庄赶紧嘘声道：“你小声些，咱们这可是在偷懒，想挨罚别拉着我呀。”
方二狗迅速降下大嗓门，“那还不是你先胡说八道的？哪里的来的狗屁消息也敢胡沁，今日要是有酒，定要罚你三杯！”
陈庄拿筷子慢悠悠夹起盘子里一块肉，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说道：“咱们老爷，根本不想将小姐嫁进杜家，这些日子但凡出现一个家世好，品貌周正的玄门少侠，多半就能娶到咱们小姐。”
听到此处的秦悦，忽然想起进城门后遇到的那个媒婆，回头忍笑看着俞衡渠，小声问道：“俞大哥，咱们明日还来方府吗？”
看样子俞大哥，危已。
俞衡渠脸上思索之色，“皆可，反正也没地方去，来方府，有地方吃住，未尝不可。”
好好的玄门家主，不知何时跟秦悦学得“财迷”了不少。
秦悦听到此处嗤嗤轻笑出声，见俞衡渠看过来的不解模样，忍笑道：“我倒是没意见，可俞大哥你得当心了。”
俞衡渠：“我当心？阿悦这话令人好生费解。”
秦悦指着前面的偏室道：“家世好，品貌周正的玄门少侠呀，俞大哥你难道不是。”
俞衡渠失笑地摇摇头，见秦悦一脸调侃模样，自嘲道：“这世间家世好，品貌周正的玄门少侠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倒也不必如此抬爱自己。”
他真的那么好的话，为何眼前的姑娘对他视而不见。
秦悦小声嘀咕道：“凡尔赛！”
“凡什么？”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方家没看上你，绝对是他们的损失。”说到此处的秦悦，看着眼前的如仙公子，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看上你了，只怕‘损失’更大。”
俞衡渠听这话也不恼，只是不解地问道：“这话又从何说起？”
“俞大哥，你莫非想娶方姑娘为妻？”秦悦故意反问道。
俞衡渠想也没想的摇头，“并无此种想法。”
秦悦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抚着胸口惆怅道：“看吧，这就是他们的损失啊，错失良缘，想想都替他们心疼。”
俞衡渠眸光轻动，试探着轻声问道：“那阿悦可……”
秦悦一锤定音道：“咱们明日就来方家。”
想了想又补充道：“俞大哥，你可一定要坚持原则啊！”
不能被人拐跑了！
“对了，俞大哥你刚刚想问我什么来着？”
俞衡渠张了张嘴，到底只道：“没什么，回吧，咱们明日再来。”
既然已经决定混入方家，今夜就不必再继续了。
方家之行，二人虎头蛇尾，除了听了几句八卦，也是丝毫线索未得。
第二日一早，二人昨夜落脚的客栈前，一条熙熙攘攘的主街上立上了一块布告栏，有人在布告栏前一字一句读者上面的告示，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经禀告杜氏玄门后，方家欲聘十名灵力高强的玄门仙师，组成全城巡逻队，在夜间守护钟陵城女子安危，有意者请至杜府门前报名，经选聘后，每位仙师可获白银200两为酬。”
秦悦拉着俞衡渠也挤到了布告栏前，一边看着布告上的内容，一边听着四周的窃窃私语。
“这方家可真是大手笔，可惜咱们不是仙师。”
“这该死的采花贼，据说昨夜又出来祸害姑娘家了。”
“什么！是哪家的女儿遭了秧？”
“就是前街尾姓白的那户人家，今日一早起来就发现自家女儿莫名其妙不见了，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秦悦与俞衡渠二人脸上皆显出惊诧之色，俞衡渠追过去几步，站定一侧施礼道：“这位小哥，可能详细说说刚刚二位口中的事，我们二人正在追查采花贼的下落，还请行个方便。”
被问的人一脸愤愤然，立马给二人指路道：“好说，我告诉你那家人的地址，你们直接上门去问吧，但愿人还找得回来。”
俞衡渠肃然道：“愿尽绵薄之力。”
第五十五章 不止一个
得到地址的二人，按着别人的指路，快步往那户人家赶去。
秦悦一边走一边发誓道：“此淫贼，我必诛之！”
“只可惜昨夜咱们在城内窜了个来回，怎么就没遇见这该死的采花贼，不然的话，这位姓白的姑娘也不会！”
说到此处，她长长叹了口气。
别人口中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是这个女子的一生。
听着秦悦长长的叹息声，俞衡渠宽解道：“人力有时穷，阿悦，咱们不如直接加入方家的巡逻队，纵然一时抓不住此人，也不能让他继续在城中四处作恶。”
秦悦重重点了点头，“好！”
那户姓白的人家离得并不远，二人极快找到了地方，还未靠近，耳中便捕捉到了一阵阵的呼号之声，听着颇为刺耳。
“仙师啊，你们快去救救我女儿！快去救救她！”
“昨夜入睡的时候，我和芳儿明明住的一屋，怎么就能不见了呢？”
“她都已经许给孙家做妾了，这下全完了，谁还肯要她呀！”
知道找对了地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客，将发出哭嚎的这户人家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俞大哥，你看那些人似乎是杜氏的人。”
秦悦见几名穿着杜氏弟子服的年轻修士，正在向刚刚发出哭嚎的老妇人寻问着什么。
“是杜氏的弟子，钟陵城本就由他们坐镇，出现在此处倒也不奇怪。”
秦悦见俞衡渠没明白，便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们来得这样快，证明杜氏对此事挺重视的，倒不像咱们入城前碰上的茶寮掌柜所言，杜家不管事。”
俞衡渠闻言却并没有着急下结论，“再看看吧。”
秦悦也跟着观察起那三名年轻弟子起来。
看起来岁数皆不算大，脸上有傲慢之色，对着老妇人不时的干嚎，显然不是很耐烦。
此时正有一人在一一询问老妇人昨夜的情况，可惜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线索，进去屋内搜索一番的人出来后，三人便又急匆匆地走了。
白家的人似乎是羞于见人，送走了几位仙师，直接‘哐’的一声将大门关上，隔绝了四周的窥视目光。
然而外面围观的一群人并不打算散场，依然围在一处，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白家的小女儿这次可怜咯，遇上这种事。”
“白家收了孙家一大笔银子，过几日就要将女儿送去做妾了，这下全完了，吞进去的银子，怕是要吐出来了。”
“可不是，仗着他家女儿长得好，这周围多少求亲的人家，都不肯应，一心一意攀高枝儿，可惜，没有这个富贵命哟。”
“也不知这白家丫头还回不回得来？气性大的，怕是直接一头碰死在外面，免得回来给家里丢人。”
“就是，直接一头碰死在外面还能少受些罪。”
秦悦听到此处目光一寒，就要上去怼人。
“阿悦！”俞衡渠一把拉住秦悦，拦道：“别冲动，咱们想办法找到这位白姑娘的人要紧。”
秦悦按下性子，深吸一口气：“怎么找？俞大哥可有办法？”
“随我来。”
俞衡渠领着秦悦上前敲门，半响后白家才不情不愿将门打开，刚刚在门口哭诉的白赵氏防备问道：“你们是何人？”
俞衡渠看了秦悦一眼，然后十分自然道：“方家派我们来的，想问问令爱的情况，还请老夫人配合我们。”
白赵氏再次打量了两人几眼，也许是看到有一位姑娘在一侧的缘故，退了一步，让二人进了门。
“你们进来吧。”
让秦悦二人进门后，迅速将门又关上。
“娘啊，你怎么又让人进来了？爹和夫君出门找芳儿去了，咱们女流之辈，紧闭门户要紧。”
一个二十许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身老气横秋的绫绸罗裙，正坐在一间堂屋的门口嗑着瓜子，地上的瓜子皮不是很多，显然是送走杜氏的人以后才开始的。
她见秦悦二人进了屋，立马不满的嚷嚷起来。
“你知道个屁，这两人方家派来的，能不让进吗？还有，这家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一天天就知道吃，迟早把你这个丧门星休会娘家！”白赵氏满脸嫌恶，喷着儿媳就骂，完全没打算留情面。
哪知那儿媳闻言不但不恼，反而对着秦悦二人露出个谄媚的笑来，“两位仙师方家派来的呀？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就是气派。”
一双眼留恋在二人身上配饰的金玉上，盯了又盯，恨不得上手来扒的模样。
秦悦蹙眉，走上前同这对婆媳打交道，“我二人，想看一看昨夜白姑娘失踪的地方。”
白家的儿媳连声应道：“成，成，成，我这就领你们去看。”
说完后，她极快起身，捏着一小撮瓜子窜到秦悦身旁，指着一间偏室道：“就是那间，我给你们将门打开。”
见秦悦二人的目光看过去，白家儿媳转了口风道：“我听说，方家平日里最喜欢救济贫苦百姓，你们看我家芳儿如今下落不明，就算被找回来了，还不知怎么活呢？不知能不能也救济一下我家？”
白赵氏闻言后，狠狠一拍自己大腿，似乎颇为懊恼她怎么忘了这事儿。
“对、对！两位大仙，你们可得给我家说说好话啊！我家芳儿命苦，以后定是没脸出去见人了，你们可得帮帮她。”
秦悦深深吸上一口气，狠狠压下胸中怒火。家中女儿失踪，当母亲和当嫂子的竟只想拿她博同情，挣一笔银子！
“这是五十两银票，劳烦二位先领路。”
俞衡渠掏出银票，在白家婆媳直勾勾的眼神中，将银票递给了秦悦，示意她先保管。
秦悦看了俞衡渠一眼，极为干脆的将银票接在了手中，喝道：“领路，我们问什么，你们答什么，本姑娘高兴了银票就给你们。”
白家婆媳哪有不应的，虽然一脸遗憾，态度却热情了许多。
“两位大仙，就是这间，昨夜我和芳儿一起睡下的，你们也知道城中这几日闹采花贼，所以，我就睡的外面，让我女儿睡的里面，哪知，还是没逃过呀。”
“这杀千刀的采花贼，为何偏偏挑我家芳儿！”
白赵氏说着说着便欲干嚎，被秦悦一个眼神制住了。
俞衡渠将屋内转了一圈，对着打开的窗户若有所思。
“白老夫人，请问昨夜入睡后可有醒来，也或者听到什么响动？”
白赵氏抹着眼角渗出的几滴眼泪，极干脆道：“没有，我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芳儿什么时候丢的我都不知道。”
秦悦也将房门和窗户的锁检查了一遍，并没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她对着俞衡渠摇摇头。
俞衡渠：“白老夫人，请问白姑娘最近半个月可有出过门？平日里喜欢去什么地方？”
白家儿媳逮到机会，上前献殷勤道：“自从一个月前闹起采花贼，我家就没让妹妹出过门，妹妹长得美，我们家哪能没有防备。”
“芳儿她平时就喜欢做做女红，常去两条街外的针线铺子买些丝线，跟周围的女孩儿也不怎么来往。”
听到此处的秦悦忽然问道：“听说你妹妹已经定亲了？”
白赵氏和白家儿媳脸上都有些尴尬，吞吞吐吐应道：“算是吧。”
“半个月前，定给了孙家大少爷做妾，说好了后日就要来迎人，哪知出了这样的事。”
婆媳二人说着说着，脸上竟有了忧愁之色。
秦悦对这对婆媳没有什么好感，直白问道：“我观你们家也不像是要揭不开锅的样子，为何要让女儿去给人做妾？”
白家儿媳闻言笑着将秦悦看了又看，口中不屑道：“瞧这位女仙师说的，这天底下还有人嫌银子多的？再说了，人家孙家大少爷点名看上我妹子，天上掉下来的荣华富贵，哪有不接住的道理。”
“那白姑娘可愿意？”秦悦又追问了一句。
白家儿媳撇撇嘴，直白回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们普通人家的女儿，可不像你们仙师。”
秦悦不再说话，示意俞衡渠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