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成功了。
秦悦回头叹气,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这里面的关系,“我对我的俞哥哥忠贞不渝。”
“秦向阳!”
很好,被星景繁一耽搁,被后面的唐元珊赌了个正着。
出乎意料,唐元珊并没有如秦悦预料的那般上来就动手,反而还算文明地讽刺道:“我倒是看走了眼。”
她说这句话时,特意看了闵万华一眼,“我原以为痴心妄想、做梦的就这一个,却是将你给看漏了眼。”
“都说不叫的狗才咬人,还真是。”
秦悦心中的怒气开始一节节攀升,她忽然觉得她和俞祝应该原地成婚!
她将欲上前回怼的闵万华往身后一拦,亲自上阵道:“多谢唐道友提醒,我这就去痴心妄想地找光羲道君问一问,不知今后能不能找他单独学琴?”
说完后直接甩头,追着俞祝离去的方向冲了出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俞祝走得并不快,在秦悦闷着头气势汹汹地追赶下,很快就将人截住了。
还隔着老远,秦悦直接高声拦道:“光羲道君,请留步。”
俞祝闻言止步,负手转身,却见秦悦一脸怒色往他冲来,身后还跟着不少别门的弟子,又以女弟子居多。
这是?
谁惹她生气了?
秦悦磨着牙笑了笑:“光羲道君,我这琴实在学得不好,不知今后能不能找你授琴?”
俞祝隐约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安抚道:“自然可以。”
秦悦往身后看了一眼,很好,大家都在,她将手往前一递,对着俞祝眨眨眼:“口说无凭,光羲道君给个信物呗。”
俞祝忍不住轻笑一声,十分配合道:“想要什么信物?”
秦悦:“随便吧。”
在将俞祝周身打量过一遍后,指着他腰上的配饰道:“那块白玉?”
俞祝自然而然地将玉解了下来,放在秦悦手掌心中,并好脾气地问道:“还有吗?”
秦悦摇头:“没了。”
她这算是反打脸了吗?
不对!光顾着生气了,干了这些事,她要是现在落单,还不得被唐元珊和星景繁这两个女人给撕了?
那不如,就玩个大的。
“等等,还有!”
俞祝眼眸温柔浅笑的注视着秦悦,她说什么,他就应什么。落在不少人眼中就是,皎泽君子,自有胸襟,可惜的是,对面的恶女却不知感恩,三番两次得寸进尺。
不过也有少数人察言观色,从光羲道君的脸上看到了纵容和偏爱,瞬间若有所思起来。
唐元珊一直在等秦悦被打脸,反正大表兄她应该抢不过星素月,那她着什么急?联姻的话,二表哥也可以。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大表兄这个人她虽不是特别了解,却知他并不好靠近,秦向阳是怎么回事?
唐元珊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的男女,脑筋打完结后智商开始上线,他们以前认识?
秦悦干脆豁出去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今日就想学琴,光羲道君一会儿空不空?”
俞祝没再说什么,转身在前领路:“走吧。”
秦悦忍着笑意,矜持地跟了上去,走了几步,回身对闵万华招呼道:“万华,快来!”
闵万华恍恍惚惚,尤在梦中,向阳她可真敢!
光羲道君都敢招惹,而且还是当众而为!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了俞审言,他要是知道了今日的事,新仇旧恨,会不会提剑来找她们二人算账!
见秦悦对着她招手,下意识就摇头,并将《学子铭》在脑中极快翻了遍,向阳她会被俞审言罚多少鞭?
秦悦想了想,微微咳嗽一声,开口问道:“我想带万华一起去。”
俞祝慢慢缓下脚步,此时几乎与秦悦并肩而行,“好。”
于是秦悦再次对着闵万华招手:“万华!”
不能她跑了,丢下闵万华在此受罪吧。
闵万华小心翼翼迈出了自己的腿,僵硬地走到了停步等着她的光羲道君和秦悦身后,双手揖礼道:“劳烦光羲道君了。”
向阳,咱们要完了,你快清醒清醒!
俞祝微微颔首,再次在前引路。
闵万华一脸梦幻地跟着二人身后,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后,她听着秦悦对光羲道君埋怨道:“俞祝,都怪你,你都不知道保持点距离吗?这下可怎么办?难不成后面的日子,我要演一演轰轰烈烈追求你?”
更恐怖的是,那位光羲道君失笑一声后,回答的居然是:“阿悦高兴就好,要是嫌麻烦,我追你也可。”
哪知秦悦有点嫌弃道:“还是算了吧,那动静也太大了。”
闵万华严重怀疑自己幻听了。
直到她落坐在,据说是秦向阳在玉山上的另一处住处中,面前被摆上了三菜一汤,闻着食物的香气,才终于有了真实感。
“抱歉万华,先前瞒着你。”
“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你先别说出去呀。”
闵万华下意识地点点头:“好。”
这事就算被说出去了,大略也是没人信的。
她忽然有个疑问:“俞,我是说审言长老,他知道吗?”
见秦悦点头,她忍不住在暗中咬咬牙。她就说,她偶有言行出格的时候,秦悦跟在她身旁,俞审言多半选择直接路过,她一个人遇上他的时候,他可是罚得毫不手软!
双标!
第一百零八章
之后的日子,秦悦在玉山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但凡有人上来讽刺她,她就敢给这些人原地表演如何“纠缠”光羲道君。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俞祝见她每日斗志昂扬的出门,哪怕心中再无奈,也敬业的当好工具人。
最终的结果就是,秦悦不管去到哪儿,总能“偶遇”路过的诸多俞姓弟子。
这些俞姓弟子,好奇多过其他,也并未对秦悦露出恶色。
虽然如此,秦悦也琢磨出味儿来,她这一“无耻”行径,虽气了跟她不对付的那几位女修,更多的是在自毁形象,招俞氏弟子恨。
她死乞白赖的对象,可是他们皎若皓月的光羲道君啊。
失策!
如此才偃旗息鼓,不敢再放飞自我。
随着俞祝有事外出,这一场闹剧才渐渐落下帷幕。
然而三日后,俞祝带着重伤的俞远秉夜归来,同时整个玄门震颤,云中城被魔头周继望率人围攻,老城主周显身陨道消。
据传,周老城主是被落入魔道的、曾经的嫡长子周继望,当众暗害,自此一代上玄门城主黯然陨落。
很快,少城主周良炉,继任为新一任云中城城主。
这位新任周城主,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将周继望逐出云中城周氏和皇族姬氏,并在亡父棺椁前泣血发誓除魔卫道,以血偿血。
同时对魔头周继望发出玄门追杀令,奖励之丰厚令人侧目。
“一座秘银矿!”
秦悦看着俞远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再次确认道,在俞远点头的瞬间,她听见了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
俞远打起精神,见秦悦眼中明显有对这座秘银矿的向往,心中立马绷起一根玄,急忙出口试图打消她的念头:“阿悦,周继望虽然被我刺了一剑,可他服了快成熟的骨灵花,平白多了一百年的功力,宗主一个人都不是对手,你可千万别去找他。”
想了想,为了防止他这年轻的阿娘财迷心窍,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给她倒出来。
“周良炉这些日子,忙着清洗云中城先前属于周继望的势力,所以追杀周继望不过做做样子,他发那一道悬赏,就是希望其余三大上玄门别闲着。”
毕竟周显死的那日,云中城已经杀得血流成河,老城主用命给偏爱的小儿子铺路,周良炉才能险胜。
秦悦恍然,心中有些替周良炉可惜,他那样的性子,怕是更愿意漂泊江湖。
她疑惑道:“那要是被不是三大上玄门的人捡了漏呢?”
而且一座密银矿,就用来追杀叛徒,代价未免太大了!
俞远见她不死心,捂着胸咳嗽几声后,在她关切的神色下,缓了缓才道:“很简单,捡漏的不管是人还是家族,在四大上玄门中选一个投靠就是。”
秦悦一直觉着四大上玄门挺霸道的,果然如此。
不过,她是不是不该来打扰俞远养伤?
“阿远,你该歇着了,我明日再来吧。”
俞远自然不同意,他现在精力不济,实在不能揣摩阿悦到底打消念头没有?再者,他如今很想和她呆在一起,毕竟他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出口留道:“我这几日睡得太多了,阿悦再陪我说说话。”
秦悦见小少年说得可怜,又坐了回去,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俞远面前。
想了想继续刚刚的话题,随口问道:“云中城,为何愿意拿一座密银矿来追杀周继望?”
这可是炼制上品灵剑所需的密矿啊!又不是大白菜。
好心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玄门中怕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俞远见她终于问到点子上,润了润喉开始解释道:“阿悦,周继望先前在钟陵城做的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而周老城主和这座密银矿就是代价之一。”
秦悦觉得自己懂了,又觉得自己没懂,她觉得俞远此时的话,似乎暗藏着深意。
俞远好歹也做了几年玉山道院宗主,四大上门间的事自然看得再清楚不过,他此时简单解释道:“周老城主在钟陵城的事出后,之所以一边维护周继望,一边又将他以私交有亏的名义过继姬氏,变相逐出周氏,皆是在将这个代价降到最低。”
那个时候周显已经知道,如果不快速与周继望撇清关系,云中城怕是会被拖下深渊。
可惜,他后来发现在云中城,听周继望这个儿子的,比听他这个城主爹的人多。
再加上自己使了些手段,坏了他两次计划,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想到此处的俞远眼眸中晦暗不明,抬眸就见他那年轻的母亲,正一脸努力思索的模样,顿时发自内心一笑。
这一世的阿悦,没有仇恨蒙蔽心智,又有师门爱护未经苦难,鲜活、独特之下,又有些不谙世音的纯粹。
难怪他那将规矩二字刻在心中的宗主爹,再而三被她吸引。
于是他隐晦点明道:“周显城主也算求仁得仁,他这一死,算是给天下悠悠众口一个交代,而秘银矿,本来就是云中城拿来给其他三个上玄门的‘交代’。”
君不见,云中城今日已经变成大多数人口中的“受害者”。
上玄门也好,玄门世族也好,想要一直传承下去,该果断的时候,就不能心软,那位周显城主算是其中翘楚,连自己的命都舍得!
秦悦悚然而惊,“那位周显城主,连自己的命都舍了?”
一个城主的命也这样轻而易举陨落在世间,只是为了上玄门的传承。
那此时的周良炉,该有多痛!
忽然有些替这个朋友心疼。
俞远倒是惊讶,阿悦这么快就想明白了,难怪她头一世用自己的性命做局,算计得周继望三年之内不敢再对玉山轻举妄动。
俞远按下心中的痛,十分认真道:“阿悦,不要试图去找周继望,你不是他的对手。”
他唯恐命运的轮回,又让她和周继望狭路相逢。
见俞远少年如此认真的强调,秦悦想说她只是想想而已,不会非要不自量力的,许是过年那次暴露了财迷属性,俞远才如此不信任她?
“我虽然有些爱财,但是有自知之明的。”
俞远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带起浅淡的笑容,满满信赖道:“我相信阿悦。”
他一会就给俞宗主捎个口信:好好看着阿悦,直到周继望伏诛前,别让她出玉山。
“阿悦最近在忙些什么?”
俞远岔开了话题,既然阿悦已经暂时打消了念头,他何必一再提醒她。
而且,他听闻她前几日大出风头?
秦悦见被问,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前些日自己脑抽时干的事,脸上顿时起了点尴尬神色,这事还是不提了吧。
那就只能说一说昨日的事了。
“昨日,我和万华,犯了点小错,被审言长老撞了个正着,万华被罚抄《学子铭》三遍,而我。”
秦悦说到此处一顿,俞二公子直接将她领到了俞祝面前,然后就贯彻沉默是金。
一片尴尬中,她只好在俞祝诧异的目光下,不打自招,老老实实将做过的错事坦白了出来。
然后,就被罚了。
“而我,被你们家宗主罚了三遍《俞氏家规》。”
不过令她不解的是,她又不是不认罚,俞审言直接罚了就好,为何非要告她的状?
丢死个人了。
秦悦瞬间无精打采,昨夜奋战一晚,连半册家规都未抄完,所以她今日将它随身携带,得空就拿出来抄一点。
想到此处,她从乾坤袋中将家规掏出来,往俞远面前一摆,口中吐槽道:“我最近才知道,你们玉山光规矩就有三本!”
一本俞氏家规,一本学子铭,一本宗规。
她将家规翻开,生无可恋道:“你们家宗主昨日随手给的这一本,上面居然还有不少批注,我又不好意思问他,批注要不要抄?”
所以,她只好都一起抄了!
不过这些批注,偶尔一两句还挺有意思的,比如最后一页,不知谁在最后注了一句:伪君子也是君子。
于是她对着俞远调侃道:“我才发现你们俞氏的人,过分追求君子之道,是对‘君子’这两个字有什么执念吗?”
俞远瞟了一眼秦悦掏出来的那本《俞氏家规》,挺眼熟,于是随口回道:“阿悦是读到那句‘伪君子也是君子’了吧?那是第三代家主留下的,你再往前翻到第十三页,上面有一句这位家主留下的‘名汤风雨,利辗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