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北诀说出目的,他想让王妃开心一些,但不知从何下手,想起京中传闻李杨很会讨女子欢心,便来请教一二。
“呃……这个嘛……”李杨摸了摸下巴,“要讨女子欢心,首先得相貌端正,而后胆大心细投其所好,若不知其喜好,送些新摘的花儿,或是亲手所做的小东西,女子便会觉得你对她很用心,是将她放在心上的,当然,这只对高门贵女有用,若对方是烟花女子,自然送首饰金银更能讨她欢心。”
凤北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好像并不知道王妃的喜好。
李杨看凤北诀脸色不对,忙找个借口脚底抹油。
……
镇北王府,颜玉一直陪着安舒,给她唱曲儿,教她跳舞,说笑话逗她。
半日下来,安舒心情舒畅了许多,凤北诀回府用膳,进门看到安舒面容有所舒展,正与颜玉摆着拼盘,心里顿时松了松。
凤北诀踏进门,将手上的花递给安舒,“送给你,本王亲手摘的。”
安舒呆呆接过来,好大一把,花香若有似无,是些杂七杂八的野花,颜色不一长长短短,有些被连根拔起,还带着泥。
“你……下朝后特意去给我摘花吗?”
凤北诀点头,“本王看王妃心情欠佳,听闻鲜采的花儿能使人心情舒畅,便为王妃采了一捧。”
安舒嘴瘪了瘪,又哭了起来,金豆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凤北诀手足无措,“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不喜欢丢掉就好,犯不着哭。”
说着就去拿安舒手里的花,准备扔出门外,还准备明日早朝去找胡说八道的李杨算账。
安舒却紧紧攥着不放,“我没有不喜欢,是太喜欢了,从来没有人这么在意我,我第一次收到花呜呜呜……”
“喜欢为何要哭?”凤北诀不解。
安舒嗔了凤北诀一眼,“王爷难道没听说过喜极而泣一词?”
颜玉在一旁看得直摇头,上前道:“王妃,我学过如何干花,不如我教你将这花做成干花,不会枯萎,又保持了颜色。”
“好。”
凤北诀看颜玉能让安舒展颜,便让颜玉好生陪着安舒哄她开心。
颜玉自然满口应下,他回家也不急这一时。
凤北诀眼神一寸寸扫过颜玉,“你是男子,若对王妃越矩,本王将你剁碎喂狗。”
“王爷大可放心,颜玉知晓自己的身份。”颜玉无奈,他对女子并不感兴趣。
跟了安舒十数日,颜玉突然找到安舒,郑重其事道:“王妃,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你听了千万别动气。”
安舒没放在心上,随意道:“什么事?”
颜玉踌躇一瞬,“本来这件事我不该说,要是跟王妃说了,我可能会惹镇北王暴怒,从而被杀死。”
安舒凝神,“什么事这么严重?”
颜玉咬咬牙,“前两日,我不是出府典当东西吗?在东巷看到了镇北王,他进了一条小胡同,我好奇跟了上去,见他敲响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人,是个貌美女子。我很怕死,本来打算当作没看见,但我每日跟着王妃,看王妃被蒙在鼓里,良心实在不安。”
小巷子?貌美女子?安舒杵着下巴,脑中闪过一百条桃色秘闻。
颜玉看安舒没有什么反应,恨铁不成钢,道:“镇北王八成是在外面养外室了,王妃还不知道着急,搁这儿寻思啥呢?我记下了位置,王妃要不要打上门去?”
“镇北王这样的人,用得着养外室?他要是喜欢,直接带回镇北王府,何须偷偷摸摸?就算他真的养外室,我着急又能如何?”
安舒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没底。
颜玉叹气,“男人啊,王妃不是说镇北王不会有别的女人吗?这才过去几天?”
安舒没有接话,决定等镇北王回来,亲自问一问他。
凤北诀回转,安舒在凤北诀身边转了半天,几次鼓起勇气,临门一脚就忍不住退缩。
问了,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如果镇北王回答,那就是他养的外室,她该怎么办?
是大方的摆出嫡妻姿态,做主将外室抬进门,还是逼镇北王休了自己?
凤北诀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安舒,“王妃,那个花瓶,你已经擦了三遍,若是实在擦不干净,就换个新的吧。”
安舒收回手,不自觉将抹布拧成条,“我……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事?但说无妨。”
“我前两日出门,在东巷偶遇到你,本想上前打声招呼,却看你朝小胡同去,跟上去发现,有个美貌女子将你迎进了院里。”问这件事,自然不能提及颜玉,安舒谎称自己出门闲逛看到的。
凤北诀抬眼看安舒,“怎么?王妃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安舒不自觉变得大声,“怎么会是兴师问罪?自己的丈夫去小巷子里敲开女子房门,问一问还不行吗?”
凤北诀摇头,“王妃,你不适合说谎,你说谎的模样,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安舒垂下头,眉眼低落,她确实不适合说谎,面上假装不在意,其实心里在意得要死。
凤北诀起身走道安舒身旁,捧起她的脸,“不要难过,本王并未背着你幽会旁的女子,那个开门的女人,是你的庶妹安然。”
“什么!?”安舒无比惊讶,安然不是在梅林宴与人苟合,被永澜侯和老夫人下令棒杀了吗?
凤北诀道:“本王救了她。”
“你……救了安然?”安舒满脑袋问号,这是什么剧情?
凤北诀点头确认,“对,那日她是被人设计,所以本王等她被打个半死,再救她一命。”
安舒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为什么要等她被打个半死才救她一命?”
凤北诀面无表情,“因为设计她的人,当日已被选为凤霄羽的世子妃,有了这层关系,本王才决定救她,若不被打个半死,恨意怎么会强烈?而今,她的伤势已经痊愈,本王找她,只是告诉她,该她上场了。”
安舒捋了捋,“所以,你要利用安然对付安宁?”
凤北诀道:“倒也不是对付,她的手段,还不足以对付谁,她复仇心切,能不能成,全看她的造化,顺手而为的事,却能给对手添堵,本王十分乐意看她们狗咬狗。”
“我总觉得不能成,她不是被整个京城的人看去了吗?安宁也知道她是谁,怎么可能让她近身?”
“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本王已让人将她易容。”
“什么玩意儿??”安舒惊呆了,她没听错吧?易容?真有这种东西?
而后突然想起,她穿越进了小说里,这本小说,是古早复仇文,有这种东西好像并不奇怪。
凤北诀对安舒的惊讶表示理解,“这门手艺几乎失传,不是人人都会,没有传言里那般夸张,并不能想变成谁的模样就变得谁的模样,而是通过削骨填充,改头换面,变了,就不能恢复原貌,极有可能毁容,她为了复仇,愿意承担痛苦与风险。”
安舒听明白了,这不是易容,而是整容,“几乎失传?那你怎么找到会这门手艺的人?”
凤北诀坐到床沿,笑了笑,“不是本王找她,而是她找到了本王,会易容术之人,是本王的暗卫亦蓝,从毒人手中学来的易容术,毒人遇刺身亡,她追刺客而去,没死,被刺客打落悬崖失忆了,年前恢复记忆便寻了过来。”
“行吧……”安舒不知说什么好,这又是易容术又是失忆的,这叫亦蓝的暗卫,还真是个人才。
……
安然坐在铜镜前,伸手抚上自己的脸,这张脸,如此陌生。
从前她鼻梁不高,脸小却圆,旁人都说她一脸福相。
而如今,她削去了两颊,用自己的骨头垫起鼻梁,眼角切开,眼睛也变大了许多,是个十足的美人。
如果,没有留疤的话。
那些疤痕并不算明显,但细看还是一目了然,她必须仔细上妆,才能将那些疤痕遮住。
她差点被亲生父亲下令打死,名誉尽毁,不能以自己原本的样貌存活于世,忍受扒皮削骨之痛……
这一切,全都拜安宁所赐。
暗卫亦蓝进门,冷冷道:“才两个多月,不想毁容就不要乱摸。”
安然放下手,看了亦蓝一眼,没有说话。
镇北王救下她,让这个女人为她易容,这个女人极为凶悍,从来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亦蓝单刀直入,道:“已打点妥当,明日便有牙婆带你进摄政王府,能不能被留下,全凭你的本事。”
摄政王府刚放了一批丫鬟出府,安然是进摄政王府做丫鬟的,首先要能留在摄政王府,其他事情再从长计议。
转眼三月,万物尽数复苏,池边杨柳依依,一眼望去翠意盎然。
天气渐热,安舒坐在湖心亭吹风喂鱼,颜玉相伴身侧。
“颜玉,这些时日多谢你,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也是时候该送你出城了。”安舒打心底感激颜玉,一直想方设法逗她高兴。
颜玉将手中的鱼料都洒进湖里,笑道:“王妃不必客气,这段时日,颜玉也过得很开心,比任何时候都过得好。”
凤北诀站在不远处,看着二人谈笑风生,心中窜出一股无名火。
分明是他自己让颜玉留下哄王妃高兴,颜玉尽职尽责,将王妃伺候得周到,哄得极好,他却对颜玉很是不满。
这一个多月以来,每次回府,看到的都是颜玉与王妃交头接耳笑得开怀。
细一回想,发现王妃从未与他笑得如此开心。
凤北诀走向二人,安舒看见他,便朝他招手,“王爷,来一起喂鱼啊。”
凤北诀走到亭中,脚步顿了顿,直直在安舒与颜玉之间坐下,将二人隔开,毫不客气看向颜玉,“你身为男子,一直混迹在内宅,是否有些不妥。”
颜玉眉头微挑,心道不是你让我好生陪着王妃?现在为何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安舒开口道:“方才我正与颜玉说这件事呢,本来老早就该送他走的,因为我耽搁好些时日,现在也差不多了。”
“哦……”凤北诀不再开口,如此就好。
安舒为颜玉打包行礼,找凤北诀拿了路引,送着他到城门口,“一路小心。”
“我会的,王妃回去吧。”颜玉说完没有迟疑,转身排队往城外走。
他不曾回头,不敢回头,怕回头就会舍不得走。
在镇北王府这段时日,是他活得最轻松的日子,几乎什么都不想,每日陪着安舒吃吃喝喝,不必忍受条条框框,不必时刻提心吊胆,也不必勾心斗角。
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这样过下去。
但不可能,他终究是男子,不适合一直待在安舒身边,镇北王更不会允许。
安舒目送颜玉远去,走出城门再也看不见。
凤北诀牵着安舒上马车,马车上,安舒问起朝中局势。
虽然她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关心动向如何,毕竟她的丈夫身在其中,如果镇北王不占优势,她也讨不了什么好。
凤北对安舒有问必答,安然成功留在了摄政王府,具体如何不得而知。
凤安瑾的后宫大选已落幕,封后仪式将在四月初举行,皇后人选是镇国将军嫡女李心婉。
封后这一局,凤安瑾赢了。
李心婉是萧依秋亲自选的,萧依秋身为太后,名义上是天下女子的楷模,由她评定孰优孰劣,毅亲王根本无法反驳。
有喜就有忧,萧正清一派被毅亲王设计,最后弃车保帅还是折了好几人。
凤北诀查毅亲王背后私开盐矿的事,也没有太大进展。
目前看来,势均力敌。
安舒也不强求,只要没落下风就行。
回到镇北王府,许长史来报:“王爷,王妃,王妃的母亲来访,说是有急事,下官正要差人去叫王爷王妃。”
安舒眼皮突突跳了两下,与凤北诀对望一眼,立刻去见姜氏。
姜氏一脸着急,“舒儿!你弟弟出事了,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
“阿和能出什么事?他不是一直在国子学上课吗?”
姜氏慌了神,“娘也不知道,他们把阿和抓起来,说阿和打死了安国公的小世孙,国公爷要让阿和偿命!”
第035章
安舒扶姜氏坐下,“这事一定有什么蹊跷,阿和并不莽撞,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打死人?父亲怎么说?”
听安舒提起永澜侯,姜氏面如死灰,“娘已经不指望你父亲了,他根本不在意阿和,只在意他的权利会不会受到影响。”
“舒儿……娘只能指望你了。”
姜氏死死抓着安舒的手,听闻安屈和出事,她求告无门,连具体是什么事情都无人与她细说,安屈和被抓到何处也不得而知。
去问永澜侯,他只不耐烦的让她回房待着不要添乱。
安舒回握,“娘你别着急,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姜氏知道的并不多,是雪姨娘来找她,说安屈和打死了安国公世子的独子,老安国公震怒,要让安屈和偿命。
她心里一急,就去找永澜侯问询,谁知碰了壁,只能来镇北王府找安舒夫妇求助。
凤北诀听完,叫来秦训,“你去打探一下安国公世孙被打一事。”
而后看向姜氏,“岳母莫要惊慌,事发突然,待打探清楚细节再说。”
凤北诀答应出面,姜氏心中定了定,“多谢王爷,阿和是个好孩子,一向尊礼守法,是不可能动手将别人打死的。”
安舒眉头紧锁,“安国公世孙,可是裴文曜?”
提起安国公世孙,她好像有些印象,在原文小说中读过裴文曜这个名字,是个炮灰配角,一个□□熏心的纨绔,成天欺男霸女不学无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