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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姐弟俩到了化工厂门外，按照之前说好的，跟守门的大爷报了孙大姐的名字，乡下的堂弟堂妹看望堂姐来了。
看门大爷换了个人，比原先那个吊着脸跟谁欠了他三百块钱的老头好的多，脸上笑眯眯的，一听找人立刻就让小孙子去喊，不像原来那个，少于两根烟根本不带搭理你的。
大爷还让俩人进了门卫室暖和暖和，沈翔给递了烟，大爷接过，一人给倒了一碗热水喝，没多久，叫人的孩子出来，后面跟着穿着白大褂、带着白帽子的孙大姐。
这事儿确实不好让外人知道，沈青跟着孙大姐去了外面没人的地方说话。
这次要的数量多些，是上次的两倍，本想着要的多了能讲讲价，谁知道孙大姐直接开口说，“现在厂里卡的严，东西不好弄的，得涨价，而且现在拿不出货来，最短也得一个星期。”
孙大姐要价两倍她没吭声，卖方市场，她能理解，所以这是看她好欺负了，当肥羊随便宰了？
沈青忍着怒气，问她，“大姐，我们也是小本买卖，挣不了多少，要是太贵了，我们得赔本，你看我要的数量多了，以后也都在你这拿货，能给便宜点不？我不是本地的，来一趟不容易，住招待所太费钱了，你看能不能帮帮忙，早点拿货——”
想着当初给出去的三只鸡，沈青不想轻易断了这条线，耐下心来讲价，不想，孙大姐硬气的很，根本不跟她谈，冷着脸扔下一句，“一个星期后给你拿货，就这个价，爱要不要，我联系你之前不要找我！”
沈青竭力压下怒气，回到门卫室，“说好了，我们走吧。”
“姐，等等。”出了门卫室，沈翔脸色难看的拽住他姐，“门卫大爷的儿子在化工厂就是干销售的，厂子里的残次品允许他们零卖，而且价格不高，如果我们要的话，可以成本价处理给我们。”
“残次品？”
沈青有些犹豫，这年头的提炼技术不行，她买的上等甘油都不够精纯，精纯的甘油是无色透明的粘稠液体，孙大姐卖给她的有些发黄，还带着些微的悬浮物，纯度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十，拿回去后她得重新提炼一遍，光是酒精灯消耗的酒精就不是一笔小数目，要是换成残次品，还不知道要消耗多少酒精呢，未必就比直接买上等的划算。
“姐，咱看看呗，价格可便宜不老少呢，一百毫升只要一毛钱呢。”沈翔不遗余力的劝说他姐，那个孙大姐卖的，一百毫升要五毛钱呢，“咱们这么早回去，也没拿东西，姓陈的说不定要怀疑咱呢。”
“行，那就去看看。”接着，沈青把孙大姐涨价的事儿说了一遍，沈翔鄙夷道：“我们看着像是冤大头吗？姐，要我说，别在她那儿买了，人吕大爷可是说了，吕大哥人家这算是正规渠道销售，不会随便涨价，也不让你送礼，还是出厂价，咱要是跟他们打好关系，说不定回头上等的也能卖给咱呢。”
“先去看看残次品的品质。”沈青带着沈翔返回门卫室，吕大爷热情的道，“咋又回来了？有啥需要帮忙的跟大爷说，大爷闲着也是闲着，能帮的肯定帮。”
“谢谢吕大爷，我刚听我弟说，您能帮我们联系买到甘油？”沈青开门见山。
吕大爷摇摇头，“不是我联系，那些残次品放着也是放着，能卖出去，给厂子里点进项，厂子可是巴不得呢，你们就要甘油是吧？大头，去问你爹要点甘油拿过来。”
担心纯度太低，沈青就没拦着，也没说其他几种材料。
大爷捅了捅炉子，问，“你们要甘油做啥？”
沈青说道：“甘油可以保湿补水，还能滋润皮肤，我用它来做护手霜，省点钱。”
大爷聪明的没有再问，“小姑娘可真聪明，懂的真多……这天气冷的，你们是外地来的把，晚上有住的地方没？”
沈翔自觉凑过去跟大爷聊天，没聊多久，就听到外头噔噔噔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大头跑进来，从怀里拿出个玻璃管递过来，把他爹教给他的话复述一遍，“爷爷，爹忙的很，让你先谈着，回头把数目报给他就行了，是爷爷介绍的，就按成本价来。”
第十六章 人生意义
沈青看到玻璃管的第一瞬间，不由得挑了挑眉，她是专业人员，自然一眼就看出来这管甘油与孙大姐卖给她的一模一样，就算有差距，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一的纯度。
她到现在还记得孙大姐第一次跟她交易时候说的话，“小妹妹，大姐知道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也不赚你的钱了，就当结交个善缘，我从别人那里多少钱拿到的，就给你多少钱……小妹妹，你是不知道，我们换了个新领导，监督的可严了，除了正规厂子，也就我们职工能少量购买，还是出厂价的两倍，毕竟这东西太难提炼了，而且还是高纯度的，价格实在降不下来，你要是嫌贵，我就给你问问纯度低的，那个肯定便宜。”
沈青嗤笑一声，自己也有被人耍的时候。
“闺女，咋样，这能用吗？你直说就行，家里不缺这点钱，就是想着帮帮厂里。”吕爷爷笑呵呵道。
“大爷，高纯度的，厂子里真的不零卖吗？”沈青犹豫了下问道。
“不卖，光咱省里就不够用的，哪儿轮得到零卖。”吕大爷摇头，拍拍孙子的脑袋，“厂子里天天加班都不够，要不是这些品质不合格，根本不愁卖……哎，咱国家还是太落后了，所以你们得好好上学。”
沈青挠挠头，学药学的，化学是必学的，她自然也了解过国家化工行业的发展，虽不记得具体的年份了，但大略记得，眼下国家还没有掌握发酵法制甘油，用的还是提炼法和合成法，这样得工序制作出来的甘油产量低、纯度低，根本无法满足不了国内工厂的需求，还需要从国内进口一部分。
她倒是知道发酵法制甘油，可问题是，她不敢拿出来，说不清啊，毕竟她就是个初中生，真要知道的太多了，十成十的敌特。
既然甘油纯度相差不大，吕大爷这边的价格更低廉，不用想也知道该选择哪一边了。
吕大爷大方的把玻璃管里的甘油送给了沈青，沈青趁机拿出了她的购货单，让帮着问问，能不能零卖，没有成品也没关系，原材料给她点也行，大不了回去自己提炼。
她现在已经对能拿到高纯度的材料不抱希望了。
除了材料，她还想要一套齐全的、新的化学仪器。
之前在孙大姐那里买的全是厂子里淘汰的，她每次用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担心一不小心破了。
大爷满口答应，表示一定给她办妥，等她一来就给东西。
因为还要摆脱陈文羽，沈青没有跟大爷约定取货时间，反正化工厂技术不行，天天都有残次品。
从温暖的门卫室里出来，早就忍耐不住的沈翔赶紧一吐为快，“姐，我都看到了，吕大哥给的甘油跟你在孙大姐那里买的一模一样，你瞧瞧人家吕大哥多实在，成本价一毛一百毫升，孙大姐又是咋做的，拿着残次品充当高纯度不说，明明五倍的价格还一脸便宜你了，现在还要涨价，姐，她把你当傻子糊弄呢，你可不能再在她那里买了！”
“你给我闭嘴。”她不要面子的么！
“姐，你可是给她送了三只鸡呢，还有多掏的钱，你还打算要回来吗？”沈翔问道，“吕大爷可是跟我说了，厂子里的职工买残次品更便宜，一毛钱能买到一大瓶呢。”
沈青冷笑，“放心，我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
孙大姐要真是给她拿的是高纯度的甘油也就罢了，价钱上吃点亏也无所谓，就当花钱买教训了，可是她不该拿着残次品冒充高纯度来哄骗她。
“不过眼下不急，先把大妮姐的事儿解决了，回头我们再来市里买其他材料，一并解决这事儿。”沈青安抚道，事情有轻重缓急。
眼下才十点，还有两个小时才道吃饭时间，她打算买几本化学书回来‘自学’。
现在的混乱总有结束的一天，一旦国家秩序、市场恢复之后，挣钱也就能提上日程了，她肯定要做自己做擅长的专业——药物。
药物分中药和西药，中药就不说了，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只要看得见利益，是不会缺少种植的人，但是西药会用到很多化学材料，她是想往制药方向发展，可总不能所有的原材料都自个儿生产，这就需要国内其他企业的配合，也就是说，她要想赚钱、制药，首先得利用自己前世的丰富知识，把国家的化工行业发展起来，把她制药要用到的原材料给凑齐了！
想想，沈青就忍不住皱眉，太难了，前世国家用了几十年才真正的让国内化工业发展起来，站在了世界的前列。
凭着她吗？
沈青眼中忽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她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更喜欢迎难而上，喜欢艰难的挑战，喜欢收获果实的成就感。
怕什么，她知道那么多，她还有至少十年的时间，国家还有那么多的人才，她其实不用做得太多，只需要好好学习，让所有人知道她是化学‘天才’，然后将前世的那些知识传递给更多的人，国家化学方面的人才多了，化工业进步是迟早的事儿。
嘿嘿，十年后改革开放，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往只要方向发展了。
想到提前几十年问世的各种药物，让所有花国人不再因为病痛而痛苦，想着外国人千里迢迢来花国求药，再也不敢指着花国b叨叨，她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或许，这就是她会穿书的人生意义！
“姐，你傻笑啥呢？”沈翔嫌弃的在他姐脸前晃晃手。
美梦醒来，沈青气的一巴掌拍开小弟的手，“你才傻笑！快走，还得把陈文羽糊弄走！”
“姐，你打算咋糊弄？”沈翔忍不住吐槽，“姐，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能编瞎话，一个故事接一个的，也不知道你这脑子咋想的，我就想不到。”
虽然是瞎话，但沈翔还是可佩服他姐了，他就想不出来这么多的瞎话。
“多动脑子，多看报纸。”沈青敷衍道，“等会儿见了陈文羽，我来说，你给我配合。”
“没问题。”沈翔手插裤兜，抖着腿，吊儿郎当的回道。
沈青看不过眼，揪住他的耳朵拧了两圈，“站没站像，丑死了！”
“姐，疼，疼，松手！”沈翔耳朵一得了自由，撒丫子跑到招待所门口才停下。
……
“咋样了？”一进招待所，陈文羽关心的走过来问道。
沈青脸上又是烦恼，又是惊喜，“谈妥了，人家还送了我一小管呢，就是最近厂里有个大订单，最快也得三天后才有货。”
陈文羽拧眉，“那你们要在这等着，还是先回小河村？”
“在这等着。”沈青把甘油递给陈文羽看，“甘油，免费的送的，这可值五毛呢！”
“家里事情多，我就不在这里陪你们了。”陈文羽提了提他手里的包，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这次出来的主要任务是找到何大妮，人死了还好，要是被何家人找到，麻烦可就大了，他得跟其他人汇合，重新找一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现在就走吗？”沈青‘依依不舍’。
“对，要不是我三个兄弟是晚上的车，我昨儿个就走了。”陈文羽笑着道，其实这个时候回去已经没有车了，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为了盯着这俩没有立刻走。
“抱歉，是我们连累你了，那陈大哥你快走吧，早点去，早点赶班车。”沈青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不过转念一想，陈文羽是来找何大妮的，何大妮还没找到，他自然不会在这里多留。
“对了，陈大哥，回头凑够钱了，我让何盛给你送过去……路上注意安全。”沈青笑眯眯的和沈翔一起把陈文羽送到了公交车站。
看着公交车开走，沈青跟沈翔重新回了招待所，又交了一天的房费，才跟柜台后的小姑娘打听，“妹妹，市里的书店在哪条路上，该做哪路车，你能跟我们说下吗，第一次来，摸不清楚东南西北。”
小姑娘羞涩的笑笑，“市里没有书店，只有一个图书馆，在市中心的纬一路上，坐七路车就能到了，你们是高中生要买书吧？”
沈青胡乱点点头，“对，快要考试了，买些资料，不然过不了拿不了高中毕业证，这两年就白上了。”
小姑娘挠挠头，看着俩人欲言又止，沈青笑眯眯的看着，“你想说啥说吧，我不介意。”
小姑娘抿唇看一眼沈翔，趴在沈青耳朵边说道：“图书馆的书得办了借书证才能带走，一次最多两本，只能借一个星期，如果你们想买书的话，还不如去废品站，那里的书可多了，还便宜。”
“这个好！”沈青眼睛一亮，一巴掌拍在沈翔胳膊上，她咋没想到呢！
以前看的年代文里，主角们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全靠废品收购站了，尤其是有空间的那种，羡慕嫉妒恨。
怎么就没给她送个空间呢？
“谢谢你，回头请你吃糖。”沈青又问了去废品收购站的路线，拎上早上的剩饭上了车。
废品站在城郊，还要往外走，光公交车就得坐一个小时，他们打算趁此机会多找点东西，中午就不回来了。
第十七章 抵达冲县
今天周一，废品站的院子里只有三个埋头整理的工作人员，一个阴沉的瘸腿中年的大叔，两个年纪不大、眼神清澈的少年男女。
“通知你们好，我们想买些旧报纸回去糊墙。”按照招待所小姑娘的建议，沈青没有傻呆呆的说找高中课本。
少年男女抬头看了一眼没说话，又低头默默做事。
中年大叔也只打量了两人一眼，伸手指了右侧的房间，“都在那里，自己进去找吧。”
“谢谢大叔。”沈青带着沈翔进了右侧的房子，里面的书籍、报纸整齐的摞在一起，用绳子捆成一摞摞的，挨着摆满了半间屋子。
在看到报纸和报纸在一起，书籍和书籍摆放在一起的时候，沈青松口气，分门别类的，就要好找的多了。
这一刻，她对外头三个工作人员很是感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