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捕快生涯——十月海
时间:2022-05-24 08:27:29

  秦老将军的眉心又拧出了一个大疙瘩。
  他问秦禛:“此事王爷怎么说?”
  秦禛也为难,这件事的确是他们办的不对,无论赵三人品怎样,既然选秀了,指婚了,就不该掉赵家的面子,迟迟不接人进府。
  对秦家人直言相告肯定不行,一旦传出去,事态扩大了,皇上那里交代不过去。
  她思虑再三,说道:“青莲会谋逆之前,王爷忙于防范,谋逆之后,王爷便赶往了边关。我作为王妃,的确应该把此事早早张罗起来。但是祖父,孙女自忖,孙女对朝廷的贡献不小,昭王不在家,孙女不想面对侧妃,暂时不接赵家姑娘入府也没什么吧。”
  居然还可以这样?
  居然还可以这样!
  秦家人的脑海中同时闪过一模一样的话语,但语气截然不同。
  前者质疑,后者骄傲。
  “哈哈哈哈……”秦老将军大笑起来,“珍珍这话没错,王爷要娶侧妃,那就等他回来再娶嘛,何必给自己添堵呢?”
  秦简言也道:“珍珍这样做,想必也是皇上默许的。”
  不然秦禛又怎么敢呢。
  程氏松了口气,笑着对小孟氏说道:“既然珍珍有这个底气,那就等皇上找珍珍再说吧。”
  她这话说得透彻——皇上都没说什么,你们着什么急呢?
  秦简易瞪了小孟氏一眼。
  秦简行见气氛不对,赶紧转话题,说起了秦雯的婚事——她和程自如原本该在三月完婚,但秦简易出了事便一直拖了下来,最近才重新看了日子,日期就定在五月十六。
  成亲是喜事,大家热热闹闹地聊一阵子便散了。
  下晌两点多,秦禛回到二房,重新扮成小厮的样子,和秦祎一起回了王府。
  久安大街,垂柳巷第七家,正院。
  一位面如冠玉的俊俏男子坐在内书房的书案后,对着墙上的书法作品发呆。
  “咄咄!”门被轻敲了两下。
  男子迟疑片刻,到底说道:“进来吧。”
  一名四五十岁的精瘦男子进了门,禀报道:“主子,昭王妃已经回王府了。她这次扮成了小厮模样,由秦祎送回王府。”
  男子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道,“扮成王府下人的模样出去,再扮成将军府的小厮模样出来,时间、地点、形象都在变,她当真很小心了。”
  精瘦男子打了一躬,“属下无能。”
  男子苦笑道:“不是常叔无能,是我无能才是。斗不过建宁帝兄弟倒也罢了,连个妇人我也无可奈何!”
  常叔不安地动了两下,到底没敢开口相劝。
  “唉……”男子长叹一声,“我愧对父亲的期盼呐。”
  常叔道:“主子不必如此苛责,主子刚过弱冠之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男子缓慢地摇了摇头,“如果北辽对大庆构不成威胁,如果今年没有大的灾情,建宁帝的帝位就彻底稳了。不得不说,集议制、减免赋税,以及新成立的几个部,都极大地稳定了民心,我们青莲会赖以存在的土壤没有了。”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男子把书法作品中的词轻轻念了一遍,感慨道,“‘心字已成灰’,真真是一语成谶。”
  常叔着急了,“主子,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男子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常叔,建宁帝已经意识到在民间广泛宣讲的重要性,他坐在龙椅上,说出的话比虚无缥缈无法见人的青莲会更能蛊惑人心,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极为漂亮,他这是有贵人相助啊。”
  常叔道:“主子觉得这贵人是谁?”
  男子指了指身后的书法作品,“她嫁给景缃之后,建宁帝才改变了策略,听说,此女有过目不忘之能,重案组的案子都是她破的,她不在,案子便破不了。”
  常叔点点头,“主子打算怎么做?”
  男子道:“时刻盯紧她,只要有机会,一定将其拿下。”
 
 
第147章 试验
  秦祎不回家,在王府住下了。
  兄妹俩在堂屋喝了一回茶,便去了花园。
  秦祎道:“妹妹,既然这么危险,暂时就不要出门了吧。”
  秦禛双手插兜,走得不徐不疾,“二哥放心,破了这桩案子我就不出去了。”
  秦祎知道她主意正,但还是苦口婆心地说道:“青莲会不会善罢甘休的,妹妹还是长点儿心吧。”
  秦禛笑问:“二哥觉得我没长心?”
  秦祎道:“二哥只是觉得你过于托大。”
  秦禛耸了耸肩,行吧,说得好像也没错,“那……我就再安分一点儿?”
  秦祎松一口气,“安分一点儿!”
  二人溜溜达达地去了靶场。
  岳平备了张条案,上面放着两把鸟铳和两把弓,羽箭若干。
  秦禛拿起一张弓,问道:“库房收拾出来了吗?”
  现在熟练工不多,呢子生产缓慢,数量也不巨大,但毕竟隔了一个潮湿的夏天,需要一个干燥的库房。
  秦祎选了鸟铳,“架子已经搭好了,生石灰正在采买之中。”
  秦禛岔开双脚,两肩下沉,射……
  正中靶心。
  秦祎赞道:“不错!”
  “不错!”
  在未央宫的小书房,建宁帝说出了同样的两个字。
  “皇上?”陆皇后福了福,“不知皇上要来,臣妾有失远迎……”
  “罢了。”建宁帝一摆手,“你我十年夫妻,不必如此客套。”
  陆皇后笑了笑,“皇上要在哪里用膳?”
  建宁帝道:“让御膳房多做些,把孩子们都叫来。”
  陆皇后吩咐了下去。
  建宁帝走到她身边,凝神看挂在墙上的画——这是一幅四尺全开的花鸟画,主体是荷塘,荷叶疏密有间,游鱼姿态灵动,间或有一支支花蕾,画面右边三分之一处有一株红莲正在盛放。
  颜色以深深浅浅的绿为主,画风清新,布局紧凑,整张画渗透着一种轻松闲适的情绪。
  建宁帝道:“听说皇后的画已经卖到八十两一张了,不到半年时间翻了两倍多,了不起。”
  陆皇后面色一变,双唇拉平,目光也落在了建宁帝的脸上。
  建宁帝笑道:“皇后那么紧张做什么,这不是好事吗?”
  陆皇后见他没有责怪的意思,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卖画是臣妾的主意,与弟妹无关。”
  “哈哈哈……”建宁帝笑了起来,手臂一伸,揽住了她的肩,“皇后多虑了。如果皇后能成一代名家,朕也跟着沾光不是?”
  他笑起来很好看,薄唇上扬,桃花眼的眼尾堆起了几缕细纹,不但不显老,还平添几许儒雅,几许温润。
  比起俊美冠绝京城的景缃之,他更有成年男人的魅力。
  陆皇后一时有些恍惚了,心脏不规则地跳了几下,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时候:他穿着一袭道袍,站在陆家后花园的一株柳树下,清俊的脸上有三分恬淡,两分礼貌,剩下的全是漫不经心。
  遗憾的是,她当时只看到了恬淡和礼貌,对漫不经心视而不见,一头扎了进去,自以为是地争宠了十年。
  好悲哀……
  “皇后。”建宁帝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脸,心思却不在自己这边,不由有些不悦,“皇后在想什么?”
  “哦……”陆皇后回过神,“在想弟妹的事。”
  建宁帝不信,但也没多问,揽着陆皇后的肩走到罗汉床前,脱鞋坐了上去,“岳母大人说什么了?说昭王妃善妒,不纳侧妃进门吗?”
  陆皇后在他对面安坐,“皇上也听说了?”
  建宁帝点点头,“赵大人找朕了。”
  陆皇后有些紧张,“皇上怎么说?”
  建宁帝两手一摊,“显之不在家,朕也是为难。朕琢磨着,既然显之为了弟妹拒绝纳侧妃,那么……弟妹不妨替显之担待一些。”
  陆皇后愣住了,“所以,皇上把此事推给了弟妹?”
  建宁帝道:“北方苦战,南方水患,朕哪里有心情管这档子事,先拖一拖,待显之回来再说。”
  陆皇后有些担忧,“皇上金口玉言,此事确实不好处理,臣妾听弟妹说,赵三姑娘草菅人命,陷害其姐,或者可以做做文章。”
  建宁帝蹙起了眉头,“还有这种事?皇后选秀时为何不说。”
  陆皇后脸上淡淡的,“臣妾没有证据,如何说得?”一旦说了,会不会被打成“善妒”?
  建宁帝明白她的潜台词,讪讪一笑,抓住她的手,“是朕亏待了皇后。”
  陆皇后心里一荡。
  但她立刻在心里说了一句: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都是蠢蛋。
  同一时间,景缃之正在距落鹰关几十里远的一座大山里,试验绑上了望远镜的鸟铳。
  这里是一座狭长的山谷,谷中溪水潺潺,两边峭壁高约百尺。
  古成抱着鸟铳,站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认真瞄准一里多地以外的一断木头。
  他说道:“看得清楚,射准了很难。”
  承影站在石头下面,问道:“为什么?”
  严凉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距离越远,差的越多。”
  承影“哦”了一声,用余光瞄了景缃之一眼。
  景缃之正在把玩小刀,闻言停了下来,“这话有些道理。”
  说完,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脚下一垫,便上了两米多高的大石头。
  古成道:“王爷要试试?”
  景缃之点点头,把鸟铳接过来,瞄准木头桩子射了一枪。
  “砰!”
  木头桩子纹丝不动。
  景缃之稍微调整一下,再射。
  依然不中。
  景缃之道:“先到这儿,明日再来。”他把鸟铳扔给承影,跳下大石,朝谷口去了。
  其他几人跟在后面。
  严凉小声道:“主意是好主意,实行起来太难,不会又是娘娘的主意吧。”
  古成看向承影。
  承影“嘿嘿”笑了几声。
  古成道:“看来娘娘也有出馊主意的时候。”
  承影做了个鬼脸,“小人一开始觉得是个好主意来的。”
  回到营地主账。
  景缃之让承影把鸟铳拿过来,放到书案上。
  承影道:“王爷要亲自研究?”
  景缃之点点头,“你去找几块浅色棉布,越大越好,至少要一平方丈,如果不够宽,就让人多缝几块。”
  承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要答应一声,就听景缃之的第二个吩咐又来了。
  “张罗布匹之前,先把老贺叫来。”
  承影等了片刻,见没有第三条指令,麻利地出去了。
  老贺叫贺光,大庆最好的鸟铳制作者和设计者。
  景缃之离开京城的第三天,让人把他和他的徒弟们偷偷接了过来。
  盏茶的功夫后,老贺摸着铮亮的秃脑壳走了进来,“王爷找下官?”
  景缃之道:“对,有些事要同你商议一下,过来坐吧。”
  老贺迈着八字步过来,大马金刀地坐下,目光落在望远镜上,“王爷,这玩意下官真没研究过,门外汉,王爷再给下官宽限些时日吧。”
  他明明白白地表达了拒绝之意。
  “本王宽限你,北辽会宽限大庆吗?”景缃之端起鸟铳瞄准老贺,“老贺,你没尽全力。”
  老贺的脸顿时白了,头皮渗出一层细汗,“没没没没有的事,下官骗谁都不敢骗王爷,下官敢对天发誓。”
  景缃之微微一笑,又把鸟铳放下了。
  老贺用袖子抹了把汗,坐的姿势也端正了几分。
  景缃之道:“本王有头绪了。”
  “当真?”老贺又精神了,“王爷快说说。”
  景缃之道:“我们之所以射不准,首先是因为经验不足,其次是试射条件不足,后者和前者是因果关系。”
  老贺眨了眨眼,“王爷想怎么办?”
  景缃之拍了拍鸟铳,“当然是补足试射条件。鸟铳射击时有后坐力,这种力道常常导致瞄不准,如果我们在这里装上两个支架……”
  “妙啊!”老贺一拍脑门子,“有了支架,射击时就稳定多了,王爷继续说。”
  站在角落里的严凉瞪了老贺一眼。
  景缃之不以为忤,“弄一个大靶子,我们计算每一枪之间的误差,再和望远镜上的十字瞄准点对比,就有了调整目标,慢慢的,经验就有了。”
  老贺连连点头,抱上大鸟铳就走,“王爷高明,下官这就去做。”
  严凉讪讪地和古成对视一眼,得到了后者挑衅的邪魅的一笑。
  景缃之有些小得意,“本王和王妃双剑合璧,必能所向披靡。”
  说完,他起了身,往营帐外走了过去。
  太阳快要落山了,霞光满天。
  落鹰关在落鹰山下,和大海相连,站在关门上,用望远镜能清晰地看到对面营帐中走动的辽兵身影。
  景缃之上来时,大将军关志昌正好也在。
  他听到禀报,赶紧迎了两步,打招呼道:“王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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