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捕快生涯——十月海
时间:2022-05-24 08:27:29

  秦禛愤怒地看着景缃之。
  景缃之微微一笑,“大喜的日子,王妃却遇了刺,此事非同小可,必须马上着手,本王去去就回。”
  齐王妃无法阻止,只好抱歉地对秦禛笑了笑。
  把景缃之送出去,她让婢女端一张圆凳,在秦禛膝前坐下,安抚道:“弟妹,十三弟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大礼走完了,仪式已成,剩下的就不着急了,我们缓着来。”
  秦禛道:“多谢二嫂,弟妹怎样都行,无所谓。”
  不管景缃之为什么走,他都没把她放在眼里,她自然也不用热脸贴冷屁股。
  齐王妃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弟妹再歇歇,一会儿二嫂带你认认亲,认完了就可以歇着了。”
  “谢谢二嫂,辛苦了。”秦禛的脸上有了些许笑意。
  “不辛苦。”齐王妃的视线在她勾起的唇上停驻片刻,“弟妹的口脂真好看。”
  秦禛道:“这是我自己做的,等下会有一份送给二嫂。”
  齐王妃拉住她的手,亲亲热热地拍了拍,“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秦禛道:“二嫂不必客气,应该的。”
  妯娌俩聊了一会儿,待喜娘来叫时,秦禛让琉璃等人带上礼品去花厅见亲。
  这又是乱糟糟的一个大过场,各种称呼、各式长相一股脑地钻进秦禛的大脑里,脑瓜仁疼。
  好在该送的礼都送出去了。
  来者非富即贵,只要她的口脂和香皂好用,依依香坊就不用发愁东西卖不动。
  秦禛这边认亲时,景缃之已经到了含章殿,正在和建宁帝汇报情况。
  建宁帝原本要去主持婚礼的,就是被这一场刺杀阻住了脚步。
  他不明白,刺客为何不守着他,转而去对付一个弱女子。
  景缃之道:“刺客羽翼未丰,刺杀秦二应该是为了泄愤。”
  建宁帝颔首,“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杀不了我。”
  景缃之道:“不过是想给臣一个下马威罢了。”
  建宁帝蹙起眉头,“你说得对,当年还是朕太仁慈了。”
  景缃之不置可否。
  当年他的确想过斩尽杀绝,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性格不像以往那样尖锐,他反倒感激建宁帝阻止了他。
  如今建宁帝开始后悔,他便明白了司徒演的苦心。
  帝王心术,不可不防。
  他以前太放肆了。
  建宁帝问:“查到什么了吗?”
  景缃之摇头,“迎亲的是王府护卫,射击距离太远,赶到时,刺客已经不见了。”
  建宁帝道:“如此看来,秦二能活下来实属不易,朕倒是给你指了门好婚。”
  景缃之认同他的话,如果不是秦禛,换成任何一个女子,今天都很难活到昭王府。
  建宁帝靠在椅背上,忽地一笑,“秦二身着一席红色嫁衣,骑一匹黑色骏马,在市井中招摇过市……啧,朕倒是很期待与她的会面。”
  他挥了挥手,“好了,宫门就要落锁了,回吧,不要辜负了人家。”
  “是。”景缃之起身告辞。
  从宫里出来时,一轮弯月挂上了天际,清雅,明亮。
  景缃之骑着马,溜溜达达往回走,不急不躁。
  盏茶功夫的一段路,他走了一刻多钟。
  回到家时,宾客已经散了,偌大的王府恢复了平静,只有一串串彩灯兀自在早秋的夜风中热闹着。
  景缃之换了衣裳,在外书房喝饱茶水,这才往正院去了。
  “王爷到。”守在门口的小丫头喊了一声。
  景缃之特地看了她一眼,他不认识,应该是秦禛带过来的。
  小丫头缩了缩脖子。
  景缃之进正堂,穿过起居室,到了卧房。
  红烛高照……
  八仙桌上摆着一只托盘,托盘里的两只玉瓠瓜里装着纯净清香的酒。
  “王爷。”秦禛放下手里的书,从床上起了身。
  她卸妆了,湿润的秀发在头顶松松地绾了个圆髻,身上穿着大红色襦裙,衬得脸蛋白里透红,烛火在晶亮的大眼睛里跳跃,格外好看。
  景缃之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她,她穿着嫩粉色褙子,给他留下一个极为做作的印象。
  他大步走到秦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秦禛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后退,仰着脖子,寸步不让。
  景缃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粉嫩、饱满的唇上,头一点点低了下去……
  起初,秦禛无动于衷,静静等待对方不战而退。
  但当薄唇越来越近,对方的鼻息越来越热时,她忽然意识到,这是男权社会,跟男人做这种较量毫无意义,对方只会觉得她轻浮不堪,却绝不会因此爱上她。
  思及此,秦禛脚下一滑,后退了一大步。
  景缃之转了几下手中的小刀,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在八仙桌旁坐下,用陈述的语气说道,“你不想嫁给本王。”
  秦禛道:“是王爷不想娶本王妃才对。王爷想说什么,大家开诚布公不好吗?”
  景缃之挥挥手,把伺候的嬷嬷和婢女赶了出去,翘起二郎腿,“开诚布公就是本王不喜欢你,不想碰你,但明天宫里的嬷嬷会来收帕子。”
  “帕子?”秦禛蹙了蹙眉头,“哦,元帕。”
  她朝架子床走了过去,从抽屉里抽出一张不小的丝帕,然后又往化妆台走一趟,从里面取出一支细针、一只小瓷瓶和一支毛笔。
  “这个简单。”秦禛在景缃之的对面坐下来,用细针在食指指尖一戳,挤出一滴鲜血,然后戳中指,再挤出一滴,揉一揉丝帕。
  丝帕皱了,两滴血交汇、印染。
  “还不够脏。”秦禛嘀咕一句,打开小瓷瓶,用毛笔蘸了蘸,大力在两滴血附近皴擦几下。
  丝帕上又多了一片血红色。
  “再来一点儿茶水。”秦禛从茶壶里倒出两滴茶水,揉开,“嗯,这就很好了。”
  景缃之看一眼,又飞快地别开了,“好恶心,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禛道:“保证王爷能过关就是。”她把两个瓠瓜里的酒倒在痰盂里,“对了,这正院我住不惯,王爷给指个新院子吧,我想离花园近些。”
  景缃之起身朝净房去了,“三昧院,你的嫁妆都在那边。”
  “三妹院,这是什么名字?”秦禛一时没反应过来。
  景缃之道:“三昧,正定也,梵语。”
  秦禛挑了挑眉,明明是个杀神,却妄想追求平静,这是缺什么就要彰显什么吗?
  她把帕子收起来,叫来下人伺候景缃之洗澡,独自上了床。
  净房里传来持续不断的水声。
  秦禛起的太早,白噪音很催眠,她很快就迷糊了过去,一直到身边有了细碎的动静。
  她睁开眼,与正在躺下的景缃之对了个正着。
  景缃之明显慌了一下。
  “不要!”秦禛心中一动,嘴里发出一声呓语,“王爷轻点儿……”
  景缃之一下子坐了起来,压低声音说道:“你在搞什么鬼?”
  “呵呵呵……”秦禛捂住嘴嗤嗤地笑,随后又道,“痛痛痛……啊,不要啦,呜呜……”
  景缃之明白了,某处一下有了反应,不由又羞又怒,愤而下床,披上外衫就跑了出去。
  站在天井里,被沁凉的夜风一激,景缃之清醒了。
  秦禛这是不想跟他同床共枕,就故意恶心他,让他自己主动退出来。
  “这小狐狸!”景缃之转身要回去,转了一半又停住了,“罢了,目的已经达到了,我跟一个女子计较什么呢?”
  “王爷。”承影从稍间走了出来。
  景缃之大步朝二门走了过去,“本王今晚睡方寸院。”
  “啊?”承影看了眼上房,“啊,小的这就安排。”
  秦禛赶走景缃之,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宿。
  凌晨四点,她被两个嬷嬷叫醒了,元帕交上去,再洗漱一番,又被嬷嬷们请出了王府。
  景缃之正在马车里等她,他唯我独尊地坐在最里面,两条大长腿占了一大半地方。
  秦禛也不计较,在门口坐下了,隔着玻璃窗看风景。
  晨雾将起,一片片,一缕缕,在京城上方飘飘荡荡。
  烟囱里烟不甘落后,空气中有了烟火气,不那么好闻,却很温馨。
  秦禛想起一个梗,“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后面笑。”
  她现在就是坐在宝马车里哭的那个了吧。
  景缃之一直在观察秦禛。
  他觉得,她是他目前见过的最难对付的一个女人——不光脑袋好使,脸皮还够厚。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秦禛实在忽视不掉,就只好面对他。
  她问道:“王爷,我的侧脸好看吗?”
  景缃之嗤笑一声,“你想听实话吗?”
  秦禛道:“不,我想听假话。”
  景缃之道:“很美。”
  秦禛点头致谢,“谢谢王爷夸奖,那我就当真的听了。”
  秦禛满意地弯了弯唇角,到目前为止,她对景缃之很满意——长得养眼,有风度,有分寸,却没有想象中的狂躁。
  到了宫城,秦禛先下车,刚站定,就见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地冲了过来。
  “吁……”骑手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王爷,有密信。”
  景缃之接过一只小竹筒,打开蜡封的一头,取出一张小纸条,打开看了眼,再双手一搓,纸条被搓得稀烂,一扬就随风散了。
  他一言不发,快步朝宫门走过去,转眼就不见了。
  秦禛就这么被晾在了宫门之外。
  两个嬷嬷同情地看着她。
  秦禛尴尬地攥了攥拳头,“嬷嬷,我们也进去吧。”
  一个嬷嬷道:“王爷处理的都是家国大事,耽搁不得,我们陪娘娘进去就好。”
  另一个也道:“是啊是啊,王爷年纪轻轻就成了国之栋梁,娘娘是有福之人。”
  秦禛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遭,心道,我和昭王就是陌路人,但愿刺客们能很快收到这种消息,以后不再有刺杀事件,不然这日子可是没法过了。
  待他们赶到含章殿时,景缃之已经走了。
  建宁帝和皇后一起召见了秦禛。
  这是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帝王,宽额头,桃花眼,高鼻梁,整体颜值虽不如景缃之,但加上皇位就大大地超过了。
  天道之子的待遇估计也不过如此。
  反观陆皇后,颜值就太一般了,中等样貌,身材一般,放到人堆里都找不到。
  但人极好,一笑起来就眯眯眼,说话温温柔柔,废话不多,每一句都在点子上。
  称一句“母仪天下”绝不为过。
  帝后二人带她拜祭了祖庙,回到后宫之后又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直到中午才放她出来。
  回到王府,景缃之还是不在,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秦禛也不问,自动自觉地搬到了三昧院。
  景缃之不在京城,秦家也是知道的,所以回门礼就简办了。
  秦禛回家转一圈,同祖父、父母说说话,再吃个饭,走个过场就算完事了。
  回王府后,她把三昧院好好捯饬了一番。
  三昧院面积很大,但只有一进,院心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一大片土。
  秦禛无事可干,就让人把这块地开成六块菜畦,买来白菜和萝卜的种子,满满当当地种上了。
  半个多月过去了,白菜和萝卜都长出来了,景缃之也没回来。
  秦禛实在无聊,只好重操旧业,把手工皂、手工精油的活计揽了过来。
  做出来一大批,她找个由头出了王府,往依依香坊去了。
  不知是时间长了,人们对香皂和肥皂有了认识,还是她在认亲时送的礼物起了宣传作用,依依香坊的生意好起来了。
  香皂和肥皂供不应求,口脂也经常处在断货的边缘。
  秦禛这批货到的十分及时,乃至于秦简言不好意思批评她随意出府。
  秦祎不在,秦简言除了告诉她守规矩就没别的话了。
  秦祎只好略坐坐就告了辞。
  主仆二人在街面上溜溜达达,都不愿意回家。
  路过茶楼时,秦禛想起了史员外一案,便脚下一拐,又进了门。
  刚要在靠窗的座位上落座,秦禛就听邻座的一个年岁略大的客人说道:“顺天府又在招捕快了,听说三两银子一个月,你要不要去试试?”
  他对面的客人说道:“不去,风里来雨里去的,还可能碰到杀人案,哪儿那么好干,远不如做镖头来得省心。”
  秦禛心思一动,拉着琉璃又出去了。
  琉璃道:“姑娘不想喝茶了吗?”
  秦禛没有回答,拉着她过马路,去对面的小绣坊里买了两套小号男装。
  二人在马车上换了,然后让车夫送她们去顺天府。
 
 
第22章 洛水
  车夫姓何,是秦禛的人。
  她从秦家带出两房下人。
  一房是王妈妈一家,一房是老何一家。两房人都是程氏用老了的,忠心不用怀疑。
  老何把马车停到衙门指定的下马处,打开了车门。
  换好男装的主仆二人跳下车,大摇大摆地穿过几道牌坊,朝衙门走了过去。
  琉璃拉拉秦禛的衣裳,“姑……不是,少爷,咱们去顺天府干嘛?”
  秦禛道:“逛逛,看看情况。”
  琉璃不解,“看情况?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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