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捕快生涯——十月海
时间:2022-05-24 08:27:29

  赵岩伸手在火炉旁烤了烤,“从离开大狱,我就一直在考虑这事,但始终没有头绪,所以才跟罗总捕头打了个招呼,带着兄弟们过来了。”
  说完,他直起腰身,拱手道,“周伍长,你们上次破了洛水一案,着实有两把刷子,咱们这次硬凑过来,就是想跟你们学学,还请不吝赐教啊。”
  周智有些意外,防备和反感顿时减了不少,“赵什长客气了,同在南城,大家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不过,上个案子咱们也是误打误撞地抓对了一条线索而已。论经验还是赵什长丰富,一来就叫破了梅子饼,实不相瞒,兄弟连这个都不知道。”
  张文才道:“老周这么想就对了嘛,哈哈哈,来来来,我也帮老李做饼。”
  一干人都伸了手,很快就把几块饼子放到了锅里,然后去了孙驼子平时呆的西耳房。
  张文才坐在炕头上,“如果三狗不是意外病死,那他进了大狱还是被人打死了,可见与人有深仇大恨,诸位听说过什么吗?”
  这个“如果”就说明他不大相信三狗是被人在大狱里打死的,他之所以来,也不完全是赵岩之前的说辞——即便他的表述没什么问题,他也是来看他们的热闹的。
  周智淡淡说道:“兄弟也是这么想的。”
  一干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赵说道:“据我所知,三狗手上没有人命,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的仇。”
  粱显赞同地点了点头。
  赵岩道:“那他有没有奸/淫过别人的妻女?”
  周智摇摇头,“这事没听说过。如果小猫说的不差,凶手能一掌打死三狗,武艺定然不俗,他只怕没那个胆子吧。”
  赵岩沉默片刻,“这个不好说,查了才知道。”
  张文才扁着嘴点点头,“三狗的死因尚且不能断定,赵兄这话有道理。”
  众人揣测一番,又聊了些家常,一个时辰就过去了,饼子蒸熟了,就跟着李初六回到了正堂。
  李初六在尸体上铺一层草纸,起了锅,再把两只梅子饼放在死者的左侧胸膛上。
  当他拿起第三只时,秦禛开了口,“咽喉上也放两只。”
  李初六道:“有道理。”
  他照做了。
  房慈不明白,“为什么?”
  张文才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就这样也敢来重案组?”
  房慈红了脸。
  大赵掐住他的咽喉,轻轻捣了他的胸口一下,“懂了吧。”
  房慈道:“懂了”
  待梅子饼凉了后,一起揭掉纸和梅子饼,死者左胸处出现一只手印的痕迹,脖子上的掐痕也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张文才惊道,“乖乖诶,还真是被人打死的。”他弯着腰,认真地观察片刻,“而且确实是一掌,这是高手啊!”
  他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惊恐。
  秦禛审视地看了他一眼。
  大赵故意提高了嗓门,“这回可真是大案要案了!”
  赵岩道:“如果当真武艺高强,是不是应该报给六扇门?”
  周智扭头看着秦禛,见后者沉吟不语,便没有发表意见。
  张文才道:“报吧,这样的凶手,咱就是能查到也抓不到啊。”
  秦禛心里哂笑,但还是没有开口——周智等人顶多算会打架,她比他们强不了多少,与凶手的武力值比起来小巫见大巫。就算她不顾着自己,也不能让他们陷入险境。
  一干人议论纷纷。
  秦禛没参与,和李初六一起,把尸体彻底检验了一番。
  三狗的确死于心脏破裂,腿和手臂也有淤青,但根据法医学来说,都是被秦禛等人追击时的磕碰伤,与他的死毫无关联。
  秦禛刚查完尸表,赵岩、张文才等人就走了。
  周智来找她,说道:“赵什长决定了,要将此案交给六扇门。”
  秦禛用肥皂洗了手,“你怎么想?”
  周智道:“我想查,但我害怕给兄弟们带来麻烦。”
  秦禛从裤子口袋里扯出一张帕子擦了手,“那就算了吧。如果三狗没有仇家,就会有天大的秘密。我不怕仇家,只怕秘密。”
  周智道:“小猫觉得会是什么样的秘密?”
  秦禛看看四双好奇的眼睛,“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能出动这么一位大高手出手,事情一定不小。”
  说到这里,她对李初六说道:“谢谢老李,这块肥皂送你了,我们先走了。”
  李初六道:“这怎么使得,这玩意金贵着呢。”
  秦禛转身往外走,“收着吧,尸毒对身体不好,把手洗干净一些。”
  李初六拱了拱手,“多谢。”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来认尸的三狗家人。
  周智仔细询问一番,重点问过三狗有没有仇家,以及有没有潜在的威胁,其家人都说不知道。
  回到衙门时,隔壁的张文才正带人收拾房间。
  房慈也忍不住了,要求立刻回家一趟,把他们的房间也好好搞一下。
  周智答应了。
  秦禛嘱咐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拿最破的来吧。”她可不觉得房慈出身旁支,而房家嫡支乃是巨贾,即便是淘汰的东西也别寻常人家好一些。
  房慈撒着欢儿地往外跑,“知道了,知道了。”
  四个人站在空房间里面面相觑。
  大赵道:“重案组没有案子破,是不是太可笑了?”
  周智靠在墙上,摩挲着下巴说道:“谁说不是呢。”
  秦禛微微一笑,“放心吧,最迟明天,最早下午,一年内南城未解决的悬案都会给咱送过来的。”
  顺天府尹正三品大员,负责京畿地区的政务和治安,这点成算若是都没有,皇上绝不会用他。
  她话音刚落,门口就来了一个小吏,径直进了屋,笑眯眯地说道:“周伍长,这是几件案子的卷宗,你们查收一下。”
  大赵有眼力见地把东西接了过来。
  大家伙儿谢过小吏,又一起把人送了出去。
  秦禛出门时,见另一个小吏正好从隔壁出来,心头顿时一松——如果隔壁也有案子,就不会总盯着他们了,她对张文才真没什么好感。
  张文才站在门口问道:“喂,老周,你们几个案子?”
  周智道:“还没看呢。”
  张文才就对大赵说道,“赶紧查查。”
  “十个。”大赵转身进了屋子,“小爷就不查,爱咋咋地。”
  秦禛懒得听张文才废话,也进屋了,凑到大赵身边。
  大赵查了查,“不多,六个。”
  秦禛松了口气,“还好。”
  粱显也进来了,“都他娘过去一年了,人证物证早就没了,这可上哪儿查去。”
  秦禛道:“是很难,但事情还没做就说丧气话,一定会更难。”
  大赵赞同粱显的话,“小猫,说不说丧气话结果都是一样的,等你查上就知道了。”
 
 
第43章 送画
  与江湖有关的命案,顺天府不敢怠慢,三狗的案子很快由专人送到了六扇门。
  接收案子的六扇门小吏翻看完卷宗,立刻上报给少卿申明义。
  申明义把不足三行的案情介绍看了不下十遍。
  一个混混儿在入狱的当夜被打死了,就因为死亡地点和凶手特殊,所以查都没查便送到六扇门来了?
  现如今六扇门几乎全员出动,哪有时间应对这种小案子啊。
  但如果不上报,万一就此酿成大祸……
  申明义思虑再三,到底起了身,对长随说道:“备车,我要去一趟风雨阁。”
  风雨阁。
  景缃之正在和司徒演对弈。
  夜焰在太白楼门口杀人灭口后,彻底销声匿迹,六扇门翻遍京城,始终未发现其踪迹。
  就在前一刻钟,景缃之着人通知下去,将六扇门的人收缩回来,发动眼线秘密监控京城,以达到外松内紧之目的。
  景缃之落下最后一子,墨玉棋子砸在香榧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他说道:“承让,先生又输了。”
  司徒演笑着收起被黑子包围的白子,“王爷的棋艺越发精湛了,大开大合,杀气凛凛,与我的棋路恰好相冲,输是情理之中的事。”
  “王爷,申少卿来了。”承影禀报道。
  景缃之道:“让他进来。”
  申明义进入书房,一番谒见后,禀明了来意。
  景缃之道:“还未明确是否与江湖纷争有关,就把案子转了过来,潘大人越来越胆小了,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多事之秋,谨慎些也是应该的,先生怎么看?”
  司徒演摸了摸大肚皮,“先让仵作和李校尉去看看情况?”
  景缃之颔首,“就这么办。”他从承影手里接过卷宗,打开,在经办人处看了看,“果然如此。”
  房慈从家回来时,带了六个酸枝木圈椅,三张配套的书案,一张小几,两个火盆,一袋碳,一个水壶,一套茶具,连抹布和扫帚都备齐了。
  五个人加两个长随,一通忙活,一间相当像样的办公室就有了。
  为了晚上能准点儿回家,秦禛叫上一桌席面,大家伙儿在办公室里庆祝了重案组的正式成立。
  下午,他们对六个案件进行了细致的梳理。
  京城治安还算不错,顺天府一年到头也就一百多桩凶杀案,去掉解决的案子,剩下的也就几十桩,四个城区分一分,每个组负责的也就不多了。
  ——这不是说顺天府的破案率高,捕快们能力卓绝,而是一半案子的凶手就像秃头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秦禛组的六桩案子,最早是去年年末的,最晚是今年夏天的。
  五桩凶杀案,一桩失踪案。
  失踪案,是今年夏天的案子,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至今下落不明。
  周智双手捧着热腾腾的茶杯,问道:“大家觉得哪个案子更好破一点?”
  先解决容易的,再解决难的,大家更有信心。
  秦禛道:“先破日期最近的,一来是人可能还活着,二来证据的搜集相对容易。”
  房慈点点头,“同意。”
  大赵道:“好几个月过去了,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拐卖到外地了,只怕不好破。我倒觉得那桩灭门案更容易些,灭门了,多大仇儿啊,只要好好排查,一定能找到仇家。”
  粱显嘬了一口茶,没发表意见。
  周智道:“我赞同小猫的意见,少数服从多数。”
  “嘁!”大赵发出一个不满的声音,“瞧着吧,事实会证明我的正确,啊!”
  他被粱显踢了一脚,叫了一声,总算闭上了嘴巴。
  周智把卷宗读了一遍……
  失踪人叫戴玉竹,端午节前一日失踪,其家人说,她去其长姐家送节礼,从长姐出来后,便彻底失去了踪迹。
  没有目击证人,且排除了其家人作案的嫌疑。
  粱显道:“要不要把办案的兄弟找过来聊聊?”
  此案由南城捕快侦办,经手人不在两个重案组之中。
  周智“唉”了一声,“看卷宗就知道了,他们知道的不比记载的多。”
  “看吧?”大赵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傲娇表情。
  房慈问秦禛,“小猫有办法吗?”
  秦禛道:“像这种案子,要么是奸杀,要么是拐卖,要么是囚禁,基本上不会有第四种。无论哪一种,都离不开被害人当日所走的路线。我的意见是先从失踪区域开始调查,查查该区域有没有惯犯,以往有没有过失踪案件,或者凶杀案。”
  周智信服地看着她,“小猫的总结很到位。”
  房慈也道:“就好像有多年办案经验的老捕快,让人有高屋建瓴之感。”
  秦禛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了看窗户,“不过是提供一个方向而已,哪里就高屋建瓴了。”
  本就发黄的窗纸已经暗下来了,傍晚来临了。
  外面响起了下衙的鼓声。
  大庆没有加班一说,一干人收拾好房间,锁好门,各自回家。
  秦禛坐上马车,到炸串店接上琉璃,一起回王府。
  下车时正是日落时分。
  大街笔直,火红的大圆球被一览无余,一整个,三分之一,半个……直到地平线以下。
  天际只余一片鱼鳞状的云彩,极美。
  秦禛驻足多欣赏了一会儿。
  周管事从侧门迎出来,“娘娘,王爷回来了。”
  秦禛没动,问道:“王爷要找我吗?”
  周管事摇摇头,“那倒没有。”
  秦禛点头,“那就好。”她觉得风景很美,可以用画笔记录下来,就朝琉璃比划了一下。
  琉璃从车厢里取出一只小画板和一只包好了的石墨笔。
  秦禛接过来,左手将板子靠在肚子上,右手执笔,刷刷画起了速写。
  周管家:“……”
  秦禛倒也不是托大,她认为,景缃之既然不找她,那回不回都不关她的事。
  而且,她真心想画这一片风景——家门口的风景,光想一想就觉得很幸福,很美好。
  霞光褪去,天幕转为暗青色。
  秦禛收好画板,步行进府。
  周管事陪她进去,进入二门后告辞,去了方寸院。
  景缃之正在练习飞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周管事打了一躬,“娘娘画了幅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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