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哪有专门偷吃剩饭的贼啊?
舒玉百思不得其解,叫上褚越一起把家里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看出哪里有什么问题。
找了半天最后在屋子后边发现了一点残羹剩饭,看内容像是昨晚做的菜。
家里的老鼠已经这么猖狂了?不仅在厨房堂食,还带外卖出来吃?!
舒玉对此持怀疑态度,但又找不到其他证据,只好将信将疑买了点儿老鼠药回来。
放了老鼠药之后,这样的情况好了不少,舒玉便也相信这事跟老鼠有关了。
如此过了半月左右,这天吃过晚饭,舒玉正和褚越在外边溜达消食,不远处跑来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跑到两人面前停了下来。
不等两人打招呼,那男人立马喘着粗气开口道:“褚大哥,卢县丞命属下请您过去一趟,说是为了上次的事。”
上次的事?那不就是逃到府城去的那个逃犯?
褚越回头看着舒玉,语气中带着歉意,“我得过去一趟了,你先回去?”
舒玉摆了摆手,这时候自然是正事重要,“去吧,早去早回。”
见她没什么不开心的样子,褚越冲她一点头,随后便跟着这个男人往县城方向走去。
没人一起,舒玉倒不嫌闷,顺着原本的路线溜达回去了。
回去之后时辰也还早,今日她一人走得快些,几个孩子的房间都点着灯,念书的念书,玩的就在玩,舒玉看他们自得其乐的样子便没有去打扰。
余氏房间没点灯,倒是堂屋里亮着微弱的光,想是还在堂屋坐着,舒玉便打算去堂屋看看,顺便跟余氏聊一会儿。
堂屋的门虚掩着,舒玉笑着想推开门,视线看进堂屋的一瞬间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她立刻大力将门推开,冲了进去。
开门带起的风将堂屋里唯一的烛光吹灭,舒玉顾不得那许多,提着碍事的裙摆跑到躺着的人面前一看,倒在那儿的果然是余氏。
舒玉手足无措地将地上的余氏打量了个遍,没敢轻举妄动,借着朦胧的月光,能看到余氏头下有一抹深色,那大概率是一滩血迹。
这样的伤势耽搁久了恐怕会造成生命危险,舒玉正想开口叫隔壁房间的褚衡去请大夫,就被猛的一下撞击打断了即将出口的话。
背后的人显然不打算给她反应的时间,将她击倒在地后立刻扑了上来。
舒玉下意识想回头看,就被一块布捂住了鼻子和嘴,来人显然是想直接将她置于死地!
紧张地扑腾了几下,舒玉感觉自己呼吸渐渐艰难了起来,快要窒息的感受使她慢慢冷静下来,脑子里开始快速思考着逃脱的办法。
她放缓了呼吸,以保证自己能清醒更长时间。
首先可以确定这块布上没有使人昏迷的药物,不然刚才她慌乱中呼吸的那几口气足够她昏过去了。
这人捂住她之后再没有其他动作,只有手上一直在用力,舒玉趁着布块偏移没有完全捂好的时候猛吸了一口气。
既然是这样,想来不看到她断气的表现这人是不会松手的。
那么她只要表现出脱力,不再挣扎的样子就有机会脱离现在的状况。
理论上是可行的,留给她的时间不多,舒玉也来不及做更多思考,只能先用这个法子试一试。
她先是屏住呼吸,一开始试图掰开那人捂着她的手,过了一会儿掰手的力道慢慢变小,脚蹬地的频率也开始变缓,再过一会儿,她的手和脚都不再继续动,眼睛也跟着瞪大。
做完这些之后,舒玉全神贯注地感受那人捂住自己的手的力道,刚停下的时候那人没有动作,力度没有变化。
舒玉小心持续地呼出一些气来缓解自己快憋不住的肺,一直等到她的气快呼完了,她终于感觉到捂在自己脸上的手有了松动。
舒玉心中一喜,但仍不敢放松身心,因为这还不是她往外扑的好时机,若是露馅了很可能会功亏一篑。
她保持着之前的状态,感觉身后的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近,这人似乎想亲眼看看她的情况。
瞪大了双眼严正以待的舒玉紧张到都不敢眨眼睛,生怕自己被识破,下一秒她就跟一张脸对上了眼。
心中的惊讶差点让她没有维持着表情,好在他侧头看过之后又回到了舒玉身后,这让舒玉心里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憋气的时间太难捱,就在她马上就要憋不住的时候,捂在她脸上的手终于松开了,就是现在!
舒玉顾不得大口呼吸,整个人往前一扑,熟悉自己家环境的舒玉立刻跑到左边的台子上拿了个陶器摔到了那人身上。
那是之前吃火锅用的,一直放在那儿没人动过。
她随手一摔,准头还不错,陶器直接碰到那人头上给他开了个瓢,随后摔到地上碎裂,发出巨大响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惨叫。
“啊!!!”
“怎么了祖母?”
闻声赶来的还有在旁边房间的褚衡和几个小徒弟。
此时堂屋里一片狼藉,舒玉躬着腰靠在一边大口呼吸,脸上额间布满冷汗,被开瓢的褚宏才和余氏一里一外躺在地上,一看就是犯罪现场。
“娘!”
舒玉抬起头跟褚衡对视了一眼,来不及解释,赶忙道:“快!拿绳子来!”
褚越不在家,家里都是老弱病小,万一褚宏才暴起,谁也制不住他。
站在后面的徒弟们急匆匆跑到院子里拿了褚越平日里捆猎物的绳子来,几人合伙将褚宏才捆结实了,这才放下心来。
“快去请大夫来!”
褚衡担忧地看了舒玉一眼,这才快步跑了出去,跑出店门口的时候正撞上赶回来的褚越。
褚越闷哼一声,接住炮弹似的褚衡,“跑得这样急是要去做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褚衡泪眼汪汪地抬起头,像是找到了靠山,泪水瞬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喉间满是哽咽,“祖母受伤了,我去请大夫!”
第一百零五章 受伤
褚越一听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将褚衡朝屋里推了推,沉声道:“你去照顾祖母和娘亲,爹去请大夫。”
说完不等褚衡反应便提气跳上了屋檐, 几个起落间就不见人影。
见状, 褚衡又跑回堂屋,动手的贼人被捆在院子里, 几个徒弟照看着余氏和舒玉。
危机暂时过去, 舒玉松懈下来才感觉到自己后背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意,双腿发软的她只能靠着桌子角慢慢滑坐在地上。
后背实在疼的厉害, 不知道背后是个什么伤势,舒玉伸手摸了摸, 没想到摸到一手濡湿的手感,本以为是出的汗打湿了手, 放至眼前一看才发现满手都是血迹。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破了一个口子的舒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觉得虚弱的根本原因,她还以为是被捂太久了呼吸不畅,没想到还跟失血有关系。
因为伤口在后背,舒玉自己看不着,疼痛几乎蔓延在整个背上, 她不敢随便乱动,若是伤到了脊椎就严重了。
见乖崽脸上挂满了眼泪, 舒玉将他放在自己手上的手轻轻握住,一边安慰他,“没事的,大夫很快就来了,娘只是受了一点小伤。”
虽然已经懂事了, 但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从来没经历过这些, 害怕也是正常的,就连舒玉自己到现在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轻声安慰着几个小孩,很快褚越就带着大夫回来了。
那大夫先是踉跄了几步,这才站定,可见褚越一路拉着大夫有多着急。
舒玉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感觉这个动作都十分吃力,最终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表情。
大夫不等褚越开口,已经判断了现场的局势,立马背着医箱去了躺着的余氏那边,褚越朝那边看了一眼,见大夫有条不紊地开始察看余氏的情况,这才回头看舒玉。
舒玉吃力地仰头看着褚越,还是保持之前的动作没有变化,褚越意识到什么,立马蹲下身来,握住舒玉的另外一只手。
此时屋里已经点上了油灯,故而褚越一蹲下来,舒玉就看到了他胳膊上明显的血痕。
“你,受伤了?”没等褚越开口,舒玉就有些急了,目光焦急地在褚越身上逡巡,然后又在他前胸,脖子处看到了同样的伤口。
“我无大碍,先别说话。”褚越握着舒玉的手轻轻往下按了按,带着安抚意味。
随后小心地越过舒玉看向她的背后,看到伤口时他瞳孔蓦地一缩,霎时间气血翻涌,恨不能马上出去将贼人千刀万剐才好。
舒玉的后背几乎被血染红了,她大概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段时间,地上已经聚起一小团血迹。
幸好没有伤及要害,伤口处暂时没有新鲜血液涌出,但伤口混杂着布料,有些小块布料散布在伤口上,再过一段时间恐怕会粘黏在一起。
明白此刻最重要的是把伤口处的布料与伤口分开,褚越没有多耽搁,看向蹲在一旁一脸担忧的褚衡,快速吩咐道:“衡儿,去拿一坛烈酒来。”
褚衡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听到了褚越的话立马点了点头,跑到放坛子的地方拿了一坛酒来。
褚越说完这句话后小心翼翼地松开舒玉,去大夫的医箱里找了个镊子来。
为了保险,褚越将镊子泡过酒后又拿去烛火上方将酒水烧干了,这才用它来处理舒玉背后的伤势。
“可能会疼,若是受不住,便咬我。”褚越蹲在她身后,将左手放置在舒玉下巴处,担心她实在受不住了,会咬到舌头。
舒玉正是一阵阵发冷的时候,闻言只是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并没有回答褚越的话。
要清理伤口中的衣服碎片,自然不可避免会碰到伤口,即使褚越的手已经十分小心,舒玉还是无法控制身体不自主的抖动。
实在是太疼了,舒玉拧着眉,生理性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死死地咬紧牙关,喉间溢出几声痛苦的闷哼。
然而最关键的地方还没有处理,因为过了一段时间,血液开始自己凝固,伤口边缘的衣物已经有些粘黏在伤口处。
褚越的手突然有些颤抖,他从前受过许多大大小小的伤,每次都能面不改色处理好,唯独这次,他竟不敢继续下手。
左手感受到舒玉牙关轻颤,褚越重重地闭了闭眼,大拇指在她脸上蹭了蹭,这才继续处理伤口。
衣物与血肉分离的感觉显然不好受,即便因为疼痛和失血舒玉已经两眼发黑,但这样的痛感还是让她无法自抑地松开了牙关。
“好……痛……”
她的声音又小了不少,喊出来后更是断断续续,之后发出的声音已经是气音了,甚至在某一瞬间,舒玉想着就这么没了也好过现在的痛苦。
这个念头初升起,舒玉感觉自己仿佛轻松了片刻,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之后的事她是不知道了,因此也错过了某人被她突然的昏迷吓到发红的眼眶。
等她从黑暗中清醒过来时,正是个白天,大约是快到中午时分,她一个人趴在床上,整个人清爽了不少,只是后背还隐隐作痛。
没人帮忙起不来的舒玉百无聊赖地看着门口,直到听到一阵脚步声朝这个房间走过来才打起些精神。
外面的人推开门进来,果然是褚越,手里还端着一个碗。
闻到米粥香味的舒玉双眼发光,不闻到没什么,一闻到香味她的肚子就开始叫了。
“快来,我好饿!”
喊饿的舒玉完全没有那晚的虚弱模样了,褚越沉默着将粥放在床边的矮桌上,倾身过去让舒玉抱住自己,然后借力坐起来。
这一过程虽然慢,但还是牵扯到了舒玉的伤,她呲牙咧嘴地坐在那儿,示意褚越快点把粥端给她。
“烫。”
没多说什么,褚越端着碗用勺子喂给舒玉。
舒玉喝了一口,趁着下一口还没到嘴边连忙问道:“娘怎么样?”
余氏当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
“娘没事。”
被几个字打发的舒玉终于察觉到某人反常的样子,她狐疑地看了褚越一眼,被他沉沉的脸色给惊到了。
“你怎么了?”
趁着喝粥的间隙,舒玉便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褚越对她向来是没脾气的,今日这般还真是不多见。
“没什么。”褚越淡淡地回了一句,舀起一口粥送到她嘴边,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舒玉自然知道,这人不想说的话是很难让他开口的,她双眼滴溜溜的转,一看就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果然,没吃几口,舒玉就开始演戏了,“哎哟,哎哟……”
边演她还边用眼睛瞟褚越,熟知她这一套把戏但还是被吃得死死的,褚越无可奈何地接话。
“伤口疼了?”
“是啊,”舒玉点点头,瘪着嘴,苍白的脸皱成一团,“你有事瞒着我,我伤口就疼了。”
心情不好的褚越被这一套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先是扬了扬嘴角,随后沉默了。
舒玉也不着急催他,他这个样子就是要说了。
片刻后,褚越对上她的眼睛,眼里满是深沉的情绪。
“这次是我的错。”
?
舒玉惊了,什么这次都是他的错?
“我被那个自称官府的人骗了,”褚越回忆起当晚的场景,咬紧牙关,“以至于让你和娘受了伤。”
“什么?”舒玉确实没想到褚越去官府也是被人设计好的,如此一来,“他还跟你动手了?”
褚越肃着脸点头,“我同他斗了几回合,他落了下风。”
说到这舒玉才想起来当天晚上看到这男人也受伤了。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舒玉还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看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上了药,估摸着也没多久。
“没什么大碍。”
看上去确实没什么问题,反倒是她自己还得躺着,哪儿都不好动。
“那之后怎么样了?”
“我本想将人擒住,结果他带了毒药,我躲避的时候被他逃了。”
又是毒药,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巧合的样子。
舒玉询问的目光看向褚越,见他点头,这才肯定这次又是那个神秘组织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