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的妹妹——漫步长安
时间:2022-05-26 07:11:11

  霍玉珠脸色更白。
  围观的百姓听出门道,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顾彦,便有人记起那日顾彦扶着霍清音一事。
  “你们说什么?”霍玉珠听了只言片语,抓着一个妇人问。妇人有些害怕,到底还是结结巴巴回了话。
  霍玉珠勃然大怒,嘴里不停骂着贱人。
  苏离不动声色地退到人群之后,转身进了半日堂。她让巧果在铺子里等着,自己则穿过半日堂的后院,直接去找谢让。
  谢家的院门没关,隐约听到里面传来高神医焦怒的声音。
  “你是不是找死?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再来几次…”
  高神医的声音戛然而止,应该是听到她的动静。
  紧接着王敢出来了,少年憨厚的脸上似乎还有泪痕。他看到苏离,低头行礼,声音有着明显的鼻音。
  “苏姑娘,高神医正在给我家公子治病。”
  苏离一眼就看出他哭过,应该是因为自家主子的身体。她心中莫名地有些恐慌,毒发已经如此频繁,照此下去还真有可能重复书里的结局。
  她疾步往里走,与往外走的高神医碰个正着。
  高神医一脸怒气,拉着她就往外走,“你别找这小子,我看他是不想好了。哪个姑娘家要是看上他,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苏离不动,道:“先生,我有事找他。”
  “你想守寡,尽管去找他!”高神医没好气地说。
  “先生,你还讲不讲理了。我找他又不是因为看上他,他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苏离好笑又好气,都说医者仁心,此话倒是不假。不过像先生这样因为病人不好好配合就发这么大火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看来谢让的情形很不乐观。
  是因为替她办事的原故吗?
  高神医放开她,两手一摊,“丫头,你只给了我一百两银子,银子花得也差不多。你我都仁至义尽,何必再强求。这事我不管了,我也管不了。”
  “先生,先生。”苏离扯着他衣服,不让他走,“我加银子,我加银子不行吗?”
  她答应过谢让,要养着他,当然不能不管他。眼下还是他的身体要紧,旁的事都可以放在一边。
  如果不是怕捅破窗户纸,她大可不必麻烦先生。
  “不是银子的事。”高神医叹息一声,“我…我快要被这小子气死了,你说他长到这么大容易吗?偏生他还如此不爱惜,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这时王敢扶着谢让出来,谢让的脸色比上次毒发时更加苍白,那玩世不恭假装风流公子的模样倒是没变。
  “你让他走,我还不让他治了。一个庸医,连风寒都看不好,还称什么神医。我看他就是招摇撞骗,酒品不行人品不行医术也不好。”
  “你…你个臭小子,你除了一张脸能看,你还有什么。人品不行名声不好身体也不好,我看你才是个大骗子。骗人家单纯的小姑娘,还想让人家给你守寡。你个黑心肝的小子,你白长一张好看的小白脸。”
  苏离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有这么好骗吗?
  “先生,你骂人就好好骂人,你少扯我。”
  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被谢让骗了,那一定是她心甘情愿的。
  “你还知道我说的是你?”高神医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指着她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说你这丫头多沉稳懂事的一个人,你怎么就和这小子搞在一起了。你可是侯府的嫡女,想找什么样的郎君找不到,偏偏看上这小子……”
  “先生,我什么时候说我看上他了?还有什么叫搞在一起,您老人家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神越来越不好使。要不我替你看看?”苏离说着,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先生您别胡说,我和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高神医哼了一声,“你这个丫头还想骗我,你对别人怎么不这样?”
  苏离一愣,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和除了兄长以后的男子亲近过。上一世没有,这一世更不可能有。
  难道在别人眼中,她真的对谢让有意思?
  不可能!
  她在心里否认。
  高神医见她发愣,又哼了一声,“被我说中心思了吧,真是女大不如人愿。我不是告诉过你。这小子要什么没什么,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你倒是愿意养着他,可是他又养不长,你以后还是得守寡。”
  “先生!”苏离赶紧制止他往下说。
  她又对谢让低吼:“还有你!不尊重大夫,以后是要吃大亏的。我不是告诉过你宁愿得罪王公贵族,也别得罪大夫郎中。王公贵族会要你的命,大夫郎中则会救你的命。你赶紧给先生赔礼道歉!”
  高神医哼哼两声,瞄着谢让。
  谢让别过头去,闹着别扭。
  苏离被这两个幼稚鬼给气笑了,她现在相信谢让的话,他们绝对在一起喝过酒,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熟稔。
  她走过去,低声对谢让道:“你要是不道歉,我以后就不养你了。”
  谢让一听,眼神幽怨。
  “对不起。”
  “你说什么,你对不起谁?”高神医掏着耳朵,装没听清。
  谢让吊儿郎当地大喊,“我对不起你。”
  “你知道错了就好,你不是对不起我。你如果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对不起的是这些年为你奔波的那些人,还对不起关心你的人。”
  谁为谢让奔波?他不是死了娘,又不被谢家承认吗?这世上哪里还有关心他的人?不容苏离细想,高神医已经拂袖离去。
  谢让还在那里忿忿不平,“你是不是傻,居然给那庸医一百两银子。怪不得我的病迟迟不见好,定是那老头故意拖着我的病,就是想花光你给的银子。”
  苏离哭笑不得,先生有时候对某些人,还真的算不上光明磊落,比如说南山公府的那个李大老爷。
  她没替高神医说好话,而是说起济世堂的事。
  济世堂的那场火,纵火之人正是他。
  谢让不无得意地道:“这点小事,我不过是手到擒来。如果不是怕闹出人命不好收场,我真想烧死那些恶人。”
  苏离看着他苍白的脸,有些内疚。
  她“嗯”了一声,径直去厨房打了一盆水,然后取出一只小瓷瓶,往里面倒进去一些黑色的粉末。等到粉末完全化开之后,她将自己的手腕浸泡其中。不过几息的功夫,细白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两块红色的印迹,印迹的大小形状恰似人的指纹。
  “方才在外面看到林素素,她给我把了一个脉。”她声音很轻。
  谢让凤眸深得吓人,“她怀疑你了?”
  “应该不是。”苏离很肯定。如果林素素真的怀疑她,以对方狠毒的性子,肯定不会单单只要她的命。
  “这是什么毒?”谢让盯着她的手,红色的印迹颜色越来越深,已经有些发紫。
  “不是要命的毒,但会让人皮肤溃烂容貌尽毁。”
  初时或许只是一点溃烂,很多人可能不会在意,好了之后会留下一块白斑,平日里不痛不痒。然而这样的溃烂会延绵不断,一处好了又生下一处,留下无数白斑,恰似白癜风的症状。
  林素素应该并不知道是她出的手,可能仅仅是看她不顺眼。对于一个碍眼的人,自然是让对方变得顺眼。
  “逃命之时都不忘带走这些害人的东西,那位林姑娘还真是菩萨心肠。”她语气冰冷,不掩杀意。
  “京城不好动手,等到了凤城,事情就好办多了。”谢让莫名来了这一句。
  苏离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济世堂被烧,二皇子当然不会认为是偶然事件。皇族之人本就多疑,他定然会怀疑自己私下秘事露了行迹。为了稳妥起见,短时间内他不会再用林家。林家为避风头,应该会暂时回到凤城。
  圣都城是天子脚下,要杀一个人并不容易。一旦出了京城,事情就容易多了。
  她盯着自己的手,上面的印迹已经黑得发紫。仇人已经明了,她不想借他人之手。只是出京一事并不容易,她需得好好筹划一番。
  “我在市井长大,一些旁门左道骗不了我。你若出京,我必跟随。”谢让说。
  苏离当然知道带上他更好,可是他的身体恐怕经不住长途跋涉。她沉默不语,心里思量着如何委婉拒绝。
  谢让凤眸一沉。“你说过你要养我,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余生太短,他会死死缠着她。
  “我给你留银子。”
  “我不管,你说过你要养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这是赖上她了。
  半个时辰后,她手上的黑紫开始变淡,直至恢复原本的细若白瓷。先前的话题被暂时搁置,她心里有些乱。
  这时谢让拿来一个匣子,匣子上刻着似虫非虫,似蛇非蛇的图案。那些图案缠绕在一起,竟是一副山水画。
  “这东西被林素素藏得极深,我想可能对你有用。”
  苏离接过来,打开匣子,里面是两本书。
  上面那本书的封面仅剩半页,看上去年代极为久远,半页上写着毒经二字。她取出随意一翻,果真是一本毒物的药性和毒性详解。
  这字迹…
  是叶秋寒的。
  她垂眸遮住眼里的情绪,谢让得了这样的东西,之前应该给先生看过,先生不可能不认识叶秋寒的笔迹。他们为何不顺着林家这条线查找叶秋寒后人的踪迹,反而将东西交给她。
  为什么?
  “确实是好东西,但仅仅是对心正之人而言。”
  这样的东西落在有心人的手里,那就是害人的万恶之源。
  她又翻开那手札,只一眼,她便心神俱震。
  手札上面的字,居然和外婆的字迹一模一样!
 
 
第50章 
  如果只是字迹的相似,苏离还可以告诉自己或许一切都是巧合。可是手札里的不仅记录一些心得与毒性的解法,还有清心丸和避毒丹的方子。
  是外婆!
  一定是外婆。
  她的手开始发抖,心潮浪滔翻滚,一浪高过一浪,呼啸着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她感觉自己根本站不住,一下子跌坐在谢让的床上。
  毒经是牛皮纸,纸张完好却难掩岁月悠久。手札的纸张泛黄,有着经年累月风干的枯燥感。两者看上去年份都在几十年以上,绝非近些年的东西。
  所有的忐忑与害怕,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不是林素素。
  何其可笑,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夜都在不安中醒来,因为在她内心深处曾经猜测过林素素会是外婆。外婆的言行教诲历历在目,那么的通透睿智,那么的慈眉善目。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觉得自己不配当外婆的孙女。她不应该怀疑的,外婆那样心正温和之人,再是变幻时空也不可能性情大变。更不可能换了一副蛇蝎心肠。
  她盯着手札上的字,像是要把每个字刻在脑子里。这是外婆的东西,是外婆亲手所书。如今东西到了她手上,那外婆在哪里?
  林家!
  “满满,你没事吧?”
  谢让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我没事。”她说。
  无论外婆在哪里,她一定要找到。此前对于去凤城之事她或许还有一丝犹豫,眼下已经是迫不及待。
  而且她会带上谢让。
  或许这一次他们不仅能查到外婆的下落,还能找到叶秋寒的后人。一旦找到叶秋寒的后人,她可以原地给谢让解毒。
  “林素素手中有这两样东西,难道能弄出那些害人的毒。”谢让凤眸微敛,叫人无法看出他眼底的情绪,“我不懂医,也不懂毒。不过我想如此厉害的东西,除了前朝那位千面毒医,没有人能写得出来。”
  的确。
  纵观殷末到顺朝至今,江湖再无如此惊才绝艳之人。即便名望高远如高神医,也不及对方的一半威名。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却不能挑破。
  外婆在这世是什么人?和叶秋寒又是什么关系?一个又一个疑问充斥在苏离的心间,她越发着急见到外婆。
  凤城之行,不能在等。
  *
  半个月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进了凤城的城门。
  比起圣都城的繁华,凤城显然要单薄许多。略有些斑驳的城门,四方城墙也不似京城的那般威严坚固。街上往来百姓居多,荆衣粗布比比皆是,鲜少能看到锦衣华服之人。
  马车内,坐着苏离和苏闻兄妹。
  此次他们出京之前,苏离和祖母父亲母亲长谈过,可以说的都说了。杜氏和苏敬中等人震惊愤怒之余,自然不放心她一个姑娘独身出门,是以陪她一起上路的还有兄长苏闻。
  兄妹二人将将离开圣都城,苏离已经将一些事情对兄长言明,纵然隐去不少细节,但足够让苏闻震惊失态。即使过去数天,他仍然处在极度冲击中,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他以为害他们的人是许氏,想让他们全家倒霉的是原来的二房三房。他从来都不知道,一切的表象之下居然还有那样见不得光的内情,背后还有一双看不见的毒手。可恨他此前一无所知,所有的一切都是妹妹一人扛着。
  愧疚与自责几乎将他压垮,他觉得自己好没用。为什么妹妹能看明白的事,他竟然傻得被别人骗得团团转。为什么妹妹能想到的事,他却从不曾细思过。如果不是要出京,恐怕满儿还想瞒着他。如果不是他太没用,帮不上什么忙,妹妹何至于如此。
  林家,二皇子。原来这些人才是他们真正的仇人。可恨他还以为把许氏和二房三房赶出侯府后,他们一家人就会安然无恙。
  一路行来,如果不是妹妹千叮万嘱,他真想不顾一切快意恩仇。满儿说得对,如今敌在明,他们在暗,很多事情更能计划周全。家仇旧恨要报,但绝不能让自己陷入险地。
  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前,苏闻的随从兼车夫至诚上前打点。
  房间订好后,兄妹二人一起上楼。才走到二楼,便看到最里面的房间开着,有人倚在门口摇着扇子朝他们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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