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的妹妹——漫步长安
时间:2022-05-26 07:11:11

  红衣张扬,凤眼潋滟。
  如此绝色男子,不是谢让还能有谁。
  “谢兄!”苏闻显然很意外。
  苏离一点也不意外,这本是两人一早约好的对策。同路不同行,是为了掩人耳目,当然也是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谢让身边的人,除了王敢,还有一个面生的少年。
  苏闻看了又看,有些不敢认,“你是长生?”
  叫长生的少年,正是那中毒的小乞丐。他脸上胎毒还未除清,却比从前淡了许多。如今衣着干净,瞧着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长生作势要跪,被苏闻一把扶起。
  “你可别跪我,我们还得感谢你。”
  如果不是长生,恐怕满儿也不能发现茶棚和酒楼的不对,更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幕后真正害他们的人。
  他说得没错,如果不是长生,他们苏家不知真正的仇人是谁。对于谢让而言,长生是希望的转机,否则他根本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叶秋寒的线索。至于苏离,更是感谢长生。如果不是顺着长生这条线摸到林家,她又怎么可得知外婆的消息。
  长生羞赧低头,有些拘束。
  苏离的目光落在那个倚门的男子身上,眉头微微蹙起。既然想低调行事,自然一应言行举止都要低调。哪成想这人穿得如此艳丽,配着那张脸简直是招摇至极。如此一来,哪里还能不引人注目。
  这人到底是来办事求药的,还是来游山玩水的?
  她还注意到他换了新扇子,玉做的骨,上等绸绢的面,瞧着就费银子。扇子上再无谢字,而是画着一枝梨花。梨花淡雅而鲜活,栩栩如生仿佛还能闻到梨花的清香。果真是个会享受的,明明过得捉襟见肘,竟然还舍得给自己置办这些风雅之物。
  养这么一个男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半个月不见,他似乎瘦了一些。脸色虽然不再苍白,但气色看上去并不算好,一定是舟车劳顿没有好好休息。
  她眉头皱得更深,思量着如何暗中给他调理身体。
  谢让察觉到她的目光,凤眸中隐约有些失落。
  人为悦己者容,他的心思无人知晓。
  这丫头怕是从不曾在意过他长相如何,以前不是总嫌他穿得寒碜,如今他衣着光鲜,为何不见她多看一眼。多日不见亦没有久别重逢的欢喜,反而是这般表情。或许在她的心里,自己不过仅仅是个能用的人。她说养自己的话,是可怜同情他。他却仗着她的可怜同情,滋生出不应该有的心思。
  苏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疑惑地看着两人。
  苏离赶紧低声解释,说谢让是自己请来相助之人。
  苏闻一听,当下向谢让道谢。谢兄本事之高,他深有体会。京内尚且鱼龙混杂,何况是京外。有谢兄相助,他们行事更为方便。
  谢让客气一番,道:“今日林家药行有义诊,咱们出去看看。”
  显然是一来就打听过,这样的办事效率和态度,让苏离很满意。苏闻又是一通感谢之词,恨不得挖心掏肺。
  谢让恢复正经的样子,将两个包袱分别塞给苏离和苏闻兄妹。
  苏离接过东西,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包袱里有一套粗灰的衣服,还有一瓶易容膏。看到这两样东西,她心情无比复杂,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谢让那个人表面吊儿郎当,其实处事颇为老道。方才她那么想,真是有些不应该。这个人的本事,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她五味杂陈地换好衣服,又将易容膏涂在脸上。不大会的功夫,镜子里便出现一位面容粗黑又五官清秀的女子。
  出门时,谢让和苏闻皆已装扮完毕。
  苏闻穿的是一身粗青的衣服,同样易了容,瞧着是个皮肤粗糙长相端正的男子。而谢让换的也是一套灰色的衣服,易过容之后的五官没变,但看上去依然有几分俊朗。
  苏离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看谢让身上的衣服,很明显这两身衣服的料子如出一辙。她忽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好似他们在穿情侣装。
  显然注意到这一点的不止是她,就连苏闻也多看了几眼。
  谢让一脸坦荡,似乎一无所觉。
  苏离心道,定然是自己想多了。粗布多是百姓所用,以耐脏的灰色居多,他们既然想低调便宜行事,这样的衣服最能掩人耳目。
  一行人出了客栈,直奔凤城最热闹的街市。
  凤城比之圣都城,小了许多,不多会的功夫他们已至闹市。远远便看到有铺子前面排着长龙,不必说那正是林家药行所在。
  几人寻了对面的一家馄饨摊子,要了几碗馄饨。
  馄饨摊的老夫妻十分热情,不停招呼着坐下来的客人。老汉见几人面生,于是多问了几句。谢让愁眉苦脸是说自己是从外地来的,此行是来给家人求药。
  老汉一听是来求医问药的,话立马多了起来。
  “你们算是来对了地方,今日林家正好义诊,你们可以去问问。”
  “老人家,这林家的大夫是什么来头,真的那么厉害吗?”苏离问。
  老汉道:“林家以前就是做药材生意的,我们家早年和他们家住得近,论辈分我还管林老太爷叫表哥。他们家全是好人,从林老太爷的父亲那辈起就是我们凤城有名的善人。”
  苏闻听到好人和善人几个字,胸口剧烈起伏。他双拳紧握,整个人如同绷直的弦。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暗地底害人无数,却能被称为善人。
  谢让和苏离对视一眼,苏离微微点头。
  苏离这是告诉谢让,苏闻已知内情。
  那老汉说到林家,仿佛自己也跟着面上有光。不等他们再问,又自顾地攀谈起来。“修竹大哥…哦,就是林老太爷,那可真是一个大大的好人。我小时候调皮,没少磕着绊着,都是他偷偷给我敷药。我父亲身体一直不太好,那些年吃的药都是他给的,从来没收过我们银子。他说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是一把。还说是我们信任他,不在意他是不是郎中…后来他们家生意越做越大,他还是一样对我们。后来他在外面受了伤,就没有以前那么爱讲话。”
  谢让是个会来事的,见老汉如此健谈,自然是顺着竿子上。一顿饭功夫,他们便打听出不少事。
  早年林家是药材贩子,后来才开了药行。这些年林家在凤城名声极好,皆因为他们时常义诊。不仅如此,每逢灾年旱年,他们还会施粥赠药,被凤城百姓称为大善之家。林家老太爷还在世,如今林家当家的是林老太爷的长子,正是林素素的亲爹,也是一名大夫。
  “我听说他们做了好事,连京城的贵人都知道。我还听说他们在京城也开了铺了,老天还是有眼的,好人一定有好报。”老汉感慨着,满面红光,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苏闻再也听不下去,他呼地站起身来。
  那边义诊的队伍越来越长,随处都能听到人们对林家的赞美之辞。他握着拳望着林家药行,眼睛赤红充血。他多想大声告诉所有人,林家根本不是什么大善人,而是下毒害人的大恶人。
  “你这后生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你还不赶紧排队,等会义诊就结束了。”有人看他脸色难看,好心提醒。
  他深吸一口气,站在看诊的队伍中。
  “大姑娘来了!”有人高喊。
  然后人群一阵骚动,所有人齐齐让路。
  一顶小轿轻然而至,轿子里下来一位白衣淡雅的姑娘,正是几日前回到凤城的林素素。林素素面上带着亲和的笑,一一和众人打招呼。
  “大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咱们这些乡亲都念着你。”
  “可不是,以前大姑娘一给我看病,还没吃药,我就好了。”
  “大姑娘,过两天就是林老太爷的生辰,大姑娘是不是回来给他祝寿的?”
  ……
  馄饨摊的老汉欣慰地看着,不无感慨地道:“林家这丫头是个好的,心地好医术也好,当真是有其祖父之风。”
  苏离冷眼看着林素素被众星捧月地进了林氏药行,听着那些感激不尽的话,脸上尽是漠然。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突然将茶水慢慢倒在地上。
  谢让看着她的动作,也有样学样。
  馄饨摊的老汉看到他们的动作,先是有些不解,然后便有些生气。还当他们是瞧不上自己摊子的粗茶,故意这般做派。
  苏离微微一笑,“老人家,我们是在敬林家人。敬他们一心向善,敬他们上行下效,敬他们几代同心。”
  “原来是这样。”老汉脸色瞬间变好,“我跟你们说,你们敬他们是应该的。人吃五谷杂粮,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生病。俗话说得好,宁愿得罪贵人,也不能得罪郎中。我们老百姓图的不过是个好身体,遇到一个好郎中不容易。林家祖孙几代个个都是善心人,我们凤城的百姓哪个不盼着他们好。盼着他们家能代代相传,世世昌盛。”
  “老人家说的极是。”苏离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谢让却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凑过来低声道:“这老人家说话的口气和你挺像。”
  苏离皱眉,想起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不变的真理而已,谁说都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谢让将声音压得更低,“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一个小丫头说话老气横秋的,跟着老头子一样,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苏离睨着他,“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说人的年纪不能一概论之,彼之壮年,或是吾之暮年。若是照这么算,我可能真的老了。”
  两世加起来,足够当这小子的长辈。
  谢让凤眼微眯,似笑非笑,“那咱们挺配的。”
  苏离闻言,目光微冷。
  “别以为大庭广众之下我就不能做什么。”她伸出一只手,做出捏着银针的手势。
  谢让露出怕怕的样子,戏谑道:“满满,我等着有那么一天,你大白天的对我动手动脚。”
  好好的话,在他的嘴里总会没个正形。
  苏离不想理他,别开视线装作喝茶的样子。
  馄饨摊老汉瞧着他们的样子,皱纹横生的脸上露出一抹过来人的微笑。他提着茶壶给他们续茶,边倒边感慨着,“姑娘家脸皮薄,小心真惹恼了,吃亏受罪的还是咱们自己。女人还是得哄,哄好了咱们男人的日子才好过。当年我和我家老婆子相好时,也总是喜欢气她,气完之后又哄她。这些年我们老两口恩恩爱爱,不知惹来多少人羡慕。”
  苏离目瞪口呆,她和谢让不是相好。
  谢让一副极为受教的样子,连连称是。
 
 
第51章 
  这时旁边的布料铺子传来争吵声,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被赶了出来,跌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看上去好不狼狈。
  不少好事的人围上去,指指点点。老人骂骂咧咧地爬起来,作势还要往布料铺子里冲,不想被人拉住。
  “冯秀才,人家开门做生意,你别闹了。”那人劝他。
  冯秀才气鼓鼓地往地上“呸”了一声,“为富不仁的东西,他们养着我是天经地义。你们看看,就这么点银子,当我是叫花子呢!”
  人群一阵哄笑。
  有人挤兑他,“冯秀才,你要是看不上这点银子,不如给我如何?”
  他口中的那点碎银子,少说也有二三两。放在寻常人家,却不是一笔小钱,足够好些日子嚼用。
  这样的话一起,打趣的人不少。
  冯秀才胀红着脸,将碎银子捏得死紧,像是生怕有人冲过来抢走。他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早已瞧不出原本的颜色。想来这些银子对他而言,绝对不似他口中说的那么嫌弃。
  有人揶揄道:“冯秀才,你最近是不是手气不好,又跑到别人家里要钱了?”
  “什么别人家?这是我们林家的铺子,我拿的是我自家的银子。他们林家得了我妹妹的嫁妆,就应该养着我。我不过是花了一点小钱,他们可是占了我们家的大便宜。”
  “你们林家都被你败光了,你妹妹的嫁妆都填了你的亏空。要不是人家林家大义,你们家这间布行哪里保得住。林家这些年供你吃供你穿,你别不知好歹。”
  冯秀才一双眼盯着说话的人,发出咕咕的古怪笑声。可能是常年阴郁之人,瞧着眼神有些阴鸷。
  “我不知好歹?你们这些聋子瞎子知道什么?什么大善人,我呸!”他朝地上又重重吐了一口。
  苏离若有所思,抬头看向布行的匾额,只见上面写着林氏布行四个字。
  原来这也是林家的产业。
  众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有不知内情问起前因后果,忙向人打听,便有好心的凤城人热情地为其答疑解惑。
  原来冯秀才是林老太爷前头的小舅子,林氏布行以前名为冯氏布料。只因当年冯秀才染上赌瘾,不仅输光了家产,还连累胞姐冯氏将自己的嫁妆贴补进去。
  冯林两家以前是邻居,听说关系极好,林老太爷和冯秀才的姐姐可谓是青梅竹马。冯家出事时冯氏恰好有孕在身,郁结之下难产而亡。
  冯家出事时,是林家出手相助。布行被赎回来,怕被冯秀才再次败光,这些年都是林家打理。便是不还给冯秀才,也没有人挑得出林家的理。何况林家多年来一直养着冯秀才。
  馄饨摊的老汉不停摇头,“冯家这位小公子以前瞧着学问好又懂礼,谁成想会变成这样。都是赌坊害人,进去的人十有九输,那就是一个无底洞。”
  赌坊那样的地方,只要一头栽进去,没人能囫囵脱身。
  苏离看向谢让,轻语,“听到老人言了吗?以后少去赌坊那样的地方。”
  “听到了。”谢让倒是从善如流。
  老汉还在叹气,“那冯家姑娘也是命不好,如果现在还在,不定有多享福。修竹大哥要不是伤透了心,也不会不愿再娶,而是扶正一个妾室。”
  “老人家,林老夫人以前是个妾室?”苏离忙问。
  “我…我,看我这张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老汉自知说错了话,表情有些讪讪,“人老了,就是话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嘟哝着,赶紧去忙。
  苏离垂眸,看来林老夫人是妾室扶正的事,在凤城是个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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